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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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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週末,我的行李到了,里面是钢琴、古筝,和一叠叠的琴谱、杂物,ashley看到我的古筝兴奋地大叫,激动地叫我立刻弹个几首名曲,我羞赧地娇笑,慢吞吞地替十指戴上指套,再更加更加矫情地提醒她:「由于我多日没有练习,弹出来的曲子可能不是人听的,要她不要持着太大的期望,高处不胜跌啊!」

    她大笑,推着我说我少来了,在我的杂誌照片中,她最喜欢一张我穿着那种飘飘然的古装,长长的头髮像公主头那样,一小搓头髮在脑后绑成一个髻,正微微低头弹着古筝,她说她认为我就是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听到这儿,我心头大喜,嘴角含着笑,迫不及待地坐上古筝前,双手一架好,颇有架式地开始演奏。当然,我并没有将我的虚荣和迫不及待洩漏出来。

    曲毕,ashley一脸如癡如醉,我挺纳闷地怀疑她在安慰我是不,学音乐的人应该最清楚我刚才弹得真是糟透了。

    于是接下来几週,我抱着羞耻心和上进心,特别特别认真地从早练到晚,ashley也捨命陪仙女,我们俩整天就泡在音乐中,有时候也忘记回复邱晨的讯息,三天两头才回一次,可能是开学了,他要模拟考吧,我们渐渐少了联络。

    虽然,我认为即使是模拟考,他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因为他是天才邱晨。

    即使,我还蛮怀念他告诉我他的童年科学史,还有他和伽利略的凄美爱情故事。

    高手云集的校友音乐会之后,很快地开学了。

    学生们一看就跟三八姐那些公主帮不同level,其实我还蛮想念她的,想念她的任性无理头,有一回我告诉她世界名着《愤怒的葡萄》终于出了姐妹作《傲娇的苹果》,并且会拍成电影,她居然信以为真,并且不屑地告诉我,她才不看庸俗的言情小说。

    此话一出,我惊得汗涔涔而泪潸潸了。

    其实音乐班也不是全然是这类的奇葩啦,很多也是博学多闻的,例如我,例如音乐学院的同学们,公主帮那些小女孩的智能大概属于异类了。

    但失去这些生活中的娱乐人物,我仍然是失落的。

    空气乾燥的课后,我在收完课本踏出教室门的微妙时刻被搭讪了。

    「嘿,妳就是梁路庭?」他用异常标準的中文对我说。

    我对这个男生的印象是零。他的瞳孔和髮色一般漆黑,应该是华裔美籍,但他的皮肤倒是挺白皙的。

    「嗯,我是。」我淡笑回应,心里偷偷弯了弯嘴角。

    「妳的钢琴很厉害!」他说,「而且妳好漂亮。」

    我尴尬地微笑,「谢谢。」

    「我是狄夕,也是主修钢琴。」他伸手,我迟了两拍,才空出右手和他回握。

    迪西?他是说英文名字吗?那怎幺中文发音?尾音下降成「夕」?

    他的手掌是冷的,缩回手的同时,我心中悄悄地泛起不知所措,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那……我先走了?」我握紧了小提琴琴盒把手,脑中突然浮现流浪者之歌的旋律,不知道为什幺,姑且认为是提醒我要练习。

    「一起走啊!」他拉住我,我一个惊喘,背对着他无奈地闭上眼,约莫三秒钟的时间才转头,脸上不忘挂着亲切的笑容。

    「对不起,我……」

    「明天也可以。」纵然他的微笑像是秋风那样优雅,语气却不容拒绝。

    好喔,很好喔。我压抑嘴角抽动的冲动,客气地回应:「好,明天见。」

    我现在是颗愤怒的葡萄,想捏碎兴奋的橘子。

    练完琴的晚餐时刻,我有意无意地问ashley:「妳知道『迪西』吗?」

    她不确定地反问我:「妳是说钢琴的那个迪西?」

    我顿了顿,「黑髮的。」

    「他是上一届钢琴组的优胜呢。」她擦擦嘴巴,露齿一笑。

    我一个惊喘,货真价实的惊喘!

    「怎幺了吗?妳看到他了?其实他不是特别帅,但气质挺好的,好多女生喜欢呢。」她好奇地看着我,我尴尬地傻笑,一时不知道该怎幺以英文回答。

    --是啊,我被他搭讪了,真是心头小鹿满地乱撞呢。

    --不不不不,我没听过他也没看过他,谁知道他是圆的扁的。

    「听同学说的。」我说,端起空盘子走向厨房。

    「肯定是女生吧,他去年打败高年级的学生会长,真的是匹黑马,跟他的髮色一样。不过听说他蛮花心的,交过好几个女朋友,很多还是同时交的。还有人说他不太好相处,也许是太有实力吧,很爱用命令的口气说话。」ashley跟在我身后,我们把碗盘堆到洗碗槽,转开水龙头沖水。

    「我想也是,我绝对能理解。」我咕哝,流水声盖过我的音量,她没听清,困惑地请我再说一次,我说:认识他也挺悲惨的。

    她爽朗地笑了笑,呵呵,我也笑。

    今天是邱晨的生日,其实我一直都记得,我首先给他传了一张我们少有的合照,好笑的是,那张照片是教务主任拍的,他说,我们一个是音乐班的女王,一个是资优班的霸主,怎幺可以不站在一起拍张照。

    「生日快乐。」我录了四个字的音档,想了很久要不要传出去,但最后我选择放弃,以文字输入的方式给他祝福。

    顺便轻声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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