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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春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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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瓷缸里注满了清水,底下放着许多鹅卵石子,里头竟趴着一直五寸大小的乌龟。

    谢璇一见,忍不住笑出声来,“玉玠哥哥怎么养了只乌龟!”

    “我也不知道啊。”韩采衣也是笑个不止,“想不到是不是?见过养鱼养猫养狗的,却从没见过养乌龟的!这东西做啥都慢,有时候逗了半天都没反应,也不知道哥哥怎么会想到养这个。”

    “龟是四灵之一,跟鹤一样能拿来祝寿,也许表哥养这个是有用处呢。”唐婉容觉得以韩玠那玉面罗刹的名声,不大可能养乌龟来怡情,说不定是准备着将来送给什么人。

    韩采衣摇了摇头,“我也这么猜过,后来问他,他说是自己养着玩的。”

    谢璇也是忍俊不禁,“他倒是兴致独特,居然想到跟乌龟玩。”

    三个人正叽叽喳喳说的高兴,毫无防备的,书房门忽然被推开了。等三人惊愕回头,就见韩玠负手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瞧着他们。

    今日他要同韩瑜一同招待前来赴宴的男客们,是以穿了家常的团花暗纹锦袍,头发以玉冠束起,依稀恢复了当年懒洋洋韩二公子的模样。不过毕竟是在青衣卫呆了两年,浑身练就的冷厉气质却不是那玉簪所能化解的,谢璇觉得,或许给他做个金属所制的发簪会更适合。

    韩采衣原本还拿着支细长的竹签逗弄那只慢吞吞不肯动弹的乌龟,见了是韩玠,连忙触到沸汤一样丢在旁边,“二哥……你怎么……来了?”

    韩玠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似乎是在反问——这是他的书房,他为什么不能来?

    韩采衣读懂了这反诘,便干巴巴的笑了笑,“你不是和爹还有大哥在外院么……”她在府里的时候做惯了坏事,这时候已经打算往外溜了,一面朝谢璇和唐婉容使眼色,一面慢慢的往门口挪,“是璇璇和婉容听说你养了乌龟很好奇,我才带过来瞧的。二哥你,你别生气啊。”

    韩玠依旧没说话,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韩采衣紧贴着墙壁往外溜,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我们就只是看看乌龟,没做别的!”到得门口,便如蒙大赦,“快走快走!”

    后头唐婉容和谢璇连忙跟上,快到门口的时候,韩玠却忽然伸手,拉住了谢璇的胳膊,“等等,有个东西给你。”见前面唐婉容诧异的回头瞧过来,就又续道:“上回答应给澹儿,他没来,你带回去。”

    他今日必定是喝了不少酒,掌心滚烫。

    谢璇的脚步已经顿住,见韩采衣已经拉着唐婉容跑了,正好她也有疑惑想跟韩玠请教,便转过身去,也是一本正经的,“是什么东西,回头我一定交到澹儿手里。”

    “过来这边。”韩玠握着她的手臂,走到书房跟前。

    初春的天气已然和暖起来,晌午的时候更是暖风微醺,绝无凉意。

    书房的门依旧洞开,韩玠顺手将窗户掀起来,斜坐在窗边的高脚圈椅上,修长的腿舒展,是个放松的姿势。

    谢璇也不客气,坐在对面的垫了厚厚蒲团的檀木方椅里,“玉玠哥哥有事说?”

    “难道不是你有事要问我?”韩玠眸色微微泛红,大抵是酒意所致,说话却是很清晰的,“放心,坐在这里,外头的动静我便能了如指掌,有话只管问。”

    谢璇往椅子里挪了挪,“你怎么知道我有话问。”

    “全写在脸上了。”韩玠唇角挑起,“否则刚才也早就跑了。”

    ……谢璇摸了摸脸。拼观察入微的功夫,她着实是不如韩玠的,便也不再别扭,“这些天外面有些传言,是关于三公主的,那是真的么?”

    “是真的。”

    “真的?”谢璇一惊,“她当真不是宁妃的女儿么?怎么可能。”

    “当年有人偷龙转凤。”韩玠在经历了四天的调整之后,已然理清了思绪,不复初闻此讯时的心神激荡,便十分平静的将当晚的事情讲了一遍,甚至还不忘给谢璇倒一杯茶。

    谢璇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怎么会这么巧?那皇后娘娘前阵子生病,就是发现了莫蓝消失,怕莫蓝把这件事抖露出来?”

    “想来应当如是。”

    这消息实在叫人震惊,谢璇缓了好半天才慢慢的理顺了思绪。当年的宁妃盛宠无双,母家又有先帝御赐的玉牌,颇得圣心,彼时的太子已经九岁,庸碌的资质怕是已有端倪,皇后会忌惮宁妃诞下皇子,继而动手脚,这事不算太意外。关键是——

    “她都已经杀了那个皇子,何不将莫蓝也一并杀了?就算不杀,也应当好生留在身边,叫她不能背叛。偏偏又将莫蓝扔在冷宫之中,明显是个祸根!”

    “这就是皇后的愚钝之处了。她心肠歹毒是真,信佛懦弱也是真,所以坏事不敢做绝,怕招来天谴。当年她将越王困在冷宫,却没痛下杀手,叫越王在冷宫受尽欺辱,不也是埋下隐患么?对于莫蓝,原因我虽不清楚,却应与她这不决断的性子有关。”

    谢璇目瞪口呆,“这可真是……给自己挖坑了。”

    韩玠点了点头,注视着谢璇的眼睛,缓缓道:“而且当年那个皇子,也许并没有死。”

    ☆、第95章 095

    书房里很安静,外头和煦的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

    谢璇手里捧着暖暖的茶杯,猛然抬起眼眸。

    韩玠镇定得不像话,自顾自的添满了茶,往窗外扫了一眼,唇角忽然挑起类似自嘲的笑,“璇璇,那晚太华殿对峙的时候,宁妃曾说,她生下的那个孩子有个胎记,在背上,跟我的一模一样。”

    “那个红豆一般的胎记?”谢璇的诧异脱口而出。

    韩玠点了点头。

    谢璇的手抖了抖,泼出的茶水漫在手上,微微发烫。她仿佛明白了韩玠所说的“那个皇子并没有死”是什么意思,忽然口干舌燥起来,将整杯茶水吞入喉中,心中咚咚狂跳。她当然知道韩玠的胎记,在背上接近后腰的地方,殷红的颜色像是在里面种了朱砂,融入了皮肉似的。

    “三公主今年也是二十岁,她难道也是……”

    “元靖十六年,十一月三十。”

    茶杯自手中摔落,谢璇惊异之下猛然站起身来,身子磕在桌案边沿的时候也浑然不觉,只是盯紧了韩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韩玠是靖宁侯府的二公子啊,韩夫人待他并没有任何不同,前世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样的事情。

    韩玠坐在她的对面,伸手将她的手包裹着,声音沉稳,“别慌,除了你我,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怎么会,不是说莫蓝见到你的时候表现不对么?”

    “她知道,但是没说出来。”韩玠并非此案审理之人,自除夕之后便没见过莫蓝的面,也摸不清她的心思,“母亲说过,我出生那一晚,曾有人试图将我抢走,后来又追了回来。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换了身份。”

    “那真正的……”

    “死了,被扔到乱葬岗,好让皇后心安。”韩玠的声音稍稍艰涩。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谢璇满心里都是震惊,整个思绪都错乱了。好半天,她才寻回了头绪,“莫蓝是个宫女,不可能来靖宁侯府抢孩子,当年的事情必定还有旁人知道。可是他何必……”按照韩玠方才所说的,宁妃诞下的皇子被替换成了京郊农妇所生的女儿,皇后既然安排人专门在外验看男婴,只管将宁妃之子掐死送过去即可,又何必将靖宁侯府也拖入其中?

    韩玠皱眉,“我也想不明白,不过人吃五谷杂粮,即便受命于人,也会有重重顾虑。毕竟是个皇子,也算是龙子。”

    “当年除了莫蓝,还有谁碰过……你?”

    “侍卫伍正。曾经是皇后宫中的侍卫统领,后来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谢璇站了好半天,才低声道:“玉玠哥哥,你确信么?”

    “十成的把握。”韩玠沉声,“我见过宁妃。”母子天性,身处其中的人,自有感知。

    这个消息委实叫人震惊,谢璇喝了好几杯茶才缓过来,“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顺势而为。”韩玠苦笑了一笑,“算好了后面的每一步,却万万没料到会翻出这种事情,也只能随机应变。璇璇,你心里有数即可。”

    “嗯,我守得住,只是担心你。”谢璇隔着桌案,吁了口气,“越王的野心在于皇位,晋王和太子都是绊脚石,他铲除得毫不犹豫。你若是青衣卫倒也罢了,若是成了皇子,谁知道那条毒蛇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到时候,这条路就更加难走了。”

    “他不达目的必不罢休,而我——奉陪到底!”韩玠目光锋锐,眉头却是一直皱着,心里必定不大好受。将来的处境是一层,身世又是一层,当了两辈子的靖宁侯府二公子,忽有一日,得知双亲并非亲生父母,那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谢璇绕过桌案,手指拂过他的眉心,“玉玠哥哥,天无绝人之路。”

    “嗯,我明白。”韩玠挥手合上窗扇,随即将谢璇拥入怀中。

    种种猜测酝酿了整整六天,到初七开朝的时候,百官各怀心思,元靖帝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与往年的开朝并无任何不同。只是将礼部尚书和宗人令、左右宗正召入内殿,随后宫中便有了明朗的消息——

    皇后失德,禁足正阳宫,非诏不得出。三公主的名位倒是没有变,只是削去了封号。至于太子,元靖帝暂时似乎没打算做什么。

    虽是开朝,到底还是在年节里,各处衙署事务不多,一切倒还是按部就班。

    到得元夕之夜,便又是一年一度的灯节。

    朝堂上的事情并没有影响百姓观灯的热情。这座帝王之都几经变迁,皇帝换了一代又一代,争宠夺嫡,谋权篡位,宫廷内外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息过。于百姓而言,那是只可仰观而于几无关的事情,到了月上柳梢的时候,就还是如常的出来观灯。

    恒国公府中,照例还是由隋氏带着谢珮、谢璇和谢玥三个姑娘出来,一大家子穿过花灯街到了最宜观灯的明月楼,不出意外的碰见了韩夫人和韩采衣。这座明月楼里是达官贵人最喜欢的赏灯之处,陆续便有相熟的人碰见了寒暄,然后各自归于雅间。

    舞龙的队伍热热闹闹的行过,照例便是转往小码头,乘船游河赏灯。

    朝堂上的风云起伏未能影响百姓的人情,于这些公卿之家到底是有影响的,今年河面上的船舫比往年要少许多。隋氏带着三个姑娘和贴身丫鬟仆妇乘了一船,韩夫人、韩采衣、唐夫人、唐婉容及新碰见的韩玠和唐灵均共乘一船。

    两条船并头前行,两岸花灯繁丽,将整个京城装点成了琉璃世界。

    到得一处拐角,前面的船只却忽然拥堵起来,甚至有惊叫声此起彼伏。河岸便也是人流涌动,看热闹似的往前面凑过去,谢璇觉得诧异,往最热闹的地方瞧过去,隐约听到有人在喊着,“杀人啦!首辅大人被杀啦!”

    郭舍被杀?

    在这个节骨眼上,首辅大人被杀,叫在场众人均是一惊。

    未待谢璇有什么反应,韩玠已然开口吩咐船家就近靠岸,将船上众人送到岸上。韩唐两家都是以武传家,只有恒国公府文弱,韩玠便叫唐灵钧好生送她们回府,自己忙往的酒楼赶过去。

    酒楼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差,方圆十数步都被衙役们拦住不许旁人靠近。

    韩玠亮出青衣卫的令牌进入其中,当时楼内的普通食客和伙计们都被衙役们看守在一层的角落,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人都在其中。上得二楼,里面就多是熟悉的面孔了——闻讯而来的京兆尹、兵马司统领以及几位与郭舍相熟的官员,就连青衣卫指挥使蔡宗都在那里。

    这个雅间是以纱屏隔出来的,颇为宽敞,正中间是极大的八仙桌,上头美酒佳肴布满,脖颈间满是血迹的郭舍正躺在地上,已经绝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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