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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春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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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嫁妈妈到底不忍看罗氏如此,忙叫丫鬟婆子们扶着罗氏进屋,哄着谢玥回了厢房,剩下谢珺和谢璇面面相觑,不晓得大清早的这两位在发什么疯。

    按说看前几天的样子,谢缜虽然对罗氏冷淡,却也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没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可看方才那情形,他对罗氏仿佛已全然没了耐心,不管罗氏哭泣哀求博取同情,还是威逼痛哭,仿佛都没有半点作用。

    谢缜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是被罗氏闹得不耐烦了,还是,因为玄妙观?

    姐妹俩往回走了几步,谢珺忽然嗤笑了一声,“真是有趣,她竟然也有这一天。”

    “姐姐?”谢璇没明白。

    “当年那个女人走了之后,父亲就娶她进门,你不知道那时候的夫人有多得意。哪怕是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不守女儿家的本分,她也是满心欢喜,为什么呢?她觉得父亲好啊,嫁进谢府,她高兴啊,她削尖了脑袋,做梦都盼着这一天!”谢珺的眼中全是嘲弄,“可现在呢,不还是被断然抛弃?自作自受!”

    这件事固然让谢璇大感快慰,然而谢珺的语气却有些奇怪,不由握紧了她的手,“姐姐?”

    “璇璇,记住姐姐一句话。”谢珺拉着她走进屋里,也不叫人跟进来,认认真真的道:“你看玄妙观里那人的下场,再看夫人的下场就该知道,女儿家的婚事里,根本容不得一个‘情’字,为了这个字活着的人最是可悲。咱们没有人指点,这些事只能自己摸索,女儿家最要紧的是自己立得住,婚姻之事,只权衡利弊,绝不能掺杂其他。”

    ——否则便如陶氏,在谢缜背叛后难以接受,只能在道观终老;亦如罗氏,那一场镜花水月破灭,曾经温柔缱绻的男人转瞬就可以冷脸相待,弃如敝履,将她所有的尊严践踏在地上。

    谢璇怎么都没想到谢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怔怔的。

    有些地方似乎过于偏执激愤,然而细细一想,谢珺的有些话却也不无道理。

    诗经上早就说过,“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那些牢固的感情,正因为稀少才会被歌颂,而在这世上,感情中更多的却是变心、猜疑、冷淡、疏离……如果因为感情而嫁入陌生的府邸,待温情不再,又有什么可以倚仗?

    就像前世的她,没有韩玠在身边时,在靖宁侯府里几乎寸步难行。

    临死才明白,人生于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虞山行宫的事情断断续续的闹了两三个月,还是没有结束。

    谢璇被妈妈带到谢缜书房的时候,谢缜跟韩玠正在讨论这件事情,“……太子殿下这两个月严守圣上的训诫,对东宫上下一干人等严加约束,不许随意出入,除了太子妃在冬至那日受召赴宴之外,竟不见人出入。我听说他每天埋头读书,还会写一篇心得,随着请安的奏折递到御案跟前,皇上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么?”

    对面韩玠听了,便点头道:“我虽偶尔在御前当值,对这些倒不是太清楚。不过谢叔叔,近来瞧冯大太监那样子,怕是皇上已经有了疑心,未必会将太子置于死地。”

    “冯大太监向来会揣摩皇上的心思,”谢缜抿一口茶,“怕是太子快要出来了吧?”

    “那倒未必,弑君的罪名太大,哪怕不是太子主谋,他的人会卷进去,也足见其驭下不严。说句僭越的话,太子是未来储君,皇上必定对他寄予厚望,如今太子这表现,未免差强人意。”韩玠瞧见谢璇走进来,目光便有些挪不开。

    谢缜倒是没在意,向谢璇道:“玉玠有东西要给你,你先到里间等着。”

    谢璇有些疑惑,不过看他俩的模样,像是不想被打搅,于是乖乖到内间里去,趴在谢缜的书架跟前,正好搜罗些好东西——

    这位爹爹虽然做事荒唐,诗书上确实是有造诣,年少时才名昭著,燥于京华,后来因为陶氏的事情着实颓废了一阵子,如今积年沉淀,在文坛上倒是颇有地位。他这一架书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宝贝,看了只有好处。

    外头俩人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

    “……谢叔叔也知道,有人指证此事的郭首辅所为,因他的两名得力干将都卷在这里面,洗都洗不清,这一点上,倒可以留心。”

    “郭舍?”谢缜觉得意外,“他好端端的去陷害太子做什么?”

    “朝堂之上,想做什么事情还找不到理由?侄儿说这个,不过是想请谢叔叔多加小心。”

    “这自然是的,我做官一向只图清净,这些事情过耳便可,从不会参与。”

    韩玠便是一笑,原还想说,他这番提醒不为谢缜,而是为谢老太爷和谢纡,不过这般提醒已算突兀,坏了青衣卫的规矩,谢缜既然不放在心上,倒不必追着告诉他。

    反正,他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谢璇的面子。

    里头谢璇听着,却觉得味道不大对劲。谢韩两家固然是世交,但那是两位老太爷的交情,到了谢缜和韩遂的时候,交情已不如祖辈深厚,况韩玠新进入青衣卫中,脚跟都未必站稳呢,为何冒着风险向谢缜提醒这些?

    他这么好心吗?

    撇了撇嘴继续翻书,过了会儿,就听韩玠的脚步声传来,须臾便有高大的人影站在她面前,拦住了光线。稍稍抬起眼脸,可以看到他臂弯里搭着的玄色暗纹大氅,看样子是已跟谢缜辞行过,准备走了。

    谢璇垂下眼睑,闷头看着书页,招呼道:“玉玠哥哥。”

    “瞧这是什么。”头顶的韩玠语声含笑。

    谢璇不得不抬起头看过去,就见他手里捏着两张银票,指尖抖了抖,那银票随之起伏,而后轻飘飘的落在谢璇的面前。

    韩玠俯身撑着桌案,凑到谢璇的跟前,低声问道:“原来我们的婚约,只值六千两银子?”

    ……

    他居然连这个都查到了?青衣卫这么神通广大么!

    谢璇震惊之下无可抵赖,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仿佛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猜透、看透似的,重活了一辈子,她明明应该是二十岁年纪的阅历,可为何在十七岁的韩玠跟前,还是总落于下风?仿佛不管她怎么变,哪怕她变成了老太婆,韩玠也都是玉玠哥哥一样。

    谢璇心里有点迷茫,这样近距离的对视,他的呼吸落在脸上,像是熟悉的耳鬓厮磨。

    果真是中毒太深,前世爱了他那么多年,哪怕临死时深深怨怼,哪怕时刻记着那一晚的凄风冷雨,然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不自觉的想起过去那些许多美好的事情。

    那些早已破碎的、美好的记忆。

    谢璇在心里自嘲了一声,便站直身子,气定神闲的看着韩玠,“这是做什么?”

    “别人诓你的东西,我看不下去。”韩玠将那银票折起来,稳稳的放在她掌心,“璇璇,恒国公府的事情我没法插手太多,但我力所能及之处,绝不会叫别人欺负你。”低眸将她看了片刻,韩玠披起大氅,往外走了。

    谢璇的掌心是那两张银票,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她低头看了看票面上的数额,收了起来。如今为人女、将来为人妇,她能靠的只有自己,而手里的银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第37章 037

    冬日的京城格外萧瑟寒冷,哪怕外头挂着个太阳,经了那一层薄薄的云遮掩之后也显得黯淡无光。平地上一阵风刮过,卷起几片残落的叶片,冷瑟瑟的直往脖子里灌。

    谢璇跟着谢珺去荣喜阁里问安的时候,怀里紧抱着手炉,然而那也只能给胸口双手带来温暖,腿上却还是凉飕飕的。她的鼻尖冻得有点发红,今儿早晨飘起了干雪沫子,落在眼睫上晶莹剔透。

    走进荣喜阁里,暖暖的炭气扑面而来,融化了雪沫,随即打湿眼睫。

    谢珺笑着拿帕子帮她擦了擦,又将手炉递给后头的芳洲和流霜,姐妹俩牵着手转过红木嵌大理石的大屏风,就见里头一屋子人都热热闹闹的坐着,气氛十分热络。

    岳氏正在说话,“……老夫人难得有兴致,既是如此,不如咱们就到园子的暖阁里去,烧酒吃肉,也是冬日里的乐趣。”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毕竟麻烦。”谢老夫人意有所动。

    底下姐妹俩问安完了,岳氏就又接着道:“这怕什么,这会儿吩咐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就好了,老夫人意下如何?”

    上头谢老夫人似是想去,可又怕上了年纪受不住,一时间有些犹豫。她们这般探讨了,底下谢璇听得一头雾水,便揪了揪旁边谢珮的衣裳,“四姐姐,这是在商量什么?”

    “外头有人给老太爷送了好些鹿肉,老太爷分了一半到这里,老夫人一时兴起想烤鹿肉吃呢。”谢珮和善的笑着,眼睛里却也有些期待。三房的谢缇是庶出,向来安分守己,三夫人隋氏也是柔善的性子,谢珮从小被这两位熏陶着,便也成了一副柔和善良的性子,任何事情上都是与人为善。

    谢璇对这位堂姐也比较有好感,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四姐姐也想试试?”

    “以前听人说起过,只是没这般烤着吃,倒有些馋了。”

    旁边谢玖听见,便也凑过来,同谢珺道:“大姐姐,你想不想去?”

    谢珺只抿唇笑了笑,未置是否。

    谢玖便是一笑,款步上前,便在谢老夫人跟前撒起娇来,“老夫人,难得大家都有兴致,不如就一块去吧?孙女儿给您烤肉吃,保管比别的都香,回来再熬点消食调理的汤,不怕什么的。”

    谢老夫人瞅了她一眼,这个高挑的孙女儿虽不及谢珺端庄,平常也稍有女儿家的姿态,偶尔撒娇一回,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情,不由笑道:“好好好,既然你姐妹们都想去,冬日里闲着也是无事,就玩这一回吧。”

    于是由罗氏和岳氏去安排,姐妹几个怕在这里碍事,便到里间去下棋玩。

    府中姐妹六个,最大的谢珺十五岁,最幼的谢璇十岁,年龄差不太多,倒是能玩到一处去。即便谢玥跟谢璇姐妹俩不睦,这等场合下倒也不会挑衅,两下里各自避让着,倒也算其乐融融。

    等一切准备停当,众人便由丫鬟婆子簇拥着,往后园的暖阁里走。

    这会儿已将近午时了,罗氏跟着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便有些犹豫。

    谢老夫人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

    “已经快午时了。”罗氏有些局促,抬头看着天色,继而往远处一望,那是祠堂的方向。从她出了禁闭至今,每天晌午都要去跪祠堂,几乎风雨无阻,有一回病得实在厉害,便求着谢缜空了那天,结果病愈后,还是被谢缜逼着将那时辰补了回来——

    可见这件事上,谢缜毕竟是下了决心的。

    罗氏也是会看脸色的人,经了那一回,认清谢缜的意思后,倒也不敢偷懒,每天按时去吃苦,就盼着有一天谢缜能回心转意,怜她苦心。

    此时大家兴致勃勃的正往后园走,想起她每天跪祠堂的事情来,未免有些扫兴。

    谢老夫人当即将目光投向了谢璇,“六丫头。”

    谢璇闻言抬头,茫然的看过去,仿佛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只是眨巴着眼睛,有迷茫也有冷淡——罗氏自己造的孽,如今恶果自食,凭什么要她去求情?

    心中已准备好了许多推拒的说辞,就等着谢老夫人发话斥责,谁知道谢老夫人一反常态,并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继而向罗氏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先过去,你待会过来吧。”

    不再做任何逗留,老夫人带着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出了荣喜阁,剩下个罗氏呆怔的站在原地,只有同样目瞪口呆的谢玥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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