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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梦离》〈章三四?湮名重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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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梦离》〈章三四?湮名重掘〉#1

    黎久歌靠着背后石墙,靠坐在床榻上,而他身前、搂着向云烟,让他靠坐在自己胸前。她面色淡静,敛着眸眼,清澈的嗓音在夜里的寂静之中悄悄响起,在空蕩的室中,幽幽低迴,好似染上了几分缥缈、悠悠穿过千百年而来。

    「项红泪成亲不久后,便积伤成疾,过世了。她走过了黄泉路、饮下孟婆汤、度过奈何桥,转世成为北朝时一位没落士族里的女眷,名唤沈梦离,遇上了一位唤作拓跋曜的胡人贵族……」

    向云烟倏忽悠长了的眸光,好似穿越了年岁,回到那一年的洛阳郊野、那一片草景离离的野原之上。

    秋歌之末,万物萧然。一片草色烟光,在夕色晕染中,成一片苍茫的昏黄。

    『拓跋曜、拓跋曜──』沈梦离慌然地喊,怕就这幺错过了他,没能跟他道上一声贺。

    蓦忽,一双健壮的臂膀自身后、狠狠紧箍住她单薄的身子。

    『谁?!』沈梦离一惊,半回过头,却从眼角处瞥见一抹刚劲硬挺的轮廓,那人颚边的鬍渣扎在她颈窝,是拓跋曜。『你、你放开我呀……』

    沈梦离让他箍得心口慌跳,挣脱不开他,连出声制止,都微弱了几分。

    『妳听说了今日是我的生日,特地跑回来?』可拓跋曜偏不放,反将她拢得更紧,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沈梦离耳际幽幽忽忽响起,宛若眼前那一片草色烟光的苍茫。

    『我、我……』沈梦离让他搂得悸动莫名、慌得说不全话,只能敛下眸,望着他指间那一只翡翠扳指,在苍茫暮色之中,流转一光碧绿水色,才能稍稍抚平她的话语,却也是断断续续,『你好歹、也助过我……我不是这幺……不识相的人……』

    『我好开心。』拓跋曜在她耳侧,笑得温柔且疏狂,几乎要融了沈梦离的心。

    『不过是这样……有什幺好开心的?你府里替你备了宴呢……比我这一声微不足道的道贺要费心思了……』让他搂着,沈梦离的话语都慌得脱出口只剩下嘤咛一般细微。

    『呵,可我喜欢在这里的妳。』拓跋曜疏狂的话语,在她耳际恍恍惚惚,好似模糊成一方漩涡,听着听着、便会被旋绞入,沉溺、然后被吞没。

    『你别乱说……快、快放开我呀……』沈梦离声音细如蚊蚋,连那挣扎的气力,也像虫蚁一般微小,撼动不了他坚固的怀抱丝毫。她心里许是窃喜的,只是来得突然、教她不知如何反应,手足无措地只能依着本能抵抗。

    『沈梦离,妳喜欢我,是不?』蓦地,拓跋曜有几分邪佞的嗓音响起,一抑一扬都牵动着她的心口。

    『我、我哪有,你别胡说……老往自己脸上贴金!』让他一口说中,沈梦离慌得直觉反驳,可那语气却是一点也不坚定得教人一听便可拆穿她此际的羞赧与慌乱。

    『妳别瞒我,我看得出来。』在沈梦离望不见的颈侧,拓跋曜唇畔弯出了悠长的笑容,好似沈梦离这般气急慌张的模样正中他之下怀。

    『可我……我不能喜欢你的……』沈梦离敛下眸,嗓音之中洩出重重的难过。或许、或许她确实为拓跋曜动了心,可她不能、不应该,也不会被允许的。

    『为何?两个人互相喜欢,还有什幺行不行的幺?』

    『我爹最讨厌胡人了……怎幺可能会答应?』沈梦离沉浸在自己的哀叹之中,半晌,才慢了一拍地意识过来拓跋曜话中的蹊跷:『你、你刚刚说……互相……喜欢……意思是……』

    『傻姑娘,平时老朝笑我这个胡人中原汉语说不好,现在换妳听不懂汉语了幺?』拓跋曜疏疏一笑,蓦地,趁她不备,脸庞探上、在她颊边轻啄了一下,让沈梦离惊得跳开,自他一时鬆懈的怀抱中挣脱。

    『你、你──非礼!』沈梦离掩着被拓跋曜轻啄一口的颊侧,气急地瞪着他怒嗔,『说了喜欢你,并不是就答应任你孟浪胡来──』

    『我与妳谈的是情,又不是礼,顺着心便是,何须谨礼?』拓跋曜一双如鹰隼般深邃的眸眼佣慵懒懒,可慵懒之中却又有笑意深深,将他一身挺拔肃杀的气质软化了些许,此际看来,他不过是个纵容心上女子的男子,笑得爽朗宠溺。

    『胡人果然是胡人──野蛮!我、我要走了,你快点回府里的宴会去吧!』沈梦离双颊浮生几许红晕,鼓了腮帮子对他狠狠一嗔,随即撩了裙跑开,再不敢与他同处一地,太令她手足无措、令她窒息。沈梦离几乎是落荒而逃。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拓跋曜忍俊不禁,轻轻呵出宠溺纵容的笑声。

    多幺有趣的一个女子,心里开心却要对着自己嗔骂、明明喜欢却要背着自己跑开。嘴上所说总与心里所想南远北辙、背道而驰,却又老让那张藏不住心思的面容上的表情给出卖、背叛,教他每每不忍出言逗弄。沈梦离的身影,被距离拉得渐小、渐模糊,也把拓跋曜的眸光以及心思拉得悠远、绵长。

    直至看不见那一抹令他牵挂的身影,拓跋曜唇畔一垮,垮成一抹淡若游丝的无趣与无奈,握着他的弓与箭,踩出有几分失却兴致的步伐,沿着下山的路径步去。

    沿着山中隐约闢成的蹊径缓步踱下了山,方走几步,便见几名服饰样式熟悉的人影远远地围上来,拓跋曜沉沉地洩出长息,略略伫了脚步,待他们匆匆围上来。

    『四王、四王──』那些人口中又喘又急地唤着,在他身前停下了步伐,上气不接下气地拍抚着胸膛。

    『这幺急作什幺?』拓跋曜凉淡地挑了眉,没有好气地睨向眼前一干人。

    『四王爷您说笑幺?今儿个是您的寿辰呀!诸王可都来齐了给您贺寿呢!还有特地自平城赶来的──』那几名身着胡服的奴僕话至一半,只见拓跋曜冷冷抬了手,打断了话语。

    『不必说,本王都知道,本王回去就是。』他淡淡敛下眸,语落,率先跨出了脚步,穿出人群,往那座自己在河南的别宫步去,身后一干奴僕赶忙跟上,唯唯诺诺地随在拓跋曜身后。

    没有人瞧见,那张霸气英挺的面容,于暮色苍茫之中,隐隐透出一丝无奈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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