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报错 | 加入书签 | 手机阅读

御宅屋-> 都市言情 -> 小娘全文免费阅读

小娘_分节阅读_159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大清早的,吃这些个未免油腻,善宝用筷子指着这几样菜向小二道:“你确定这是早饭?”

    那小二将油乎乎的抹布搭在肩头,谄笑着,初来店里做工时掌柜的交代,尽量给客人推荐大菜,大菜贵,中间赚得多,伙计的工钱就多,小二牢牢记住,逢着好说话的客人,便硬塞给人家几道大菜,方才善宝几个只明明白白的点了八宝粥,菜式却含糊,给他钻了空子,一口气给上了三道午间或是晚间才有的菜,即便是那碗平素客人喜欢在早晨吃的杂碎汤,也是搭配馒头烙饼吃的,八宝粥与汤很是不伦不类。

    情知亏心,小二赔笑道:“小人不过是想让知县大人尝尝咱七星镇的美味。”

    他也怕善宝几个纠缠此事,于是忙转移话题:“可惜了樊老爷,突然暴毙,说是吃了雷公镇祖家二爷送的棒槌才致死的,小的活了二十几年,只听说棒槌续命,没听说会吃死人的,怪哉怪哉!”

    善宝刚拿着汤匙去舀那碗里的粥,听小二的话,她猛然看向秋煜,彼此目光交汇,彼此都在想,樊家这桩事,会不会与祖百富有关。

    小二嘚吧嘚吧之后,见有其他客人上来,忙着去招呼了。

    善宝吃了颗枣子入口,一壁问秋煜:“你说三天破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秋煜微微一笑,反问:“你说次日升堂指出潘氏害事主的凭据,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

    善宝玩性起,拿起一根筷子递给秋煜,另根自己攥着,蘸了点茶水道:“仿效诸葛孔明与周公瑾,你我分别在桌子上写一个字。”

    秋煜道了声好,执筷子如执笔,工工整整的写了个“血”。

    善宝却一阵龙飞凤舞,也写了个“血”。

    接着二人相视而笑。

    秋煜说三天破案,是发现事主即樊老爷的儿子樊少爷头戴的软帽上有一滴血,他大胆猜测这血是事主的,当时潘姨娘说樊老爷服食人参后喷血而亡,即便能喷到樊少爷头上,然那厮当时并未在场,他帽子上的血唯有一种解释,是他杀了亲爹,当时鲜血飞溅,才溅到他帽子上,且他是有功夫的,不用刀枪,完全可以一掌一拳使人毙命。

    所以秋煜与善宝,皆因为这一滴血而怀疑樊老爷是儿子所杀,不过善宝比秋煜更留意到潘姨娘与樊少爷四目交投,目光中有太多内容,因此怀疑他二人或许做了苟且之事,是以善宝故意在东跨院秋煜下榻处大声议论,说次日升堂,会指出潘姨娘害樊老爷的凭据,因她怀疑樊家把秋煜安排在东跨院住,不仅仅是因为那里相对独立安静,更因为东跨院有院公有丫鬟,便于偷窥偷听。

    果然,晚上樊少爷便翻窗进了西厢房欲对她灭口。

    因此,善宝几乎是确定樊老爷为亲生儿子和小妾合谋而害。

    怎奈,现下又冒出了祖百富,樊老爷服食的人参是他送的,这案子,会不会与他有关呢?

    事情趋于复杂,抽丝剥茧之后,善宝重又陷入迷阵。

    用完早饭也才天光大亮,几个人原路返回,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中,善宝解开了斗篷系在脖子处的绦子,仰头望天,低头看雪,并不言语。

    秋煜亦是若有所思,探寻的问她:“若此事与祖二老爷有关,恐祖家声名受损,你可有好法子扭转?”

    祖家的声名,不要也罢,善宝想,若非答应祖公略代他照管参帮照管祖家,自己才不屑于什么祖家的声名,祖家人对得住她么,仅仅那个祖百寿,几乎毁了她一生。

    有拉着劈柴柈子的车吱嘎噶碾着雪而过,车轱辘没入积雪半尺多深,秋煜见是个花白头发的老伯吃力的拉着那车,他忙大步赶过去,从后面帮着推,司徒云英随之而上,还有阮琅。

    善宝拍拍李青昭的肩膀:“表姐,帮忙啊。”

    李青昭嚷嚷着:“我怎么能帮忙,我只是个纤纤弱女子。”

    锦瑟那边笑弯了腰。

    善宝方想敲打李青昭几句,忽听那拉车的老伯喊:“哎呦,这不是阮小哥么,真真是巧了。”

    但见阮琅一时间脸色煞白,定定的瞧着那老伯,脸色岂止煞白,更慢慢覆盖上一丝丝慌乱,眼珠咕噜噜转动,按在车上的手扣着柈子,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恢复常态,对那老伯恭敬道:“晚生是姓阮,但并不认识您老。”

    老伯将车放稳,又抓下头上戴着的皮帽子,露出一张被岁月无情摧残的脸,呵呵一笑:“这孩子,当初你救了我家小姐,我家老爷感念你的恩德,留你在府里做了杂使,那时我是门子,成日的见你与小姐出出进进,谁知我家突然走了水,一把火毁了一切,小老儿命大没烧死,我只以为你当初也死了,孰料能在这里碰到。”

    阮琅方才还谦恭有礼,被老伯一纠缠,登时不悦,冷着脸道:“我是第一次来七星镇,没救过什么小姐,也没做过什么杂使。”

    老伯看上去是个憨实直爽的人,仍旧道:“我家老爷是邻庄的,不是七星镇人,我没了倚靠才来这里找了份工糊口,你当然救过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被樊少爷调戏,你出手把樊少爷打的满地乱转,嘿,好俊的功夫!”

    阮琅扶着车的手立即松开,大怒:“你这老儿,一派胡言!”

    说完转身就走,甚至不顾善宝和秋煜仍在原地。

    那老伯愣愣的不知所措,自言自语似的叨咕:“明明相处了好长一段日子,怎么突然不认识了呢。”

    李青昭看出门道,推善宝:“过去问个究竟。”

    善宝望着阮琅的背影摇摇头,阮琅到底同老伯之前的主家发生过什么或许重要,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认识樊少爷,而在樊家,他与樊少爷两个还一副浑不认识的样子,这是否关系到命案?而阮琅是否与祖百富有交情?

    陡然间,事情复杂到善宝头疼。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瞒着小姐,是因为那家的小姐

    回到樊家,善宝就坐在西厢房等着阮琅,料定他必然登门给自己做番解释。

    未至一个时辰,当当当!有人敲门。

    善宝看看锦瑟,朝门口努努嘴。

    锦瑟便过去将房门打开,随着凉气扑进来的,是阮琅的一身酒气,锦瑟厌烦的退后一步,把阮琅请了进来。

    善宝兀自在炕上坐着,眼就盯着阮琅,盯着他脚步踉跄的走向自己,看那青砖地面被他踩得一行湿漉漉的脚印。

    噗通!阮琅跪在善宝面前,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羞惭,头垂得低低,再低声唤了句“小姐”。

    身侧炕几上的茶汽袅袅浮游上善宝的脸,雾里看花般,也就看不清善宝的表情,但听她轻嗤一声道:“好端端的,为何跪?”

    听她的语气,阮琅猜她已经知道了什么,更何况阮琅晓得他的这位小姐聪明绝顶,瞒是瞒不住的,坦白也必然是死路一条,唯有折中下,说一半编一半,若能蒙混过关就算自己福星高照,反之,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是时候了结了,背负一身的秘密,压得乏累。

    阮琅慢慢抬头,被酒气打过的脸黯然失了往日的俊雅,无有年少的轻狂,却是被世事磋磨过后的少年老成,想来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看善宝的眼神竟像是已近知天命,而声音,嘶哑得仿佛被什么割破,努力挤出一个笑,问:“小姐可知我在善家多少年了?”

    善宝揣摩他突然问这个的意思,万般思虑不透,也就答:“大抵,四五年了。”

    锦瑟一旁燃了香,难得她出门还带着这个,正把善宝需要换的衣物熏着,阮琅贪婪的深吸一口,仿佛回到多年前,他自卖自身到善家,初次见善宝就是这个味道,那时起他就牢牢记住,每每死到临头,他都祈求老天让他再闻一闻这味道,而今善宝就在上面高高坐着,与初次见她时一样,当时管家善梁说:“这是小姐,此后没事你离远着。”

    他应着“是”,人是躲的远远的,心却跟的紧紧的,后来发现善宝是个极其随和之人,还顽皮,他就大胆的开始接触善宝,于是,整个善家的男仆,他与善宝交情最好,甚至善宝曾说:“改天给你梳俩抓髻,你就冒充丫鬟跟着我。”

    算起来,他其实在善家足有六年时间,听善宝说四五年,他纠正:“小姐记错了,是七年。”

    善宝掰着指头算,怎么算都不对。

    阮琅笑的都是那般清苦,一如他的心思:“在济南六年,在雷公镇一年,可不就是七年。”

    可以这样计算吗?

    善宝道:“雷公镇是祖家,不是善家。”

    阮琅目光如灼的看着她:“对于我,小姐在哪里,哪里就是善家。”

    这样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表白什么,善宝猛然忆起紫竹苑那次,他搂着自己时的异样,作为女人,对这种事情还是很敏感的,因此不希望再交谈下去,绕到前面的话题,善宝道:“为何跪?”

    阮琅见善宝并未被他方才的一番忆往昔而打动,仍旧铁青着脸,唯有坦陈:“我之前说不认识拉车的那老伯,其实是诓小姐的,既然错,当然跪。”

    他承认了,善宝心里一阵激动,希望由此而层层拨开迷障,能找到杀害樊老爷的真凶,赶着问:“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糊涂你为何瞒着我。”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暖和之际,日光铺满窗户,又强硬的透过棉纸洒入房中,而炕上燃着火盆,屋子里暖如春日,阮琅额头渐渐冒出细微的汗珠,纵使跪着,也还保持着该有的风度,忽而叹口气:“我瞒着小姐,是因为那家的小姐。”

    他说的这话很绕口,善宝细细斟酌,大概是关于感情之事。

    果然,阮琅继续道:“当初我与老爷走散,流落到七星镇,巧遇到樊少爷在调戏一位姑娘,我义愤填膺,出手打了樊少爷,那姑娘对我施以钱财谢恩,我接受了,因为我身无分文,别说住店,吃饭都没有钱,孰料那姑娘要我送她回家,我方知道她并非七星镇人,家在距离七星镇不远的儒林庄,她姓沈,家里是开玉器铺子的,我见她一个姑娘家,义不容辞的把她送了回去。”

    接下来善宝似乎猜到了,他被沈老爷留下做了杂使,因模样齐整,受那位沈小姐的喜欢,嘴巴又甜,性情又好,差不多两个人就发生了男女之情。

    善宝可以猜到这些,但猜不到沈家失火焚毁,为何他没死,也就是那位拉车老伯好奇的。

    听到最后,才晓得阮琅在沈家失火之前已经偷着离开,是为了躲避那位沈小姐的感情,他说他是奴仆,不敢觊觎女主子,而那位沈小姐一副非他不嫁的样子,他除了躲开别无良策。

    以上他说的这些,善宝宁愿信他,但,善宝不明白的是:“你既然与樊少爷打过架,为何来到这里却彼此都不认识的样子?”

    阮琅心就颤悠悠的,生怕自己编排不明白给善宝识破,努力保持镇定,道:“打架之时,正是我落魄之时,披头散发,衣裳破烂,而今你看,我穿戴这么好,那樊少爷做梦都不知道竟然是我。”

    这也没什么不可信的,就像当初自己不识祖公略即是胡子男,一是外形上的改变,二是,实在出乎预料。

    可是善宝就是觉着阮琅的话不可信,但又找不到纰漏,总之现在还不到揭穿他真面目的时候,何妨佯装信了,于是道:“你啊你,芝麻豆子大的事,至于跪么。”

    随后喊锦瑟:“还不赶紧把管家扶起来,地上凉呢。”

    骤然间,阮琅感觉外头的阳光直接照进了自己心里,由内而为的敞亮,自己站了起来,连声说着“多谢小姐”。

    善宝方想喊锦瑟给阮琅看茶,突然见阮琅拍打膝头的尘土,一弯腰一直身,恁般轻松利落,全不是只读诗书之人该有的,于此善宝猛然想起,阮琅救了沈小姐,打败了樊少爷,要知道樊少爷功夫可是不赖,那么阮琅,当是功夫高手了。

    她想问,把话咽了下去,暗道不急不急,戏正上演,何妨先看个热闹。

    第二百六十章 说你给樊老爷服食的哪是什么棒槌,分明是砒霜

    秋煜许诺三日破案,所有人便等着。

    善宝不能等,非是她不信秋煜的能力,而是她一直想为秋煜做点什么,以报答当日秋煜舍命救自己,她是觉着任何债都不能欠,否则压在心头累得紧。

    李青昭问:“那祖公略呢,祖公略可是救了你更多次。”

    彼时善宝正大嚼一块年糕,眨眼想了想:“他?”

    说来奇怪,自己为何那么喜欢欠他的债呢,仿佛欠得越多越证明他对自己越好,就想这样不断欠他的,债台高筑,这辈子不偿还下辈子也不偿还,然后下下下辈子,他为女人我为男人,反过来他就欠债于我,不停轮回,不停爱。

    李青昭盘腿坐在炕上,对于樊家晌午饭仅仅吃年糕和豆腐,她颇有微词,没有这么抠门的,于是吃光了盘子里的年糕又盯上了善宝手中的半块,见善宝吃得正起劲,她不好意思去抢,故意道:“表妹你看,你最近好像胖了。”

    善宝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是么,求之不得。”

加入书签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打开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