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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梦离》〈章四十?亲缘真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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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梦离》〈章四十?亲缘真相〉#4

    两人走得远了,可廊道另端的屋内,黎仲容仍怔怔伫立着,拎着烛灯的指掌好似耗尽气力地一鬆,灯盏铿锵一声击落地面,灯芯上原本就微弱的火苗给猛地晃灭了,书房内一瞬暗了下来,幽黑得不见五指,只剩房外远天的月光、澹澹地打在空蕩的房槛上。

    黎仲容狼狈的面容被深深掩在幽暗之中,看不清轮廓,他好似一瞬被抽光了气力,挪动不了,只能如是愣站着,脑海中,是方才黎久歌在自己面前为了捍卫向云烟、那恶狠狠的模样,鲜鲜历历、挥之不去。

    曾几何时,自己只要靠近他、他就会好似成了一只刺猬一般,睚眦裂红、锐刺张拔地向着自己,好似把自己当作敌人。

    『为什幺、为什幺他要那样恨我呢?』方才,黎仲容如是追问向云烟。然而,纵使不问她,他也知道的、知道原因的。

    是自己、是自己的拙劣,才将黎久歌从自己身边,越推、越远。他分明是想保护黎久歌的、保护这个雁奴託付给自己的孩子,可又怕替他引来不必要的注目,让他的身分暴露。可向来只懂得领兵打仗、何曾学过掌握这样细微的关係,因而在亲暱与疏远的方寸之中,他乱了尺度、乱了拿捏。

    他太想保护他,却弄巧成拙,将事态往推往自己分明不愿的发展。就如同他那样想保护李雁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将她从宫中救出来,可一场难产,却还是在她奋力生下了黎久歌之后,将她从自己生命中狠狠夺了走。

    在救出李雁奴后,他将她藏在府邸苑后的那幢小屋中,不敢让人看见,他摒退了所有奴僕、不准任何人靠近,而自己则日日亲自于其中照料她,替她送食、替她安胎,直到临盆,他方让家僕从外头请来了产婆,替她接生,可李雁奴终究香消玉殒。

    之后,府中多了一名婴儿,却不见母亲,府中渐渐有了黎久歌之母是婢女的传闻。黎仲容有一日,撞见自己的五姨太同侍婢碎嘴,说黎久歌的母亲许是身分低贱的府婢,才要让将军大人藏着、怕人知道了要丢脸。黎仲容怒不可遏,一踏入房门便气沖沖地狠狠掌掴了五姨太。两人冲突之中,她疯狂地扯嗓拔声激问:

    『那女人若不是低贱的侍女,难不成会是什幺身分尊贵到不可见人的人物幺?才会我见不得、更说不得?!』

    黎仲容心里狠狠一惊,顿时鬆了揪着她衣领的手,害怕自己反应反让李雁奴的身分遭人遐想,害怕得放开了她便旋身往外狼狈走逃。此后,黎仲容再也不曾进过五姨太的房。

    黎仲容那日没有反驳,此后黎久歌母亲身分低贱的传言便在府中传得益发厉害,众人几乎都信了这番说词。黎仲容压抑隐忍着自己的怒意,宁愿让众人就这幺相信这个传言,也不愿让她们再对黎久歌的生母多加猜测。

    可五姨太却对黎仲容那日的反应生了疑心,多番私下来找、或在饭堂上大家都在时三番两次暗示黎仲容想询问那日之事,可黎仲容不搭理她,连她的房也未曾踏入半步,这样冷落的行为使得五姨太最终红杏出墙、与府中长工私通,黎仲容便顺理成章地将二人逐出了府。

    可放任众人相信久歌身母出身低贱的代价,便是让黎久歌在府中受尽欺凌。黎久歌幼时,黎仲容若看见了他让人欺侮,便会出声遏止,就如同寻常父亲管教孩子一般。可阻止这些明目张胆的行为,却只是让一切的奚落、嘲笑转成了私底下的动作。

    黎仲容知晓其他儿子私下仍有不少恶意的动作,可却无从纠正起,又不能大肆动作引人疑惑,只得在诸子届龄后一一将之送入国子学,好让他们不会镇日待在府中找黎久歌的碴。他以为,这些兄弟们私底下把他欺负得如此悽惨,未来他必定不会想在入朝堂、同这些兄弟们共事。

    可黎仲容错了,错估了这个儿子的倔强,兄弟们的欺侮,反让他更想入朝堂一展长才,用自己的实力替自己挣来一片天。黎仲容错了,在多年前那一日,年幼的黎久歌来至书房同自己问起一事时,他知道自己错了。

    某一晚,黎仲容如往常一般,用过了晚膳,便在书房中阅卷览册,一旁,自己的三姨太捧着一盘削了丁的果子来腻在自己身边,横竖她安安静静、不打扰自己看书,黎仲容便也不赶她,蓦地,眼前的房门给人轻轻推了开,咿呀一声,一道半是青年模样的男孩人影自门后出现。

    黎仲容眸眼慵懒地,自卷册上移开,望见是黎久歌时,眸底深处蓦地一凝,外表仍是淡漠慵懒、不形于外,不让人看穿自己在黎久歌身上灼然了几分的眸光。这一年,黎久歌才八九岁,可比起其他年龄相近的兄弟、身子却已是抽长了许多,让一干兄长都要抬起头瞧,可他在府中的地位,并不如自己这长过人的身高一般。

    『爹……孩儿有一事想请示爹的意思。』那时,黎久歌还是个寻常斯文的男孩,没有今日的尖锐冷漠、也没有愤世嫉俗的心态,他有几分谨慎仔细地推开了门,朝着案前的父亲如是说道。

    『进来罢。』黎仲容朝着他淡声唤道,一面懒懒一摆手,示意身旁的女人退下。只眼角余光瞥见她柔柔一笑、温婉乖顺地端起果盘自桌案边离开,在经过门边的黎久歌身旁时脚步一顿,纵使背对着,黎仲容却猜得出,女人必是做了什幺小动作,他低叹了一声,有几分无能为力,只能面色淡漠地望着黎久歌阖上门,战战兢兢地走到自己桌案前,

    『什幺事?』黎仲容放下手上的卷册,慵懒地看向他,口吻在女人退出房中后、少了几分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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