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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道士_分节阅读_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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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背的是刀伤,有我的血,也有别人的血,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麻烦将军帮我清洗一下伤口。”云宁垂着头,声音细微。

    霍子衡嘴巴张张口口,最后说道:“没问题,你指挥着,我该怎么做?”

    “药箱里有一把小剪子和镊子,先将衣服剪开,用那一袋盐水湿润伤口,把外面粘连的衣线、血痂等与伤口分离开,再用那一瓶药水,由内向外地从伤口到周围清洗、消毒,最后撒上那一小包药粉,包扎起来就行了。”

    霍子衡开始动手,按她说的步骤操作,别看他是个大男人,可也十足地耐心,动作轻缓,唯恐会因此弄痛了云宁。

    刀伤很长,从左肩胛骨到右腰,切口整齐,不算深,但皮肉外翻,看着足够狰狞,也足够让霍子衡心疼不已。他曾听母亲说过,男人身上的伤疤可以是勋章,可女人家不行,稍有瑕疵,就会被万分嫌弃,想来,多了这么一道疤痕,道长也会十分难过吧。

    盐水冲洗后,大部分的血迹已清洗干净,霍子衡眼睛盯着细瘦腰身上的那一段细绳,正横在伤口上,他口舌发干,声音低沉,问道:“这带子要剪开吗?”

    “不剪。”云宁好不容易才吐出两个字,在感觉到抹肚的带子被男人亲手解开后,更是面红耳赤,头垂得更低,双臂环抱胸前,肩膀轻颤着往内缩。

    霍子衡抿了抿嘴唇,收敛呼吸,他们靠的近,气息交融不但会令道长更尴尬,也会导致他分心。

    他克制着把心神全部投注在伤口上,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避免触碰到光滑的肌肤,可当开始用纱布包扎,关注点被遮盖,唯一的瑕疵被遮掩后,女子冰肌玉骨的身躯一下映入眼帘,身上散发的魅力芳香向他迎面扑来。

    这如凝脂般的肌肤,是他方才一点点将血迹擦拭后展现出来的,莹白如玉,在他不小心触碰后更会微微泛红,十分可爱,想到这,霍子衡不免情不自禁地心猿意马起来,气息紊乱,呼出的热气都洒在了云宁的背上,正在系带子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总是不经意间触碰到滑腻的肌肤。

    绑好带子,霍子衡就急忙背过身,慌张地说道:“都都好了。”

    转身后,他眼前似乎还总闪现出那一抹雪白,手上美妙的触感又久久不散,一时间面容窘迫,竟没有半点平时的气势。

    说起来,霍子衡自小就待在军营,忙于军事,在权贵中,像他这个年纪,没近过女色、身心洁净的简直罕见,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女子的美好,自觉终身难忘,以后恐怕都不会再遇到像这样能让他觉得身心酥麻的机会了。

    他这会儿脑子混乱,一听到背后没有了动静就以为发生什么事,居然唐突地直接回身问道:“怎么样了?”

    没料,对上了一双泛红的双眼,泪珠正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顿时,他脑袋一片空白,看着云宁发愣失神。

    美人青丝如绢、泫然若泣的模样自然惊艳得能让人神不守舍,可他更惊讶的是云宁的流泪,他也认识云宁一个多月了,自认还算了解,他们都是不会轻易把情绪表露在外的人,就连刚才被猎贵靡挟持,云宁从头到尾也都没有红过眼。

    霍子衡内心复杂,没想到会在这时看到云宁的眼泪。

    ☆、第24章 分别

    云宁本来打算穿好衣服后调整一下情绪,待脸上的热度褪下,再叫霍子衡的,谁知道就正巧被他看在了眼里。

    她低下头,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是觉得疼才会哭的,我方才看了看脚踝上伤得怎么样,因为要用力地摸骨,确定有没有伤到骨头和筋络,所以被刺激得流眼泪了。”

    她这么说,霍子衡虽并没有多相信,可同时他也反应了过来,面前的这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一位出家人,刚才自己的那些旖旎念头和举动皆是对她的一种亵渎和冒犯,他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羞愧得不知该说什么。

    云宁淡然一笑,觉得还是把事情说开,两人心里都好过,就是日后再不相见,也没必要留下个心结。

    “将军也不用多想、多担心,我是个行医的,类似的事做得多了,在我心里,治伤是跟肌肤之亲完全是不一样的,就是将军,我不是也看过、碰过、开膛破肚过吗,你又何时见我觉得不好意思呢!”

    霍子衡点了点头,莫名地觉得不对,可也不能反驳,只能不出声,免得尴尬。

    正巧,上面隐隐约约地传来了重叠的呐喊声。

    “将军”

    “霍将军”

    “云宁道长”

    “道长”

    霍子衡几下功夫,爬到一颗大树顶上,大声回话:“青山,我们没事。”

    霍青山激动地吼着:“将军,上面已经全部解决了,你有没有受伤?”他知道以霍子衡的本事不会有事,却担心有个万一。

    “我没事,你们到山下,树林外等我们出去,不要进来,会迷路。”

    简单的交代两句后,霍子衡就跳下树,帮着云宁收拾东西,准备往外走。这片树林草木葱茏,根本没有路,他们自己走出去还容易些,从外面再进来人不仅帮不上什么忙,万一没遇上,也是个麻烦。

    云宁十分羡慕他的矫健,这么轻快的身手,说不定他都能徒手爬到山上,再看看自己肿了几圈的脚踝,扭伤了筋,每着一下力都觉得锥心的疼,根本走不了几步,她现在可是个大大的累赘。

    霍子衡动作迅速,典型的行伍风格,一句话都没说,一把就把所有东西都挎在自己身上,扶起云宁,干脆地蹲在她的身前,示意她上背。

    云宁自然也没矫情、逞强,顺势就趴了上去。

    才刚走出几步,霍子衡又把云宁放下,没等她开口问,径自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的头上,他比云宁高一个头,外袍恰好能把云宁整个罩住。

    “遮着点,这里树木繁茂,容易刮着或是掉下个虫子什么的。”

    云宁抬眼,对上他深邃黝黑的双眸,抓着衣边的手紧了紧,道谢:“将军有心了。”

    霍子衡顶着她盈盈的目光,颇为不自然,边把她重新背起继续前进,边说道:“这也是应该做的,原就是我对不起道长,害道长遭了无妄之灾,受了这一身的伤,再不多做一点,我的心难安。”

    云宁脑袋靠在他肩上:“都是些很快就能好的伤,不值得将军这么愧疚,说不得今天跟将军在一起,帮我挡了一个大灾呢。”

    这一段路,山路居多,出了山基本也就快到了城门口,所以两人在山底下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一路上不但要随时留意着不能偏离了方向,防备有没有野兽出没,还得留下标志,方便过后有人进来给猎贵靡收尸。

    霍子衡想到之后的事,叹道:“原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呢,这次收拾收拾,就真的能回京城述职了,一晃多年而过,也不知道祖母独自一人在侯府里怎么样,看到我还能不能认出来。”

    “再者,我久居军中,又是统帅,素来是我说了算的,回到京城,待在皇帝身边,周边都是八面玲珑的朝臣,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

    云宁:“朝政之事,我也不懂,倒是在军营待了一段时间,很深切地感受到了将军治理军队的能耐,带兵打仗的智慧,我想,就是将军不入朝廷,只做个安闲的侯爷,那也没人敢小看你的。”

    霍子衡试探:“你总是这么毫不吝啬地夸奖我,可见,我在你的心里是个大英雄。”

    云宁含糊道:“将军有所不知,在定州人的心里,镇北军上下都是大英雄。”

    她不敢说出来,霍子衡在她心里确实是个英雄,他本来就极有个人魅力,引人崇拜,无论是他为了救自己一起跌下山崖,还是刚才细心的举动,这些都让云宁十足欣赏和感动。

    云宁比起一般女子见识得多,也受过些苦,可还真没经历过像之前那样的凶险,特别是跟着清扬和陈伯出门,永远都是安全第一。当时为了逃生,她能保持着冷静理智,可事后,终归是会后怕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但就仿佛是当时应该有的恐慌全被压抑到了现在才释放出来。

    此刻,她趴着霍子衡宽厚结实的背上,外面罩着沾满他气息的外袍,耳边萦绕着他说话时低沉的声音,竟久违的感觉到了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这种感觉一点点地平息了她的所有负面情绪,牵引着她回归平静,单这一点,他就足以成为她的英雄了。

    霍子衡好奇地问起:“云宁道长的本名叫什么?”

    云宁想了想后说:“顾文澜。”

    “可是从‘芳词洒清风,藻思兴文澜’一句中得来?”

    云宁笑;“嗯,是的,没想到你也读过这句,那将军呢,将军有字么?”

    霍子衡:“自然是有的,俊卿,只是这字是父亲弥留之际为我取的,所以我不大喜欢用,知道的人也很少。”

    “我也不爱用原名,因为云宁这个道号的名气更大,我用着也与有荣焉。”

    “哈哈,那你应该改用顾仙姑这个称号,或是‘活死人’这个外号也不错,听青山说,这些可比云宁道长的道号更有名气。”

    云宁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才不要,这样弄得好像我跟那些坑蒙拐骗的和尚道士一样了!”

    “哎哟!”霍子衡装疼,“怎么会呢,我们的顾仙姑这么有本事!”

    云宁:“哼!你有所不知,信众们供奉起来是很大方的,我从不传道,但上清宫里,我的供养却从没少过,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到处义诊,不过是为了把别人供养我的再回报给有需要的百姓罢了,总不好让外人以为我是为了外物才讹传出来的名声。”

    两人漫无边界的聊着,说说笑笑,气氛越发的轻松愉悦起来,霍子衡一直背着云宁,道路崎岖,但没有半点松懈过,反倒因为两人间类似暧昧的氛围而越感轻快,明明没有一丝疲惫,却不自觉地放慢了步伐,恨不得这段本来就漫长的道路耗时得更长。

    只可惜,终有走到终点的时候,霍青山带着人在林子外候着,连陈滨也在。

    一群人迎了上来,霍子衡继续背着云宁,走到马车边上,让她直接落在车上面,待在车里的双子连忙扶着,动作谨慎,就像她伤得很重似的。

    云宁看到他们的表情,特别是陈伯的一脸悔恨不已,安抚道:“没事,都是外伤而已,很快就能好的。”

    又问:“陈伯怎么来了?”心里同时庆幸着,好在陈伯之前没在。猎贵靡要留着自己做人质,也会因为男性尊严而放过双子,但若看到陈伯,必定是会第一时间先铲除的。

    陈滨见她被袍子全部遮挡住,就算看不见伤势,也能猜到伤得肯定不轻,这不都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而且她还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不由心疼不已。

    “医馆拉车的那匹马是老马,自己跑了回来,我一看肯定是出事了,就赶了过来,经过这,遇上霍副将,听他说了来龙去脉,我本来就担心你,又不知道你伤得有多重,还出来得那么慢,这可把我急得不行。”

    “你还说没事呢,脸色都白成这样了,可要好好养养呢!”又看到边上双子的泪眼,骂道,“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啼啼的,正经事儿一点派不上用场,要你们有什么用!”

    陈滨平日对双子都是好的,只是这时看到了云宁出事,而双子被保护得好好的,一时间不免有些迁怒、不满。

    “好了,好了!也不关她们的事,回去我们再说吧。”云宁劝道,因为她出事受伤,他们三个肯定都情绪不稳定,不过她这会儿也累,懒得再多说。

    云宁将袍子取下,等霍子衡跟霍青山说完话,递还给他:“昆弥王一死,将军必定有很多事情急着处理,下面的路就不敢再劳烦将军了。”

    霍子衡接过衣衫:“我确实要赶回军营,多谢道长的体谅了,这段时间一直受道长照顾,无以为报,日后道长无论有什么事,就算是杀人放火,我都在所不辞。”

    云宁没在意,只当他开玩笑:“将军有这份心就够了,我救治病人原本就是无偿的。”

    霍子衡:“道长品德高洁,不在意,我却不能不记得这份恩情。说起来,回京后,我必定求皇上给我休个长假,也好到江南之地游玩,道长接下来不是也要到江南么,是到哪个州府?说不得我们还能相见。”

    “不好说,我们素来是走到哪算哪的,有缘再见吧。”嘴上这么说,其实她们早计划好了要到扬州,并会逗留不短的时间。

    云宁看着那双极易让人沉沦的幽深眼眸,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些许波澜,也许,没有机会再见,对他们才是一件好事吧。

    霍子衡并没有多疑,他是知道素问医馆是清扬开的,也知道医馆在各州府都有分店,云宁他们在每个地方都有据点,自然可以走哪算哪,他看了眼陈滨,这一个多月,这位可是把素问医馆都开到局势未稳的北幽去了。

    “那我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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