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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_分节阅读_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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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院成为灰烬,二十年前的惨痛重现,有人偷着议论,说这是祖家的轮回,再过二十年必然还得再现,毕竟二十年是个漫长的等待,所以大家也没有怎么害怕。

    各人散了回去房里歇息,善宝直直的坐在抱厦的炕上,听着管家老郝禀报:“大奶奶,老林头已无大碍,您歇着罢。”

    善宝点了下头,那脸色却如肆虐的雪,没有半点回暖之意,一晚上了她都是如此,以至于谁见了她都是噤若寒蝉,老郝曾经薄待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善宝做了大奶奶还兼着参帮、祖家大院的大当家,老郝的心万分忐忑。

    一旁传来李青昭的呼噜声,善宝抬眼看了看沙漏,吩咐锦瑟:“送管家出去。”

    老郝忙道:“不敢劳烦锦瑟姑娘,小人先告退,大奶奶有事便吩咐,小人随时候命。”

    善宝疲乏的挥挥手:“明儿一早你过来,陪我各处看看,说来大院各处我还不熟识,另外客院需要重建,你帮我合计合计,这上面,你比我懂。”

    老郝极尽恭谨:“客院初见确是小人帮着老爷掂掇的,不管是老爷还是大奶奶,小人都会鞠躬尽瘁。”

    这样的阿谀奉承的话善宝听着厌烦,微闭双目,老郝就识趣的退了下去。

    他前脚走,李青昭立马坐了起来,唬的善宝抚着心口嗔她:“诈尸呢。”

    李青昭蹭到她面前:“我根本没睡,方才老郝的话我听了真切,这个老郝还有那个尤嬷嬷,你还打算留着?”

    哗啦,月形门的珠帘打起。阿珂进来禀报:“二少爷来了。”

    善宝长长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点了下头表示请进,然后对李青昭道:“留着啊,留着慢慢折磨。”

    李青昭一缩脑袋,直勾勾的看着善宝,不知她今晚吃错什么药,满脸的阴森森。

    阿珂已经引着祖公略进来。骤然间一缕缕冷香袅袅而来。胡子男身上有,祖公略身上也有,善宝喜欢这种张扬着男人气息的冷香。挑起目光看看祖公略,见他穿件紫色夹棉的袍子,外罩黑羽缎刺着疏梅的大氅,腰间环佩叮当乱撞。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固住,额上缚着双龙抢珠的眉勒。负手在后,虎步威威。

    这厮长年累月打扮奢华也不嫌累,善宝心里冷笑,嘴上淡淡问候:“二少爷还没歇着?”

    祖公略在锦瑟搬来的铺着虎皮的椅子上坐了。道:“不是你喊我来的么?”

    哪有这样谈话的,善宝微有尴尬,问:“家里出事了。二少爷不知道吗?”

    祖公略双臂闲适的搭在椅子扶手上:“这么大的事我若是不知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一直以问号的形式交谈,善宝觉着不舒服。无奈心里有事,还得道:“二少爷并无去看灯,家里也不见,该不会是去了……”

    祖公略偏头看她,认真的看,看了半晌看到善宝难为情方道:“去了?”

    善宝缓口气:“书肆。”

    祖公略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大失所望,总之将前倾的身子挺直:“你该不会怀疑是我放火烧了客院?”

    善宝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想,既然他这么想,索性举着手中的书给他看道:“不与家人赏灯,不在家里看家,江湖上有句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怨不得别人怀疑你。”

    她心道,我怀疑你的并非这个。

    祖公略突然敛尽一脸的玩世不恭,低吟般的轻叹:“今日,是先母阳寿,我去祭拜了下。”

    善宝手中的书掉在腿上,猛地回头看他,晕黄的灯光下那侧影好看极了,只是那表情却仿若深秋般的凉。

    他母亲的阳寿,为何家里没人张罗祭拜?毕竟他母亲也曾经是祖家大奶奶,忽然想起大院里的传言,说祖公略的母亲白素心魂魄不散经常回来闹,为此祖百寿请了多少术士来驱鬼,还说有人午夜无意间在后花园看过黑衣散发的人,还有说祖百寿这次被胡海蛟打伤只不过是白素心附体在胡海蛟身上,甚至还有说善宝容貌某些地方颇像白素心,善宝差不多是白素心转世投胎而来,来做什么?来报复祖百寿,所以善宝嫁来当天祖百寿就成了活死人,今儿客院又失火。

    说什么的都有,无一不是恐怖瘆人。

    祖公略听善宝这里没有动静,也晓得是因为自己的话让善宝太过意外,起了身,想走的意思,善宝忙伸手欲做挽留之意,急着道:“火烧客院的事,你怎么看?”

    祖公略一副当机立断模样:“……重建。”

    善宝哭笑不得了:“就是这个?”

    祖公略反问:“不然呢?”

    善宝扬起脸:“不抓元凶?”

    祖公略摇头:“何不先养着,毕竟一把火烧毁了所有线索,此时查起来非常之难,更防备对方狗急跳墙到铤而走险对你不利,不如对外说大火实属意外,时日久了那人必然会松懈下来,说不定得意忘形到露出狐狸尾巴,那个时候抓人便如探囊取物。”

    分析的倒不错,善宝思量着,仍有担心:“你既然知道对方是针对我,心里就该有个人选。”

    祖公略笑了笑:“自你当了参帮和祖家大院大当家,想害你的人多呢,若想保全自己,首先让自己变得凌厉。”

    他说着回头凝视善宝,剑眉上挑,果真是凌厉得让善宝不寒而栗。

    李青昭一旁看了许久,此时插话道:“我表妹今晚很凌厉的,差点把许通赶出大院。”

    祖公略不以为然的笑了:“不是发通脾气就算凌厉,而是你内心的强硬,无坚不摧。”

    内心的强硬?无坚不摧?

    善宝咀嚼着他的话,是不是强硬到没有情没有爱?是不是无坚不摧到随时忘记胡子男?

    郊外的一幕闪现,他有了夫人,自己与他从此便是桥归桥路归路,这一生这一世这辈子。

    想到这里,善宝咬牙忍着的情绪突然崩塌,泪水滚滚而下。

    祖公略浓眉拧起,小心的问:“怎么了?”

    善宝边哭边道:“我从未想害人,即便做了大当家,也比不别人多吃一碗饭,为何他们就容不下我呢。”

    这其实,是她哭的原因之一。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扑错地方了

    这是个响晴天,日头足气息就暖,更兼没有一丝风,鸟儿扑棱棱拍着窗棂你追我逐的嬉闹,檐下的冰溜子咔咔的断裂,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打春后,南风吹着,高处的雪甚至有融化的迹象。

    今儿善喜、赫氏准备动身回济南,一早的善喜把祖公略叫去了酒肆,说是自来雷公镇蒙他多方照拂,是以请他吃杯水酒略尽心意。

    盘缠是人家给的,车马是人家赞助的,连使唤的婢女小子都是人家借用的,用人家的钱请人家吃酒,善宝觉着父亲挺逗的。

    等善喜与祖公略从酒肆回来,善宝听了件更逗的事,父亲竟然收了祖公略为徒弟。

    善宝比划给父亲看:“我是他继母,他是您徒弟,这辈分有点乱。”

    善喜不以为意:“你是我女儿,他是我徒弟,一点都不乱。”

    善宝晓得父亲看着随和,其实行事很有主见,行医数十年没收过徒弟,突然收了祖公略必然有他的因由,该不会……作为女儿不该臆断父亲的,但实在忍不住好奇,想着该不会这老头也看上了祖公略样貌俊朗?否则实在猜不到他用意何在。

    书上说,人生必得经过一场分离才能懂得相聚的重要。

    看着父母上了马车,善宝想起了与胡子男分别的场景,自己已然经历过了,且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所以,也早就知道相聚的重要。

    赫氏试着劝她:“不如,随我们回去。”

    善宝没有言语。

    善喜拍拍夫人的手:“该回去的时候她就回去了,也说不定我们把济南的家搬来,横竖我们就宝儿一个女儿。”

    善宝仍旧没有说话。

    祖公略安慰着老夫妇:“雷公镇虽不比济南繁华,不一定不比济南富庶。若二老肯来,我亲自去接。”

    善喜笑着应了,目光专注于女儿,想说的太多,只换成一声轻叹。

    赫氏却拉着女儿的手这样那样的嘱咐,坊间流传这么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

    那都是针对不孝顺的儿女。善宝孝顺。安能不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善喜掰开妻女紧紧抓着的手,唉了声:“走吧。”

    车夫得了祖公略的令。喊一声“驾”,马车缓缓行起,赫氏朝女儿频频挥手,善宝感觉自己的心被一片片分割。忍着忍着,不哭是怕父母担心。直等马车远的彼此看不清面容,她的泪水倾泻而下,猛然转身扑在祖公略怀里。

    太过突然,毫无防备的祖公略僵硬的双手垂下。脸上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旁边的李青昭忙把善宝拉入自己怀里,边道:“错了。”

    即使她神速,方才那一幕已经被后面来送行的祖家人尽收眼底。于是惊骇的惊骇、惊诧的惊诧、惊呆的惊呆,庆幸的是文婉仪这几日守着病重的父亲没在场。否则大家都担心会不会闹得天翻地覆,倒是一贯沉静的乔姨娘微微动容,扭头进了院子。

    之后的一天,乔姨娘一直在画画,画了撕、撕了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心情焦躁得失了常态,时而骂骂婢女时而摔摔笔墨纸砚,晚上睡不着,吃了几碗养神汤,唬的琐儿直劝她:“夫人,二少爷交代过,大院里谁都不能再碰夺魂草,官府已经出了告示,抓到就是下大牢。”

    乔姨娘的迷幻状态还没上来,清醒间两眼放着狼一样的光芒,口气却是轻柔的:“好啊,索性都抓了去。”

    突然,一个念头打心底而起,她遏制不主动笑了,笑得阴冷。

    次日,善宝被噩梦惊醒,梦见旅途中的父母遭遇胡海蛟打劫,那厮竟然要将年迈的父亲抓去做压寨夫人,而风韵犹存的母亲却只混了个他的粗使丫头,善宝把这个梦对锦瑟说了,锦瑟笑着劝她:“您别担心,坊间说梦与真实的事都是反过来的。”

    善宝松口气,松到一半更怕了,若是反过来,岂不是那厮要把母亲做压寨夫人,而父亲做了粗使婢女。

    锦瑟笑得前仰后合,想着自家老爷梳着两个抓髻做了婢女,天下再没有比这个更可笑的。

    笑得正欢,门哐当被撞开,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了阿珂。

    锦瑟收了笑斥责她:“这么没规矩。”

    阿珂咽了口吐沫,从前面跑回来已经是嗓子眼冒烟了,慌慌张张的指着外面:“衙门,衙门来抓人了!”

    歪在枕头上的善宝豁然而起:“抓谁?”

    她此时还在担心自家在济南的命案,虽然祖公略说宰相虞起亲自过问,官府已经消了海捕文书,她还是怕节外生枝,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前任宰相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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