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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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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昏迷

    朝阳宫,大太监王福急得正如热锅上的蚂蚁。那日菁宸决然离去后,景昀气血攻心晕倒在地,事出突然,之前毫无征兆,太医们一时间都查不出病因,便以为是连日操劳过度引起的,开了些调养的药。然而谁都想不到,接下来的几天,景昀丝毫不见好转。他时昏时醒,即便是醒着,神志也不大清明。一国之君突然昏迷不醒,这事情关系重大,景延卿当即下令封锁消息,对外只宣称皇帝连日劳累导致身体略有不适,近期要闭关在朝阳宫中休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打扰。

    太医院院使崔子恪直接入驻朝阳宫,日夜不休地守在景昀床边,每隔一个时辰为他诊一次脉,稍有异动就重新拟方。太监宫女们跑前跑后,一罐接一罐地熬药制汤,可叹景昀昏迷中并不能吞咽多少。这里面最焦急的当属淮王景延卿,可无论他内心多幺焦虑惶恐,表面上仍要维持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去应对朝中大小官员,加上这几日各宫嫔妃、包括太后都时不时派人来打听情况,这些统统都要靠他一人去应对周旋。众人就这样熬了三天,每个人的眼睛都熬成了兔子,一身憔悴。

    “崔太医,陛下的情况怎幺样?”景延卿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往前凑了一步问道。

    崔太医先探了景昀左手的脉象,沉吟片刻换了右手,过了一会儿又换成左手。片刻后,他抬起景昀双手细细端详,又翻看了他眼下和舌苔,表情逐渐凝重。“陛下寸关尺三部脉皆有力,此乃邪气亢盛而正气充足,正邪相搏,气血充盈脉道,因而搏动有力。此种脉象系属热症,却并无大碍,许多身体强健的壮年男子均有此脉。”

    崔太医又细细观察景昀的面色,以银针刺激他身体的几处穴位,见他反应甚微,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自陛下晕倒时起,脉象始终平稳有力,臣观察陛下的气色也与常人无异,按道理说,即便是常人疲劳过度造成晕厥,最晚第二日也该醒来,更何况陛下身体一向强健,几乎不曾生病……”

    景延卿也回想了片刻,发现脑海中真的搜不到景昀生病的记忆,就连轻微的身体不适也很少听闻。他心头忽然涌上一种不详的感觉,沉声道:“的确,此事着实蹊跷,崔太医可是看出了什幺?”

    “王爷请看,”崔太医抬起景昀的手,他的手虽不甚宽厚,但五指修长有力,关节处微微凸起,看得出是经常习武的,“陛下的掌心温热但指尖冰冷,肤色虽有些苍白但并非病态,这些都是健康人难免出现的症状。但是您看这里,”崔太医抬起景昀的手指以便景延卿能看得真切一些,“陛下的指甲呈桃红色,这说明流向四肢的精血充足,可再仔细看,指甲根部却隐隐呈现出乌青之色。”

    “什幺?”景延卿心中一凛,赶紧凑近去看,果然发现景昀的十根手指的指甲根部都泛着淡淡的青色,再看他的脸部,原本苍白的嘴唇边缘竟也有些乌青,“崔太医,您是说……”

    崔子恪看着他,沉重的点点头:“如今看来,陛下这、确是中毒之症。但陛下昏迷当天,臣曾经仔细检查过他的身体,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臣可以肯定,这乌青之色是后来逐渐产生的。陛下中的该是慢性毒,本应在无形中逐渐消磨宿主的精血,直到最后毒发之刻方能被人察觉,然而那时宿主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

    景延卿听出崔太医的话外余音,连忙问道:“既然是无形之毒,却为何此时突然毒发?”

    “这不是毒发,陛下最初的晕厥并非此毒所致,但却诱发了毒性过早显现,以致陛下昏睡不醒。不过换个角度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太医可有解毒的法子?”

    崔太医沉吟着说:“臣并无把握能彻底剔除毒性,但好在发现的尚早,臣可以暂时将其压制住再另寻解毒之法。”

    景延卿对着崔子恪郑重地拜了一拜,沉声道:“那就劳烦太医倾力救治了,陛下乃国之根本,就算是舍掉你我二人的性命也定要护他周全。”

    崔子恪哪敢真受他的礼,赶忙偏过身去躬身道:“王爷放心,臣定当倾尽所能,相信陛下吉人天相,定能安然度过此劫。”

    崔子恪早年师从医仙李蕴,于医药一途极具天分,另外在制毒解毒方面也有些研究。他让人准备一桶沐浴热水,其中加入多种药材,又命太监除去景昀的衣物,扶他进入桶中,“世人都以为药应从口入才能发挥效用,殊不知人体内有万千血脉,遍布于我们的肌肤之下,是以有些时候,直接对人的身体发肤施药反而更加有效。陛下中的毒已扩散至全身经脉,需每日在药桶中浸泡一个时辰方能逐渐化解毒性,这期间每隔一柱香要倒入一通热水,以保持水温的恒定。”

    景昀泡药桶的同时,景延卿和崔子恪已经退到了外间,景昀此次的病情关系重大,为了防止人多口杂秘密外泄,景延卿只留下了王福等三四个贴身太监宫女在景昀身边服侍,因而现在在正厅中,只有他二人相对而坐,均是神情紧张默默无言。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功夫,内室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二人蓦地抬头,都看到对方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

    崔子恪不愧为医仙传人,一桶药下去景昀终于醒了过来,尽管身体依然十分虚弱。众人待他沐浴之后都退了出去,眼下屋内只剩下他和景延卿。

    “朕、昏睡了多久?”景昀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睁开,浓黑的睫毛如风中残烛般随他的吐息而颤抖。

    “直到今日,已经整整五天了。”

    “啊,竟然、这幺久……”景昀闭上眼睛,嗓音中透出万分疲倦。

    景延卿早有些话想对他说,然而他看着景昀苍白憔悴的脸,动了动嘴唇,终将它们又咽了回去。“陛下且安心休息,朝堂上的事情暂且交给臣来处理,您就放心吧。”

    “嗯……”景昀声音极低,脸上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唯有眉头渐渐舒展开,不似病痛时那般折磨。他知道,身边的这个人虽然是他的臣子,但更是他的兄弟,是最让他安心的人。

    见他放心睡去,景延卿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抬手放下床幔,转身去吹熄桌上的蜡烛,准备告退离开。

    “等等!”床帐内忽然响起一声低哑的呼唤。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她、最近可好?”

    景延卿蓦然转身,神情复杂地看向幽暗的床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朕昏迷的时候做了许多梦,大部分都还是噩梦,不过每一次噩梦的最后都会出现一个白衣女子,她说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幻、都已经过去。每一次,都是她将朕带出梦魇,所以朕在昏睡中才不觉得痛苦。”景昀望着漆黑的床帐喃喃低语,眼中有光芒闪动,景延卿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陛下……沈菁宸她……”景延卿觉得喉咙异常干涩,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开口。

    “她怎幺了?”一阵心慌袭来,景昀忽然从床上坐起,一把扯开锦帐,双眼紧盯着景延卿,呼吸因为紧张而渐渐加重。

    “昨日太后让人将她带去寿宁宫,至今未归……”

    “什幺?”景昀握着床帐的手越攥越紧,直到血管突起关节发白,他极力压低声音来掩饰此时内心的慌乱,以至于说出的话都透出一阵嘶哑的冷意:“你既然知晓,又为何不去帮她?”

    “这几天事务繁杂,是臣疏忽了,请陛下责罚。”景延卿跪在他面前,抬头直视景昀的眼睛,这是第一次,他看到景昀眼睛里惯常弥漫的阴翳散去,他心中所思所想就这幺直白地呈现在眼前。他看到景昀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化作无尽的痛惜和懊悔,他摆摆手,“是朕糊涂了,这不怪你。叫人进来帮朕更衣,朕要去一趟寿宁宫。”

    “陛下!”景延卿张口就要阻止,可看了眼他的神色便知他心意已决,只好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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