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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梦离》〈章二二?姻消缘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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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梦离》〈章二二?姻消缘散〉#2

    退去了百官成列而聚的文德殿,阔厅高柱,空蕩且沉肃得好似空气几乎为之凝结。上座之位,一袭明黄色慵懒而踞,一身凛然气息不怒亦威。

    矮阶下,三四道人影,皆着品紫官服,散散列成一排,面上恭敬凝肃、无有言笑。其中一人,微微向前跨了半步,作揖恭稟:

    「皇上,赵镕大人前为枢密院都承旨晋升,在枢密院事资历深、虑事详,微臣以为留赵大人在位,将向大人调往他籍,可保枢密院运作如常,无有动荡,不知皇上以及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张丞相所言甚是,且赵大人身兼宣徽北院使,与那夏州李氏往来诸务,皆宣徽北院所辖,在此夏州李氏叛乱之际,万不可将赵大人调离枢密院。」

    座上的赵炅只是眼眸微微一敛,懒懒出声示意,「朕知晓了。但……朕想知道的是,关于新任枢密使,众卿们心中可有属意人选?」

    赵炅的嗓音慵懒中有几分威严,教阶下一列官员们心里凛然、个个面面相觑了起来,心知于此点上,皇帝与三省六部的各位大人们意见相出入,半晌沉默浮动在相对显得空蕩的文德殿中,参杂着战兢、不安。须臾,未曾开口的向延恩在众人面面相觑之中,微微站出身,缓言温道:

    「微臣以为,翰林学士钱若水大人在朝中资历够,为人心思又够缜密沉着,应可担当与赵大人同知枢密院之重任。」向延恩微微低着头,恭敬秉言。

    然向延恩语尾未落,却见皇帝眉心微搐,瞳眸一寒,睨向阶下的向延恩,口气之中森凉无尽:「朕记得说过……朕,属意武官的吧?」

    这便是为何百官面面相觑,又不敢直言上谏的原因。众人皆心知,皇帝对战事不耐,故欲拔擢武官知枢密院,好利用武官多敢大胆布策用兵、不似文官步步温吞斟酌之思维,一举平息夏州李氏之变,更甚者,皇帝更可能有大举出兵、一击重重溃败李氏之意,好让其见识天朝兵力之威,心有顾忌,打消他等日后再叛之心。

    这些顾虑,阶下三省六部之长官皆心知,可枢密使素由文官知任,这是开国之初便立下的规矩,先皇这般决定,必然也有他之道理,目的便是不让武官重权在握、方无有将侯拥兵自重之虞。国朝方立数十载,便要推翻祖制,怎样也难以让百官觉得妥当。

    夏州李继迁叛顺无常,先前亦企图叛过几次,皆是让天朝禁军给压制了下,想来夏州之实力应当还是在朝廷之下,无须为了区区李氏而打破祖制才是。然而诸官们哪敢这样直谏圣上,若让皇上心底觉得他们隐指此举大惊小怪不说、若是让他逕自解读成诸官欲拿先皇之威压制他,只怕后果难料,就连最受倚重的向丞,方才都让皇帝毫不客气地冷冷驳回了。

    余下诸官们哪还敢开口说些什幺,众人面面相觑,望着丹陛上那一身冷凛的帝王,旷荡的文德殿转瞬安静下来,只余如履薄冰的一丝紧张,浮动在一片无声之中。半晌,只见向延恩缓缓仰首,温沉的声音自他唇齿间徐徐淌出:

    「皇上英明果敢、心志雄大,举人施政不受成规所拘,又心细百姓、平乱心切,臣等皆是深感敬佩。任用武将之枢密院虽有违祖制,然此尚在其次……微臣斗胆以为……现任武官之中,尚无有适任枢密使人选……」向延恩这一番直接又不失技巧的话,让身旁一干群臣们在心里连声赞同。他虽是性格儒雅老实,然在朝堂中待得久,自然知道要如何说话,方不会逆触君王。

    「可笑,朝中武官众多,怎会没有适任人选?」皇帝凉凉挑眉。

    「天朝举任之制,不论那封衔虚名,武官实职,最高至三品,所有武将,在外者终日管辖军伍,与朝堂运作鲜有相涉;在内者官阶在三品之下,亦未有足以担任枢密使此重任之历练,是故无有适任人选,请皇上明察。」向延恩口吻温缓,字字句句却是坚决。

    「照向丞这般说,岂不是该废了这条规,以免日后国朝有难,找不着人才?」赵炅冷冷地瞥着座下一列朝中要官,讽讪的口吻中无有一丝妥协之意。

    「皇上明知臣不是那个意思……」向延恩有几分无奈地应道,同时也心知皇帝对于此事之强硬,不是自己能轻易说服的。

    「在朕看来……」赵炅思索须臾,突地思及一号人物,「受封镇国将军、又在枢密院任职已久的黎将军,不就是个适合的人选幺?」

    「这──」张丞相一听,面色一急,赶忙出了声,「稟告皇上,要将都丞旨黎仲容晋升为枢密使,可万万使不得!黎仲容为人桀敖不驯,屈居人下时还不致过分狂妄,若让他握了大权,只怕难以预测啊!再者,黎仲容性格傲慢孤高,不把人放在眼中,在朝中不得人心,这等性格,如何能服众掌兵符?还望皇上三思!」

    向延恩看得出,张丞相素来看黎仲容不惯,故稍稍情急了些,然而平心而论,他自己也不觉得黎仲容是适合的人选,所以并未说些什幺。然张丞相话一出,便引来其余诸官赞同且激赏的目光,黎仲容不仅性格桀敖不驯,言辞之间常常有蔑视、贬抑文官之意,早已惹来许多敢怒不敢言的不满。

    「喔?」赵炅淡淡掀眉扫了一眼阶下个个面上赞同张丞相的表情,微微转向沉思中、尚未表态的向延恩,「向爱卿意下如何呢?」

    「臣……亦认为黎将军恐非适任人选。如同张丞相所说,黎将军与朝中诸官不睦,只怕不得人心……」向延恩回应地缓慢谨慎,不时觑着御座上之人神情的丝毫变动,果真见赵炅脸色一沉,冷冷哼笑:

    「朕是尊重你们、不愿让人说朕是朝中诸官为无物,方费这时间与汝等相商。可你们左一个祖制不可改、右一个无人适任,存心扯朕后腿是幺?现在朕不怕武官掌权欲反、倒怕文官们联合起来要胁朕了!」赵炅的尾音狠狠一抑,教阶下散散一列人心里猛地一凛。

    「下、下官不敢……」其中一名六部长官赶紧折了腰,慌乱地澄清,其他人见状,也赶忙惊慌地自清,仅差没有往地上跪下去。只有向延恩,口气虽是谦卑,却不慌乱。

    「臣等疏于揣摩上意,是臣等之过,请圣上莫要动气……」向延恩语尾微微一顿,「再过数日……臣等定提举一名适任之武官人选,统领枢密院。」

    此话一出,张丞相及其他人皆是暗地一讶。可向延恩已然深深心知,在此案上,皇帝是断然不会迁就的,与其无谓僵持,惹得皇上不快,不如妥协应承下来,至少还能将选人之权握在手中,举荐出适任的人才。

    然众人一来不敢直接拂逆上意,二来看向延恩已然妥协下来、知他心里必有决断,故个个闷了声不敢再说些什幺。此时,一道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自殿外琐碎传来,跨过那道严然朱漆的门槛,是一名原候在店外的小黄门。

    「启稟皇上,六王爷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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