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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律师,嘘,晚上见_分节阅读_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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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澄顿了顿,目光扬起来,目光里已是含了几丝调皮:“其实你跟菲力、汤燕犀一样,你也有你的骄傲。所以你不想公开向我示弱,你只是留下无言的信息叫我自己猜。只有我猜中了,接受你的条件来这里了,你才肯跟我谈。”

    逍遥终于无奈地摇摇头,怅然地笑:“老爷子当年第一眼看见你,就讨厌你。安检,现在我也非常讨厌你。”

    安澄扬声一笑:“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其实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把我拟定的这份协议拿起来看,然后认真签字。”

    逍遥叹口气,终于伸手拿起了那份协议。

    要件都很清楚:一、要他认罪;二、以污点证人身份,指证楚乔。

    安澄能给出的条件是:十二年牢狱,然后以健康状况为由保外就医。

    逍遥看罢便是满脸的黯然:“十二年?安检,你算好的吧?我今年六十五岁,十二年后就是七十七……我的阳寿也就将尽了。”

    安澄耸耸肩:“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活过八十岁都很轻松,逼近百岁也不无可能。便如马库斯法官,七十多岁了不是也还是眼聪目明,还能当庭主审呢。”

    “逍遥,十二年听起来是不短,可是你

    应该明白,对你来说十二年已经是太大的便宜。如果不是考虑到你的年纪和健康状况,我会至少开出二十年的条件当门槛,你不接受我根本就不跟你谈。”

    逍遥闭上眼,向后贴住靠背:“这不公平……我知道你们检察官们几十年来的梦想都是要让菲力集团认罪。可是你也不能把菲力集团的罪过都算在我一个人身上!yancy他,也并非事事都干净!”

    安澄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手上的素串:“我知道他并非无辜,所以我已令他失去鲨鱼,接着再被吊销律师执照。也许你以为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惩,比不上牢狱之灾。可是我告诉你,对于一个律师来说,失去自己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律所,然后再失去律师执照,这便是活生生拔掉鹰的两只翅膀,彻底毁掉了它的骄傲。”

    “汤燕犀是不干净,可是他毕竟是律师,他的玩法都是打法律擦边球而已,他的玩法比你更高端。我从法律本身治不到他的罪,所以我给了他法律之外、职业上的最重的刑罚。”

    安澄缓缓扬起眸光:“逍遥,你该知足。如果继续耿耿于怀,那咱们今天便连谈都不该谈,我连这份协议都不会给你起草。”

    “再说,你更应该记得,马库斯法官已经在法庭上廓清过:本案接下来的案件都是与你直接相关的案件,排除了与你无关的指控,所以根本已经不存在你所谓的不公平。”

    逍遥哑口无言。

    他垂眸再细看协议,可是却幽幽地问了个看似与协议毫无关联的问题。

    “安检……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该不会是yancy泄露给你的吧?安检啊,他这样做可是违反保密协议的。律师-当事人保密协议是律师职业道德里最重要的基石,律师不享有言论的自由的,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他就永远都不可以再从事法律范畴内的工作。安检你在当初出庭作证指证他违反职业道德的时候,你怎么好像落掉了这最重要的一条了吧?”

    安澄端起手肘,冷冷凝视逍遥。

    “你时刻还不忘了向他反扑!我今天要是不回答你,你会一直这样以为。就算十二年后出狱,你也还会用这个借口来诋毁他吧?那好,我今天就帮你解了这个惑。”

    安澄略停,端着手肘,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当年。

    那一年,她初生牛犊,独闯菲力的老宅。那一次她初见眼前这个老人,彼时的他谦恭、和善,活在菲力的恶名昭彰之下,叫她感受到的是难得的温言软语。

    也是那一次,她听他自我介绍,说叫“逍遥”,还是汤燕犀为他取的中文名。

    彼时,倘若不了解汤燕犀性子的人,也只会一听而过。也是,一个华人帮一个相熟的老伙计取个中文名,这本身实在是没什么要紧的。

    可是她听了心下却是微微的一个翻涌。

    汤燕犀这样一个人,又岂是亲切到随便帮人取中文名的人?他一向对人保持距离,那么他给逍遥取名,必有缘故。

    “你该没忘,我当时就对你说过,逍遥不是个普通的名字,叫我第一时间联想起金庸笔下一个绝顶高手逍遥子。小说里,这个高手深不可测,即便是徒弟都已经个个是一代宗师,可是这个高手却从来就没有露过面,是个‘影子’。”

    安澄轻叹一声:“逍遥,这不正是你在菲力集团的真实写照么?”

    ☆、458、北冥有鱼,大鹏扶摇

    逍遥便是狠狠一怔!

    安澄垂下头,纤直的手指捋着素串上的佛头:“你若非想说,是汤燕犀把你卖给我的,我才能留意到你,那也行。你瞧,毕竟我是通过你的中文名才留意到你,而你的中文名就是他取的。可是问题在于,他从未直接对我说过你这个人如何如何,就连你这个中文名的信息,还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如果当年你不对我说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你你这么个人存在。”

    逍遥耳边汗下。

    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就连一个中文名,背后都种着汤燕犀那么深的用意!而且那用意,那么多年前就已经埋下……不过幸好这用意,这世上只有安澄一个看懂了。

    又或者说,汤燕犀这用意,原本就只是设给安澄一个人看的逼?

    他这么设置,就是笃定他那难读的心意,纵然别人都不懂,可是安澄却早晚,一定会懂。

    而当时的汤燕犀才多大?不过才刚刚20岁而已绂!

    如今的汤燕犀已经三十,也就是说十年前,五十五岁的他就已经输给二十岁的汤燕犀了。

    纵不甘心,可是此时却也不能不承认,原来那么早以前,胜负早已定了。

    “其实他只用一个中文名,告诉我的就不止你的真实意图而已,他还告诉了我,你与鲨鱼所有关联。”安澄不紧不慢,再抛出一张牌:“所以这次我再给你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你肯指证鲨鱼所里某人的罪行,我愿意再为你减少两年刑期,最终的交易刑期是十年。”

    逍遥便是狠狠一震。

    “你说什么?!”

    安澄轻轻叹口气:“说到‘逍遥’二字,其实我最先想到的倒是《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鲨鱼本身就是大鱼,所以这两个意象在我脑海中自动产生辉映效果。“

    “只是当时也是我修为不够,并不能马上想到你与鲨鱼究竟有什么关联。可是就算当时不知,我却也并不怀疑我的直觉。因为汤燕犀将一个疑问摆在我眼前,多年无解:那就是他为什么法学院第一名毕业之后,放着他父亲的最大华人律所不去,却偏要到了鲨鱼去?”

    “就算我当时可以当是他对他父亲有心结,不肯去给他父亲打工;可是凭他第一名的毕业成绩,城中哪间大律所去不得,偏要去鲨鱼这样一间又小、又没什么前途的律所?”

    “以我对他的了解,唯一的答案就是:鲨鱼里藏着秘密。他想要挖掘的秘密。所以鲨鱼跟菲力集团有内在联系,这是说得通的。他后来又正式接下菲力集团的生意,既更把这层窗户纸都捅破了,让我相信,我的怀疑是准确的。”

    安澄从公事包里又掏出一张纸来,附在现有的协议后面:“这就是关于那两年减刑的补充协议。两年不多,不过对于你的年纪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逍遥岔了一口气,故作不知:“鲨鱼所的谁?老科?”

    逍遥细细观察安澄的神色:“就是老科,对不对?我记得你曾经质疑过当年老科利用车祸来嫁祸给yancy。你猜到了动手的是我的人,所以你去查了汉萨,最后把他变成了你的证人……你要的就是这个,我没猜错吧?”

    安澄笑了:“逍遥,看来你真的是豪爽的人,这个年纪了,还不当两年是一回事。”

    她劈手抽回那张补充协议:“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不用你来给鲨鱼所的那个人来作证,我把机会留给别人。我们的交易条件就还是十二年,不再涉及鲨鱼的事。”

    逍遥绝望地闭上眼,也快速伸手,啪地按住了那张纸,没让安澄抽回去。

    “你想让我再多接受一个条件,可是你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你想让我指证什么?也就是说——我必须要知道你手里有什么牌。”

    “安检,我希望你别忘了,我有我的骄傲。今天我即便坐下来跟你谈,也都是平等交易,并不是我求着你!所以你别想炸我,用这么含混其词的话来套我上当!”

    安澄盯着逍遥,良久,缓缓笑了。

    “那我先讲一件旧事:我安澄曾经组建过自己的律所ann&jones。我为这个律所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甚至不惜去做一整个案子只能赚七百块,却先被罚进去一万块的赔本生意……那么难我就坚持下来了,可是最后我的律所却崴在了我自己人的手里。”

    逍遥眯起眼来:“我当然知道,是yancy收购了你的律所。”

    安澄秀眉高挑:“我用了‘自己人’,那么彼时指的当然就不是汤燕犀!是我当做自己的班底、是我亲自收揽回律所的,是我以为我能倚重的人。”

    虽已是旧事,可是至今回想起来还有隐痛。痛的不仅是律所的失去,更是对那人信任的错抛。

    “这么多年过来,我才回想明白,当年那个卖了我的‘自己人’其实是谁。逍遥,我要的就是那个人。”

    安澄向前倾身

    ,手肘抵在膝盖上,眸光如刀。

    “梅里太太。”

    逍遥心底咯噔一声:“她?你要我指证她什么?是她出卖了你的律所,还是——她在yancy失去鲨鱼这件事上同样叫他也失望了?”

    安澄扬声大笑:“你够了!我安澄失去ann&jones,虽心痛却心怀磊落;汤燕犀失去鲨鱼,虽心血白费,却也不至于要死要活——我跟他要的,同样都是一个字。”

    “真相!”

    逍遥垂下头去,心下异样。

    “什么真相?你想要梅里太太的什么真相?”

    安澄轻轻吁了口气:“……二十多年前,发生在法院里的一个血案。”

    “那案子同样被安在了菲力同上,被认为是菲力报复司法人员的一个有力的例证。可是这么多年过来,真相已经一点点浮出了水面。”

    安澄又将那张补充协议推回去:“两年,要么?”

    逍遥还是犹豫难决。

    安澄便也更清冷下来:“用三十年拥有了一个女人;却也同样用三十年才明白,从来拥有的都只是一个女人的躯壳,长长的三十年里都没能得到那个女人的真心。逍遥,从情路上来说,你这一辈子最好的年华就都这么蹉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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