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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君行_分节阅读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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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是跟张家有仇?还是跟谢家有仇?是打算拿她来要挟张谢两家吗?

    他的意图如此明显,谢同君心头闪过千万道思绪,手下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越发拼尽全力。两人缠斗间,桓缺突然一把伸向她腰间,狠狠将深衣扯了下来。顷刻间,那件被梁姬缝补的七七八八的衣裳不幸罹难,“刺啦”一声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天哪!”谢同君哀嚎一声,几乎想晕死过去,她恶狠狠的瞪了桓缺一眼,猛地提步向前,左手化掌为爪,灵巧的一翻一转,在桓缺反应过来之前猛地抠住他胸口,狠狠用力一压,绵绵一掌推出,看似柔弱无力,却推的那人几个趔趄。

    “你!”桓缺短促的发出一声痛呼,忽然发现面前这女子真的也许已经超出他的想象。这一发现让他暴怒起来,猛地越步而出,双手成爪袭向她面颊。

    他这一出手,带了十二分的杀意,跟刚刚只想打晕她的力道狠劲儿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贱人!”

    这一声饱含恨意,声音狠戾而低仄,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谢同君猛地一滞,内心涌起一阵绝望无力的恐慌感,她忽然想起上世临死前桓缺看她的眼神。

    可是不对!

    这个人的声音跟桓缺的不一样,桓缺的声音低沉、嘶哑,而面前这个人的声音则年轻了许多,音色更亮。

    晃神间,突然听见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她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几步,却看见刚刚那件薄薄的深衣已经碎成片,桓缺手中正握着一把剑,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刹那间,像是两世记忆重叠,她好似看见桓缺正提着剑,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他眸子里满是恨意,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桓缺冷冷看着面前的女子,看着他恍似熟悉又恍似陌生的脸孔,忽然激起无数杀意。他的声音低沉刺耳,却多了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阴森。谢同君心里砰砰直跳,又惧又怕。她猛地从地上弹起,一把抓住他头上斗篷,狠狠一掀。

    可是她什么也没看见,桓缺猛地一跃而起,顷刻间便将斗篷压了下来,他心里生疑,沉默而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突然低声道:“刘姬。”

    流鸡?

    什么鬼东西?

    谢同君瞪大眼睛迷茫的看着他,还没回过神来,桓缺遽然抬手,猛地将剑掷了过来,剑尖正对着她额头。

    太快了!

    寒光一闪,谢同君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一只手突然从斜刺里插过,一把将剑刃攥在手里,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惊魂甫定的低颤:“你没事吧?”

    一缕额发倏然飘落,泛着粼粼寒光的剑尖已经抵在她额头上,谢同君甚至感受到额上突然传来的尖锐的痛感……

    不过……她还没死!幽冷的剑尖上还带着猩红的血滴,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已经牢牢抓住了抵在她额间的剑刃。

    劫后余生,谢同君险些软到地上,对上张偕那张血色褪尽的脸孔,她才从极度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声音还有些发颤:“我……没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面突然发出一连串诡异而自嘲的笑声,谢同君机械的回过头去,几乎不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刚刚还想要杀她的人,此刻正竭力保持着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双脚大步错开,一只手颓然前伸,成五爪状张开,就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他的手指离掷出的剑柄不过两公分,但长剑却已经被张偕握住。这人到底是想杀她?还是后悔杀了她?

    太诡异了,谢同君怔怔的瞧着那人,想要透过那张面纱,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他突然狼狈的趔趄两步,薄纱轻动,露出一张年轻而精致的脸孔,他一双眼睛阴鸷而森冷,目光复杂的正对着她,一动不动。片刻后,他突然猛地朝张偕攻了过来。

    桓缺!

    是年轻了许多的桓缺!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还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张脸,以及早已深入骨髓的可怕眼神。

    谢同君脑子里一片混乱,呼吸都几乎停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像是连成了一条线,但当她想要解开时,却发现那条线已经变成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庭院里,两条修长的身影交错在一起,动作流利,毫不拖泥带水,微黑的天色里,只能看见他们飞速移动的身影和不时传来的低喝声。

    到底怎么回事?桓缺不是在谢同君从张家逃出去之后才遇到的吗?为什么他会在此刻出现?为什么他想杀了她?

    谢同君一遍遍回响着刚刚桓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越想越觉得觉得心底渐渐发凉,连身子都抑制不住的颤动起来。

    心乱如麻,她磕磕绊绊跑到书房,毫无章法的扒拉开案几上的卷轴,急寻无果后,猛地想起那卷写满秘密的竹简早已经被她藏到了箱子里。

    仔仔细细看过上面的每一行字,当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的瞬间,她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桓缺重生了!

    带着对她的满腔恨意,到死也没放下的满腔恨意……重生了!

    同她一起,在他死后,重新回到了一切悲剧的开头!

    额上一角空荡荡的,谢同君将镜子揽到面前,两眉中心的额发已经被削的参差不齐,眉心正中一点红色,正慢慢地往外沁出丝丝血迹。

    杀掉桓缺!

    谢同君紧紧握住双拳,指尖几乎嵌进肉里。树影曳动,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叫嚣着要将她拆成碎片,千刀万剐……

    谢同君此时已经害怕到极点,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迟迟难以下定决心,但是……

    如果桓缺真的是重生的,那么他们之间势必不死不休。

    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生死关头,仁义道德算得了什么?一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桓缺对原主的感情那么炽烈和疯狂,那么自私和霸道,谁能承受这样的感情?谢同君每每想起就浑身发颤,她没有别的选择,一定要在桓缺杀掉她之前毁了他!

    她必须成为活下去的那个人!

    屋外风声骤停,谢同君忽然打了个冷战。慢慢地,刚才那种害怕到极点的不安好像已经完全消散了,好似刚刚惊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她摸了下头上的那道伤口,忽然间重新展开竹简,拿起羽管笔在上面写下一个拼音。

    流鸡。

    这是桓缺刚刚念出的名字,在那之后,他才突然起了杀她的念头。

    可是,为什么?

    谢同君细细思量着这个问题,当指尖无意识划过一个姓氏时,突然灵光一现。

    流?刘?刘!

    如果桓缺说的不是流,而是刘呢?“姬”本就是对妇女的美称,所以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喜欢将自己的姓氏后面冠上一个“姬”字作为自己的代称。如果他说的那个词是一个人的名字,有可能是刘姬吗?

    上辈子,桓缺曾说过他借刘氏势力上位,后来却为了谢同君废了刘姬的后位,致使刘氏叛变,在刘姬在位期间,这位皇后曾经杀了谢同君一双儿女,桓缺甚至怀疑谢同君是因此而恨他的。

    那他说的这个流鸡,会不会就是皇后刘姬呢?

    可他为什么要在此刻提起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她们两个明明就不认识对方才是。

    额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谢同君以手支颐,眉头紧蹙,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怎么回事?

    “同君?”漆黑的屋里突然出现一抹亮光,张偕正举着一盏宫灯,站在外室的案几前静静的看着她。

    他眉眼温柔,眼里十分纯净,含着一抹怎么也藏不住的担忧:“你现在可好些了?”

    完了,兴师问罪来了!

    这是谢同君的第一想法,然而当她抬首看到那双一如往昔的温柔眸子时,心里突然莫名的安定下来,站起身道:“我没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家里伤药没了,我出去买些。”张偕走进内室,将宫灯安放在几上,伸手撩开她头发,眉头微微一蹙:“果然伤着了……我来帮你上药。”

    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谢同君将头发梳到脑后扎起来,突然瞥见他手上泛着丝丝血迹的纱布,一抹愧意顿时涌上心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当时千钧一发,如果不是他动作快,现在她早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想想就觉得心头发凉。

    “说什么傻话呢?”张偕笑着睨她一眼,指尖轻柔的在她额上打着旋儿:“若真要这么算起来,也该是我对不住你才是。”

    “什么意思?”

    “我身为你的夫君,却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难道不是对不住你吗?”

    刚刚经历那么惊险的事情,现在心里还是慌的,蓦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谢同君心里一震,眼里的泪水险些掉落,她眨了眨眼睛,故作轻松:“反正只是小伤,过两天不就好了!”

    “你们女子最爱容颜,我怕你因此破了相……”张偕料定此事另有隐情,却没有点破。而是将药装好,笑着看她,嘴角带着两分揶揄:“不过听说此药成效极好,所以夫人不必担心。”

    “我不怕破相,我比较怕你嫌弃我。”谢同君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要是破了相,你会嫌弃我吗?”

    “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莫说破相,便是夫人有一日年华不再,垂垂老矣,甚至卧床不起,偕也绝不会背弃夫人。”那双向来盈盈泛笑的眸子此刻正认真地凝视着她,像是在对情人说着世上最珍贵、最沉重的誓言。

    从醒来那一刻到现在,从张家到谢家,从谢歆的态度里,张媗的疑惑里,谢同君其实早已经意识到自己展露过太多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方,但从始至终,他什么都没有问过。

    即便是在今天,出了这么多事情,他也丝毫不曾开口,反而给予她毫无条件的关怀与承诺,谢同君突然觉得十分愧疚,甚至有些隐隐的害怕。

    “那如果……我不是你夫人呢?”下意识的,她冲口而出。

    如果有一天,谢歆发现她不是他妹妹,张偕发现她不是他妻子……那她的下场又是怎样的?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关心她吗?

    第一次,谢同君突然对这个身份充满了眷恋,不是单纯的为了活下来,而是仅仅因为她舍不得……

    “又在说傻话了……”张偕微微一怔,那个隐藏在心中困惑已久的答案终于在此刻被她自己证实。他双目湛然的看着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笑着用指尖将她的头发梳顺,笑着道:“好了,不早了,快些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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