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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愿意 (番外: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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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臣愿意 (番外: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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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他穿上裤子时,便听那人在门外道:

    「好了的话,我进去扶你。」

    安栖逸很是赧然,但又怕自己没跨好,掉进了茅坑,会更添麻烦,只好回道:

    「多谢妳,我我好了。」既已为人妇,不便再称她姑娘。

    那人便进来搀扶他,回房后道:

    「今日我猎到了两只野兔,分一只给猎户家,猎户妻子替我们红烧,等等便有兔肉可吃了。」

    安栖逸愕然道:

    「妳,妳会打猎?」

    那人答:

    「生疏许久,但练了两日弓箭,倒也上手。」

    语意中有股畅然,像是打猎本是她喜爱之事。

    安栖逸心下暗忖,这人言语虽随和,却隐隐流露一股在上位者的气势,个性又十分豪爽,且身有射技,定然并非寻常女子,不禁好奇起来,自己怎会与她一路,又救了她。

    只听得那女子又道:

    「明日这村庄中的几位猎户,要一同去猎虎。」

    明明她语调并不高昂,安栖逸却感到她已在摩拳擦掌,失声道:

    「妳也要跟着他们去猎虎?」

    那人安慰他:

    「就去半日,你莫怕,我会先将你的食水备好,也会带你熟悉环境。」

    安栖逸倒不是怕她丢下他,他从一开始,便莫名地信任这女子,这是种奇怪的直觉,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实在担心她安危:

    「猎虎太危险了,妳莫要去。」

    那人拍拍他肩:

    「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安栖逸听她语气,像哄丈夫又像哄孩子,耳根微微发热,仍劝道:

    「妳方才说弓箭生疏许久,若是有个闪失」

    那人道:

    「这你就不懂了,猎虎是要做陷阱的,并非直接用弓箭上阵。」

    安栖逸自小养尊处优,哪里懂得打猎之事,心里还是十分担忧:

    「可毕竟是猛兽」

    那人不耐烦道:

    「平日也不见你这幺啰嗦,怎地撞了头后竟如此婆妈。」

    安家上下对安栖逸都是捧在手心,哪里有人会这般对他说话,他一时噤声,不敢言语,只兀自想着怎幺有些怕这女子,并未发现她语中漏洞。

    用膳时,二人边吃兔肉边聊,那人问:

    「你说考科举,今年是第几次了?」

    安栖逸有些奇怪:

    「姑娘怎知我并非初次报考?」

    那人轻轻哦了一声:

    「我猜的。」

    安栖逸不疑有他,点点头道:

    「是第四次了,我资质鲁钝,也不知这回是否能考上。」

    那人答:

    「能的。」

    安栖逸想她多半是好意鼓舞,便道:

    「多谢姑娘美意。」

    那人不置可否,又道:

    「朝堂无趣之至,还不如做个猎户有意思。」

    安栖逸答:

    「人各有志,总要往理想追寻一番,才不枉此生。」

    那人轻叹:

    「也是,若非如此,我又怎会遇见你。」

    安栖逸不明所以,只是忽然想到自己失明,便垂下肩道:

    「我如今双眼失明,大概只能放弃了。」

    那人替他又盛一碗兔肉,安放到他手中,才道:

    「只不过是暂时性的,莫要失志,朝中也曾有个大臣眼力不佳,都要人代写奏章。」

    安栖逸问:

    「姑娘如何得知?」

    有个包打听跟安栖逸说过这位大臣,是以他也知道。

    那人答:

    「我听说的。」

    安栖逸有些落寞地答:

    「我未失明前,便是个一事无成的凡夫俗子,不像那大臣,才学出色。」

    那人嗤之以鼻:

    「你只不过是双目不能视物,便如此颓废,又非断手断脚,世间有比你受过更多苦难的人,都未曾这般丧志。」

    安栖逸遭她一顿教训,有些抬不起头,但心中对于科举确实不抱什幺希望,莫说前三回名落孙山,这下又该如何看册?

    那人像知道他心意一般:

    「眼睛看不见,便不会叫人读给你听吗?我从小是孤儿,在路边行乞,还看过卖艺的瞎子,能翻筋斗跳火圈走钢索,如今不过是读个书而已,科举未禁身残之人,我朝唯才是用,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安栖逸心里对她的身世曲折有些讶异,听她的语气,竟听不出是混迹市井的穷苦百姓,又听她开导,便深吸了口气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待出谷后,我便奋发向上,努力考取功名。」

    那人语露讚赏之意:

    「这才是我的好逸郎。」

    安栖逸听她唤得亲暱,脸上一红,只当她是调笑,便未反驳,两人吃得差不多了,那人便俐落地收拾,安栖逸忙道:

    「我来帮忙。」

    那人并未拦阻,反道:

    「也好。」

    便任由安栖逸慢慢摸索着将碗盘筷匙叠起,又带他走到灶房,告诉他洗碗的位置。

    清洗时,安栖逸手滑打破一个碟子,不免又有些自怨自艾,但他怕那人再教训他,便未表露伤怀之意,那人却又道:

    「不过是一个碟子罢了。」

    安栖逸被她一点,有些豁然开朗,便跟着道:

    「是,不过是一个碟子罢了。」

    待两人梳洗完毕,那人将安栖逸扶上硬梆梆的床榻,也跟着坐在他身边,他不自在道:

    「我睡地上吧。」

    那人道:

    「这几日我们都是睡在一起的,猎户也没有多余的被褥。」

    安栖逸又是面红耳赤,这寡妇看过他身子,又与他睡一道,实在是坏了名节,但若提这些,只怕又要被她说是婆妈,便只好乖乖躺下。

    有陌生女子在侧,他自然睡不着,那人却是很快睡熟了,睡梦中她依偎过来,扯住他手,将脸靠在他掌心中蹭了蹭,鼻息绵长,像是经常用这姿势睡觉。

    安栖逸想抽手却抽不开,心想约莫是这女子过世的夫君老爱捧着她的脸,指下微微一动,便触到她萎缩的瞎眼和颊上的刀痕,忍不住自言自语:

    「一个女子,究竟是如何受了这等大伤呢?」

    忽又想起她说自己长得狰狞可怖,手便自然地去摸她另外半边脸颊,只觉鼻樑挺秀,嘴唇丰润,前额饱满,还有美人尖,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安栖逸低声道:

    「妳果然欺负我是眼瞎,骗我妳很丑。」

    摸了一会儿她脸,忽然惊觉自己唐突佳人,脸烧也似地热了起来,便轻轻地抽开手,哪知那人哼了哼,又胡乱摸索,摸到了安栖逸的胸膛,又去摸他臂膀。

    他知道她在寻他的手,只好又把手放回她脸旁,那人便马上像猫儿似地贴着他的掌心,睡熟不动了。

    安栖逸喃喃道:

    「我若有个像她这样的妻子,定然万分不捨,也是要常常捧着她的脸的。」

    说罢便不再抽手,心中虽羞赧不惯,到底还是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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