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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君行_分节阅读_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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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害羞的?”谢同君瞧见杨珍身上崭新的衣料,忍不住打趣:“杨副将眼光不错,这身衣裳与你倒是十分相配。”

    杨珍一怔,虽然跟张偕夫妇私交甚好,此刻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这可不是我眼光好,这得多亏了夫人身边的绕梁姑娘。”

    “绕梁的确是聪明能干。”谢同君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看他脸上与有荣焉的样子,心里又是微微发酸又是欣慰:“看杨副将对绕梁满意的很,打算什么时候三媒六聘娶她过门?”

    “咳……”没想到谢同君如此直白,杨珍不自然的咳了声,郑重的看着她:“只要绕梁姑娘愿意,我杨珍随时都可以。”

    谢同君满意的看向绕梁,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刚还笑意盈盈不胜羞怯的少女此刻面色惨白,像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打击。

    她心里一个咯噔:“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绕梁眨了眨眼,逼回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面上勉强笑着:“我想起姑娘屋子还没收拾呢!我先去做事了。”

    说着,也不管身后两人反应,转身逃也似的走远了,脚下飞快,心口却一阵阵发酸发痛。

    她不过奴婢之身,可杨珍就不一样了。以后晋朝重建,他一定会被拜官封将,若是有她这么个出身低微的妻子,在其他人面前,他怎么抬的起头?

    绕梁只觉得心似火烧,可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些心事,只能默默的将之埋在心里。

    “怎么了?”谢同君有些茫然。

    杨珍面色黯淡,广袖下双拳紧握,忽然他眉头一皱,“扑通”一声面向她跪了下来。

    谢同君吓了一跳,惊恐地瞪大眼睛看他,伸手就要拉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杨珍身子猛地下沉,拦住她的动作,声音隐忍而恳切:“我有一不情之请,想请夫人答应。”

    “你先起来说。”谢同君哪敢让他跪着说话,坚持要拉他起来。

    “夫人……”杨珍跪着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手,他的头颅低低俯下,态度甚是恳切恭敬:“请夫人让我跪着说完。”

    “怎么了?”一道低柔的声音自斜刺里传来。

    谢同君转眼便看见张偕站在廊角,他此刻眉尖若蹙,步伐平稳的向她走过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从先有何难事,直说便是。”张偕俯身将他扶起,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平宁:“先进屋说话吧。”

    他率先转身,一手挽住谢同君手掌,到屋内席上坐下。

    杨珍憋了半晌,鼻翼间呼吸渐渐粗重,瓮声瓮气道:“我想请夫人免了绕梁姑娘的奴籍。”

    谢同君惊讶的看着他,想起刚刚绕梁的表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说,绕梁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迟迟不愿跟你在一起?”

    “正是。”杨珍紧皱着眉头,恳切道:“我本就是农家贫民出身,其实并不在意绕梁姑娘的身份,可她却……她却怕别人嘲笑我而不愿嫁与我为妻。”

    “这有何难?值得你这般郑重其事。”谢同君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感动于他这一片赤子之心。

    “夫人愿意成全?”杨珍又惊又喜,几乎从蒲席上跳起来。察觉到自己言行不妥,又局促的抓了抓脑袋:“我的意思是……夫人真是心地善良……”

    谢同君朝他摆摆手:“只不过绕梁的卖身契在我娘家,我需要给我大哥休书一封,让他寄过来,不知道杨副将可等的了这几个月?”

    “多谢夫人。”杨珍一阵狂喜,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他猛地从席上站起来,连鞋都没来的及穿,朝着他俩告辞之后便冲出屋子,朝着廊那头跑去。

    寒风瑟瑟,他逆风而奔,好似已经看见流蕴的光影里,一个身着嫁衣的美丽女子正迎风站着,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等着他去迎她回家。

    “看杨副将的样子,真怕他等不了。”谢同君好笑的看着他略显狼狈的匆忙背影。

    “等不了也得等。”张偕长眸微微一眯,伸手抚过她长发,低声喃喃:“赤炎军溃散,伐徐军早在一月前便遣了使者前去跟剩余小半有生力量洽谈,希望跟他们联盟,赤炎军答应了。”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两年大浪淘沙,最后剩下来的不过三支义军,赤炎军、伐徐军、桓军。赤炎军往西北,伐徐军在中部,桓军往东北,三军一齐逼向长平。如今赤炎军内部空虚,只能寻求同盟,比起离他太远且处于弱势的桓军,赤炎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更为强势的伐徐军结盟,中西部大半地区尽归伐徐军囊中。

    “那么?”谢同君怔了一下,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她瞪大眼睛看着他,尽量放平声音:“我们是不是要继续向北,攻打平西郡?”

    “徐帝建帝陵,又沉迷炼丹一道不理朝政,徐朝本就根基不稳,如今朝内官员各行其是,贪赃枉法之事数不胜数,对百姓亦是横征暴敛,多加欺凌。他手下宦官把持朝政,向他觐奉大量美人术士,更叫他荒淫无道,百姓只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张偕声音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这个消息,可真算得上是坏透了。

    ☆、平西

    徐朝之所以受到百姓的疯狂批判,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徐坚昏庸无道而被百姓唾弃,更重要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徐坚的上位,触犯到了曾经以桓氏朝廷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士族利益。铁打的士族流水的皇帝,徐坚可以灭掉桓家,但绝无可能灭掉整个强大的士族。

    如今徐氏朝廷风雨飘摇,强弩之末,如果桓缺一举攻入长平,入主皇宫,再揭开他的身世,到那时士族归依,整个天下的风向标都会发生偏移,桓军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会通通作废。

    更甚者,若是桓军到那时还要跟伐徐军对抗,就会被置于不仁不义,罔顾天下苍生的境地。

    可若是归顺桓缺,难道他们就有活路吗?

    谢同君现在已经恐慌到了极点,也担心到了极点,桓军不晓得桓缺的底子,桓缺却把他们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

    她迷茫的看着窗外风云变幻的天色,内心纠结无比。

    该把那个秘密说出来吗?

    说了,她如今拥有的一切就会一无所有,更甚者可能会被这个严苛的时代处死。不说,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境地,落入桓缺手里,他们又有谁能脱身?

    再看看吧,再看看……谢同君瞥一眼身旁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竹简上的的张偕,暗自握紧双拳。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算是为了回报来到这里之后那些人对她的一片真心,即便要她真的以命相抵,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两日后,桓军拔营往北,再次攻打平西郡。

    为毕其功于一役,桓如意特意召见陈容张偕二人彻夜相商,直至破晓时分,两人才带着一身疲色从府衙回来。没来的及休息,张偕又赶忙将一干大事小事交代给曹亮几人,等这些全部忙完的时候,天色又将近黄昏了。

    他神色疲惫,眼睛下面带着眼袋,下巴上一圈青涩的胡茬,看起来好不狼狈。谢同君在外间等了好久也没见张偕出来,只好捧着他的寝衣去里间找他。

    到了屋里,却见张偕卧在浴桶当中,桶上热气早已散尽,他单手支颐,眉尖若蹙,半阖着眼睛倚在浴桶壁侧。

    “张偕。”两人虽然相处甚久,但谢同君却未曾见过他沐浴的样子,此刻看他愁眉紧锁,顾不得心里的羞怯,轻轻推了他一把。

    “夫人。”张偕思绪被打断,睁开眼睛迷茫的看了一眼谢同君,看到她责备的目光,忽然觉得身上泛起几分冷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知不觉把水都泡凉了。

    “夫人是想服侍我穿衣吗?那可真是求之不得。”他敛起眼里万般愁绪,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想的美。”谢同君嗔他,把衣裳扔在一旁的蒲席上,瞪着一双眼睛看他:“你赶紧穿衣起来,我去叫绕梁熬姜汤给你喝,要是风寒了我可不伺候。”

    “夫人心甚狠。”张偕轻叹一声,拿起一旁的帛巾擦拭身子,看见谢同君吓的夺门而出,不禁发出一阵低笑。

    第二天一大早,桓军便拔营往北,攻打平西郡。

    平西乃东北门户,军事重地,其中梁城更是养兵屯粮之要地,新军准备充分,一路势如破竹,直捣平西梁城。

    桓军一路疾行两个多月,到梁城时,就像一行遭荒的难民。梁城县尉不战而降,开门相迎。桓军在张偕陈容几人的整饬之下,如今军规甚严,即便狼狈如斯,倒也没做出惊吓百姓的事来。

    这日晚间,张偕等人应当地大户冯氏相邀前去冯府赴宴,谢同君则与张媗绕梁二人一起上街购置新衣。

    梁城繁华,街道上馆舍林立。三人说说笑笑来到一间绸缎铺子,张媗立马便被一匹鹅黄嫩色印花绸缎吸引住了目光,情不自禁的往进走了两步。

    “姑娘慧眼如炬,这缎子光滑细腻,颜色鲜嫩可爱,与姑娘冰肌玉肤最是相衬。”老板是个识眼色的,取下绸缎就要递给张媗。

    “二嫂觉得如何?”张媗葱指轻抚着绸缎,满脸赞叹。

    “怎么?听老板夸你不够,还要我也来夸你一次?”谢同君不怀好意的笑着打趣她。

    “二嫂!”张媗嗔她一声,正欲把料子往身上比划,斜侧里忽然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来,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笑意盈盈的赞叹:“这料子真是好看。”

    “那是自然。”另一个粉衣小姑娘闻言微微扬起头颅,几分得意几分倨傲的瞥了三人一眼,漫不经心道:“只不过料子虽好,却不是人人配得起的!”

    “你什么意思?”张媗笑意僵在脸上,“唰”的扯下身上布料,蹙眉看向两女。

    “我没什么意思……”小姑娘被张媗忽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气势就有些弱了,但眼中的得意之色却没褪尽:“实在是我家姑娘喜欢这料子,我愿出三倍价钱从姑娘这里买过来。”

    谢同君闻言,侧身往外一瞥,只见铺子外面正门处停着一辆马车,车下立着一个穿着整齐的马夫,粉色车帘轻动,露出一张美丽的侧脸。

    单看这几人做派,便可觑得几分豪族底气,桓军出来此地,谢同君不愿惹事,问老板:“不知这布可还有多的?”

    “真是对不住,这布只此一匹。”老板也很是为难,此刻恨不得缩到铺子内室里去。

    “你家姑娘?”张媗轻嗤一声,不屑的看两人一眼,嘲讽道:“都说恶主养刁仆,我今日可算见了世面。”

    “你!”先来的那小姑娘子苏气的眼圈发红,忍了半晌,到底是怕惹了事,不情不愿的矮身一礼:“此事是我们无礼,与我家姑娘无关,还请姑娘见谅。”

    “见谅就算了。”张媗凉凉看她一眼,指着墙上立着的另外两匹湖青色的,将手上绸缎递给老板:“把这三匹包起来吧。”

    “等一下!”粉衣姑娘流苏急了,一下按住张媗手掌,着急道:“我们愿出五倍的价钱,如何?五倍已经很多了,若非我们姑娘实在喜欢,我们又何必跟你们抢?再说了,姑娘肯给你们这么多钱,也算是抬举了你们,你们可别不知好歹!”

    “原来如此。”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调解是绝无可能,谢同君也不再客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如回去告诉你家姑娘,就说我愿意出十倍价钱从她手上把布买下来,如何?”

    “你!”流苏气的身子发颤,劈手就要往谢同君脸上招呼:“你简直不识好歹!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侮辱我家姑娘!”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惹我?”谢同君一把捉住她手掌,一把将她甩开,冷眼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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