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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策之帝妃有毒_分节阅读_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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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寅生早在承云殿外的大榆树上睡着了——哪里有黎湛,哪里就有他。不远处的冬欣殿灯光一灭,那是黎豫和左贵嫔也睡了——左贵嫔近日渐渐有些妊娠反应,甚至闹到半夜也睡不着,可把黎豫急坏了,这不,夜夜都陪着,别的宫里也懒得去做戏了。

    彼时还有一个宫里的人没睡,那就是害喜害得比左贵嫔还严重的王后秦绿萝处。又吐了一阵子的秦绿萝靠在引枕上,面色都白了许多分。

    雪竹在一边看着那叫一个心疼:“王后老是这么吐着可怎么得了?不是说有些怀孕的吐得不厉害么?怎么到了王后这儿,就好像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似的。”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雪盏在一边处理秦绿萝吐出的秽物,然那痰盂才又放下,秦绿萝忽然胃里一个翻腾,雪竹赶紧抢过痰盂递到床边,雪盏扶着秦绿萝。然秦绿萝只痛苦得干呕了一阵,什么都没有,却将浑身的力气都快掏空了似的。

    她瘫软在引枕上,无神的眼眸盯着前方:“从前总想着跟母后闹,闹她不愿意给我和吕芳的事情,现在才知道母后的良苦用心……当初,她怀着我的时候,该有多难过……”

    秦绿萝近来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个伤春悲秋的秦泱嫡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思绪愁烦,许多时候还会暗自垂泪。

    “王后,难过就别说话了……”雪竹紧紧地扭着眉头,轻轻地抚着秦绿萝的后背。这一整夜一整夜地不睡觉,王后的身子可是会垮的呀。

    因为这肚子里的孩子,王后有人的地方能不去则不去,近来渐渐地连请安也只是让人坐坐便走了。看这情形,未来渐渐地得免了这请安了,连太后那儿都不得去。

    可不去,又会被人怀疑。这肚子渐渐大起来,是个人都会怀疑的呀……

    “你们不晓得,我近来越发思念母后了……”秦绿萝却忽然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多日来沉默寡言,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敢说说这样的话,等天一亮,她便是天黎的王后,端庄而矜持,该是下人的就得是下人,该呵斥该打骂的同样得呵斥打骂,否则任何树立一国之母的威严!

    “王后……”雪竹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秦绿萝了?自从那回在秦泱她办事不利,王后对她的态度便冷淡许多,有时候更是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然而秦绿萝却并没有回应雪竹的关心,只是自顾自地将自己想吐露的心声吐露:“母后她在梦里告诉我说,有些事情不能坐以待毙,要靠自己去争取……”

    雪竹心惊,抬眼发现秦绿萝的神情不对——不,这不是那个她熟悉的绿萝公主,不是那个只会作诗画画喜欢吕侍卫的绿萝公主!

    秦绿萝忽然看向雪盏:“既然一切都是因为我肚子里的这块肉,何不除了它?!”她用的是它,不是她,或者他,不是因为她不确定这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只是因为她现在恨这块肉,甚至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不是因为它,她现在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跟这后宫的女人争宠,而不是任那个男人只在冬欣宫逗留——秦无衣处用膳,左爰处安歇,不过午膳方到被的宫殿去逛一逛,也就走了,却从来不踏足她的坤安宫!

    她这个王后,就是因为这块肉而形同虚设!那些来请安的女人们看似在向她请安,实则乃是尽尽义务,近日来的人越发少,更多的都到冬欣宫拍马屁去了!

    属于王后,一国之母的荣耀,她不仅没有享受到,而且因为肚子里的这块肉成天的缩在坤安宫,还受尽人背后指指点点!

    所以她要毁了肚子里的这块肉,永绝后患!

    雪竹乍一听这话,顿时吓得不行。

    “王后,这可不行。”

    说话的是雪盏,而且语气中不再似平日里的那种温和恭敬,反倒带着一丝冷硬和强势。雪竹后知后觉地看向雪盏,捕捉到雪盏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雪盏你……”

    雪盏分外冷漠地看着秦绿萝,随后将更加冷漠的目光看向秦绿萝明显隆起的小腹:“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必须生下来。您不要他,但他却可以大有用处。您忍一忍,往后的日子您继续听我的,保管您富贵常来,荣耀无限。”

    雪盏较好的面容因为她的冷漠而显得分外僵硬,她的眸光冷漠得仿佛没有生命。她的声音本来柔和,是最会骗人的那种,然而她说出的话,却让秦绿萝气得发抖,气得咬牙:“自从当日发现了它,你就对本宫说这样的话了!你还保证杀了小琴,杀了秦无衣!可现在,你的承诺,一个都没有实现,没有!”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嗯?”秦绿萝忽然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猛地坐起身子,狠狠地等着雪盏,眼中泛着深深的红血丝,“现在的我,你看看,我现在除了一个莫须有的王后头衔,哪里还有半点王后的样子,嗯?成天这里不许去那里不许去!明日的春猎,如果没有肚子里这块肉,跟着大王去行宫的就该是我!王后!”

    秦绿萝愤怒地指着冬欣宫的方向:“她,那个可恶的秦无衣,她凭什么去?嗯?凭什么?当日大婚的时候你不是没看见,黎湛是怎么羞辱我这个王后的?婚礼之上,秦无衣也一同受了拜堂之礼,黎湛他那么温柔地对秦无衣,却让我这个王后当众出丑!”

    秦绿萝的愤怒让她忽然浑身颤抖,她的手指更加用力地指着冬欣宫的方向,仿佛如果此刻秦无衣在跟前,她的指甲,会狠狠地捅进秦无衣的胸口去!

    “洞房花烛夜,那是属于谁的洞房花烛夜?!嗯?除夜是她秦无衣的!我是王后,可笑,我是王后!王后被赶出洞房,却让一个小小的媵侍上了他的床,这在恒源大陆五洲十国,千百年来闻所未闻!可本宫让你们杀了她,你们竟然一次都没有成功,为什么?!”

    “王后,您得冷静……”

    “我怎么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秦绿萝猛地收手指向雪盏,“都是因为你,如果当初你让我早早地将孩子打了,这一切都不会存在!我会狠狠地将那个秦无衣踩在脚下!我会撕开她的面皮,让她那张可恶的漂亮脸蛋再也没办法迷惑男人!我就是相信了你的话,才放心把任务交给你!”

    “可你们呢?从秦泱到天黎,这都多长时间了?嗯?别说是杀了她,就是秦无衣的一根手指头,你们都没动!”秦绿萝几乎撕心裂肺,早将一边的雪竹吓傻了。

    秦绿萝今晚说的这些,全都是秦绿萝和雪盏之间的秘密。而且听起来,雪盏似乎和秦绿萝有着一段交易,而且这份交易,似乎牵涉到雪盏身后的更大而更可怕的势力……

    那种踩在深渊边缘的感觉让雪竹害怕,她看看雪盏陌生的冷漠的脸因为秦绿萝的怒吼而变得愈发冷然,她看着秦绿萝的撕心裂肺痛苦而似乎受制雪盏的挣扎模样,突然觉得,原来自己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的秦绿萝,早就因为无助和彷徨而投奔了一个可怕的人。

    “雪盏……”

    雪竹的声音带着些哀求,却被秦绿萝愤怒的声音淹没:“我不管,这块肉我说什么也不能要了!这才几个月,本宫便已经成这个样子,若是再过一阵子,瞒不住,不仅丢了面子,还丢了里子!”

    秦绿萝似乎是喊得累了,靠在引枕上舒服地躺着喘着粗气,这么些天的怨气终于吐出,心里的想法也终于都跟雪盏说明白了。这回无论如何,她都下了决心,要将这肚子里的孩子拿了!

    雪盏冷冷地看着秦绿萝:“你尽可以再大声些,将整个坤安宫的宫女都引来看热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肚子里有一块不是大王的肉!”

    秦绿萝这才后知后觉,方才她激动的时候,只是想着一吐为快,却忽略了此刻虽然是深夜,但她因为激动而变大的音量,却可能吵醒上夜,吵醒耳房中的丫头。当初凤印在左爰的手上,人员都是左爰安排的,若她的马脚露了,可不等于前功尽弃?!

    秦绿萝这才有些害怕地看向雪盏。雪盏冷着脸僵硬着嘴角,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愤怒:“秦绿萝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逼着你做出过任何选择。当初,我是不是劝过你将肚子里碍事的肉拿掉?是谁告诉我她舍不得,她爱吕芳,无论如何都要替他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秦绿萝面色一白。是啊,几个月前,当她还是懵懂少女的时候,那个从很小开始就暗恋吕芳的她,何尝不是这么想过?她以为她会爱着吕芳一辈子,爱着吕芳直到天荒地老,爱着吕芳直到吕芳也终于有一天感动而爱上她?!

    然而世间万物万事,没有绝对的公平。一个人付出的真心,对方未必就会同等地回报给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如果种子本身就是一颗坏种子,无论人如何灌溉,也都是徒劳。

    “成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杀人,杀了秦无衣,杀了小琴,现在还想着要杀掉你肚子里已经成型的孩子,秦绿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雪盏冷冷地看着秦绿萝,吐出的话虽然冷漠,却也带了一丝急不可见的真心。

    “从前爱吕芳,你不过就是凭着自己的一时兴起,后来因为一时兴起约了他,又因为一时兴起跟他发生了关系,一时兴起留下这个孩子,现在又要一时兴起毁了这个孩子……你自己想一想,如果这个孩子都毁掉,你秦绿萝这些年,还剩下什么?”

    秦绿萝看着雪盏,仿佛不认识了一般。雪盏的话,仿佛闷棍一头敲在她头上,又好像一盆冷水猛地从她头上浇落。是啊,她秦绿萝从小就因为一个吕方而折腾,到了现在,吕芳遂被她带来天黎,却派到了马房不得接近,他的孩子留在她的肚子里,差点因为她的一念之间而被她亲手害死。

    这么些年,她难道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外间忽然有些响动,什么东西掉落地上。

    雪盏猛地侧脸,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杀意,对着秦绿萝匆匆道:“你自己好好想想!”闪身出了里屋,留秦绿萝一脸呆滞,雪盏满脸苍白。

    这……还是平时的雪盏么?连王后都敢骂?!

    屋外,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拉着外衣加快了脚步,她急促的呼吸显示着她此刻的害怕和惊恐。她的烛台掉落地上,她也来不及去捡。黑暗中辨不清方向,她却不管不顾地往前,逃命要紧。

    方才,王后的屋子里传出很大的声音,她便想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么晚了,万一有急事,雪盏和雪竹如果忙不过来,她还可以过来搭把手的。如果顺利解决了事情,说不定被王后奖赏,或者位分可以往上升一升也未可知的。

    可谁知道,她一来,就听见那样可怕的事情。原来王后的肚子里竟然怀了孩子!而且还是别人的!

    其实算起来,自打上回大王临幸王后,也过去一月有余,可一个月的妊娠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的,这只能说明王后真的……

    雪盏十分冷静地捡起小宫女掉落的烛台,滚烫的烛泪滴落在地上,凝结成了几颗触目惊心的红泪。雪盏就这看着小宫女像只躲猫的老鼠逃窜,柔美的嘴角忽地勾起一个优雅的笑,轻柔地吹灭手上的蜡烛。

    随后忽地一闪,挡住了小宫女的去路。

    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宫女面前,冷着脸,冷着眼,眼中的寒光和杀意在黑暗中依然清晰,仿佛方才那一抹笑,是足以杀人的。

    然后寒光一闪。

    小宫女来不及说话便瞪大了眼睛。

    她捂着脖子上汩汩而出的温热鲜血,看着平时温柔得被阖宫人称为宫女中楷模的雪盏,手里一柄刀尖淌着她血液的锋利匕首。

    滴、滴,答……而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小宫女倒在了地上,她的眼角尚有一滴未落的泪水,此刻滴在她手上,很快在寒夜中凝结。

    雪盏冷静地看了一眼随后而来的雪竹,后者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浑身发抖。她到今天才终于明白一件事情,当初小琴的手被划伤,真的是雪盏干的!

    原来雪盏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方才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杀人动作,仿佛训练过无数回。

    雪盏蹲下身子,纤长的手指拈起小宫女身上干净的外套,一点一点擦拭着她锋利的匕首,一下又一下,分外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个情人,看在雪竹眼里,却只剩下惊恐。

    “出来吧。”雪盏忽然道。

    她对着虚空,雪竹喉头一紧,才要开口,雪盏却猛地手腕一抬,手中原本轻轻擦拭的匕首忽地飞向一边柱子边上不停发抖的棉花帐,只听万籁俱寂中一声异常清晰的“噗”,那是匕首入肉的声音。

    一阵鲜血从棉帐中缓缓溢出,渐渐开成了一朵艳丽的血梅……

    次日清晨,小琴张罗好洗漱用具,服侍秦无衣更衣洗漱,云姑自然前来替秦无衣梳妆打扮。

    不多时只见秦无衣一身雪白色的深衣,正是出自云姑的手臂,上头带着柳青色的滚边,蜜蜜地绣着卷草小繁花,腰间柳青色腰带系上一枚莹润的雪色玉佩,将那纤腰一收,将她玲珑的身材尽显无疑。

    远远望去,如一朵临风盛开的栀子,又如茉莉,纯洁而美好。

    云姑深深地看着秦无衣,有些感慨,什么时候,秦无衣也到了一颦一笑就能牵动万千人心的年纪。想当年姬夫人……

    云姑猛地鼻头一酸,忙眨眨眼将泪意逼回,但那微微红了的眼眶却未曾逃过秦无衣的眼。

    之间广袖一收,秦无衣两手收至胸前,调皮地对着云姑一福:“多谢云姑辛苦,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经过云姑巧手,秦无衣头上斜斜的凌云髻,簪着一只柳青色的碧玉簪子,仿佛画龙一点睛,将秦无衣的灵动与美好尽数点燃。

    云姑赶紧笑着扶起秦无衣,方才的泪意全然被秦无衣的调皮赶走:“哎哟美人,您可见就别再折煞老奴了,为美人做衣裳,这可是云姑分内之事,哪敢贪功,更受不得美人这大礼……”

    云姑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从小看着秦无衣长大,她的机灵和智慧全都看在她的眼里,自然也知道秦无衣几乎从不轻易出口这个的“谢”字,那得包含了她多少的真情实意?她说谢,那便是真的感念她的一针一线了。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辛劳被人感念,还要让她感到欣慰?

    而她的孩子,还不知道究竟在哪里……

    秦无衣趁势拉住云姑,仿佛有些舍不得:“您真的不跟我们去么?”她眼中的期待和撒娇,仿若一个女儿对着母亲。从小没有母亲,云姑又是她的奶娘,自然感情不同。

    云姑覆上秦无衣的手:“放心吧,才不过半个月,哪里就这般难舍难分?再说了,有小琴和芷兰陪着你,云姑放心的。何况这随云殿也不能没有人不是?”

    云姑朝秦无衣努了努眼睛,望着床下的方向。秦无衣明白,云姑指的是床下的随云殿,她的师父。

    虽然半个月伤好了大半,却还是需要调养,毕竟被战北冽在那等地方囚禁了那么许久,受了那么久的寒气,又是打骂折磨的,没一阵子,恐怕不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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