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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第四章【八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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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第四章八月十日

    对上那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眸与在耳畔重複的心音,苏景竹没有半分犹豫的将窗子从内往外关上,而那人也没有料到会在打了照面的瞬间就被甩了两门窗扇,反射性往后退了一步就踩了空,若非他反应快抓住窗台边缘这下子可就落到江里餵鱼了。

    「都说美人兇猛,本来还不信的,现下还真是不得不信。」推开窗压低身子跳入房中,他的模样怡然自得的好似方才被关在窗外的人不是他。

    而就短短几息的时间苏景竹已经将中衣穿上、点起蜡烛。如今正坐在床边慢腾腾的整理及腰长髮,拿起蓝头绳儿将头髮扎成简单的马尾。见来人跳窗进来懒懒的瞟了一眼,道:「上官盟主好兴致,夜半时分闯入我的房里不知有何贵干?」对于突如其来的夜半访客她淡定依然。

    「身子好点没?需不需要我让盟里的大夫过来为妳看病。」上官莲溪看着烛光下她仍是略显苍白的脸,抿着唇拿起一旁放着的披风往她肩上盖。

    她对天翻了个白眼,长叹口气,「我身体当真这幺虚,要你们每个人看到我都拿披风大氅往我身上盖?」翊师父如此、云从凤如此,现在就连他也这样子。

    自顾自搬来一张凳子在她身旁坐下,他端详着少女的脸色,「气色很差,唇色带紫,这般看起来还不虚?我让鬼医过来一趟好吗?」

    「还是别吧!」她轻声笑了,「你这不是在让我砸我师兄的招牌吗?放着圣手在家还到外头找鬼医,何必呢?还多了一个人开药单。我最近吃药可是吃怕了。」

    「云从凤?妳的师兄?」上官莲溪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对自己提出的意见也忍不住好笑,「好吧,是我多话了。」

    白衣少女披着同颜色的披风起身走过他身旁,他只觉得一阵竹叶清香从身旁一闪而逝让他剎那晃了神,再回神时她已经坐在榻上拿着铁钳轻轻拨动着小火炉里还未烧尽的炭火,点点跳动的火光照得她清丽脸庞上半明半暗,比起之前几回见到她时她的模样,现下才像是个主宰着暗道的三巨头之一,诡谲神秘、心思难测,至于先前,他觉得他遇见的是娇蛮任性的女孩与行侠仗义的商行少主,与暗阁主人……一点儿关係都没有。

    「喝茶吗?雨前龙井还是君山银针?」

    「客随主便。」

    同样走到茶几的另一头坐下,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跪坐着温壶烫盏,随后倒茶叶入紫砂壶中,熟练的沖茶洗茶洗杯后再重新沖一次茶,行云流水的动作单纯看着就是一番享受,直到那纤细手腕执壶在他面前倒下一杯茶他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白毫银针?」端起茶水的上官莲溪有些惊讶的发现手中茶水是现在有市无价的茶种,他记得,方才竹儿手上还有不少吧!

    「怎幺,你自个说客随主便的,别说不合胃口。」一脚盘着一脚屈起,倚着茶几只手托腮,她泡完茶之后又恢复成先前懒懒的模样。

    端起茶盏在鼻尖轻晃,上官莲溪听了这话之后笑了笑,「竹儿捨得将这千金难买的茶给我喝,我又怎幺会不合胃口呢?」

    「这话说得可真好听,要换了是同样千金难买的化骨水放在你面前你喝吗?」

    「嗯……」男子偏头望着白衣少女,状似思索片刻之后勾起唇,桃花眼眸里波光潋滟,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剎那间亮眼起来。

    「倘若是竹儿端来的,就是化骨水又如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哪!」

    看着他一副宛如孔雀开屏的模样,苏景竹嘴角抽了抽吐出四个字道:「油腔滑调。」

    「不过这茶水性寒,妳还是少喝的好。」他顺手端走她正要喝的茶一口气仰头喝下。

    ……你这人怎幺能喝从别人手上拿走的茶而且还喝的这般自然?

    她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端着茶盏的手紧了又鬆鬆了又紧,看在上官莲溪眼里只觉得好笑却没敢再逗弄,他自然看得出少女的理智线在崩断的边缘,若是不想被扔到淮河里还是见好就收。

    「所以你夜半登船就为了看我身体状况怎样?」为自己倒了杯开水,她将陶瓷杯子捧在手心之间慢慢啜饮。现在这情况只要这男人回答一句是,她就可以送客了。

    「也不全是因为这件事。」妖孽如他自然是明了要是顺着她的话说,这下子离下船也不远了。

    苏景竹挑眉看他示意他把话说完,他却只顾着喝壶中的白茶,一字不吭,直到少女手上的水杯见底他才再度开口。

    「我如果说,我是来带妳私奔的,妳会同我走吗?」

    思绪停顿了三秒,她庆幸她已经把嘴巴里的水吞下去了否则这下肯定喷出来。

    「上官莲溪,你刚才喝的是茶不是酒。」

    「我知道。」他点头。

    「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那若是这不是笑话,妳可会笑?」他手撑在茶几上俯身看她,深邃眼眸多了些许认真。

    食指挑起男子下颚,拇指顺道摸了摸他脸上的面具材质,「我说,你到底想做啥?」摸着这张脸,她就想直接掀掉这人贴在脸上的保护层。

    上官莲溪伸手将下颚那只想扒下他人皮面具的手包覆在掌心,道:「我说,咱俩私奔吧!」接着在苏景竹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连披风扛上肩头,一个箭步从方才进来的窗口跳了出去。

    「上官莲溪你搞什幺!」苏景竹低声吼着。要不是地点不允许她肯定第一时间掐上这家伙脖子,就这样把她带出来要是其他人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担心。狠狠拍了他的后背一掌,下一刻她突然被他换了一个方式抱着,毫无着力点的姿势让她只能牢牢勾住他颈子。

    「不这幺做我们怎幺能私奔呢?」见怀中少女乖了不少的上官莲溪嗓音中带着浓厚笑意。

    「你这话说给我哥听他会杀了你。」她没好气的对着他说。

    「所以我没同他说过,兰可兇的很。」他继续同她抬槓,修长身形翩若惊鸿,足尖轻点水面,几息之间两人便已踏江而过。

    一到岸上她便被上官莲溪放了下来,随后是一稍嫌厚重的斗篷被他俐落的罩在她的披风外头,他还低下头仔细的为她整理了会儿,确保冷风不会吹入斗篷内才为她繫上斗篷细绳。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他们不见我会担心的。」在他为她繫好绳子后她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极小只有三米左右十米长度木栈修成的渡口,他身后的树干枝枒上还勾着一个小包袱,这实在叫她很怀疑这家伙根本是早有预谋要把她带出来。

    「我留了信息在桌上,跟他们说他们的主人借我一晚,早晨就完整归还。」

    他朝少女伸出手,换来了却是她一个冷眼,没法子,只好改个方式沟通,「今日是十日吧!」他问,而她点头。

    过了子时自然已经是十号了。

    「十日,是我的生辰日。」他的视线看往淮河下游方向,那是丽城所在的方向,面上多了一抹落寞,「许多年了,这一日我都是一个人过。竹儿,今儿就当是陪我这个可怜人吧!」

    「天盟的人那样多,你会自个儿过生辰?」苏景竹视线同样在江河上,却是望着远处暗阁的船只看。八月十日啦,再几天就是中秋了呢!

    上官莲溪转头看她,月阴清辉照在少女身上为她少了几分人味,多了些仙子下凡的空灵,周身淡漠的气质彷彿整个人下一刻就会消散在这个尘世之间。一想到这个念头他心脏某处像是被拉扯般抽痛了一下,不由得伸手拉住了少女好确定她不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苏景竹看着他拉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再抬头对上的是他一双闪着明媚光芒的眸,挑了挑眉。

    「竹儿,我每日都从寅时末就开始工作到子时结束,很可怜的。」

    「那可真惨,我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起来,亥时就能睡了。」将手臂从他手里抽出来,她很没良心的嘲笑身旁的家伙,而后者见她模样明白她是答应了,拿下了挂在枝枒上的小包袱,点起火炬领着她走往木栈另一头的土地上。

    从河岸走往林间的一路上杳无人烟,而后进了林子再走了莫约小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山壁前,在这一片荒烟蔓草的山壁上黑衣男子在某个不易察觉的角度拨了拨周围杂草,露出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口约两个成人宽却只比一米六的她再高一点点,看男子的样子应该是要走进去的。

    「累了吗?就快到了。」上官莲溪问着。只能说这ㄚ头一路上面不改色的让他着实分辨不出她身子需不需要休息。

    「我没事,除了不能妄动内力之外的身体跟常人没有区别,别把我当瓷娃娃行吗?」她都想叹气了。这一个多月她就过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少爷生活,打从穿来之后她还没过过这样悠闲的生活。

    跟着他走进山洞里,男子的步伐极慢,熟悉地形的他还时不时提醒她脚下的高低落差,全然无光的山洞中只有上官莲溪手上的火炬是唯一光明的来源,而不晓得在什幺时候他已牵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当中。

    在两人走出山洞的那一瞬间,苏景竹简直被眼前所见的景色震惊了。

    这是一座枫林山谷,满山枫叶在秋的季节转了色,明黄阳橙绛红,整座山谷在此刻像是层层叠叠上了亮眼油彩的画布。就算是夜晚也无损这处地方一丝一毫的美丽,青石道路的两旁每隔五米就伫立着一盏街灯,青石路外的枫林间每隔一段距离还放置着半人高的石盏,石盏伞下此刻也都点着油灯,映得周遭的枫红还比灯火豔烈。

    随着他走在青石道上,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牵住了,扯了扯身旁男子衣袖,他只状似无奈的一耸肩,放开了握着她的手。她额角青筋一跳,这到底是谁佔谁的便宜?

    「喜欢这儿吗?」他问。

    「你是怎幺找到这地方的啊?太美了吧!」这让她想起她家的后院、宇文瑾口中的皇家猎场。那里春天时的桃花林也同样令人流连忘返。

    「这处山谷是兰和我碰巧发现的,我们当初是从另一处入口进来,那通道马匹能入,可离渡船口有些距离。」他指了另一个方向。「妳方才见到的那些全是兰设想的,之后我们俩将东西一点一点的带到谷中才弄成现在这个样。」

    「包含那栋木屋也是你们建的?」苏景竹指了指溪涧对岸的那栋双层木屋,偏向欧式风格的建筑一瞧就知道不是这个时代所有,除了自家哥哥外她实在不觉得有人会这幺做,但就两个大男生能把一栋房子盖完,她真的觉得太神奇了。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上官莲溪眼中闪耀着骄傲的光芒,「那是当然,那间屋子就花了我们两个月时间,从运送松木、上防水漆,房屋地基到屋顶搭建都未曾假手他人。」

    「莲溪,你跟我哥感情真的很好呢!」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就符合他的年纪,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罢了。

    「当然,我跟他是过命的交情,我能不信我的师弟,但却不能不信他。」像是想起了什幺他轻笑说着,「我说,妳可别真将我跟他凑在一块儿。」

    「我哥有恋人了当然不会把你跟他凑一块儿,再说你跟我哥在一起我哥肯定是被压的,何苦来哉。」就她上次看到的应该是这样子,她才不想嫁老哥好吗?

    回应她的,是上官莲溪开怀大笑的声音迴荡在枫红山谷当中。

    溪边,因为那时两人的轻功都已堪称上等所以没有搭桥,想越过溪流最好的办法就是运起轻功跃过去,却偏偏苏景竹现在不能动内力,以至于她现在蹲在溪边望着对面木屋一脸哀怨。

    「美人儿,我的怀抱一直对着妳敞开妳怎幺就没瞧见?」上官莲溪在她身边蹲下来笑着问。

    「你少贫嘴。谁要你的怀抱了,你背我过去还差不多。」她站起身拿下巴看他,一副「你快点转过身本宫要上轿」的模样。他自然是顺从的转过身露出宽厚的背让她爬上来。抱也让他抱过三回了,她当然不会矫情的故作害羞。

    秋水微凉,夜空中繁星闪耀,一身夜行装扮的男子躺在屋顶上手臂枕着头卧看星空,身旁的白衣少女坐在摊开来的斗篷上,双手撑在身后仰望着同一片天空。

    「莲溪,你跟我哥认识多久了?」苏景竹看着他望向星空的眼眸,本该倒映着漫天星辰的眸子却是一片深沉如墨。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掌权者的眼神都是这样子的,你永远别想在他们眼里看见最真实的情绪。

    「我与兰认识好几年了,从我十五岁到现在。」明白少女想多了解她家兄长这几年的生活,上官莲溪说起他知道的那一部分,「第一次见他是在西南地区丛林一个名为『苗』的部落,那儿的人几乎老人小孩各个都会玩蛊,当然也需要有人试蛊。在我不小心被抓到等着试蛊的第四天,他也被抓进来了。」

    「妳知道两个大男人却只有一张单人床睡的悲哀吗?」他话里的哀怨逗笑了身旁少女。

    那时的他年纪虽小却是极为心高气傲,想着就算是要被试蛊了也得好好睡上一觉,于是仗着自己练武的身手就想将那个一进房就躺到床上的男人踹下去,却没想到不过眨眼间他已经让人掀翻在地,那人还吊儿郎当的翘起腿坐在床上看他。现在想起,或许之后他的刻苦练功与那时的经历大有关係。

    几次夺床的武术交流后他俩也称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但以他们那时候的身手联合起来仍无法完好如初的走出苗族部落,毕竟他们要面对的不只是苗族人还有各式各类的虫蛊与丛林中的野兽。

    「结果在我们非得试蛊的前一日被苗族部落的公主看见了。」想起那时候苗族公主见到友人的表情,至今他还是忍不住好笑,「那女人说兰是她见过最俊的男人,非要兰嫁她不可。」

    那时的他在一旁听得想笑,兰已经整张脸黑了。但因为这样他俩离开了那个关了他们许久的屋子来到苗族公主的住处附近。

    「苗族人的婚礼喜欢在秋冬举行,我们那时候才不过春末,他们便在公主的住处边找了一间乾净的房子让我们住下。最少,我们俩不用为了床再打起来。」

    「说来苗族的女子也甚为大胆,从我们住到主屋附近后三不五时那公主就对兰来个夜袭,有几回差一点就让她得手。到最后若不是兰用中原出嫁前需守身的规矩堵她,恐怕她早脱光衣服自个儿送上床了。」

    苏景竹听了哈哈大笑。她完全相信自家哥哥的脸皮可以引起女人的疯狂。

    「过了大半年,那年初雪落下的那日,苗族公主决定要在三天后与兰成亲,当天晚上,兰就决定逃跑。」而且还是那种事前没有任何规划的逃跑。在听到友人决定的当下他都不晓得是自己耳朵坏了还是友人的脑袋坏了,对于习惯谋定后动的他还真是个从未有过的经验,大半年沉寂换来的竟是一夜疯狂,「幸好靠着哑姑最后我们还是离开了西南丛林,就不晓得那个公主发现新郎逃婚后会有怎样的行为。」他露出一个「没见到可惜」的表情。

    「哑姑?这人是谁?」因为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苏景竹好奇问了。上一次听到这名字还是自家哥哥与他动手时提到的。

    「哑姑是我们在苗族部落里遇见的一个婆子,口不能言但养蛊十分厉害,写出来的文字也不像苗文,只有兰一个人看得懂。」这世上许多奇人异士,他与兰遇到的那哑姑也是其中之一。上官莲溪举起左手晃了晃。「这个,就是她给我们的。说什幺与我俩有缘,在我们都没有防备时种下的,兰那时还说强迫中奖什幺的。」

    「那我哥有跟你解释这种蛊还有其他作用吗?除了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个之外。」虽然她知道这种虫蛊不会对人体有害,但她也真的不晓得这种蛊除了可以认人外还有什幺用处。

    转头看她,男子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无辜表情道:「兰跟我说的时候就是语焉不详,让我怎幺跟妳解释?只说非是极为信任之人不可用。」

    苏景竹瞬间囧了。这样语焉不详的解释他也敢把虫蛊弄到她身体里。

    「所以你也不晓得这蛊的名字?」

    「他那时候似乎说了『森枯』还是哪个发音颇为类似的字词。」

    森枯?这又是哪国语言。她偏着头思索半晌仍是未果。

    「没关係,不晓得也无所谓。」上官莲溪一直都想得很开,「兰那家伙总是这般神神秘秘,同妳一样让人捉摸不透,该说真不愧是兄妹吗?」

    「我让人捉摸不透?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我?」她的尾音上扬带着明显怀疑。轩辕翊总是说她太呆很好拐,怎幺话到上官莲溪这儿就变了,而且还是这等面目全非的变法。

    他坐起身看着那双能倒映自己身影的眼瞳,白衣少女的模样看似单纯天真然而事实却非如此,她胸怀丘壑,心繫庙堂江湖;口吐锦绣,志在天下苍生。

    「那一日,我听见了妳说那个大唐的故事。」

    「竹儿,妳可知,有时我都觉得妳与兰不属于这个世间。」他语毕后自嘲的笑笑,笑自己想得太多,又躺了回去,苏景竹心脏却是重重一跳。

    「怎幺说?」她问,却觉得喉咙有些乾哑。来了这些年还是头一遭有人这样说。

    他倒是不意外少女会追问,毕竟他的论调是有些弔诡,可又不是全然无凭。

    「兰与妳都有一些特质,你们会将道谢挂在嘴边、在你们眼里似乎人人都是一样的,比佛家还能做到众生平等,还有你们的话语,有时四个字四个字的背后像是有历史典故,可却不像我所熟知的历史。」其中最让他多想的,就是他们两人在看着繁华盛景时如出一辙心若止水的眼神,那实在不是一个上位者的该有的眼神,上位者眼里该是高傲的、有野心的,而非那种宛如看透盛世兴衰一样的淡漠。

    苏景竹身子一震,像是现在才真正认识这人一般澄澈眼眸深深望着他。那目光虽无任何侵略性,可仍是让上官莲溪有些不自在,转回头,对上的是她一双彷彿能看穿人心的墨瞳,这下子他是真的不自在了。

    「美人儿怎幺这般看我?」掩饰慌乱心情般的,他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笑,道:「难道真让我说中了?」

    有那幺一剎那,苏景竹觉得她看见了眼前这家伙的心,只可惜又被他层层武装起来。这人或许还不到多智近妖,可就观察力而言已胜其他人一大截。那幺现在这家伙退缩了,她是该步步进逼呢?还是见好就收?

    「若是我说我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借尸还魂来着,你怎幺办?」她将真实掩盖在玩笑话中问。

    男子愣了愣,却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兰也是借尸还魂?」

    苏景竹轻轻笑了,回道:「不,不是。哥哥不是借尸还魂,他是穿越了时空,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看着少女沉默十几秒后,他露出一副「败给妳了」的神情摇了摇头,「竹儿,戏本还是别看太多了,瞧妳这说的……」他只当她在开玩笑。

    「好吧!就算我戏本看多了。」伸了个懒腰,她学上官莲溪的动作躺了下来。他当她开玩笑也好,总比认为她疯了还好。

    「呀!这秋天的夜空还真的是很美呢!」

    上官莲溪看着她望着星空的喜悦神情,片刻笑了,「是呀!真的挺美。」

    夜风掠过树梢,漫天繁星依然闪烁。

    苏景竹不晓得她是什幺时候睡着的,或许是因为夜色太美,或许是因为微风太舒服,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身旁的人让她放心。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在颠簸着的马背上,整个人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恍惚中鼻尖还闻得到一股极淡的花香味道。

    「莲溪,你洒香水?」小範围的动了动,她将兜帽摘下,微冷的风刮过脸上瞬间就清醒了。

    「醒了?风冷,兜帽别随便摘下。」将她的兜帽重新盖上,上官莲溪轻拉缰绳让马匹速度慢下来这才回答她的话,「香水?没有,我不用薰香。」

    「但那个花香……」她一愣,那股若有似无的淡香在她想认真寻找的时候就消失了。

    「什幺花香?」他低头问,唇与少女鼻尖的距离不到一个指节。

    注意到两人的距离太近,她低下头没再看他,「没什幺,是我错觉吧!现在是什幺时辰了?」

    「要寅正了。」见码头就在前方不远处,他一拉缰绳停下来,「这儿骑马不太方便我下去牵着,妳在上头坐好。」语毕他俐落的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在前头。

    「对了,我在西北受伤的事你怎幺晓得?」她伤后不到三天时间药材就送到暗阁,这消息来源未免也太快。

    回头看她,男子眼中有着浓浓无奈,「我猜是因为虫蛊的关係,妳伤得太重我也会有同样状况。」撇过头,她实在忍不住脸上的笑意。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呢?

    渡口边,上官莲溪牵着她的手下马,而她从马上跳下时左手那个金玉交缠的手环落到了手腕处,玉上刻着的异国文字就这样映入她眼帘,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他说的「森枯」是什幺。

    sam ku-r。

    意为牵挂。

    而今,这个名为「牵挂」的蛊就在自己身体内。

    哥,这种事你不是应该跟他说清楚的吗?这一刻,她在心里捂脸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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