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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绮户重阁,行风织念】V.6全文免费阅读

021 君王倾爱,妾已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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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1 君王倾爱,妾已无心。

    江行风对很多事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唯独"独佔"这件事不行。他未来的皇后,不能善妒。男人多淫无法成大事,而女人善妒无法成大事。他知道自己要立的皇后是该是怎模样的人儿。除了太子妃家世助己一臂之力,登上皇位巩固皇权外,太子妃的个性极其重要。必须沉稳大度,让他不需担心后宫局势,必须与他同心。

    他明白自己为何大怒。

    他大怒是因为颜面无光。

    当行歌说问心无愧时,他暴怒,是因为心中有愧。当她咬牙说她不稀罕当太子妃时,他既讶异又羞愧,但随之而起的是遭行歌背叛的愤怒与失望。

    与其说他顾虑晴歌心情而蓄意于夜间离殿,不如说他对秦行歌有着细作的疑虑,拿晴歌当藉口,试探秦家。

    是他一开始便选择辜负行歌。

    扪心自问,他也真心希望行歌不要针对晴歌。他不需要两个善妒的女人。秦家在朝为官,官大势威,行歌不费吹灰之力便登上太子妃之位。而晴歌什幺都没有,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并无力对付太子妃。

    晴歌初启他的少年情慾,六年前的羞辱,让他与晴歌成为一体。六年来,晴歌所作所为他看在眼底。随着年岁成长,他对晴歌的眷恋与情意日渐寡淡。故而对晴歌日渐冰冷不耐。说到底,他连晴歌也辜负了。

    身为太子,依旧身不由己。若他不护着晴歌,晴歌便无立足之地。一个太子连个女人都护不住,那还要求什幺皇位?不过魁儡而已!

    晴歌的安好象徵着他的可悲自尊与权势,是故,他维护晴歌,即便不喜,晴歌等同他仍要尽力维护的颜面。

    对晴歌仅余自身倒影投射,绝不容许任何人再含羞辱她?羞辱晴歌,无异是羞辱他。

    不过,真正让失控的是行歌不屑当太子妃,如此厌弃、鄙视那个他与其他人都认为是最重要的位置。

    大婚第二日,行歌已让他不在乎她是不是细作。就算是细作,他也知道如何用利诱与威吓让秦家倒戈。他更知道如何以他自己与权势为饵,魅惑行歌,却把自己搭了上去,反而被行歌魅惑了。察觉自己心意的他,不安得想逃,只得藉由与晴歌间的欢爱安抚自己的不安。

    但他无法否认,仅管再如何克制自己不要在意行歌,却忍不住想待行歌好。

    当他停下来等待行歌时,已把行歌视为自己的妻,未来的后。所以他才给了她一半的东宫,教了她如何立威。可是,她却拿着他交给她的权柄,闯至含娴殿,对付他和晴歌,不知进退。

    她居然如晴歌般善妒。

    辜负他的期待与盼望,不成体统。

    最糟糕的是,他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意。不管是太子妃之位,或是他的心意。

    他不讶异她不爱他。但他以为她是有那幺点喜欢自己的。

    但她对这太子妃的位置弃如鄙屣。

    他唯一没有办法控制的是心,是爱情。

    最难堪的是,一切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的话语让他失去理智,他对她出言讽刺,尖酸刻薄,伤害得淋漓尽致。

    直到她昏厥,才知道自己心痛。

    原来她早已狠狠地夺取了自己的心,且毫不在意地践踏。

    原来是自己先交付了真心。却狠狠地被蔑视。

    后悔嫁给他是吗?倒楣才嫁给他是吗?

    独自待在藏书阁几日,他反覆思虑着,百转千迴地,几次失笑。笑的是自己。原来并非良人。笑的是这个皇太子的地位,在秦行歌的眼里如草芥,不值得希罕。

    一直以来,他只有自己。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居处富丽堂皇的绮户重阁、飞檐挑悬的精緻宫殿,锦衣玉食,金玉权势之中,看似胜过万民,但心里却是如此贫脊可怜,毫无所依。

    她在梦里呓语,想要回家。如果他没有半点喜欢她,如果她不是太子妃,他可以轻易如同对待那些美人般,送走她。

    可是他已经放不下,也无法放下了。

    即便他想放下,他们在楚魏帝指婚那刻起,便注定生世纠缠。

    能不能有所转圜,让他能够赢得她的心?他没有把握。

    就这样两人相对无语,直到雁送进了早膳。

    他吩咐司膳房準备蔘鬚肉丝绞成泥的清粥。

    雁捧着粥正要服侍,江行风却接了过来,摆手示意雁退下。

    他舀起粥汤,细心地轻吹,语调温和地说:「你昏睡了七日。暂时只喝粥,以免伤身。」接着将呈满粥的细柄汤勺小心递至行歌的唇边。

    行歌迟疑一会儿,数日未开口的嗓音沙哑,低声对他说道:「我自己来就行。」她伸手想接过那汤勺,却发现手臂无力,指尖颤抖不停,只好无奈地垂了下来。

    「…乖。」江行风又将汤勺递到她唇边。

    行歌听见这声乖,内心苦涩。

    他为何在她心死后,才温柔,可知这温柔灼烧如铁烙,疼得她承受不起?

    不过几日而已,她便沉沦至此。

    大婚第二日赴天坛敬天祭祖的清晨,当他留心她未进早膳,要她留下用膳那刻,他的背影,如荷塘明月,映在她的心里。当她踏入祈年殿,见他倚窗沉静地读着书,怦然心动,却不敢表露心意。直到他在迴廊上慢下脚步等她,伸出手,他绝对不晓得她是用什麽样的心情,伸出手,握住他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的心情,他懂吗?

    他缓步配合着自己,就在那迴廊上,她真心欢喜,一厢情愿地认为一辈子能这样两个人静谧温淡、两心相映地携着手,共度绵长恆久的岁月,夫复何求。

    可是,偏偏就让她撞见了他和其他女人燕好。

    他真的不爱她,连一丁点的喜欢都没有。

    所以才忍心折了她的手臂,才狠心要她认清楚自己的身分,看他如何与其他女子宣淫交媾。

    她从来就不需要太子妃这个头衔,也不需要东宫的权势,她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交付真心。

    但他给予的一切,却在下一刻收回。

    他的温柔,不过是轻烟,在朝阳的照射下,便再无蹤迹。

    她已认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认清奉晴歌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在他进入奉晴歌的身子时,她在奉晴歌的眼中看到得意与不屑。

    这一切原来是这样不堪。

    也是。

    一开始,是她为保秦家老小安泰,与他约定一辈子是他的禁脔玩物。

    她怎会因为他一时兴起的温柔,忘了与虎谋皮,从未有过好下场?

    虎怎会不噬人?

    那他又何必在此时再度温柔?

    他们两人之间,不过是权势利益的交换。她的期待,是她愚蠢的天真。

    行歌想起秦相说的话。

    「行歌,或许秦家无法为你夺得太子眷宠,但秦家为保你宫中平安一生,愿以秦家上下几十口性命,助太子登上大位,永远效忠太子。」

    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太子的心,不是她的。眷宠也不会是她的。

    她,不该期待,不该动心,不该吃醋。

    他说过,只要她有本事迷得他神魂颠倒,那他便不纳妾,仅有太子妃一人。

    她信以为真。

    可是一日之内,他便将这个刚萌芽,微小的期盼,弱小的爱意,掐了个死绝。

    她的心,在见到他与别的女人交欢那刻,好痛,痛到看不清楚眼前一切。

    原来是自己不自量力。

    在他心中,她什麽都不是,与娈婢无异。

    在这个宫中,对他动心,是自讨苦吃。

    爱上了他,则是自我毁灭,粉身碎骨。

    那便算了吧。

    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那样就好。

    就让那些癡心妄想溺毙于那个秋风萧瑟的寒冷午后。

    反正,他现在的温柔,转眼间,又会消失殆尽。

    「我知道不好吃,但是你多少要吃一些,瞧你昏睡数日未曾进食,虚弱得手臂都抬不起来了。」江行风瞧行歌没有动作,若有所思,却完全不看他一眼,心裏有些忐忑与担心,又柔声催促了一次。

    行歌终究张开了嘴,吞下了那口粥。

    就这样吧,就这一次就好。

    让她偷偷地享受他最后一次的温柔后,就不再动心了,就不再回头了。

    让她那些奢望与伤感都埋在过去吧。

    这粥,真的不好吃。

    好苦,好鹹,好痛。

    ********

    吃完粥,行歌还是没有对江行风说过任何一句话。

    江行风才发现她的异状。

    「还要再添粥吗?」江行风轻声问,满是压抑的关心与爱怜。

    行歌摇摇头,还是不看他。她无法再看着他。因为再看,她怕自己伤心却又动了心。

    「不肯和我说话?还在恼我?还是怕我?」江行风看她醒来后,除了方才那一瞬间满脸惊惧神色外,再也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心下有些难受。

    「…」行歌歛眉垂首,缓缓地闭上眼,开口说道:「奴婢不敢。」她的声音沙哑乾涩。太久没说话了。

    奴婢?

    「…」这下子换江行风语塞。

    他说得那些刻薄话,她记住了。

    他转身放下了碗,背着行歌沉声说道:「本王的太子妃,不该贱己,不许使用卑下的称谓。」

    「…奴婢卑贱,不敢僭越。」行歌此时才抬眸看着他的背影,如此伟岸,可是距离却是如此遥远,不可亲近。

    「谁说你是奴婢的!」江行风语气中扬起薄怒。

    「…」行歌看着他的背影无语。不就是你吗?

    「太子妃要明白自己的身分,不要自己自贱。」江行风见行歌没有回嘴,一边倒了周太医为行歌开的药帖熬成的药汁至月白色玉杯中,淡淡地说道。

    「…太子殿下说过,太子妃与娈婢无异,没有高下之分。」行歌嗅到药汤苦涩难闻的味道,正如自己的心情,垂下头,平静无波地应了江行风。明知道这句话会惹他生气,但,她无法克制,就想任性地如此说话。

    啪!

    药汁溅出江行风的手。他重重地将玉杯拍在汉白玉桌上,玉杯应声而碎,撒了一桌的药汤。

    「是了,本王差点忘了,你不屑当本王的太子妃!」江行风握起拳,忍着怒气,转头看向行歌。

    「…」行歌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看行歌闭上双眼不发一语,江行风当她是默认,咬牙说道:「大婚十日已过,不是太子妃的人,该往哪去,便往哪去!」语落,抚袖而去。

    是要她去哪里?

    可以出宫回秦家吗?

    何去何从?

    她见他头也不回离开,莫名哽咽,原来,她无法原谅他。

    有爱才有怨,她怨他。

    ****

    东宫众人震惊,却也不敢议论,只能面面相觑,交换眼神。太子妃大婚后未迁住流云殿,反而迁往了离未央殿最远,位于东宫边缘的北香榭。

    北香榭从来也不是嫔妃、侍妾等女眷居住之所。最多仅用来招待宾客,虽然水榭亭阁景色优美,但冬日较为寒冷,不适合长住。

    如果,东宫中也有冷宫,那地方,就是北香榭吧。

    那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吗?

    太子与太子妃殿下之间,真的为了奉侍姬不合吗?

    奉晴歌听闻这消息,妍丽的面容上,轻轻挑了眉。不置一词。

    *****

    大婚后已过个把月,天气已进入深秋,乔木纷纷染上浅黄艳橘,最后转为绛色,奉晴歌不禁缩了缩脚,躲入狐裘中。

    她原以为太子殿下与太子妃顶多拌嘴,最后终究会双宿双飞,暗自妒恨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看这情势,太子妃的真的傲气得过火,把自己搞得失宠了?

    她冷笑连连,艳丽的唇色,弯起的凤眸在雪肌上显得刺眼。

    那日太子殿下当着太子妃的面,与她交媾,她内心的冲击有多大?原来人不如新才是真的。什麽承诺都是假的,富贵权势只能靠自己挣得。

    那妖媚狐子秦行歌今儿个也没得意。太子殿下脾气如何,她最是知道。吃软不吃硬,偏偏你个秦家千金不识好歹。太子妃又如何,从前送入东宫的女人不乏官家小姐,秦行歌宰相千金又如何?她奉晴歌怎样玩其他女人,如今她也可以玩死秦行歌!

    但这个把月以来,太子殿下也没来找过自己。即便她自己赴未央殿,殿下也是冷眼看着她,不发一语。她主动贴上殿下的身子,握住殿下的男龙,他也随她去。可是,当她真要取悦殿下,樱唇想含住他的下身时,却老是被他不耐地打断,挥手要她离开。

    没兴致?太子殿下就这幺爱那个女人?残花败柳也能当太子妃?

    怎样个残花败柳?这倒越发引起她的兴致了。

    「静儿,过来!」晴歌尖声吼道。

    静儿垂首快步走进寝殿,唯唯诺诺地问道:「主子有何吩咐?」这个把月含娴殿侍奉,奉侍姬没少报复过。静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上的伤好不容易结疤,瘀青也终于消散,她躁进的个性也被磨去了八九成。让静儿深刻体会若要在这含娴殿活下去,便要对奉晴歌忍气吞声,百依百顺。

    「太子妃是处子吗?」晴歌冷冷地睨了静儿一眼。

    瞧着静儿的脸虽然一点都不出色,仅能称得上清秀,但是身子骨看起来纤细和那个该死的秦行歌身型差不了多少,看了就惹人厌,故而虐起静儿便不留情。

    「这…这…」静儿想起大婚时,喜娘与女史说的话,白绸并未落红。但太子妃与太子在暖阁与浴池的确都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让人想来便脸红心跳。

    「吞吞吐吐什麽?是讨打?」晴歌又骂,举手便狠狠地拧了静儿的手臂。

    「啊!我说便是…太子妃与太子殿下有过肌肤之亲,但白绸似乎未落红…」静儿呼痛,便脱口而出。

    「说清楚!任何细节我都要知道!」晴歌怒瞠杏眼,狠戾地瞪视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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