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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久歌》〈章五四?哀惧笑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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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五?久歌》〈章五四?哀惧笑泪〉#2

    且战且走间,两人渐入林子深处,黎久歌见对方动作已有难察觉之细微疲软,步法一转、身影瞬动,捉住空门上前狠狠一踹对方胸口,后者步法登时溃散、唇角溅血,鬆了对向云烟的箝制,黎久歌赶紧上前搂过向云烟、护在怀中。

    灰袍男人情急,扭身持匕划来,黎久歌未及动弹、下意识举剑一挡,直至啪地一道刺耳断裂、伴随着皮肉划绽声,黎久歌方意识回来,自己手中不过一柄树枝,早让锋利匕首砍断,而右手前臂处,一道鲜红开始汩汩淌出,教向云烟惊惶低呼。

    对方见黎久歌负伤,晃亮匕首高抬、欲乘胜追击,却见一道疾影、黎久歌身后飞来,眨眼便击中男人手腕、将他手中匕首击落,黎久歌定睛一看,击中对方手腕后、坠在地上的,不过一颗小石子。

    倒是向云烟,眼明手快地抓起男人落在地上的匕首,反指着他。

    「你、你别靠近!」然而她握着短刀的双手却因惶惧细细颤抖着。黎久歌见状,将匕首从她手中握过。

    「妳有身孕,莫持刀。」他将向云烟护在怀中,匕首一横、挡在身前,不让对方擅近。

    两方僵持之际,突有杂沓蹄声、踩碎落叶逼近,一道声嗓幽幽传来:「行动为何耽搁甚久?」

    黎久歌与向云烟抬起头,只见几人驾马、由林径彼端而来,而为首一人、凛然端坐于马上,浑身散发着森冷慑人气息,一林秋息瞬间为之肃凝。

    「雷鸣──」看清马上之人,黎久歌愤怒切齿。

    雷鸣顺声望去,眸光落在两人身上时,倏地一冷。「放开她。」

    触及雷鸣目光,向云烟下意识畏惧地往黎久歌身边瑟缩,后者亦收紧了臂膀,将妻子护入怀中。雷鸣已是严冷的眸光,因此细微动作更加怒寒。

    「我说,放开她。」

    「危险当前,为人夫者岂有放开自己妻子的道理?」黎久歌嗤笑一声。雷鸣闻言,眉眼一凛。

    「她,是你的妻?」

    「是,又与你何干?」黎久歌凉然扬嗓。

    「是她此后,将与你无干。」雷鸣将缰绳在手上绕了一圈、正要扯动绳索,却见自始至终伫立于黎久歌身后的岳清砚上前了几步,噙着淡淡微笑。

    「帮主可莫妄动。」岳清砚淡淡扫了林中堆满落叶的泥地上一眼,面上笑容依旧,然而前方雷鸣与雷风帮人马心中却不禁添了几分狐疑。他接着开口,「若要贸进,汝等只有三步空间。」

    「喔?」雷鸣冷冷敛下眸,望着跟前落叶堆掩的林地,只见落叶错落的隙缝之间,隐约透出一条粗索、被掩在叶堆与泥壤之中,他微微瞇狭了眸狐疑,「陷阱?」

    「帮主好眼力。」岳清砚温文无害地笑了笑,「虽挖得不大,但要陷落你们这几人,还是够的。」

    黎久歌瞥了眼身侧的岳清砚,心中纵是疑惑不解,仍是面色不动,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原来师尊日前忙活,便是为此,这班江湖莽夫之穷追不捨,果真如师尊所料。」

    雷鸣身后几名跟班,面上微微露出跼蹐神色,惶然四下张望,就连方才负责擒捉向云烟那位灰袍男子,也忐忑起来,直直盯着脚下、深怕自己踩在陷阱之上。只有雷鸣仍昂着首,眸中虽有狐疑、却丝毫不露恂色,冷然嗤笑:

    「以为我会信你幺?」

    「不信无妨,帮主儘管一试,就看这代价您偿不偿得起了。」岳清砚从容自若,声嗓悠然。

    雷鸣狐疑的眸光在落叶堆中那条绳索、与岳清砚之间来回流转,时而停伫在一旁向云烟身上时、又忽地透出深浓执着,然而纵使他心中念想再如何强烈,却不知眼前所设何局。

    握缰的手悬在空中,不知是该策动身下座骑、还是该拽缰掉头,就在雷鸣手腕一颤,正欲扯动缰绳同时,岳清砚平缓嗓音忽又响起:

    「想必帮主必是大费周章、四方查探,好不容易方于镇中市井探得侍女蹤迹的吧?」

    岳清砚语落瞬间,雷鸣眸光倏忽狰狞,未发言语,拽靾掉头而去。其他随从赶忙跟上,落单未有座骑的那名灰袍男子,也赶紧跃上其中一人马背,随雷鸣抽身退去。

    然而方行数步,雷鸣顿辔伫马,微微斜瞥过眸,凉然抛话:「今日,是低估了汝等。可机关陷阱之物,雷风帮中多的是破解器具。还有,一柄剑也保不住的你,也妄想护得下身边之人,身为医侠之徒,你真是教我失望。」

    语毕,雷鸣策马离去。而最后那句话,自是针对黎久歌。黎久歌听之忿然,却不做理会。反倒是向云烟,在雷鸣迴身离去瞬间,好似在他身上看到了什幺,疑惑地引探着颈,试图看清。

    直至下一刻思及黎久歌尚负伤势,方惊回神,赶忙拉过他的前臂、检视他之状况。

    「师尊何时在此布了陷阱?」见雷风帮人马走远,黎久歌方望向岳清砚,脱口疑问。却见后者上前走了几步,弯身从泥地里抓起一条让碎叶泥土沾得髒汙的麻绳,轻轻绕捲了几圈,只见麻绳尽数被从落叶土堆中抽出、两端皆空,不过是条断弃无用的绳索。

    「所以,并无陷阱?」向云烟讶然瞠眸。岳清砚微笑摇了摇头。

    「我只是恰见土中此物,方出此下策。上回为了逃脱雷风帮,设计困之,他们必是仍有戒备,而他们对此地不熟,心中无有把握,定不敢轻易犯险,是故以此吓之。」

    此时原先稍稍落在后头的挽红也细步凑近,双手十指揪着衣襬、不安地望着岳清砚,「岳师父方才说……他们于市井探得侍女蹤迹,莫非是挽红……」

    「没事的,无须介怀,他们本已四处布下眼线,无论是谁落入了他们眼线範围,都有可能让他们捕捉到蹤迹。」岳清砚拍了拍挽红的肩,解释并安慰道。随即却又叹了声,「此处如今曝光,只怕不适合久待了。」

    众人见黎久歌臂上伤口虽不深,却仍细细淌着血,遂要他快些回宅里包扎处置。

    「师尊,您方才破了给自个儿定下的行戒?」往宅邸走回的路上,黎久歌瞧着微微走在自己前头的岳清砚,不禁轻轻扬了声。黎久歌所指,乃是方才那颗飞来击中男人手腕、击落了他手中匕首的那颗石子。

    在他记忆之中,岳清砚从不出手伤人的,哪怕只是轻轻一拳、一掌,与萧静之、殷神风两人跟在岳清砚身边数年,多半沿山走水、与世隔绝,鲜少与人来往、甚至冲突。

    但岁月一长,总有难测之时。岳清砚虽不在江湖上与人结怨,却仍有嫉其名声、前来寻衅者,岳清砚纵使坦然迎之,却也从不主动出招,总是凭着绝妙的身法一一化去来招、便让对方认败而归。

    待黎久歌武艺稍精、能凭细微动作便看穿交战双方实力之时,他开始疑惑,分明岳清砚若动手、不消一招便能败下对手,为何要闪闪躲躲,虚耗时刻。

    彼时,岳清砚目送着一名颓然认拜的对手走远,黎久歌伫立在他身侧,不禁开口如是问道。

    『年轻时不晓事,妄造诸孽,该是戒行修身的年纪了。』当时,岳清砚如是回答。萧静之、殷神风与黎久歌一直记着此事。日前在雷风帮、众人纵使为求脱身,也不敢勉强岳清砚出手,即使他们明白,岳清砚若愿意,他们必不用费那幺大气力。

    除了岳清砚自己恪守原则之外,三人平时也深受岳清砚之教化,习武为艺、为护身之用无妨,却万不可恃强凌弱。是故,除了岳清砚于教练时演示招式予以观之以外,三人虽拜在岳清砚门下、随行数年,却鲜少见他动武伤人。

    也是因此,方有黎久歌此际的讶异,他望着微微走在自己前方的岳清砚,疑问道。却见他只是微微瞥过头,一双透澈的眼有几分无辜。

    「有幺?我不过走得急,不意蹭起了地上一颗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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