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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弄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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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闷气可不小,”一边看了有一会儿的先生龚十三笑道,“何事如此烦恼?”花容栩对着先生态度就恭敬多了:“学生见过先生。”“不必多礼,”龚十三长袍宽袖,一身青衣,显得轩然而立,仙风道骨,“不妨与我一说?”

    花容栩张嘴想说,却又张口结舌,不知道从何说起。龚十三见他难以启齿,倒也不勉强他:“也罢,若有难言之隐,便不用……”“不,”花容栩摇头,随即苦笑,“并非难言之隐……只是,学生家事,不敢劳烦先生。”

    龚十三听花容栩这话,反而眉开眼笑了起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为你父,你的家事便是我的家事,有何不可说的呢?”让你小子推三阻四的不说,我今天还就偏要知道。

    这话十分的强词夺理,偏偏花容栩又不好和龚十三顶嘴,只能摸着鼻子苦笑,酝酿一下该怎么开口。

    龚十三这个人本不叫龚十三,皆因在当年殿试之时,当着圣上的面作诗十三首,首首皆可称为传世佳作,世人才送一外号龚十三。只是这龚十三脾气古怪,当年虽被圣上点为了探花,却呆在翰林院不肯当实差,最后更是辞了官,到普薰当了个教书先生。

    寒窗十年,考了等于白考,除了个探花的名头啥都没有。只是龚十三脾性孤拐,这个教书先生反而当得十分乐呵,就是和当今圣上有个毛病一毛一样——唯恐天下不乱。

    花容栩组织好了语言,对龚十三说:“当初先生被圣上点为探花,却只愿当个小小翰林,心中是如何想的呢?”龚十三若有所思地看着花容栩,缓缓开口:“如何想?各取所需,各有所爱呗。”

    “……舍妹也是这般想的。”花容栩微笑。龚十三脑内转了一圈,随即反应了过来,他指着花容栩的鼻子大笑:“好你个臭小子,说吧,有何想法?”

    花容栩不假思索:“学生觉得,父命不可违,只是这如何遵守,学生有一些自己的……思考。”龚十三朗笑一声道:“去,今日下学后叫上殷家那小子,到我书房来。”花容栩平静地拱手:“学生遵命。”

    这厢一大两小在商量着怎么办坏事,那厢花容真已经和花如织达成了协议,两个人都很满意。饶是花如织平日里冷冷淡淡的,现在也表现出了几分亲热:“那妹妹,以后便以姐姐马首是瞻。”

    这话说得……花容真微不可查地抖了抖,连连摆手:“自家姐妹,何来马首是瞻一说……今后无事,常来坐坐。”花如织站起身对花容真点点头:“那妹妹便先回去了。”

    花容真也没留她,待花如织走后,花容真又开始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海棠不知道自家姑娘怎么了:“姑娘,这么这几日都愁眉不展的呀?”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花容真哼哼,“愁啊愁啊,愁死姑娘我啦。”芍药抿嘴笑:“姑娘若是闲,不如去书院上学?”

    对哦,因为生病,花容真的课已经停了有一段时间了。她撑着头想了想,若有所思:“三妹妹和四妹妹呢?”“三姑娘四姑娘都照常。”芍药回答道。花容真其实不讨厌上学,只是书院里那些女人们……真的很烦,烦得不得了,一点都不想应付她们。

    还是后母柳夫人那种脾气比较可爱,又活的明白又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花容真又叹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势撑着头:“为赋新词强说愁啊……愁啊愁啊……”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花如丝笑眯眯地进了屋来,“莫不是刚刚四妹妹惹二姐姐不开心了?”“你怎么来了?”花容真对着花如丝就懒散多了,“客套话何必多说。”

    花如丝已经渐渐习惯了花容真的套路,脸上笑容不改:“二姐姐,先生昨日让我家来后问候姐姐,若是已经大好了,也该回得书院了。”

    花容真脸色一僵:“……先生说的?”“先生说的,”花如丝隐隐地有些幸灾乐祸,“二姐姐要与我一起吗?”花容真咬咬牙:“今日就不去了,劳烦三妹妹与先生说一声。”花如丝愣了愣:“……二姐姐不愧是女案首。”真的是十分的有勇气。

    “这些就先不说了,”花容真赶紧岔开了话题,“方才四妹妹来,已经与我说定了。”花如丝看着花容真,表情有这么一瞬间的扭曲:“四妹妹愿意?”语气满满的是不可置信。花容真点点头:“四妹妹是有心的。”

    花如丝觉得自己平时里真的是看走眼了,谁知道不声不响的花如织居然有这么大的想法?花如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猛然惊觉:“二姐姐有什么法子不成?”“二姐姐没有什么法子,”花容真笑眯眯地,手中的团扇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大哥有法子。”

    ……好的,知道你们兄妹情深,这个锅丢给大哥也挺好,反正左右不用她花如丝进宫就是了。花如丝松了一口气,又端起了笑来:“妹妹晓得了,今儿去书院,妹妹会给先生说明情况的。”

    绝对不会说好话,花容真瞟了她一眼,再一次深刻的觉得花如丝真的是不可爱的紧,上辈子二皇子那个傻缺,应该是瞎了八只眼才那么宠她们姐妹两个的吧。

    脾气这么恶劣的花如丝到底哪里有受宠的点啊!

    花如丝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心满意足,站起来向花容真道别,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补一刀:“二姐姐,后日去过白马寺,还是回书院吧,先生的脾性……你也不是不知道。”

    ☆、第7章 七得失寸心知

    七、得失寸心知

    龚十三端坐在书房里,手中提着笔,却久久不落。直到那浓墨滴了一滴在纸上,龚十三才恍然回过神来——一晃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当年神采飞扬龚探花也步入了中年。

    “当真是时光荏苒……”龚十三暗暗叹了一口气,搁下了手中的笔。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花容栩的声音:“学生花容栩,前来叨扰先生。”“进来吧,”龚十三沉声道,花容栩便推开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殷夜来。

    殷夜来冲龚十三一抱拳,嬉皮笑脸:“见过先生,先生,我都听容栩说了,先生这回可是有什么打算呐?”龚十三摸摸胡子,直入主题,他淡淡地问:“白马寺何物最为出名?”

    “签文。”花容栩脱口而出。龚十三道:“我与白马寺住持,相识十年。”花容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仰着脸看着龚十三,欲言又止。龚十三也沉得住气:“只是这签文到底不能算什么,除了改签文,花峰泽那儿,你自己也该好好思量一下。”

    花容栩点点头:“先生放心便是。”龚十三拿起方才搁在一边的笔,沾了饱墨在纸上挥毫而作:“好了,你拿上这张纸,今天或者明日去给那老秃驴看,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殷夜来有些懵:“……这就结束了?”“当然没有,”龚十三看向了他,“有个事情要你去做,非你不可。”殷夜来立马提起了神来:“先生吩咐。”“嗯……跟我走吧,容栩,你先回去。”龚十三站起身来,对殷夜来招招手,“走,陪我出去走一趟。”

    殷夜来立马就哭丧了脸:“……先生,你叫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个?陪你跑个腿儿?”“不然呢?”龚十三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容栩的事情会让你插手吗?老老实实跟我出去!”

    花容栩给了殷夜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拿着龚十三写的纸出去了。等花容栩走了,殷夜来的表情才恢复了正常:“先生,光靠个签文当真能办到?”“当然不能,”龚十三脸色不是很好,“莫要多话,跟我走吧,去一趟宁王府。”

    东厂监察院里,正堂上的萧无刹看着手上那张薄薄的纸,语气略带嫌弃:“花家倒是戏挺多啊。”谁给他们的自信,参加了选秀就能够被选中?一个四品官儿的女儿,又有什么底气?

    萧无刹并不知道,花容真可不就是因为这一回选秀才入了二皇子府,成了侧妃。没两年二皇子登基了之后,花如丝也通过小选进了皇宫。

    底气足的很。

    “啧,”萧无刹放下那张纸,“倒是有点意思。”整件事情其实很普通,只是最让人侧目的就是龚十三插手了。甚至还带着殷家的小子去了宁王府?

    到底是什么,会勾的龚十三会插手?萧无刹闭着眼睛,右手在椅把上虚点着——龚十三和当今圣上还有沈贵妃之间那点子破事儿,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去把花家大小姐的消息,全都整理一遍拿过来。”想不到其中关键,萧无刹睁开眼睛,吩咐候命的谢必安。谢必安低头应和,旋即便退了出去办事了。

    萧无刹坐在那儿,思量了一会儿,决定夜里去拜访一下白马寺的那个贼秃。

    花府上,柳夫人把花容真叫到了自己屋里。花容真不知道柳夫人想干什么,神情有些迷茫。柳夫人抱着花容敏,对她道:“哎,后天不是去白马寺嘛,给你们姐妹做了新衣裳。如丝如织上学去了,先叫你来试一试。”

    投桃报李,柳夫人的行为方式比较简单粗暴,给花容真示好的方式就是好的紧她挑。花容真谢过了柳夫人,回头去看丫鬟们展示出来的几件新衣服。

    其实款式几乎都一样,都是时下最时兴的,只是几件衣服绣花和颜色有区别。花容真在冷宫过了那么些年,对吃穿早就不挑剔了,随便扫了两眼便道:“那件紫的吧。”

    丫鬟们便替花容真将衣服包好,花容真则坐到了柳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小小的花容敏睁着大眼睛看着二姐姐,许是感觉到了花容真眼神比较柔软,花容敏突然笑了起来,伸出两个小胖手,在柳夫人怀里扑腾着,要花容真抱。

    柳夫人拍了一把花容敏的屁股,笑骂道:“臭丫头,你娘对你不好啊,要二姑娘抱了干什么。”花容真有些受宠若惊,倒是挺想抱抱花容敏:“母亲,无妨的。”柳夫人看了她一眼,很爽快地叫奶娘把花容敏抱过去给花容真:“让二姑娘也学一学,以后出了阁呀,也用的上。”

    这话说得,才装了一下慈母,本性瞬间流露。花容真也不在意,只是接过了花容敏。花容敏往她怀里一扑,手脚并用地往上拱啊拱的。花容真连忙护住她,生怕她摔下去。花容敏拱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好姿势,仰起头灿烂一笑,张嘴叫了两声,显得很兴奋。

    花容真也跟着笑了:“五妹妹长得真好,珠圆玉润,以后定是个美人。”柳夫人喜欢听好话,夸花容敏就和夸她似的,笑的呲牙咧嘴:“那是,我们柳家专出美人,你爹长得又不差,容敏当然好看啦。”

    十分的不谦虚,周围的丫鬟们看天看地努力憋笑,花容真顺着柳夫人的话,拿着一小块糕点逗弄着花容敏:“容敏和母亲长得很是相似呢。”

    母女两个聊了半天,倒也不尴尬。柳夫人能够感觉得出来花容真在顺着她,倒是对这个继女又有了新的认识。

    花容敏和花容真玩的累了,打了个哈欠,要睡觉了。花容真便将花容敏还给了柳夫人,向柳夫人福了福:“那母亲,容真就先告退了。”“哎,等下,”柳夫人叫住了她,“嬷嬷,去把我那首饰匣子拿过来,让二姑娘挑些首饰回去。”

    花容真愣怔了一下,脸上笑意略微加深:“那……容真恭敬不如从命。”

    人际交流嘛,就讲究一个你来我往。花容真拿着柳夫人给的那支沉香木簪,自言自语道:“还是母亲好。”好交流,哪儿像那个花如丝,一天到晚就知道算计人,还小心眼的很。

    “姑娘在说什么?”海棠没听清,“说起来,今日夫人给小姐的衣裳,真是漂亮的紧。”“就数你眼皮子最浅,”芍药笑骂,“也服侍小姐这么些年了,偏偏还是这般大惊小怪。”海棠不服气:“那可是一两金子一尺的鲛纱,我又不是不认识。”

    花容真忍不住噗嗤一笑:“好了,莫要多说了。我要看会儿书,你们先下去吧。”丫鬟们应了声是,便全都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花容真一个人,她走到书桌前,咬了咬嘴唇,暗自下定决心——前一世去白马寺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花容真不太希望又一次发生,所以这回再去,必定不能四处乱跑,上完香便呆在厢房里,哪儿也不去。

    夜间,白马寺住持独自坐在房内念经,豆大的油灯泛着昏黄的光,将不大的房间映亮了一个角落。住持坐于蒲团之上,敲着面前的木鱼,口中念念有词。一卷《法华经》念到一半,住持睁开了眼睛,叹息道:“夜深露重,进屋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萧无刹进了屋来,门外蒙着面罩的锦衣卫守在门口,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座厢房。

    住持叹口气:“萧施主何必如此小心。”“出门办事,小心一点为妙,”萧无刹坐到了住持对面,“大师想来,已经拿到了龚十三的手书。”

    住持缓缓点头:“花公子今日已经拿与我了。”“萧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师赐教,”萧无刹的声音轻轻慢慢,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龚先生已经沉隐数年,为何会贸然出手?”

    住持看了看萧无刹,手中木鱼不停,一下一下,仿佛敲到了人的心上。萧无刹并不着急,他坐在那儿,只看着老和尚,一言不发。

    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住持长叹一声,丢掉了手里的木棰:“也罢也罢,都是孽缘啊。”萧无刹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话何意?”

    “我那老友,是看上了花家大小姐了,”住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在普薰书院教书多年,偏偏对那花家大小姐一见钟情。如今听闻那女子要进宫选秀,他自是不忍她受到苦楚的。”

    萧无刹觉得自己被耍了,而且还十分的浪费时间:“……大师,莫要信口雌黄。”“出家人不打诳语,”住持念了声佛,“施主若不信,见上那大小姐一面便可得知,很有两分贵妃娘娘的品格。”

    “……”提到了沈贵妃,萧无刹便沉默了。他又坐了一会儿,最后站起身来对住持一抱拳,“萧某叨扰了,大师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转身出去了,三四息的功夫,院内的东厂锦衣卫退了个一干二净。

    ☆、第8章 八穿花贯缕盘香雪

    八、穿花贯缕盘香雪

    住持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无人探听,重新拾起了一边的木棰,开始敲打木鱼:“出来吧。”

    原本在角落的书架忽然移动了起来,随着沉闷的声音,书架完全地移了开来,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暗室。龚十三从里面走了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不满道:“我这一世英名,都叫你个老秃驴给毁了。”

    住持微微眯着眼睛,一点儿不动气,“若非如此,只怕萧施主还要纠缠许久。”“可你把他对容真的兴趣全都提起来了,”龚十三呸了他一口,“就知道你靠不住,还一见钟情,你个六根不清净的花和尚。”

    住持手中木鱼不停,发出叩叩的声响,对龚十三的话权当听不见:“你且小心,萧施主只怕会卷土重来,此人疑心甚重,方才老衲那番话,怕只信了一半。”“放心吧,”龚十三笑道,“东厂并非天天监守,我会万事小心的。”

    住持轻轻叹气:“红尘业障,及早抽身才是。”“你怕事,我不怕,”龚十三冷笑了两声,顺手拿起了一边桌子上的经书,敲了下和尚的光头,“已经这么多年了,说退就退?”

    “行了,我不和你多说了,”龚十三截住了住持的话头,“我回去了。”住持没有做声,龚十三将书架恢复了原样后,从后门悄悄走了。

    住持一个人坐在房内,手中木鱼又一次停了下来。他看着眼前摊开的经书,略有些茫然,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那天,一大早,花家姐妹三个全身上下就穿戴一新,除了花容敏年纪太小不跟着去,姐妹三个都跟着出了门。花容栩因为书院里临时有事,便没有跟了去。

    花容真只带了芍药一个丫鬟,此时的她窝在马车里,斜靠在软枕上,精神有些不太好。芍药连忙沏了杯浓茶,花容真却挥挥手,表示不想喝:“我现在这胃里翻江倒海,半点也吃不得,搁那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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