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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道士_分节阅读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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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滨将送上来的茶倒掉,用自己带的水冲了一碗提神茶,递给她,问道:“情况可还好?”

    云宁阖着眼,低声回他:“麻烦大了。”

    陈滨见她神色疲惫,四肢无力,不敢再打扰她休息,坐到了另一头。

    两人无话,厅里十分寂静,这也更为凸显了一整个院子的安静。定远将军病重,院子里来回那么多的护卫,不可能不知道,但从里到外,整个军营里一切如常,守卫也没有表现出躁动不安,可见霍家人治军有方、纪律严明。

    不一会儿,饭菜送了上来,很是丰盛,都是素食,但咋一看更像是荤菜,香气十足,在军营里能即时做出这么一桌可口的素食,可见是有在用心款待他们。

    云宁一见这满桌的菜,就有种肥甘厚腻的感觉,身体又累,便更没有胃口。

    “陈伯,你吃吧,我用茶泡一碗饭吃就好。”一边动手,一边跟陈滨详述这事儿,“果然是定远将军病了,得的是肠痈,现在热毒炽盛,结于阳明,单靠药石是不可能治好内里的血肉*的,再拖下去,就是阴竭阳脱而亡。”

    肠痈,《黄帝内经》中记载为:“少阳厥逆发肠痈不可治,惊者死”,历代医家对此病多有研究,尽管治法都是对的,但遇上急症、重症,那基本都是收效甚微。

    定远将军得的是急性阑尾炎,要在后世,简单一个小手术,没两天,又生龙活虎了,放现在,却跟等死一样。

    陈滨愣住,药石无灵,那

    他把声音放得极小,只两人能听见:“用那个法子能治?”

    云宁眼睛盯着那碗茶泡饭没移开,点了点头。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陈滨问的法子,指的就是手术,云宁继承了几十年的后世医术,脑子里关于手术的经验有不少,特别是各类临床的小手术,学医后,她自然不能让这些有奇效的治疗方法都荒废在脑海里。

    几年前,她就开始私下练习,让清扬为她找人打造了一整套的基础手术器械,自己研制出适用于小手术用的镇痛麻醉药和消毒用的药水,更费力蒸馏出了医用酒精,缝制准备了全套的手术服。

    一开始,云宁只敢在盘龙山上找一些受伤的动物,给它们缝合伤口,偶尔偷偷地找一些已死的动物,躲在山上解剖尸体研究,练习手术刀用法。在不小心被清扬发现后,并未被阻止,而且清扬在了解了她这么做的原因后,给她在山下准备了秘密的实验室,让她有安全、安静、私密的环境研究。

    动物试验之后,她还在清扬的帮助下得到了一具尸体进行解剖练习,但哪怕她最后将尸体缝合完美予以厚葬,她所有的这些行为都是大不韪的。

    在这个普通体检检查都有可能是冒犯人的医学环境下,为了不成为反社会的代表人物,云宁完全可以选择不用手术的方式去治疗,这样她就不会有一丁点的损失,唯一的不好在于,她的责任心会折磨得她很难受。

    看到很容易就能救下的人却要见死不救,万一有一天是自己亲近的人呢,难道也要见死不救?所以,她才决定要冒险准备、练习,就为了要在用到的时候不至于因为手生而导致失败。

    虽然她的技术练得很好,但是实际上,行医这些年,真正做的手术屈指可数,不仅整个治疗过程麻烦、隐秘,而且连患者都要隐瞒,每次都要借用“道家法术”之名,要求患者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否则会遭到施法仙人的报复,可就是这样,云宁都还被传出“顾仙姑”的名号呢。

    事实上,从《黄帝内经》开始就有关于外科操作的记载,从简单的放血疗法到复杂的开刀、切除均可以找到记载和病例,这种原始甚至是有些粗暴的外科手术确实治好过人,但那基本都是个例,更多的病人则因为感染等并发症而亡,特别是在操作医师并不清楚、熟悉人体结构时,很可能直接一刀送走了病人的命。

    为了遏制这种悲剧再发生,主张药物治疗所有外科病的保守派占据了主流,发展至今,真正能被医师们接受的就剩下放血疗法了。这就是为什么云宁不敢暴露自己会做手术,毕竟,再小的手术也是有风险的,只要她或者学她的医师有一次失败,她就会遭到整个医界的唾弃,从此再难行医。

    云宁十岁那年就立志以女性身份立足于这个世间,独立自强,要她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社会的医学价值观,恕她办不到,这可是个封建社会,一点都不开明。

    她由始至终都很庆幸自己能成功地完成那几例手术,特别是上一次,她的第一次开腹手术,是一个绞窄性肠梗阻的患者,整个过程惊险四起,手术时间拖得很长不说,术后还发生了伤口感染,最后病人能治愈,她都不禁在三尊面前多念了好几遍经文。

    因此,云宁现在很难决定要不要给霍将军做阑尾炎切除手术。

    做吧,守备森严,定远将军身份贵重,不仅会暴露自己,而且万一有点什么失误,她都难以承受整个军营的为难,到时候谁还管她有没有御赐的玉牌;不做吧,那又是一个年轻的生命,还是个人才,再说了,手术的成功率也不低,不做手术的话可真的是会死的。

    ☆、第14章 定远将军

    说是两难的抉择,其实云宁的心里早就更偏向于选择手术治疗,有过一次开腹的经验,她作为主刀医师心里也有了底,而且她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真正让她为难的是该怎么劝服这些人将定远将军交到她手上,怎么跟他们解释,她用刀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

    陈滨犹自感叹着:“想当年,大爷和二爷对霍氏一门格外敬佩,只是霍家的男丁常年都驻守在西北,找不到能深交的机会,少爷和群主倒是曾经冒失地登过霍家的门呢,说是霍家必定有武功秘籍、江湖绝学,他们要去见识一番,结果就看了一天的砍木桩子,虽然回来后直抱怨无趣,但是对霍家的精神十分钦赞,佩服他们能在封侯、荣享富贵之后依旧刻苦练武、征战沙场。”

    “如今霍家只剩下定远将军和京城里的霍老夫人了,老夫人也有七十的春秋,怕是不能再受打击了。”

    “按说,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将军之于西北的局势又非常重要,京城里皇上必定是知道的,若是收到你在定州的消息,恐怕也会叫你过来看看的。”

    听他这么说,云宁心中就有了决定,霍家一门忠烈,人品可靠,相信他们就是知道了她会开膛破肚,也不会到处吹扬。

    烦心事放下,她的胃口好了不少,语气也轻松起来,跟陈滨说:“这有一御医王大人,应该是京里派来的,资历匪浅,就是那老气横秋的模样惹人烦,我要给定远将军医治,第一个就得避开他,特别是手术成功之后,更不能让他发现刀口。”

    以这位王老大人目前的表现来看,若是定远将军被医治痊愈,他肯定会仔细地专研整个治疗过程,而这外科手术就会成为他四处宣扬的最好的借口,他不是无能治不好病,他只是不会用这等法子。

    陈滨问:“如此说来,你是准备好了?”

    云宁笑了笑,回答:“我是决定好了,现在就看人家给不给机会了,总是要你情我愿的才行。”

    饭毕后,李丹青亲自托着两个大匣子进了来。

    “我刚从青山那里得知,道长看诊从不收诊金,有时候连药都是赠的,所以我也不敢拿些俗物来玷污道长的清名,正好,我们在北幽那边得了些外域的医书和上好的药材,这个留给我们这些粗人也是白瞎,送给道长再合适不过了。”

    边说边打开匣子,一个装的是书,一个是药,李丹青有点不好意思地表示:“这个医书是外文写的,有的有翻译,有的没有,留我们这也是浪费,说不定哪天道长有缘还能遇到识这个字的人。”

    云宁见到这些东西很是心喜,商队搜集到的都很有限,看来,还是他们这些深入了北幽的将士手上才有好东西。

    她拿起一本书,没有翻译,上面记载用的文字圆滑弯曲,与汉字迥然不同,但却正好是她会的胡语,大致翻了翻,上面记录的是当地药用植物的性状和疗效,再一看,另外还有几本,正好是一套药典。

    “你要是送别的,我一定不会收,倒是这个让我见到了,就是你不送我,我也要厚着脸皮讨要的。”云宁开心地笑,“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可是关于将军的?”

    她一直戴着口罩见人,眼睛作为唯一外露的五官,尤为醒目,这会儿,双眼因为笑容而冲淡了冷意,显得人可亲起来,也让李丹青放下了那点担心。

    李丹青道:“自然是跟将军有关,我也不怕让道长知道,北幽那边现还有几个大部落一直贼心不死,如果这个时候将军出事,镇北军必将军心不稳,西北很可能会再起战事,不论最后结局如何,边境终归是免不了又一次生灵涂炭的。”

    “我这人,有几分察言观色的能耐,方才在屋内看道长说话神色,仿佛有所犹豫,道长医术高明,见多识广,想来是有能救将军一命的办法,或许是有所忌讳才没说,现在就我们,还望道长能告知一二,只要是能有一线生机,我们这些属下全部都愿意为将军赴汤蹈火。”

    说完,他向云宁拱手向前深深作揖。

    原本云宁还有些疑惑,李丹青一副书生模样是怎么当上校尉的,现在看到他表现出来的坚毅、义勇慷慨才明白,这人本质上还是个军人啊。

    云宁侧过身,没有正面受他礼,郑重地跟他解释:“我是有一个方法能治定远将军的病,只是风险不小,而且这些风险都只能将军自己承担,所以,最好是我跟将军说明清楚,由将军自己来做这个决定。”

    她看了看天色,起身:“将军应该是要醒了,我们过去再细说吧。”

    李丹青只能点头同意,两人一同回到将军屋内。

    进去一看,定远将军果然醒了,靠坐着,目视前方,正全神贯注地听霍青山汇报军务。

    走在前面的李丹青当即开口劝道:“子衡,有我们在呢,现在局势平稳的很,你先安心养病吧。”

    又给他介绍:“这位是云宁道长,青山专程去为你请来的,刚刚才给你施了针,可有觉得好点?”

    将军点头,声音略沙哑:“好很多,没那么疼,多谢道长费心。”

    刚才诊病时,云宁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病情、症状上,其他的都没多想,连人长什么样都没印象,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的见到定远将军。

    说来,她见过得人不少,权富贫贱、俊美丑陋、老弱好坏皆有,但是,定远将军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有冲击力,有强大气场的。哪怕他现在病重,一脸病容,可能力气都没有云宁的大,但身上那种侵略性极强的气势没有被削弱半分。

    人是半躺着的,看不出高大结实的体型,这股气势更多的来自于他的双眼。将军的面容硬朗,眉骨稍高,更突出了深邃黝黑的双眸,他就算是面无表情、单纯地看着人,也能让人感到压力,觉得深不可测。

    云宁晃了一下神,微不可察,接着她自然、直接地坐到了屋内的圈椅上,离着床有半个屋子的距离,正好能面对着床上的人,询问他:“将军对自己的病情了解吗?”

    “我知道,”将军看了眼身边两个表情紧张的属下,坦然,“王御医跟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这病是救不了了。”

    “将军”

    “子衡”

    云宁没有从将军身上看出一点要死之人的愤怒、恐惧或是难过,比起他的两位属下更为淡定、平常。

    “我有办法可以治好你的病,可以单独谈谈么,最好只留下你最信任的人。”

    云宁说完才发现自己这句话很傻,有两个部下在身边,留下最信任的,叫哪个出去都不好,颇有挑拨的意思。

    她满怀歉意地看着那两人,赧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需要你们帮我隐瞒,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另外,能让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进来么?”

    “可以。”将军没有多想就回她,“他们两个都是我在镇北军中最信任的兄弟,我有什么事,镇北军就会交给他们。”

    云宁点头,等着霍青山将陈滨领进屋。

    定远将军见到进屋的陈滨,略有诧异,又见他自然地站到云宁身后,就问:“顾家人?”

    陈滨向将军作揖行礼后介绍:“没想到将军还记得我,这位云宁道长是顾相的嫡亲孙女。”

    顾相指的是顾腾文,他当年官居宰相,又是一代名士,至今仍被尊称其为顾相。

    陈滨低头跟云宁说明:“以前跟二爷来见过霍老将军。”

    云宁并没在意这些,她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尊重与坦诚,特地摘下了口罩露出相貌,深呼吸后跟他们说道:“肠痈是由血腐肉败于阑门而成痈肿,你们久经沙场,应该知道或见过,外痈严重时须得将伤口切开,脓液排出,腐肉去除方才能好,其实内痈也是如此,如今将军积热不退,若不提脓去腐,病是不可能好的。”

    “《后汉书》中华佗传有记载:‘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继而缝合,傅以神膏,四五日创愈,一月之间皆平复。’”

    “我的办法就是这个,开腹做切除手术,只是这中间会有很多风险,比如手术中的意外出血、术后感染等都可能比肠痈更早更快地要了你的命,你仔细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做。”

    对面三人一开始先被云宁的相貌所惊艳,虽说早就看出她是个美女,但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的貌若天仙,紧接着就被她的话给惊讶到,这种治病方式可是闻所未闻。

    霍青山第一个大声反对:“这肚子上开个口还怎么活,更别说肠子也要截一段,没等你缝起来呢,血都要流完了。”

    云宁解释:“下刀肯定都会避开血管,及时止血的,他又不是装了满肚子的血,哪能一开腹就流血而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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