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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深爱你_分节阅读_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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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里有人在拉小提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嘉言看到俞庭君走过去,弯腰和那老人家说了什么,老人笑了笑,回到幕后,出来的时候,把一把胡琴递给他。太远了,嘉言看不清是什么种类,倒像是二胡,因为是拉弦的,似乎是一把梨花木琴,弯月琴头,微微倾斜着横过他的肩头。他试了个位置,直接在大理石台阶上坐下,就那么慢慢地拉起来。

    嘉言不懂胡琴,不过,她知道拉弦乐器一般要比弹拨乐器难得多,因为很难控制音准,不是你觉得拉的是那音就是那音了,拉偏了,就是另一个音了,只靠着那一根弦,靠着感觉,来追求意境。所以有些登峰造极的民间艺术家拉琴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没有感觉,盯着那琴猛瞧也没一个音能拉到位。

    俞庭君拉琴时眼睛是睁开的,不过他也不看琴,只是微微低着头,神态婉转冷淡。嘉言在此之前,就不知道他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琴声很缓慢,悠远而低沉,曲调和缓,柔和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郁。

    嘉言没认出这曲子,场中却有人认出来,不时朝这边张望。お稥冂第

    “咣当”一声。

    嘉言往楼梯那边望去,原来是贺远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兰芷慧容颜失色,苍白着脸扶着他,眼神无奈又凄苦,眼角含泪。嘉言不明所以,拉住身边一个正似模似样和人交谈的公子哥问道:“这是什么曲子啊,这么小众,我都没听过。”

    那公子哥笑了笑说:“也不算什么。我外公就是拉这个的,所以我懂得多些,不就是《金玉奴》嘛,不过现在新编的教程书里都没有这曲子了,好些年了,我前些年的02版的里就有。不过,这好日子怎么拉这曲子啊,这不咒□□离子散吗?这人是不是和贺家有仇啊。”

    旁边一北边来的公子哥哂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贺首长年轻时就是靠着攀附俞家发家的,后来抛弃妻子和别的女人跑了,这才在北方待不下去,到这南地儿来了呗。我看,这小伙子准是和俞家关系要好的,看不过去呢。”

    ☆、第48章

    “你还是恨他们?”回去

    的路上,嘉言问他。

    俞庭君说:“我不该恨东子,我已经明白了。以前我也做了很多错事,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有些人无论怎么样都是不值得被原谅的。嘉言,你不要怪我耿耿于怀。”

    “不会,有些人,确实不值得被原谅。背叛者,恒被背叛之。”

    她说得笃定冷漠,俞庭君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嘉言笑了一笑:“我偏激了,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和那个男人离了婚,原因是他外面还有个女人,还生了一对儿女,还真是喜庆。我还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呢,听说之前一直不住大院,养在外面,人挺低调的,好像还挺有来头。”

    “……”

    “破坏别人的婚姻和家庭,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

    “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嘉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俞庭君摇摇头,忽然有种惶恐,还有些不大好的念头。他还是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天气愈加炎热。嘉言把工作给辞了,通过徐方寒的关系接些工程整账的活儿,比之前收入高多了,也省了出门遭毒日头。俞庭君去了南京,屋子就空了下来,钱多多一有空就来看她。

    “俞四少呢?”钱多多进门前,总是习惯性探头探脑地张望一下,像做贼似的。

    嘉言就看不惯她这德行:“去南京了,你这么怕他干什么?”

    钱多多松了口气,连弯着的腰都挺直了:“不早说你?”大大咧咧在地板上坐了,和她开始话家常,拆了一包又一包的零食。

    “对了。”钱多多问她,“明年你毕业了是考研呢还是工作?”

    “考研。”嘉言说,“我一早就和杨老头商量过了。你呢?”

    “相亲。”钱多多咬着薯片,一边吮着手指,满不在乎地说,“工作我爸妈都给我安排好了,直接去挂个名儿就行,混吃等死,没什么技术含量。”

    嘉言说:“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考进来的。”

    钱多多说起这个就抱怨:“别提了,那会儿我妈和我哥轮流看着我,非盯着我一天做八份综合卷,我都想死了。你说我这造的什么孽?考这么好有个什么用,回头还不是得回自家公司上班。有区别吗?不就为了他们面子上好看点?非得让我遭这罪。你看我这德行,哪是读书的料啊。”

    “这德行你也考进来了,说明你的小脑袋瓜还是挺聪明的。”嘉言抓住她的马尾辫,揪了揪。钱多多大叫“不依”。

    时间过得也快。

    秋去冬来,一年中的暑热和严寒,正是两个极端,嘉言一个人都独自经历了,心境越发平和,空闲下来思考时,竟然也不那么怨恨了。她时常想起那天在贺东尧生日宴会上他拉胡琴的模样,低眉敛目,但是侧影如玉,像剥去了一层繁华冗长的外皮,露出岁月沉淀里最真实的他。也许,那并不是怨恨,而是一种固执的坚守,他不屑和那些伤害过他的人握手言和,却也不屑和他们大打出手,他固执地骄傲着。

    嘉言扪心自问,她也真的不怨恨吗?

    过往像噩梦一样纠缠着她,有时夜深人静,她会独自一人醒来,抱着膝盖坐很久。她最终明白,长大以后,她只是学会了伪装,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掩藏。她做不到一笑泯恩仇,每日看到缠绵病榻的母亲,心里的仇恨就在生根发芽。

    可是,她又骄傲着不愿意去纠缠。没有人比她更加矛盾。

    立冬过后,这个城市下了一场大雪,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清晨醒来,推开窗,迎面而来就是刺骨的寒意,冻得她颤了颤。江玦打电话给她,邀她一起去紫阳山赏梅。嘉言本不想去,奈何这人催命似的不停打电话给她,连番轰炸,嘉言只得应下。

    打了车到那边,已经是下午两点。江玦在山麓下的一座道观门口对她拼命招手,身边还有几个狐朋狗友,拿着帐篷、登山杖等等设备,就差没把野营的一整套儿都带来了。嘉言过去,问他:“你干啥呢,哨子,你们这是要干啥呢?”

    “登山啊。”江玦面不改色心不跳,“想不想在冰封千尺的山上宿营一夜?”

    嘉言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你不跟我说来赏梅吗?”

    江玦说:“我那不随口胡诌吗?梅花?我那宅子的院子里就有好几棵,大老远的来赏什么梅?”

    “我真是服了你了。”嘉言看他身边那帮老兄,询问的眼神,“你们呢,也陪着他胡闹?这大冬天的,要是晚上再下雪怎么办?而且,这地方给过夜?到了时间还不把你们撵下来。”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山人自有妙计,气象预报显示,这一个礼拜天晴。”

    嘉言说什么都不愿意:“我觉得命更重要。”

    江玦怒了:“你怎么这么胆小?山上有道观,要真下雪,就躲里面去,这样成不?我都和人家交涉好了。”

    嘉言这才觉得靠谱了点,欣然应允。

    夜晚,大家登上了半山腰,在一处矿野之地点燃了篝火,扎起了营帐。江玦和几个人在张罗着烤肉,还有姑娘围着篝火跳热舞,一堆人欢呼。

    笑声不断。

    嘉言却抱着膝盖坐在崖边。

    江玦过来,把一串烤翅给她:“一起玩儿去呗?”

    嘉言摇摇头。江玦不管,硬把她拉起来,拖到了圈子里,按着她的肩膀说:“我在这郑重地介绍,这是我江玦的——”

    “女朋友?”有人起哄。

    “滚滚滚!”江玦一脚踹过去,“这是我嫂子,四哥的媳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几人又哈哈大笑着起哄。

    又有人提议跳舞、唱歌,也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麦克风,一哥们抢过来就扯开了嗓子,声音状似鬼哭狼嚎。江玦气得伸脚去踢他,那哥们儿抓着麦克风跑,边跑边唱,江玦拔腿就追过去,大声嚷着:“给我逮住他,快逮住他,难听死了!”

    嘻嘻哈哈,嬉笑怒骂,好不快乐。

    嘉言也笑了笑,转身朝反方向走。身后有一姐妹拉住她,把她往不远处崖边的迎客松下引,说有人找她。嘉言心里疑惑,除了江玦外,她和这帮人并不算多少熟悉。

    到了那边,她看到远远的树底下站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侧对着她,穿着军大衣,裤腿的地方有些打湿了,呈现深浅不一的绿,夜色下有些看不清,一双军靴把厚实的雪地踩出了明晰的脚印。嘉言的心一下子悬起来,踟蹰不前。

    这姐妹推了她一把,远远招手,打趣道:“首长,看过来!”

    那男人蓦然回首,看到她,薄唇微抿,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原本有些冷漠的眉眼也显出几分难得的温暖。

    他慢慢走过来,直到走到她面前,低头抚上她的脸颊。那手套有些湿了,嘉言却不觉得冷,望着他,说不出话。

    她难得有这样安静对他的时候。

    俞庭君望着她很久,张开双臂抱住她,把她的头按在了胸口。嘉言仿佛听到了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声,滚烫的眼泪流下来,抓住他的衣襟,微微颤抖。

    “你怎么才回来啊?”大半年以来,他们没有过任何交流,直到这一刻见面,嘉言才知道自己有多想找个人。

    想念他的怀抱,他的唇,他的手,还有他的身体。

    远处还有欢呼,篝火摇曳,把两个人一大一小的影子倒映在冰冷的雪地里。他低头捧住她的脸,嘉言颤抖着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和他热烈拥吻。

    有人在不远处吹口哨。

    俞庭君放开她,脱下大衣把她裹进去,抱起来,远离了人群。

    嘉言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又翻了翻他的肩章,摸了摸那颗金色的星星:“升校官了?恭喜,在南京,肯定有不少妹妹追着你吧?”

    俞庭君低笑了一声,把她往上颠了颠,引得她一声惊呼,继而就是不依不饶的不满。

    他们到了道观另一边的崖边坐下。嘉言抓住他的手臂,低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不生你气了。”

    “嗯。”他应了声。

    嘉言有点儿气闷:“你不开心吗?”回头瞪他,却发现他在笑,浅浅的笑,和他以前那种或肆意或嘲讽的笑容不大一样。

    嘉言觉得,这个人似乎是成长了,比以前更成熟了。

    “四哥,我怎么觉得,你的套路更深了呢?”嘉言盯着他,像是要从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什么。

    俞庭君凉凉地说:“看什么看,有花啊?”

    嘉言舒了一口气:“对嘛,这才是你麽,这么一本正经又温文尔雅的我真吃不消,还以为你被什么给附体了呢?”

    俞庭君抬手勾住她的脖子,往身边带,直接给摁自己大腿上:“你再贫啊。这多久没见,你就变这么贫了?非得给你点教训不可?”

    “俞庭君,你丫放不放手,作死啊?”嘉言扑腾、抓挠他。

    “袭击人民解放军,你这要怎么判?得了,直接给你关起来吧,你个死丫头片子。”他一巴掌拍她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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