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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_分节阅读_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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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牙盯着程渲熟睡的脸看了又看——就是自己心爱的夫人,哪里就是金枝玉叶了?莫牙咧了咧嘴,自己娶了公主为妻,那可就是齐国驸马了…哎呦喂,莫牙心口一惊,这个驸马做的也忒憋屈,初入岳阳时还在大街上叫唤算卦呢…这可太丢人,回头得让太史令从史册里抹的干干净净。

    莫牙扣住程渲的软软的手心,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萧妃对自己有那么多好感,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呐。萧妃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一颗沧海遗珠,但冥冥中的感觉牵引着她的心,让她感受到深藏的血脉亲情。

    小庵堂里,萧妃执意要给程渲绾髻,他们说,齐国习俗,女子出嫁要由母亲绾髻送嫁,程渲无父无母,嫁给自己时还梳着女儿家的长髻…萧妃给她梳头的时候,一颦一笑亲情脉脉,莫牙没有母亲,他也从没见过母亲的样子。但那一刻的萧妃,就是莫牙自小梦中母亲的模样。她给程渲绾髻…

    莫牙鼻尖微微发酸,扣着程渲的手也用力了些,程渲睡的满足,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看见守着自己的莫牙,快活的笑了出来,“什么时辰了?”

    ——“天都黑了。”莫牙温声道,“你饿不饿。”

    程渲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笑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儿子饿了。”

    莫牙忍俊不禁,他揽住程渲的身子贴近自己,亲了口她的额头,“神婆子想吃什么?焖肘子?还是…来一盘海瓜子?”

    程渲不住的摇着头,俏皮道:“我啊…想大宝船上的那碗鱼汤了…”

    ——“鱼汤?”莫牙低低笑着,“那时船上连半撮盐花都不剩,说是鱼汤,也不过就是过鱼的热水…能喝出个什么味儿?你啊,准是睡傻了。”

    “我就喜欢那一口鱼汤。”程渲拉了拉莫牙的衣角,“做梦都想。肘子再好吃,也比不过你熬的鱼汤,喝上一辈子也不会腻味。”

    “好好好。”莫牙哄着夫人,“等回去大宝船,我天天都炖给你喝,你说喝不腻,那就喝上一辈子。”

    “没人能留得下我程渲。”程渲倚着莫牙的心口,肯定道,“我只会留在你身边。”

    ——“当年就是这一卦,让本已经决意蛰伏度日的父王起了换子之心,不惜一切达成所愿。娘亲已经告诉五殿下,程渲就是没死的霓凰,龙凤重归皇都…莫牙,聪明如你,如今又是这一卦,卦术有云:卦象未破,就还是精准,莫牙,同样的卦象呈现在五殿下眼前,你说…五殿下会怎么做?”

    穆陵会怎么做…

    ——“五殿下不会让你们离开这里。他不止会除去唐晓,他也绝不可能让你和程渲远走高飞。”

    我不过一个使金针的大夫,能做什么…

    莫牙想着,从怀里摸出羊皮卷,露出光泽熠熠的金针,若有所思。

    “我又没病,你是要给我用针么?”程渲捻起一枚金针,看向莫牙。

    莫牙拂过一枚枚金针,“不是有病才可以用金针的…我就是拿出来看看,这就收起来了。”

    羊皮卷收起,莫牙的心隐隐放下了些,神婆子心气也不高,也就是天天喝鱼汤的念想,这都满足不了,还配做人家的夫君么?你夫人可是公主,公主呐。

    莫牙托起程渲白皙精致的脸,含情凝视,眼睛眨也不眨,从你第一眼见到她,她就已经是你心上的至宝,身份卑微与贵重,都没法改变什么,程渲就是程渲,是你莫牙牙从海里救上来的女瞎子,你救她上船的那一刻,你们的命运就缠绕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程渲才想开口说些什么,莫牙已经低头吻了下去,唇齿纠缠,甜如蜜水。

    第180章 青筋爆

    从你第一眼见到她,她就已经是你心上的至宝,身份卑微与贵重,都没法改变什么,程渲就是程渲,是你莫牙牙从海里救上来的女瞎子,你救她上船的那一刻,你们的命运就缠绕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程渲才想开口说些什么,莫牙已经低头吻了下去,唇齿纠缠,甜如蜜水。

    皇宫

    贤王的遇刺让武帝深受打击,他的身体原本就一天不如一天,老三的出家更是给了这个帝皇沉重的一棍,武帝才起要立老四穆崛做储君的念头,穆崛就百般推脱不肯去见父皇,更是放出话来,要是父皇执意如此,自己就追随三哥而去,削发为僧。

    眼见幼子穆陵在宫中愈发踌躇满志,武帝整日心绪不宁,入夜还会心悸惊醒,守夜的宫人窃窃议论着武帝梦中的呓语,大致都是喊着莫名其妙的话——

    “是父皇对不起你,父皇对不起你…”

    “你别过来,别过来!”

    ——“德妃,德妃…”武帝惊厥大喊,“朕应该听你的,都杀了,都杀了,一个都不要生出来,一个都不要生出来!”

    守在门口的宫人透过窗户纸往屋里看去,见武帝双手大力的挥舞着,喉咙里发出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连着多日都是这样,宫人也是习惯,面面相觑也没人进去。

    ——“来人,来人呐!”武帝倒吸冷气,拼力唤道。

    屋门推开,一个老内侍俯首小跑走近,“皇上有何吩咐?”

    “宣…宣…”武帝仰卧床板,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一句整话,“宣四皇子来见朕,即刻就来,不得有误。”

    “都过了子时了…”老内侍小心提醒了声。

    武帝目露绝望,摇头道:“没有多少时候了,朕怎么觉得…快了,真的快了…”

    ——“快了?”老内侍茫然低语。

    武帝凹陷的苍目全无光泽,早已经是一具苟延残喘的躯壳,“宣老四来。”

    ——“老奴遵命。”

    珠翠宫里

    唐晓从戌时就一直守在萧妃床边,直到子夜也没有离开半步,他轻柔搓弄着萧妃生硬的四肢,几个时辰过去,他耐心的重复着这些动作,没有流露出一丝厌倦。

    屋角边,福朵怯怯看着这个主子,她看不穿唐晓的心思,但她看的清唐晓的神情,那是一种孝子的专注与虔诚,是一种深深的眷念。福朵眼眶湿润,她知道这个人极其可怕,可怕到她不敢离开半步,生怕这人对萧妃做出什么,但这个人又是那么悲苦,悲苦到人人都憎恨他,人人都希望,他从没有出现过。

    子夜过去,寝宫外传来单薄急促的脚步声,不等福朵反应,敏锐的唐晓已经骤然起身,拂袖傲立,神色冷峻。

    ——“殿下。”孔桀单膝跪地,剑眉瞥了眼守着的福朵。

    福朵何等机敏,屈了屈膝悄然退下。孔桀急急起身走近唐晓,低声道:“皇上那里刚得的消息,就在半柱香前,皇上急召您四哥去见他。”

    ——“现在?”唐晓蹙眉。

    孔桀点头,“殿下?”

    唐晓没有说话,手心握拳毅然挥下。孔桀顿时会意,“殿下放心,自会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做的天/衣无缝。”

    福朵隐隐听见“老四,皇上”,她回望昏冥的里屋,心底深处血腥的寒意,她不敢再多想,匆匆往偏屋去了。

    次日

    临近天亮,武帝才昏昏睡着,辰时才过,宫人呼喊着冲向他的寝宫——“皇上!四殿下…坠池…殁了…殁了…”

    武帝还以为是一场梦。梦里,他看见了老四穆崛继承了他的帝位,虽然是个不算聪明的武夫,但武帝还是欣慰的,至少这是个不会让自己觉得恐惧的孩子,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人的影子。武帝不想他的子孙做什么千古一帝,开疆辟土造就恢弘。武帝只求一个“稳”,仅此而已。

    他终于做到了。老四接下了易储的诏书,他虽然脸上满是惊恐,但终于还是暂且接下。武帝已经想好,开春就召群臣商议退位的事,他要早些让老四即位,即位之后,老四就不再是储君,不是储君,就不用再怕什么储君遭祸的诅咒,武帝告诉自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老四。

    睡梦里的武帝露出宽慰的笑容,他看见了暗处窥望自己的那个小小怨灵,武帝没有害怕,他无惧的走近黑影,挑衅的指了指自己的龙椅,又对那怨灵做出鄙夷的手势。

    怨灵没有灰飞烟灭,武帝老眼有些迷离,他揉了揉眼,那黑影幻做两个,交叠分开,遥遥对望,又齐齐看向自己。

    ——“你们是…”武帝仓皇指着这两个黑影,“你们是谁?”

    黑影没有应答,但轮廓却愈加清晰,武帝渐渐看清楚,他傻傻愣住,两个小小的黑影,一个梳着男童小髻,还有一个…武帝弓着身子走上前几步,他渴望看清另一个孩子,武帝知道自己不止五子,他还有一个夭折的孩子,他从没有见过,也不敢去想。那是武帝的魔影,一辈子的魔影。

    但这次,武帝忽然很想去见一见这个孩子。老四就要即位,武帝终于释然。

    男童身后的黑影似乎并不害怕武帝的靠近,她迎着走来的武帝,晃荡着耳边的垂髻,笑目盈盈。

    ——“啊…”武帝大吼一声,从梦中惊醒,他的绣龙睡衣被冷汗浸湿,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他耳边嗡嗡,头晕目眩,他看见了,他看见了…那是一个…一个健康却又瘦弱的女童,垂髻荡漾,天真烂漫…

    ——“皇上呐!”床边是一片嚎哭声。

    武帝恍然睁眼,怔怔看着跪地的一排内侍,“你们…一个个哭什么?”

    领头的内侍磕了个头,悲切道:“皇上,四殿下…坠池子,殁了…”

    武帝又看见梦中出现的两个黑影,他们对自己似笑非笑,俩人叽叽喳喳好像在说笑什么,说到高兴处,欢乐的跑出老远…

    武帝喉咙涌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喷涌出一大口浑浊的血痰,哐当一声昏厥过去。

    老四穆崛是淹死在御花园的玲珑池里,沿路的宫人说,四殿下从皇上寝宫出来,就一直魂不守舍,时不时摊开手里的黄缎诏书胡乱看着,又是哭又是笑…有宫人看见他直直往御花园去,但又不敢去拦这位有些魔怔的殿下。几日前的积雪还没有全化,宫道湿滑,更别说是御花园的小路…

    宫人们窃窃私语——一说是失足坠湖,还有一种说法,猜测是四殿下自己投湖自尽吧…

    捞起尸体的宫人没有找到穆崛攥在手里的诏书,也许是沉入了玲珑池底,已经混入湿地了…

    景福宫里

    孔桀沉默的看着冷冽如刀锋的主上,唐晓看过诏书的每一个字,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走近燃着的炭炉,把诏书冷冷扔了进去,燃烧的火焰瞬的吞没了这块缎布,嘶嘶的烧成灰烬。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孔桀直直跪地。

    唐晓拂袖转身,“本宫又失去一位要好的皇兄,有什么值得恭贺的?”

    孔桀唇角勾起笑意,“皇上膝下只剩殿下一子,属下刚刚又听说,皇上听闻老四死讯,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太医这会儿还在忙的团团转,看来殿下登基指日可待,属下投得明主,自当为您鞠躬尽瘁。”

    “父皇病倒,登基?还要从长计议。”唐晓叵测一笑,“吩咐你悄悄去做的事,办的如何?”

    孔桀自若道:“属下遵循您的意思,召集人手遍布岳阳去找,所有暗宅旧院都不放过,昨夜,有兄弟找到一处地方,觉得有些可疑,但去时那里空无一人,兄弟了等了半夜,也没有等到人回来…”

    ——“哦?”唐晓眉头一紧,“是哪里?”

    “一个有些年头的旧院。”孔桀道,“进去就是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儿,类似…中药堂子的味道。屋里陈旧,但却有些大宅的痕迹,家具器皿很是考究,墙角有些发黑的血迹…还有些散乱发臭的吃食…不过,好像也有多日没人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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