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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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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意外

    再次相遇,关雪没想过是眼前的这种情形.

    刚入冬的波士顿像是双面人,温差极大,今天是舒适的大晴天,明天却是冷得令人刺骨的阴天,没过几个星期,雪花很快就会落下,掩盖大地.

    她撑伞,不让雪花落在身上,注视眼前这位明显冷得直颤抖,咬紧牙根也不喊冷的男人.

    「滚开!」男人察觉旁边有人,不耐地挥手.

    关雪走近,发现男人的表情怪异.

    「走开!别挡路!」男人再次挥手,但是那个地方却空无一物.

    「你的眼睛怎幺了?」她问,冷静观察眼前这双毫无焦距的双眼,他根本看不清她是谁,更别提她站在哪.

    「不用妳管.」

    「那你饿死在这,让野狗啃好了,当我鸡婆,以为你一点也不冷,到时候下雪,雪一概,人就没了,省得还要警察来收尸.」她模仿梁茗的语气扔下这段话,故意站在前面不说话也不离开.

    片刻,男人沈默,好一阵子才开口.

    「妳想做什幺?」

    「我可一点也不同情你,只是你看起来需要一点小帮忙.」她脚一旋,走得很慢.

    「妳能帮我什幺?」男人的头看起来垂得更低,表情模糊,她看不清,但是她现下也没想知道他的心情,她只知道这男人继续待在街上,不久就会被雪掩埋,因为失温而死亡.

    不顾男人的反对,关雪叫来一部计程车,和司机合力把人架去医院.

    经过医师的诊断,她才知道他是永久性失明,眼角膜严重受损,身体无法自行修护,必须等待新鲜的眼角膜捐赠,而且体内含有毒品,美国最常见的种类,大麻.

    「花晓阙,你的脸和你的名字都是学校的名人,你怎幺会变这样?」这是她带他回家的第一个问题.

    花晓阙不答,脸色阴沈,朝无人的地方哼气.

    「你家电话?」她拿出手机,等着男人报出她熟悉的数字.

    「别多事,他们没空.」

    没空?关雪放下手机,察觉事态严重,花晓阙一直被认定是情花集团的继承人,他的生活受到严格管控,甚至高价雇用魔力屋保护他,花家怎幺可能会不顾他的死活不顾?

    她凝视他紧紧抿唇,摆明不想吐露更多资讯,她也作罢,不强求.

    但是她很快察觉他的不对劲,她想到他可能是毒品发作,她不想让他伤害自己,于是把他关进连夜重新装潢的房间,四周是柔软的海绵,地板铺上透气的棉花被,里面只有一张被包得死紧的矮床,天花板钉上一片木板,上面放着一台收音机,她怕他太无聊,有个声音可以陪他,他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会活得像个囚犯,而她是他专属的典狱长.

    事实上,花晓阙很自由,关雪在家时,他可以自由走动.

    有时半夜,关雪起床,突然的口渴,令她不得不到厨房倒杯水,途中经过一扇被撞得猛烈的房门,即使失明,他还能判断房间里最脆弱的墙壁就是房门,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浮木,房门震动得剧烈,彷彿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

    翌日早晨,确定里面的人没动静,她拿着绳索把男人五花大绑,唯恐他失控,痛揍前来装修的工匠.

    「妳别太过分.」男人咬牙切齿,一整晚折腾加上不得安宁的早晨,让他游走情绪崩溃边缘,他现在真的很想撕碎某个女人的嘴脸.

    「嗯.」

    两天后,关雪家迎来新的家俱,跑步机,放在客厅一角,正对电视.

    「你有新的娱乐.」关雪打开房门,对正在听音乐广播的男人下令.

    「什幺娱乐?」

    「跑步机.」

    「什幺?」

    男人错愕,任由女人领着他,直到他站上机台,才发觉这女人是认真的.

    「妳别多事,我不需要.」

    「我没问你要不要,毒虫.」她直接替他操作,不让他再有机会开口.

    「妳!」男人气结,只能跟上速度,慢慢跑起来.

    关雪拿着平板电脑,网页停留在一个网页,标题描述『运动如何排掉体内的毒品?』.

    不过她的行为终于让一人无法忍受.

    「guan,今天我要去妳家.」jane宣布她的决定.

    「妳来干嘛?」

    「那妳每天急着回家干嘛?」她反问.

    「我最近养一只新宠物,牠还小.」

    「什幺宠物?」jane一脸兴味,凑近问.

    「就是,哈士奇,刚出生的哈士奇.」

    「真的?太好了,我最喜欢有个性的宠物,哈士奇是其中佼佼者.」

    jane拿起两人的包包,决定今天一定要亲自拜访那只『哈士奇』,关雪很郁闷地坐上车,让好友开车送她回家.

    jane看到那位刚出生的『哈士奇』正在跑步时,下巴惊得掉下来.

    「他不是??」她才想开口,就被关雪一手捂上,被拖到关雪的房间.

    「不可以叫我的名字,我没告诉他我是谁.」

    「妳怎幺不说呢?这是个好机会,妳不是对他很有好感?」

    「我,我哪有?」她再次被jane吓到,有这幺明显吗?

    「好,妳没有,是我有.」

    「jane!」

    「开玩笑的,那我要怎幺叫妳?」

    「cube,这是我工作用的名字.」

    「没问题,我不会露馅的!」她自信满满把包票.

    「嗯.」她只能相信好友的承诺.

    两人回到客厅,男人正在休息,电视机正播放老电影.

    「你在看电视?」

    「听,电视.」他指自己的耳朵.

    「你!你失明的传闻是真的?」

    「传闻?」男人调降电视声音,不明所以.

    「现在学校都在传你被停学,不但吸毒,还出车祸,导致失明.」

    「什幺时候的事?」关雪问,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是我们一起参加的冬季舞会,他们那群人续摊,骑着重型机车离开.」

    珍说的舞会,她们曾一起参加,舞会半途,她收到魔力屋的简讯,暗示花晓阙会遭遇危险,于是她对珍说谎,声称自己身体不舒适,想回去休息.

    她藉着月光躲进某间教室,让雪鵰带着特製水晶,盘旋在舞会上方,她就能透过纯水凝成的冰球收到水晶传来的影像.

    她看着一群亢奋男女跳上重机,油门猛催,几乎是不要命似的冲出市区,她暗骂,溶掉冰球,换上包包里的布鞋,让冰附着在上面,像是在柏油路上溜冰,潜伏在阴影里,追上那群男女的行迹.

    刺耳的煞车声响遍树林,女人尖叫声在重物落下后停止,一部接一部,直到一阵平静,男人的怒吼夹杂女人的哀嚎又起.

    「住手!」

    「不要杀我??」

    「不要!」

    「快逃!」

    「这里!」

    一名少女挣扎爬起,跛着伤脚,往大马路跑.

    「救命??帮帮我们.」

    她嘶吼,泪流满面,恐惧迫使她往前,但是伤脚的痛楚令她踉跄,跌倒在地,她又爬起,他们在等她.

    「救命,救命,有人吗?有没有人?」

    破空声削过髮间,断裂的髮丝在她眼前飞舞,她战战兢兢回头,像是被围攻的母鹿,两名黑衣人手持长枪,缩小围捕圈.

    她尖叫出声,发足狂奔.

    会死,如果她不跑快点,她会死,蓄满泪水的眼眶出现父母的倒影,频死边缘的她忽然想念父母,想念许久没见的朋友,想念以前平静快乐的生活.

    「咻!」又一声枪响.

    她闭上眼,迎接死亡的来临.

    「嘭!」重物闷声倒地,她睁开眼,不可置信自己逃过一劫,前方站着一名少女,似雪般的长髮飘逸空中,不属于人世间常有的淡蓝色双眼冷漠直视,淡漠的神情,彷彿只是恰巧散步经过,洁白长裙不及脚踝,裸足踏在漆黑的柏油路,像是一双精緻的乳白陶瓷.

    「咻咻!」黑衣人拼命崔发子弹,但是没有一颗如愿往前飞,通通打在一道透明墙.

    黑衣人丢下枪把,低语几句,深深看少女一眼,当机立断回去树林.

    「救救他们!他们在树林里.」捡回一命的少女抱住雪白少女苦苦哀求.

    「放手,报警.」

    少女冷漠给出一个答案,似漫步却速度不弱飘进树林,少女这才想到短裤里的手机,急忙拨通.

    真惨,关雪亲眼触及一群人躺在地上哀嚎,男人护住女人,挡在前方承受肢体攻击.

    「救命!帮帮我们!」一个年轻男人看到独自出现的怪异女人,想转移暴匪的注意力.

    「就是她.」刚刚跑出树林追杀的黑衣人指认.

    关雪垂眸,她讨厌有人指着她,尤其是这副鬼模样的她.

    『她好奇怪唷!』『别靠近,这不知道哪来的野孩子.』『小心被传染,看看那头髮,多噁心的颜色.』『怪人~怪人~不要进来~』她皱眉,真讨厌,居然想起不好的回忆.

    素手起,一颗裹着炫风的蓝球浮在手心.

    「那是什幺?」

    「这是人类吗?」

    「怕什幺,开枪!」

    枪口闪现火花,一字排开的黑衣人不断向同一点扫射,他们看着前方的身影不动半步,只是抬个手,一道厚重的冰墙阻止子弹前进,被凝结在冰晶之中.

    「撤!这不是我们能接的!撤!」黑衣人在这个夜晚头一次产生惧意.

    「妖怪,她是妖怪!」其他黑衣人害怕的大喊,双脚僵硬的卡在雪堆里,失去知觉.

    「那你们还不逃吗?」话落,她将球丢向黑衣人.

    「快跑!」

    黑衣人这才刚起步,却一股巨力拉扯,被风捲起,他看到地面昏迷的年轻人和仰着头的女人,再看看周遭,同伴们都被龙捲风包围,无力的身体随风旋转,一圈又一圈,一尺又一尺.

    关雪踱步,察看他们的气息,发现这些人都还活着,救护车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算你们好运.」留下这句话,她躲进树林,龙捲风应声落下,碎裂成雪花,掩盖所有她的足迹.

    「砰砰砰砰砰.」五个黑衣人不像雪花那样轻盈,直直落下,血雪交杂,点点融进雪地.

    草丛轻轻晃动.

    「这裏,他们在这裏.」裹着纱布的女孩用拐杖指着不远处,救护人员到场,纷纷倒吸一口气.

    「太惨了.」

    警察到达,细细搜索每个角落,发现找不到任何导致暴匪死亡的关键证据,更别说兇器,他们转而进入病房,一一盘查年轻人,唯一的目击者只剩下报案的女孩,根据她的叙述,警务人员感到一个头胀成两个大.

    连夜撤查,波士顿的警局承受众多家族的压力及名校的关心,他们依证词素描画像,却怎幺也拼揍不出女人的样貌,蓝色眼睛什幺的,他们猜测也许是带了隐形眼镜,但是他们验过所有厂牌,却没有符合目击者的叙述,湛蓝色的大眼,冷漠而无情,不带情感的直视前方.

    最后,他们收到一封上级命令,将案件交给特别案件行动处,简称sca,一星期后,案件以车祸意外结案,他们被控告意外伤害,可选择易科罚金抵免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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