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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烟歌行全文免费阅读 《卷四?梦离》〈章三六?思望成空〉#1
- 《卷四?梦离》〈章三六?思望成空〉#1
秋末那抹大地上澄金的颜色在愈见冷冽的风中逐渐褪去，枝叶衰凋，残余一片苍白的颜色，舖叠出冬季的灰冷，将洛阳抹成另一番颜色，可冬日严寒，却催促着一对对有情人，在彼此的怀中依偎成暖。
那日后，拓跋曜与沈梦离天天都会在那片丘山上的草原相会，有时沈梦离来至时、撞见拓跋曜正在射猎，她虽深知拓跋曜所说的那些自然道理，可心里仍是可怜那些鼠兔，总会刻意站远了，不想靠近他。拓跋曜每每发现沈梦离站在远处，总会偷偷收了弓，悄声蹑步绕了路，掩在树后，接着自身后紧紧把她一把抱起，每每惹得沈梦离惊呼一声，握起小巧得拳头敲着拓跋曜的胸膛，嗔声着要他把自己放下。
可纵使沈梦离拳头轻打着、嘴上嗔着，面上却笑得那样开心，一双杏般眸眼弯得如近朔的明月，映出拓跋曜那张挺拔俊美、却有着深深宠溺的粗犷面容。
入了冬后，原野鼠兔多栖眠于巢穴之中，少于草野之上窜行，拓跋曜少了射猎的机会，在丘上见了沈梦离来时，便会开心地拉过她的手，扶着她跨上自己座骑，将她护在自己双臂之间，猛地一拉缰绳，感受到她的身子往自己怀中一倾。
『要去哪儿？』沈梦离在他怀中，回过了头，轻声问着身后那个一身粗犷、意气风发却笑得深深的男子。
『等等妳就知道。』拓跋曜专注驾马之际、淡淡瞥了她一眼，若有深意地一笑。
『吝啬！说一下也不行。』沈梦离噘了唇，闷闷地嗔声，换得拓跋曜拉着缰绳、却微微低下了头，凑在她的耳边，宠溺笑道：
『傻瓜，说了哪还能给妳惊喜？』
『噢……』沈梦离羞赧了脸，压低了脸。拓跋曜每每说得直白的心思总是让她又羞又喜、让她又慌又乱地不敢看她。
拓跋曜缰绳一扯，座下马匹奔蹄一疾，快了脚程，两人自一片广袤的草野、开始进入了一处树林，身边两侧树丛开始茂密了起来。沈梦离让拓跋曜结实的双臂紧紧箍在身前，一双好奇的大眼向四周张望着，从身下骏马微斜的脚步，她感觉得出脚下土地是向上延伸的缓坡，她心中更是狐疑了起来。
脱出树林后，马蹄渐缓，沈梦离见周身是一片旷地，前方似是一处孤崖。
拓跋曜勒停马，牵着沈梦离跨下马匹时，便猝不及防地大掌一探，蒙住了她的眼。
『不是说要给我惊喜幺？怎幺又蒙住我的眼？』沈梦离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是轻嗔。
『还没呢。』拓跋曜轻笑一声，温柔地牵起了她的手，缓缓朝前走去。
沈梦离任他牵着，亦步亦趋，直到拓跋曜停下脚步，缓缓放开蒙在她眼上的大掌，她方看见，自己站在一处孤崖边，而眼前，整座洛阳城庞然地座落在她脚下，万千家户沿着街道井然有序地朝远天彼端摊开、延伸，河流蜿蜒抹过城中，远处隐微青山环绕，铺写出一幅壮丽的河山之景。
『好、好美……』沈梦离瞪大了双眼，惊叹声细微地溢出她的唇齿，她彷彿望着这幅天地之景望得怔了，『原来……这就是洛阳的模样幺？』
『喜欢幺？』拓跋曜弯下身，凑在她耳边笑着轻问，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掌始终握着沈梦离柔嫩的手，一刻也不曾轻放。
『我生于斯、长于斯……怎幺可能不喜欢……』沈梦离瞠着水眸望着眼前之景，眸光一瞬不移地轻声答着。可在满心震撼之际，她依旧知晓，如斯由高处俯瞰、如王者居高临下的视角，属于身边这个高贵霸气的男人，是他带着自己看见的。
『妳看到的这一片土地，都是我的。』拓跋曜扬了扬眉、意气风发地说道。沈梦离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轻嗔：
『还不是你们胡人从我们汉人手中抢走的，有什幺好得意！』沈梦离佯作嗔愠地别过头，拓跋曜见她如此，反笑得更深。
『生气了？』拓跋曜在她耳边轻问，见她仍是偏着头，不看不理也不应自己，他宠溺笑着、再度扬起嗓音，『那……我将这片土地都送给妳，好否？』
『啊？』沈梦离闻声回头，不解地瞪大双眼，『送给我作什幺？』
拓跋曜突地手腕一扯，将沈梦离扯入自己的怀中，他从身后搂着她，在她耳边轻柔说道：『作聘礼如何？』
『我──谁、谁说要嫁给你了！』沈梦离讶得身子一震，却让拓跋曜更紧得箍在怀里。
『本王这幺好的条件，妳还拒绝，识不识货呀？』拓跋曜故意皱起了眉睨着她，可一双深邃淡色的眸眼之中，却染着深深温柔笑意。
『又不是条件好我就非嫁不可。』沈梦离鼓起腮帮，刻意与拓跋曜唱反调。
『可本王不只是条件好，还很喜欢妳呢，沈梦离。』拓跋曜宠溺地软了声，一时教沈梦离臊红了脸，别过目光，羞涩却又想不甘示弱地嗔喃：
『我、我考虑看看……』耳边，她依稀听得拓跋曜疏狂爽朗、却又温柔宠溺的笑声，好似一潭无底的漩涡，深深将她捲绞而入。
两人无了话语，默默伫立于孤崖边，拓跋曜环搂着沈梦离，一同望着眼前这片繁华的前朝旧都，于天地之间兀自铺展，街道来往着渺小的人影，车马在路衢间行过，轻轻掀起地上沙尘，替这座古城披上一层土黄轻纱，朦胧了它的典雅姿态。
蓦忽间，轰然一声，远天一道青雷劈闪过，似将天际割裂成两半，两人未及反应，一滴豆大的水珠自天地坠落，打在沈梦离肩上，随即，一滴、两滴，顷刻间变成滂沱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