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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心乱,王姬归来_分节阅读_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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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梯口处传来了脚步声,青樱立马前去迎着,原来说谁谁便要来,来的正是三公子魏空行。魏空行抬了抬手,青樱青笛便退下了楼去。

    步至魏竹馨绣绷前,细细端详了一番,魏空行坐下道:“姐姐这副《猫蝶图》就快成了,只短短两个月,若非姐姐针技过人,谁能做得了?姐姐,今日天气正爽,要不你先歇上小半日,与赫连一道去城外放放风筝散散心可好?”

    魏竹馨专注指尖,不曾抬头:“你与赫连一道去,我又去凑什么热闹呢?给你们多事了,我还是紧着这不多的功夫先完了手头上的事儿吧!”

    “你总坐在这儿对身子不好,出去透口新鲜空气,不放风筝也行,在河畔纱帐里坐坐也是好的。”魏空行苦劝着。

    “别在我这里瞎搅和了,你去吧!”魏竹馨依旧没抬头,脸色平静如水,“赫连还等着你呢,叫她等久了,准又不高兴了,回头你还得哄着,何苦给自己找一堆麻烦事儿呢?去吧,我知道分寸的。”

    魏空行坐着没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上下翻飞的双手,脸色略略有些沉凝。直到这时,她才停下手来缓缓抬头:“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还是和赫连公主又闹不痛快了?”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魏空行言罢,紧跟着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怎么了?我也没做什么苦事,怎惹得你这么一番长吁短叹?”魏竹馨脸上挂起了一抹浅笑,佯作轻松自在的样子,却未曾察觉到她那一抹浅笑如同水面上的浮油,浮得太过明显了,让人感觉不到那是她发自心底的微笑。

    每每看见这样的笑容,魏空行心里便有一股酸涩涌上,自从出了应谋哥那事儿后,姐姐比从前更加沉默了,将自己锁在这绣楼里,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刺绣作画,便再无其他。

    他明白,姐姐是个细腻温柔的女子,纵使遇见了伤心绝望之事,也不会哀呼号叫,只会躲起来默默流泪。正因为这样,让他日复一日地担忧着,担心姐姐会有承受不住时,但尽管想尽了各种办法,姐姐仍是郁郁寡欢,足不出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踏出魏府徘徊在这博阳城内城外,对姐姐来说或许更难受,因为应谋哥的背弃,姐姐从名门闺秀一下子跌落成了人人怜悯的弃妇,走到哪儿,都是满满的指点和议论。

    “姐姐,”他眉心紧拧,忧心忡忡道,“你终究不能困在这小楼一辈子,你还是得为你后半生打算,不是吗?昨日,我听母亲说她又在为你物色夫君了,你知道是谁吗?”

    魏竹馨抬腕拾起绣篮里的小金剪,将手中绣线轻轻剪断了:“任谁都一样,反正我是不会再嫁了。”

    “这是气话,咱们断不能因为应谋哥……”

    “别再提他,行吗?”魏竹馨脸色灰冷了大半,握着小金剪的手微微晃动了一下,“这个人究竟跟我还有什么关系呢?”

    “姐姐……”

    “我总觉得,我与此人这辈子仿佛都没见过,没说过半句话,此人好像就打我马车旁经过了一下而已,我听见了他匆匆的脚步声,却从未与他有过照面……”

    “姐姐,你别这样,”魏空行眼含心酸地望着她,“你不能将应谋哥当做从来没有人出现过的人,那样的话,你是在回避,是在哄骗自己,应谋哥他出现过,但他不是你今生所属,你与他这不到一年的夫妻情分也断得恰当。我相信,与你相配之人会出现的。”

    “不到一年的夫妻?呵……”魏竹馨酸涩一笑,“想想,我与他也真的做了不到一年的夫妻,从嫁入江府到与他解除婚约,都像是一场梦,而且还是别人的梦,仿佛与我无关……”

    “从前的一切是与你无关了,与你有关的是将来。姐姐,我不希望你再糊里糊涂地被爹娘嫁出去,又得一段不完满的婚姻,我想你去告诉娘,你会自己挑拣夫君,挑拣你喜欢的,而不是娘为你安排的。”

    “我知道,”她心口沉沉地起伏了一下,点点头,“你去吧,娘那边我自会去跟她说的。别再我这儿耽搁了,快下楼去找赫连吧!”

    “你也别绣了,城外不想去,花园里那片海棠早早地出花骨朵了,你去瞧瞧也好,歇歇眼睛。”

    “嗯。”

    魏空行离去后,魏竹馨呆坐在绣绷前发了一会儿愣,直到青笛送来了枸杞明目茶,她才缓缓地从沉思中回过了神。她双手接过茶,淡淡地喝了一口气,问:“这枸杞是阿娇小姐上回送来的吗?”

    青笛答道:“是呢!阿娇小姐说小姐用眼太多,当多饮枸杞汤补益,特地送来了一罐子黑枸杞,据说此物甚是珍贵,比那红枸杞更有用十倍,真真是有价无市的?”

    她垂眸凝着瓷白碗盏里那一晕一晕的紫红色,妖娆而又贵气:“当真是好东西,这世间紫物罕有,食物中带紫的更是少之又少了。果然啊,待你有心的人始终都会有心,视你为无物的人连看你一眼都觉得耽误工夫。”

    “小姐,您是不是又想起江公子了?您何苦呢?他如今与那林蒲心在戈国锦衣玉食,您何苦为他……”

    “你如何知道他在戈国的?”她立刻转眸问道。

    “奴婢……奴婢也是顺耳听来的……”青笛自知失言,面带惧色地垂下了头。

    “打哪里听来的?”

    “方才奴婢去后厨取小姐的枸杞茶饮时,路过冷香园,听见大人手下两位执笔正在园中说着事情,奴婢仿佛听见了江应谋三个字,便停下听了听。”

    “你听见了什么?”

    “奴婢听那两位执笔大人说,戈国最近出大事儿了,戈国国君戈重久病不起,大有将去之势,戈国群臣便上书戈重,请戈重在临去之前定下储君,戈重属意于他的宠姬惠姬的大儿子,但有朝臣反对,说惠姬骄纵媚惑,其子也轻纵放肆,不足以撑起戈国的天下。”

    “然后呢?”

    “反对的人更属意于巴姬夫人的儿子戈戊许,认为巴姬夫人贤良淑德,又出身名门,戈戊许小小年纪便先后平了海川之乱和北疆之危,理应立为国储。就为了这事儿,戈国那两帮子人没少打嘴仗。”

    “那最后是谁得胜了?”

    “听说是戈戊许。那两位执笔大人说,惠姬夫人的儿子原本大有胜算的,可紧要关头时,戈戊许居然说动了戈国两朝元老辛北斗,这辛北斗一倒戈,戈戊许就名正言顺地当上了戈国的储君。”

    “戈戊许?”她颦眉思量道,“不怎么听说过,仿佛是戈重身边并不出众的一个王子,他能说服戈国重臣辛北斗?”

    “说不是戈戊许说服的,说戈戊许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而那个高人多半就是江公子了。”

    “为何?”她抬头纳闷道。

    “奴婢也说不上,反正那两位执笔大人是这么推测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踱步至窗边,片刻沉吟后说道:“戈戊许原本戈国不怎么起眼的一个小王子,与咱们稽国也没什么大交情,倘若他成了储君,待日后戈重薨没,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戈国新国君,那戈国与咱们稽国之间的关系肯定会有所变化。”

    “这奴婢就不懂了,奴婢只是好奇,那在戈戊许背后指点的人究竟是不是江公子。”

    “会是他吗?”她抬头眺望着灰蓝色天空中那尾摇曳飘飞的鲤鱼纸鸢,目光有些黯然了,“他真的藏在戈国吗?和林蒲心一块儿?他为何要帮戈戊许?难道……他还想东山再起?”

    此时,晋渊父子刚从宫中返回府里,一坐定便又继续说起了戈国那头的事情。正说得起劲,罗拔进来禀报,说有一位姓姜的戈国商人求见。晋渊甚是奇怪,问道:“他可说有何来意?”

    罗拔道:“他说包袱里有一小匣子珍珠要卖,七分的十颗,八分的五颗,另有一颗绝世大珠,价值千金,问少将军要是不要?”

    晋渊听得迷糊,身旁的晋寒却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晋渊纳闷地看着他,问道:“莫非那人你认识?”

    晋寒手指罗拔笑道:“你这个没记性的!你忘了,咱们小的时候,有回应谋不也扮作商人上门兜卖珍珠来着?说的也是这段词儿,后来叫陈冯还编成了一小段子笑话他呢!去去去,赶紧将那人叫进来!”

    罗拔忙奔了出去,不多时,便领着那人进来了。那人见了晋渊父子,先深深作了一揖,然后道:“小的乃荥阳夫人府中门客,姓卓名容,此番受江应谋公子所托,扮作戈国商人前来面见大将军以及少将军。”

    晋寒乐道:“你果然是应谋派来的?快说说,他在戈国日子过得如何?他现住在荥阳夫人府中?”

    这卓容道:“公子与夫人并未住在荥阳夫人府中,而是另有住处。”

    “你稍等!什么玩意儿?夫人?”晋寒抖肩一笑,“他又新娶了一位夫人?别告诉就是那林蒲心吧?”

    “正是。”

    “哎哟!这可称了他的意了!”晋寒冲父亲挑了挑眉眼道,“这也不枉他抛家弃国地闹腾一番,总算是如愿了!不容易啊!”

    晋渊也点了点头:“这小子自小便是如此,想得到的豁出性命也要得到,性子真是一如既往啊!这位卓容先生……”

    “大将军客气了,叫小的卓容便是。”卓容恭敬道。

    “应谋派你来这儿,不会只是跟我们父子俩报个喜吧?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有,”卓容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双手呈给晋渊道,“此信是江公子交托的,让小的务必亲手交给大将军或者少将军,请大将军台阅!”

    晋渊接过信,拆阅了起来,晋寒伸头探望道:“他都写了什么?”

    “呵呵,”晋渊阅信道,“看来咱们还真没猜错,背地里给戈戊许出主意的那位高人正是他。”

    “真的?”

    “应谋说了,戈重大去之日不远矣,戈戊许很快就会成为戈国新的国君,让咱们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跟戈国大战一场吗?”

    晋渊含笑收信道:“看来,江世兄还是了解应谋那孩子的。当初应谋写下叛家书,追随那林蒲心而去,江氏一门无不震惊气愤,唯有你江伯伯相信应谋这么做是有他的道理的。瞧瞧,那道理如今就来了。”

    晋寒颦眉道:“什么道理?爹您能把话说清楚点吗?”

    “或许不久后,应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稽国了。”

    “应谋哥要回来了?”罗拔立刻激动道。

    “他真的要回来了?”晋寒也兴奋了起来,“真的?爹,他真是这么说的?什么时候回来?”

    晋渊呵呵笑道:“不信,你自己把信拿去再看两遍,看你爹有没有会错这稽国第一谋士的意思。”

    “那太好了啊!”晋寒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指那卓容道,“回去跟江应谋说,记得,一定要一字不差地告诉他,叫他备好三牲祭礼,戈国名酒十罐,戈国鹿茸十副,戈国美女五名,对了,还得有负罪状,让他亲自上我这儿来下跪请罪,不把上回不辞而别的事儿好好抹平了,他休想回来知道吗?”

    罗拔和晋渊都呵呵地笑了起来。卓容拱手笑道:“少将军的话,小的一定带到。”

    ☆、第四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戈重薨没

    “好了,言归正传吧!”晋渊道。

    “言什么归正什么传?难道还有别的事儿?”晋寒诧异道。

    “其实此回应谋带信回来,跟咱们报平安是其一,替你作伐才是最主要的。”

    “他要给我说亲?”晋寒微微一愣,“他改行当了啊?怎么想起给我说亲了?哪家的?”

    卓荣接过话道:“那位小姐是辛北斗大人侧室夫人所生之女,名唤辛多儿,年方十七,生得自然美丽多姿了。辛大人早就对贵府有所耳闻,一直想结交,他从江公子那儿听说少将军原配病逝已久,尚未续弦,愿将女儿辛多儿小姐嫁与少将军,这才请江公子代为作伐的。”

    “没错,”晋渊含笑点头道,“是这么一回事。寒儿,君怡已过世多时,你也是时候再娶一房妻室了,否则我晋氏嫡脉打何传起?今得辛公青睐,愿将女儿嫁与你做继室,乃是对你极大的抬举,我以为此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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