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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久歌》〈章四九?惊然寻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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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久歌》〈章四九?惊然寻见〉#2

    雷鸣领着岳清砚,缓缓踱走在廊下,未再去理会落在身后远处、那两名与岳清砚同行之人。

    徒弟?听见这二字时,雷鸣在心中轻蔑地嗤笑了声。一身狼狈模样的两人,竟会是岳清砚的徒弟?传闻中的医侠,收徒的眼光莫非这般低劣?可徒弟便罢,毕竟不是没有学艺未精的徒弟,但连岳清砚本人,都能让自己那群不中用的手下给俘住,看来岳清砚,也不过尔尔,未有传闻中来得慑人。

    「素闻医侠不为人情俗世所拘,云游行脚,缘何收此二徒?可是他们二人有何过人资质?」蓦地,行于前方的雷鸣扬起森冷的声嗓,打破了一路沉默。

    「岳某一生所收三徒,无关资质,不过缘份所遇。」岳清砚声嗓淡然自雷鸣斜后方传来。那话语中的淡泊,宛若呼应他的答案般,有着随缘的安然。

    「那,医侠今日在此遇我雷鸣,不知是否也是缘份?」雷鸣听得岳清砚回答,好整以暇地凉凉扬嗓。

    「自是。既然相遇,是长、或短,皆为缘份。」岳清砚淡然笑答。然而雷鸣看不见的身后,那彷彿看透世事的笑容之中,却隐有几分稀薄的无奈。

    「医侠与雷鸣既是有缘,那不知医侠可有考虑收雷鸣为徒?」雷鸣轻佻玩笑地反问岳清砚。

    「呵,帮主真是爱说笑。岳某这把年纪,哪还有能力收徒呢,就连那三个小子,也是年轻时的缘份了。」岳清砚不大在意地笑答。

    他不喜欢以良或孽去定义一段缘份。但人的一生中尘缘错结,有些是自己能有所为的,但大多人的,他无能为力。

    「无妨。」雷鸣不在乎地哼答。蛮不在意的样子,因为眼下,他要与岳清砚谈的,是更重要的一件事。

    两人拐过迴廊转角,来到一间厢房之前,雷鸣逕自推开走入,岳清砚亦从善如流地跟进,随手带上了房门。后者一踏入房门,便看见桌案后方的壁上,以铁鍊鍊挂着自己铸予黎久歌的那柄长剑,剑柄上的夜明珠,在清晨的天光之中收敛了莹芒,只透出浅浅的温泽。

    但岳清砚故作未见,只环视了屋内一眼,只见厢房四壁皆是书橱,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卷册,此地应是雷鸣的书房。

    「请坐。」雷鸣斜靠在桌案前,以手示意岳清砚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请医侠来此,乃有一事欲告知医侠。」岳清砚从善如流地落坐时,雷鸣缓缓出了声。

    「帮主请讲。」岳清砚面上看不出太大的好奇,只是淡淡应了声,等待着雷鸣主动说明。却见雷鸣正欲开口之时,外头两道脚步声来至,停在房门前,其中一者上前叩了叩门。

    「进来。」雷鸣微微皱了眉头,面色不豫,却仍是喊入了来人。

    只见一人战战兢兢地推开房门,见有来客在此,不敢造次地只敢站在门边稟告:「稟帮主,一早已请来了大夫帮北厢的姑娘看诊,大夫此时正候在外头……」

    「喔?」雷鸣听闻挑了眉,面上扫去了不悦之色,反露几分关切,正要转向岳清砚时,便听见他了然地先开了口:

    「帮主若有要事,先行处理无妨。岳某在此候着便是。」

    「那就劳烦医侠暂候了。」雷鸣举步随着那人出房,推开房门前,暗暗瞥了一眼身后壁上、那把让他以铁鍊锁挂起的长剑,方踏出房门。

    门外,一名老迈的男人拎着木箱候着,一见到雷鸣推门而出,便神色惶然,「见、见过帮主。」

    「呵,大夫可是我雷风帮之宾,毋须惊怕。」雷鸣勾起唇畔阴阴一笑,然那抹笑中,却有几分令人惊惧的危险,「不知,大夫诊视的那位姑娘,身有何恙?」

    「恙、恙是不至于……」大夫战战兢兢地道,观眼前男人之言,他必定不知女子身体状况,而自己更不知这两人的关係……大夫迟疑了半晌,牙一咬,将诊脉的结果和盘托出,「只是,姑娘身上三个月的身孕,只怕是没有好好调养,胎象相当不稳,要是──」

    「喔?有孕?」雷鸣倏地沉至冰渊的声嗓,冷冷打断了大夫的话。大夫心一凛,止了话语,惊惧地仰望着那一双剎那变得冰冷阴森的眸眼。只见雷鸣并未勃然大怒,只是更冷了面容,半晌,挑眉轻道:「胎象不稳──那就打掉吧。」

    一旁雷鸣的手下以及大夫都是心里一惊,后者感觉到那道压迫的冰冷眸光落在自己头顶,彷彿一把森冷刀锋的逼近,沉默俄顷,他慌乱地答:「是、是……老夫这就开一帖药……」

    『姑娘身上三个月的身孕……』

    『那就打掉吧。』

    这两句话宛若晴天霹雳,惊击在瑟缩于迴廊转角之后,那抹颤抖的身躯之上。

    小姐有身孕了?!挽红摀着嘴,深怕自己惊叫出声。小姐有身孕了,而自己竟然未曾发现──伴随着惊讶而来的,是自责与愧悔。挽红虽是年轻,未晓妇事,可一点警觉都没有,让她不禁深深自责。

    蓦地,转角彼方传来动静,挽红听见脚步声迴转,慌得赶紧躲在掩蔽之后,看见那方才那男人领着大夫走回头,没几步却又走往了另一个方向,她想起方才,雷鸣让那大夫开药打掉小姐腹中的胎儿──

    意会过来两人此时意图,挽红转过头,拔腿狂奔,欲赶回向云烟所在的房间。

    『君胤!弟妹在这里、她说不定……就在这里!』

    黎久歌任萧静之一把抓住自己双肩,为他的话一瞬怔然。

    「云烟……在这里?」他勉力解读着萧静之的语意,却只是眉头一蹙,「怎幺可能……云烟可是往南方去了,怎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我……我也说不上来……」萧静之放开了抓住黎久歌双肩的手,试图解释着自己那一瞬间的强烈直觉,「那个男人,雷鸣……应该就是我在崖下找弟妹时,在石屋里遇到的男人……是他告诉我,云烟她们往南方去了……」

    「同一个人?!大哥,你确定幺?你不是说那人眼睛是盲的?」黎久歌觉得荒谬地拧起眉宇,不相信为何南辕北辙的东西,会在此时此刻尽数纠缠在一起。

    「那时他在屋里,说自己因为受伤才盲了眼,我不好硬是探看,但说话的声音、以及他身上气息……非常相似。」萧静之努力回想起在崖底那日,与屋内男人的对话,不管再思索几次,两人嗓音都非常相像。

    除了男人身上的熟悉感以外,还有岳清砚在客栈里的异样……萧静之知晓自己的推论荒谬无凭,却无法抑制这个想法的益发强烈。

    「云烟……当真在这里幺?」黎久歌茫然地望着陌生四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期待这个荒谬的可能。

    「清砚师尊让雷鸣允我们自由行动,我们何不暗中搜找看看?就算云烟不在此处,或许也能有什幺线索。」

    黎久歌听着萧静之提议,估量半晌,点了点头,「好,我的配剑让他们取走了,也得追回。顺道摸索如何逃出此处。」

    两人达成了共识,探看着四方建物与方向,方才雷鸣领着岳清砚往东而去,想必两人在东侧,为了不要挑起无谓争端,决定从另一头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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