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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不可攀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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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清醒,捉住她摁在他胸口的手将她从身上掀了下去。

    错愕,难堪,还有避无可避的伤感,他都在莫澜脸上看到了,继而是一丝释然的笑,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的自嘲……跟他当年亲历离婚时的一连串反应,简直一模一样。

    他们还真是像,难怪不做冤家,就做夫妻。

    莫澜坐到了地上,比他更火爆些,朝他扔出一个沙发抱枕,指着门口道:“程东你给我滚,滚!”

    他没再看她,扣好衬衫的钮子往外走,脚步竟有些虚浮踉跄。他刚乘电梯下去,莫澜就打开门追出来,冲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哽声喊道:“程东,你算什么男人?你根本不是男人!”

    关上门滑坐在地,眼泪立刻就流下来。

    …

    程东回到家里,天已经蒙蒙亮了。他跌坐进沙发里,就再也没有起身的力气。

    他的躯壳是回来了,心却不知遗失在了哪里。这种想寻又寻不回的疲惫,日子无论怎么过都没法完整的缺憾,在偶尔的放纵过后尤其折磨人,比任何一台手术和加班都更让他感觉累。

    他盯着诺大的客厅里那盏昏黄的小灯,大概已经为他亮了整夜。他知道那不会是莫澜,莫澜一个人长大,从不兴为人留灯等门。但以前不管他回家多晚,上床后她一定第一时间滚到他怀里来抱住他;他想吃宵夜的时候,她即使睡下了也穿衣服起来陪他去喝酒撸串儿。

    知己不一定成夫妻,夫妻未必是知己。他曾以为自己够幸运,娶了知己做太太,直到她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才意识到她都没有来过他的世界,甚至吝于尝试,殊途终不能同归。

    然而就是这样,即便是这样,他仍然还是会想她。刚才回来的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想她。

    秦江华从楼上走下来,关切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不是说昨天不值班吗?又有病人?”

    “妈。”程东叫了她一声,稍稍直起身解释道,“我们昨天同学聚会,一个同学喝多了,突发心梗,我送他去了趟医院。”

    “同学聚会?”秦江华立刻警觉起来,“什么同学啊,初中,高中,还是大学同学来了?”

    程东没回答,她追问道:“难不成是高中同学?那个莫澜来了没有,你又跟她见面了?”

    “妈……”

    “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呐,啊?都离婚了还不肯放过你,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去?”秦江华正襟危坐,语重心长地劝,“程东啊,你犯过一次糊涂可要汲取教训了,不要一而再地栽在这女人身上,不值得的。以你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好女孩儿没有啊,何必非卿不可?她以为做律师就出息吗,她有哪点配得上你,她妈妈不过是……”

    “妈!”程东打断她,“别说了,我不会再跟她见面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洗澡。”

    秦江华松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门铃响了。钟稼禾头发花白,却一身运动服、运动鞋,精神矍铄地站在门口,拎高手里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说:“早餐外卖到!程东回来啦,正好,来吃早饭,今天我去的早,没排队。这油条刚出锅的,又热又脆,正好吃。”

    程东缓下神色,跟他打招呼:“老师。”

    ☆、忍顾归路

    钟稼禾乐呵呵地换了鞋进门,站在秦江月身旁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程东是大人了,做事有分寸的。现在孩子回来了,你可以安心了吧?先吃点东西再去补觉。程东,你也是,整晚在外头现在肯定也饿了,陪你妈妈吃点东西。你昨晚没回来,她担心了一整晚。”

    程东勉力笑了笑:“不了,老师你们吃吧,我昨晚喝了酒,现在没什么胃口,先去睡一会儿。”

    “噢,那行,你先去睡啊,厨房里还有白粥,等你睡好了起来再吃,养胃的。”

    程东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秦江月看着他的背影,不无失落地说:“老钟,儿子还是跟我疏远了,他是不是还怪我?”

    钟稼禾拢了拢她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程东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什么品性我还不清楚吗?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烦恼和心事,不可能事事都跟家里交代的。你放宽心,他自然也能宽心一些。”

    秦江月哽咽道:“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整天三班倒地值班、做手术,再苦再累都是希望两个孩子能过得好。现在倒好,我跟他们爸爸分开了,两个孩子也一前一后离了婚,我怕他们是跟我怄气……是我没给他们做个好榜样……”

    钟稼禾叹口气,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怎么也能怪你呢?你跟老程将就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孩子们大了,也是时候该过点自己想要的生活,谁真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但事实上,程东跟雯雯都是好孩子,你要相信他们比你想象得更懂事,也能处理好自己的生活,别想太多了,啊?来,擦擦眼泪,这么大个专家教授,怎么还像孩子似的,说哭就哭呢?”

    “你还说我,你不也是这么大个专家,还大清早跑去排队,就为买几根刚出锅的油条?”

    秦江月就着他递过来的纸巾拭泪,终于破涕为笑。钟稼禾却看着程东房间的方向,若有所思。

    …

    莫澜睡到日上三竿,终于补足了精神,脸上消了肿,酒也彻底醒了。

    她对着镜子把眉峰画得很高,又挑了支耀眼的正红色唇膏,化了个漂亮精悍的妆容,换上干净整洁的套装和恨天高的高跟鞋,开车往医院去。

    吴为还在急诊科留院观察,由于心内科住院部病床满员不能收治,他只能暂时待在这里,只不过换了个房间。莫澜门也没敲就闯进去,鞋跟敲击地面嗒嗒作响。吴为抬头看到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她一把揪住衣襟:“心脏好点儿了吧?好点儿咱们就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老婆昨天给了我一巴掌,这疼不能白挨了!”

    他倒吸一口气,有点尴尬地说:“我、我听说了,真对不起,是她误会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莫澜也不是得理不饶人,尤其吴为那个窝囊样子,她多看一眼都觉得生气,撒开手道:“就你这德行还敢偷吃?你没被你老婆打进医院已经算走运了。”

    吴为抬不起头来:“我都不知道已经露馅儿了,其实我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莫澜冷笑:“每个出轨的人都这么说。不想离婚是吧?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不是觉得特骄傲啊?都这样了还想着把日子将就过下去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婆和孩子的感受啊?小三儿是张欣欣吧,我早猜到了,就是不相信你能hold住那样的女人。”

    她早就看出端倪,张欣欣要只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怎么会连他体检的结果和医生开的什么药都知道,还泪水涟涟地跟到医院来。

    吴为苦笑:“我也不敢相信,高中那会儿我就当她是女神了。后来再遇见,虽然我已经结了婚,但跟她在一起真的很放松,好像回到十几岁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压力,生活好像也变得容易了。”

    “你十几岁的时候没压力?升学考试、学生工作不是压力?那你怎么考上大学的?我记得你那大学还挺不错的,985院校,别告诉我你靠的是天赋啊!噢,转眼毕业工作,成家立业了,压力就要靠出轨来调剂了,你咋不上天呢?逃避就说逃避,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啊,生活哪有容易的?”

    吴为又笑了,表情有点微妙,莫澜感到莫名,问道:“你笑什么?”

    “你这话——生活哪有容易的,程东也说过一模一样的。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莫澜咯噔了一下:“谁跟他有灵犀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们真的挺像的,话也能说到一块儿去。不像我跟我老婆,已经很久没好好说过几句话了。”吴为有几分欣羡,又有几分怅惘,“其实婚姻挺不靠谱的,有了问题的两个人还非得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见了面就吵,问题解决不了,不逃避又能怎么办?”

    莫澜怔了怔,他又接着问:“难道你跟程东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他没有背着你在外面找其他人?那你们为什么离婚?”

    莫澜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离婚了?”

    吴为笑笑:“这几年溜须拍马的事儿没少干,整天看人脸色多少也练出点眼力来了,我也会观察的。刚才跟程东说起,他也承认了。”

    “他今天来过?”

    “嗯,他真的是好人,知道床位困难我住不了院,来替我联系想办法。昨晚多亏你们救了我,真的很感谢。你放心,你们的私事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不会乱说的。”

    莫澜啐他:“别拿他跟你相提并论,我们的事儿跟你这个完全不一样。”

    她从急诊大楼出来,正好遇见吴为的太太金钰红跟程东一起走进来。金钰红大概是给吴为送换洗的衣服来刚好遇到程东,不知他跟她说了什么,她不时点头,乍一见莫澜显得有点意外,也很不好意思,红了红脸道:“对不起,昨天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实在对不起。”

    莫澜没接不要紧之类的客套话,只是漠然地看看她。

    金钰红更尴尬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要错身走过去。

    “等一下。”莫澜叫住她,从皮夹里取了一张名片递过去,“我是律师,虽然主要业务做医疗纠纷,但婚姻家庭的案子我也接,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保证不让你吃亏。”

    金钰红错愕,继而反应过来,又涨红脸说了声谢谢。

    等她走进病区,莫澜好像才留意到程东似的,上前几步说:“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我没这么说。”程东道,“你来看吴为?为什么给他太太留名片?”

    “不是只有你会做好人的,只不过我们方式不太一样。”莫澜笑了笑,“男人出轨后可以六亲不认,万一要离婚,女人单枪匹马容易吃亏,不如找个好律师,未雨绸缪。”

    程东难得认同她的观点,没再接话。莫澜眼看两人就这样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他昨晚的匆匆而别,心头又腾起火来:“怎么了,没话跟我说,却把我们离婚的事告诉老同学,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划清界限?”

    “要划清界限也不用等今天,我说过,从离婚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关系了。其他人迟早会知道,又何必隐瞒?”

    “噢,是吗?”莫澜带了丝挑衅地看他,“那昨晚算什么,是不是非得做完全套你才肯承认自己有感觉?”

    程东说:“那是意外,我们都喝多了。”

    他也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之所以动情,是酒精的作用,是一个意外。

    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听他亲口再说这样的话,莫澜难免感到灰心。昨晚的一切或许真的只是她的错觉,毕竟她也这样骗自己说程东还爱着她、他们之间还有希望,一骗就是好多年,骗得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吴为说的有道理,婚姻也挺不靠谱的,她跟程东夫妻一场,到头来竟然看不透他对她的感情。有时她想,她跟程东如果是像吴为他们那样有第三者插足导致感情不睦反倒简单了,她可以潇潇洒洒地走,没有一点留恋,绝不拖泥带水。

    可事情偏偏不是这样,所以她总是看到自己的软弱和委屈求全。

    程东见她抿紧唇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蹙了蹙眉说:“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我还要去交接班。”

    莫澜摇了摇头,没再抬眼看他,心灰意懒地转身往台阶下走。

    程东知道她心不在焉的时候下楼最容易摔跤,一直站在原地盯着她,果不其然见她踩空失了重心,连忙上前要扶。

    谁知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就在她身旁伸手托住她的胳膊,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排忧解难

    “我没事……”莫澜勉勉强强站稳,抬头看清“好心人”的脸,惊诧道,“孟检?你怎么会在这里,来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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