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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事君_分节阅读_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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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祺呃了两声,一时答不出来。忽然看到徐令身后的双鱼,一愣,脸迅速地涨红,道:“我这就去背……等下再背给皇爷爷听……”

    皇帝哼了声:“白天干什么呢?爬树呢。上回皇爷爷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

    东祺脸上露出天真笑容,道:“皇爷爷,我是没背出书。但这意思我知道。是说匹夫不可夺志。我这就去背。保证给您背出来!”

    皇帝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笑意,道:“皇爷爷这里奏折没批完,这几篇功课,你好了就背给她听。”指了指双鱼。

    东祺一愣,迅速瞥了眼双鱼,似乎有些不愿。但见皇帝已经招手叫双鱼过来,叮嘱了一番,只好默不作声。

    双鱼有些惊诧。但皇帝已经这么吩咐,也只能应承下来,和东祺两人被六福领到了隔壁一间四壁书架的房里。

    “皇上说了,沈姑娘可以坐着。”

    六福道。

    东祺一脸不以为然。

    徐令走了后,双鱼也没坐,依旧站一旁望着东祺。见他一改方才在皇帝面前的乖巧模样,大喇喇靠在椅背上盯着自己,面无表情地道:“皇太孙殿下还不背书?”

    东祺撇了撇嘴,懒洋洋地翻了几下手里的书,忽然抬头道:“皇爷爷既然叫你督促我背书,想必你比我厉害。你倒是现背给我听听。”

    双鱼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中庸而已。”

    东祺呵呵两声,哗啦哗啦地翻到中庸中间一章让她背。

    双鱼从小记性过人,读书可称过目不忘。像中庸这种,全本滚烂于心,看也不看便背了出来。

    东祺愣了一下,又另指一段,难不住她,换了本孟子。

    “皇太孙殿下,孟子也是难不住我的。你真要考我,随便拿这屋里什么书出来,翻上一段,我看一下,你见我能不能背的出来。”

    东祺丢下孟子,到书架上抽了本《左传》翻开,随意指了其中一段,双鱼默诵了一遍,果然便背了出来,一字不差。

    东祺一脸的难以置信,站在书架前仰头看了半晌,让在旁服侍的六福抽出最上的一本金刚经,翻开让她背,见竟然还是难不住她,终于目瞪口呆,站那里不吭声了,神色带着一丝沮丧。

    “现在可以背书了吧?”

    双鱼理好刚被他翻乱的书架,扭头淡淡道。

    东祺垂头丧气坐了回去,终于开始老老实实地背书,间隙双鱼给他解释意思。

    他本也聪明,起先只是偷懒不肯用功。被双鱼给镇住后,不肯在她面前丢脸,收了心认真背,没多久,竟就把皇帝规定的几篇中庸都给背了下来,自己仿佛也不敢相信。

    双鱼便让六福去通报。

    皇帝听他这么快就会背了,也是有些惊讶。放下正在批的奏折,唤皇太孙过来背。东祺一口气背了出来。皇帝颇高兴,连连点头,称赞道:“不错。往后都这样的话,学业必定大有长进!”

    东祺一脸的得意,飞快看了双鱼一眼。

    膳房送来夜食。徐令和双鱼在旁伺候着。东祺吃了几口,仿佛想起了什么,兴高采烈地道:“皇爷爷,我能要点赏吗?”

    “哦,你想要什么?”皇帝笑道。

    “樊师傅那里有一张弓,说是我七皇叔从前向他学射箭时用过的。我上次向他讨,他不肯送我。您赏了我吧!”

    ……

    皇太孙口中的“樊师傅”便是骑常营统领樊戴,如今也是皇太孙的骑射师傅。他那里一直留着段元琛从前用过的一把乌金犀弓,无意被东祺看到,东祺向他讨要未果。

    东祺之所以想要那把弓,倒不是因为弓本身有多珍贵。而是因为他对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七皇叔暗暗地怀了一种微妙的情感。

    东祺知道皇爷爷对自己是特殊的。

    有一回,他隐隐听到一个说法,说皇帝之所以对他格外好,是因为他与幼年的七皇子有些像。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留意起一切关于他那位排行第七的皇叔的传闻。

    虽然他在十年前便离开了京城,东祺至今也没见过他一面,并且,有关他的话题似乎也成了宫中的忌讳,但只要他留意,这些年来,关于他的许多往事,依然还是慢慢地飘进了他的耳朵。

    皇爷爷曾经最喜欢的一个儿子、英勇过人、十二岁就一箭射落双雕,得了落雕王的美称、十四岁披挂战甲上了战场……

    这些都罢了,最叫东祺感到不可思议的,便是他宁可受杖责也敢在朝堂上和威严的皇爷爷叫板,最后被驱逐出京,至今没有回来。

    这些传言慢慢拼凑起来,足以令东祺在脑海里想象出一个有着高大形象的七皇叔。

    被人说皇爷爷是因为自己和这个七皇叔相像才得到他另眼看待的,这让东祺心里很是不服,但因此也更加好奇了。

    而东祺对自己的父亲,那位在宫里被人唤作太子的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敬慕之情。

    他的生母很早去世,他几乎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姨母来了后,每每相见,也只让他感到生疏。在他早几年还留东宫里时,印象中,无人时,他的父亲总是眉头不展,有时和那些常陪在他身边的幕僚关在房里半天也不出来。大部分时间里,他不是阴沉着脸发呆,就是长吁短叹,或狂躁起来大发脾气,有一回活活打死了一个太监。再或者,就是与宫里的那些姬妾们通宵饮酒作乐。

    东祺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他是太子,大兴朝除了皇爷爷之外最厉害的人,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他感觉的到,父亲很怕皇爷爷。

    这样的一位父亲,无法令他生出孺慕之情。东宫的生活,更令他感到压抑。后来他被皇爷爷接出东宫,像未成年皇子那样住在承祉宫里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舍。

    他对那位传说里的七皇叔更加感到好奇。

    不止他的父亲,他知道的其余那些皇叔们,在皇爷爷面前也无不毕恭毕敬,无论皇爷爷说什么,无人敢反驳一句。

    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七皇叔,才敢公然在朝堂上和皇爷爷作对。

    他一直希望能见到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当他看到那柄他从前曾用过的弓,心里便念念不忘,方才一时得意忘形,脱口就问了出来。

    ……

    御书房里气氛原本非常轻松,忽然就静默了下来。

    东祺说完话,见皇爷爷的神色仿佛有些变了,不再是方才慈蔼的样子,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的那位七皇叔,在宫里是个不能提的禁忌。

    他顿时不安起来,悄悄看了一眼皇爷爷,嗫嚅着道:“皇爷爷……我是不是说错了话……我还是不要这个赏了……”

    皇帝仿佛回了过神,微微笑了笑,道:“东祺要是想要,皇爷爷明儿就跟你樊师傅说一声。”

    东祺大喜,急忙大声地道谢。

    皇帝含笑,摸了摸东祺的头。

    ……

    皇太孙用完了点心,皇帝命人送他回去,让双鱼再留下。

    东祺跨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双鱼。

    皇太孙走了后,皇帝心情仿佛还很不错,命人铺开棋盘和双鱼下棋。

    双鱼自然奉陪到底。

    “沈家丫头,皇太孙是有些小聪明,心思却不肯放在读书上。方才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这么快就背完了书?”

    皇帝一边落着子,一边闲聊般地问。

    六福跟了双鱼这么久,也是才知道她读书竟然过目不忘,便把经过讲了一遍。皇帝讶然,扭头和边上的徐令道:“原来如此!朕起先还奇怪呢!想不到这丫头还有这样的过人之处!东祺是被这丫头给镇住了。就让东祺拜她为女先生吧!”

    徐令笑道:“皇上您看行,就行。”

    双鱼急忙推辞。皇帝摇头,微笑道:“就这么着吧。这宫里能找出镇的住东祺的,没几个。难得你治得住他,这一个女先生的称呼,有什么当不起的。”

    望着面前这样一个和自己说说笑笑、神情愉快的皇帝,双鱼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位正和她下着棋,说着话的,不是天下的皇帝,而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慈和长者。

    这与那个当初自己初次觐见时阴沉刻薄的皇帝,还是同一个人吗?

    这样的一个老人,又怎么可能会在十年之前,冷血地令自己父亲在战死之后还背上一个个不赦的罪名?

    不管表面如何平静顺服,在心底里,双鱼对这个皇帝其实一直是怀了怨恨的。

    说不恨,怎么可能?

    但这一刻,她竟忽然感到有些恍惚。甚至为自己产生方才那样的念头而感到不可思议。

    就如同……

    背叛了自己的父亲一样!

    她厌恶自己方才的那种错觉。

    ……

    “沈家丫头!你要输了!”

    才下到七十多目,皇帝忽然一手落子,重重的“啪”一声,将双鱼从恍惚里惊醒了过来。

    看了眼棋局,自己确实是输了。已经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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