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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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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太阳落得早,又兼阴雨连绵,不多时已天色渐暗了,梁琰陪着那客户好一番废话才算各自给了台阶下,梁致早就溜走了,他也懒得跟这兔崽子生气,横竖大事都已了结,养父的恩报完他就不欠梁家的了,公司的事他不想多管,再则牵挂着在办公室等他的庄深,便唤来周助理陪客户去吃晚饭。

    二叔离世,梁琰对庄深多少有些愧疚,近日庄深看他的眼神总有些哀怨,又常常欲言又止,梁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着不禁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远远的瞧见办公室门开着,疾步走去,果然庄深不在里头了。

    傍晚的赛车道上路灯齐刷刷亮了起来,照得堪比白昼,只听见几道轰鸣的发动机声极速靠近,飞驰的各色跑车已打着漂移冲过了终点,副驾上衣着性`感的女孩们纷纷下车欢呼,唯有梁致的车门还没动静。

    “梁少!坐在里面看鸭子孵小鸡呢嘛?咯咯咯咯”孙家的老幺撇着手做出鸭子样揶揄他,两个女孩已忍不住凑了过去看热闹,梁致是出了名的个性嚣张,该不是倒数第一恼羞成怒,要拿带来的小帅哥撒气吧?

    “胆小如鼠,真晦气!”梁致骂骂咧咧几句,见庄深无动于衷的咬着嘴唇不动弹更加不爽,推搡了他一把:“还不下去!敢吐我车里我揍死你。”

    庄深脆弱的胃里已然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致使手脚虚软,他开了车门,跌跌撞撞的躲开了围观男女的嘲笑,那些笑音尖锐刺耳无孔不入,他只觉眼前浮浮沉沉,脚下深深浅浅,想逃,又分不清哪里是往山下的路,只能闷着头往前走,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方才吓得要死都没顾得上手机,这会儿抖着手摸出来看了一眼,刚滑动接通,后背猛地挨了一脚,整个人往地上扑去。

    手机咕噜噜摔出好几米,庄深狼狈的趴在地上,看着它滑进草丛里屏幕光骤然熄灭了。

    孙家老幺踹的这一脚引来一阵喝彩,梁致心下觉得他多管闲事,却也不好拂了哥们的面子,上前拽庄深起来,一上手没想到庄深这么轻,觉得刚才孙家老幺那一脚再重点能把他的脊椎踹断,不禁更加烦躁:“干嘛?想让我大哥来救你啊?”

    庄深下巴磕破了,猩红鲜艳的血像是从嘴里吐出来的一般,衬得脸色越发惨白,他虽然害怕极了,却仍咬着牙不肯求饶,他要等梁琰来接他,他知道梁琰一定能找到他,梁琰会给他报仇,他深信不疑。

    许是庄深的眼神刺激了梁致,他一想到他哥对庄深那么好就忍不住气急败坏起来,明明就是一场虚情假意的欺骗,为什么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哥还不把人丢开手,梁致打小就崇拜梁琰,像他哥那么聪明的人不应该看上庄深,他瞧着庄深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就来气,程韵说得对,他哥就是还没玩腻,可梁致不乐意看他们你侬我侬了,迫不及待的要把秘密抖漏出来,好让这个愚蠢又恶心的gay离他哥远一点。

    庄深被拽着衣领摁在一根路灯杆子上,秘密像凌迟一样,围过来的男男女女为如此刺激的故事频频惊呼,讨论着梁致的哥哥会不会哪天一不高兴也把庄深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二叔害死了我爸,他死了活该,至于你,呵”梁致冷笑,故意拔高嗓门来给自己的结论增加气势:“一张没用上的牌,丢掉是早晚的事,听懂了吗?你已经没用了。”

    孙家老幺瞧着庄深沾了血的脸蛋,在路灯下半边脸投射着阴影,竟生出一种凌虐的美感,忍不住上手拍了拍,起哄:“可能你哥还没操够他。”

    庄深僵硬的身体猛然一抖,人群爆发哄笑,梁致攥着他衣领的手上落了两滴眼泪,顿时觉得烫手,皱眉推开孙家老幺:“别这么恶心。”

    梁致原以为这么惊天大秘密,庄深会激烈反驳,到时候他把人揍一顿算完事,却没想到他一言不发像抽掉了魂似的,反倒不知该怎么收场了,一松手,庄深就顺着路灯杆子摔在了地上,顿了两秒,猛地偏过身体伏在地上剧烈呕吐起来。

    他们看够了热闹,商量着时间还早再跑一场,各自搂着女伴往车子走去,也没人在意山下一阵车声渐渐近了,孙家老幺借口去撒尿,等他们走远从树林里走出来,庄深吐完一阵,胃里直抽抽,满身的虚汗快要浸湿毛衣,只觉从头到脚从身到心没有一处不痛。

    他甚至没精力去思考梁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抱着痛到快要裂开的脑袋几近崩溃。

    孙家老幺鬼迷心窍,动了点歪心思,横竖今日庄深都已经这么惨了,他就更不用有所顾忌了。

    梁琰开着车擦过孙家老幺的时候,他正拿鞋尖去勾庄深的脸,若不是他闪得快就要被撞飞了,惊魂甫定当即破口大骂,远处的狐朋狗友见来了辆车,面面相觑,只见车上下来个高个男人,二话不说将孙家老幺踹倒在地,像踢一只破皮球似的连踢了好几脚,孙家老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很快被踢得翻进路边泄水的沟渠,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来拉架。

    梁致跑在第一个,大喊了句:“哥。”紧接着就被梁琰一拳揍在脸上,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哥”他不可置信的捂着脸。

    “混帐东西!”

    梁致傻眼了,他从没见过他哥这样怒不可遏的表情,从小到大,梁琰事事都惯着他,护着他,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梁琰对他比亲弟更甚,若不是今日挨这一拳,他死也想不到会与梁琰发生这样的冲突。

    “我是你亲弟弟!你为了一个情人打我?”

    庄深已然半昏迷状态,梁琰抱起他时他嗫嚅的哼了两声,连话也说不出了,梁琰眼皮一跳,忍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抬眼向大喊大叫的梁致冷冷道:“你不是。”

    第55章

    梁琰车开得飞快,梁致紧跟着追下山没多一会儿就跟丢了,山风呼啸,冰冷刺骨。

    庄深血糊了半张脸,送进急诊时看着着实吓人,各项检查下来只受了些皮肉伤,只是惊吓过度又受了凉发起了高烧,梁琰同医生交谈结束略略松了拳头,他外套上蹭着庄深的血迹,坐在床边闻见隐隐的血腥气仍旧后怕。

    庄深睡得很不安稳,饶是梁琰抓着他的手,他依旧陷在梦魇里痛苦不堪,不安分的动作致使手背里的针戳出了血管,没一会儿手就肿了,梁琰按了床头铃没人来,等不及就自己出去喊护士,前脚刚走,到了服务台就听见病房传来异响。

    梁琰忙回去,原来护士已经到了,发现庄深手肿了要给他拔针,庄深却忽然醒过来神志不清的“啊啊”叫唤着,那草木皆兵的模样像个神经质,半点儿也不肯配合,护士也急,叫他手不要动,他哪里肯听,慌乱中撑着手掌坐起来,肉里那针戳痛了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缩了一下手,捂着晕眩的脑袋要下床。

    吊瓶的细管随着庄深的动作都已经扯直了,梁琰焦急喊道:“别动!”随即上前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庄深脑袋里嗡嗡作响,浑身上下酸痛难忍,奈何梁琰力大将他死死摁在怀里,待护士拆开胶布拔了针去,他才渐渐缓过神来,梁琰搂着他一下下的给他拍背顺气,一声声的温言细语:“没事了”

    庄深下巴上贴着纱布,半边脸毫无生气的搁在梁琰的肩膀上,两颗泛着血丝的眼珠木愣愣的盯着白墙壁,也不知过了多久,梁琰松开他,他闭着眼像是又睡了过去,喊他他也不应,可那眼睫毛分明在颤动,梁琰沉默的盯了片刻,胸前像压了一块巨石,最爱闹脾气的人在装睡,他却似乎无计可施。

    梁致不忿,深夜追到了医院,在服务台大吵大闹,又挨了梁琰一拳才算老实,梁琰怕庄深再被他刺激,揪着他的衣领下楼,梁致挨了揍也晓得今日做得过分了,但他实在没想到他哥会把话说得那么绝,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为了一个外人就断送了,也够让人伤心的了,他眼珠一转,心中戚戚,可千万不能让梁琰知道他把秘密抖漏出去了,否则梁琰一定会更加生气的,他心虚的大声嚷嚷着要给庄深道歉,梁琰狠狠将他推在柱子上:“你离他远远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哥”梁致搓了搓手:“你就让我去给他道个歉呗一笔勾销”

    梁琰满腹怒火烧得直冒火星,他不能把梁致怎么样,即使梁致跟他毫无血缘关系,即使他这般愚蠢,但为着梁文隽的养育之恩,他也得放过他,冬夜呵气都能成白雾,梁致耍酷穿得少,哆哆嗦嗦的站在风口上,梁琰冷笑一声,拍拍他冻红的后勃颈:“滚回家去,你敢再靠近他我扒了你的皮。”

    梁琰语罢手向前一甩,梁致就踉踉跄跄下了台阶,回头看去时,梁琰已经不留情面的转身走了,梁致呼出几口短促的白雾,站在那不知所措,以他一根筋的脑瓜子,实在想不明白他哥是怎么和二叔的私生子搞在一起的,这副情深意重的样子,背地里却满是算计

    冷风地里忽的猛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四楼窗口站着个人,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梁致吓得腿肚子一抖,不禁骂了句操,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庄深,梁致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觉得他白得跟个鬼似的,大晚上吓唬谁呢?他忍不住想竖个中指,手抬到一半,只见窗口又晃进一个人,比庄深高一些,梁致猜测是他哥回病房了,待要定睛去看,庄深忽然转过头抱着人就亲,梁琰愣了一瞬很快就回抱住他,两人在窗边吻得难舍难分,把个梁致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立刻上楼撕了庄深。

    梁琰不知道庄深一反常态是为什么,但亲近总好过冷战,翌日回了家庄深竟也不耍脾气,该吃吃该喝喝,夜里主动脱下裤子说想做,连身体不舒服也不管不顾,一味痴缠着梁琰。

    夜深人静,酣战方休,庄深大汗淋漓的躺着,身体里快感还未消散,眼前光晕一层层化开,他像被禁锢在琥珀里的虫子,精致的失去了灵魂,梁琰正埋首亲吻他的身体,见他向上伸长了手在虚无里不知摸索什么,浸润着水汽的眼珠浑浑噩噩,像要灵魂出窍似的,梁琰皱了皱眉,也伸出手来,与之十指交握,随即强硬的压在枕上,吻住了他的嘴唇。

    庄深呃呃的发出几声叫唤,倏然大力推拒他胸膛,梁琰察觉到他极端的抗拒,松开了他。

    满室的柔情蜜意被庄深爆发的哭声冲得四分五裂,他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脸的手被梁琰拉开时,手掌上沾满了泪水,这几日梁琰早就觉出他不对劲,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深深”梁琰恐他喘不上气,拉他坐起。

    “别碰我!”庄深狠命的推他打他,满眼红通通的血丝,梁琰一言不发的承受着,庄深打人毫无章法可言,在他眼里幼稚得就好像一个撒泼的小孩儿,梁琰配合的被他推倒,他就像疯了似的掐住了梁琰的脖子,手背上青筋凸起,十根指头用力到发抖:“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

    他掐了几下发现自己力气不够,崩溃的松开,下床开门,往楼下跑去,梁琰跟着他下楼,庄深不停的回头看他,一把夺过果盘里的水果刀,警惕的指着他:“别过来”

    “深深”

    “我叫你别过来!”庄深情绪越发激动,见梁琰毫不忌惮的仍在靠近,挥舞着刀子往楼上跑去,他站在台阶上看着楼下逼近的梁琰,跺着脚形容疯狂,举着刀子泣不成声:“求你了不要过来。”

    梁琰不忍看他这副模样,停住了脚步,心中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他的目光浸在幽深的黑暗中:“梁致跟你说了什么?”

    “求你了”庄深跌坐在地上,刀子握在掌心,却仍旧不能给他一丝安全感,他把脸埋在膝盖里,瑟缩的绝望道:“梁琰我害怕你。”

    歇斯底里的闹剧收场,他终究是个懦夫,梁琰拿走了他的刀,对他说:“你不适合拿刀,因为你根本不敢杀人,我不知道梁致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肯说我也不逼你,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第56章

    细细的啜泣顿了一秒,庄深蜷缩在楼梯拐角里的赤裸身躯在黑夜里显示苍白孱弱,他浑身还浸染着梁琰的气息,湿透的脸颊上却不见一丝笑意,他大约是觉得嘲讽,俄顷又被恐惧占了先机,冷不丁打了个颤,牙齿磕磕碰碰的嗫嚅道:“又想骗我了不能信,不能信。”

    梁琰伸出手去,手臂的阴影在地板上投射出一道如刀锋般锐利的弧度,庄深盯着那道逐渐逼近的阴影,桃花眼上纤长的睫毛无力的扑漱着,冷汗在嶙峋的背脊滚过,大掌触碰到他发顶的时候,他吓得浑身猛打哆嗦,一个劲的往墙角里缩,像一只歇斯底里挣扎的鹤。

    依着梁琰往日的作派,定要强行将他抱起,可这回他竟收回了手,甚至克制的退后几步,以求庄深能稍稍安定下来。

    两人隔着约莫三米远的距离,在黑暗中悲哀的僵持着。

    那在角落里哽咽哭泣的男人脑子不聪明,照梁琰这样从小浸淫在明争暗斗的家族中的人,是顶看不起笨蛋的,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只看上了他的皮相,一个乖乖听话的笨蛋美人,好骗又省事,偏偏这个美人愚蠢到不可思议,梁琰活到二十多岁,愣是没见过掏心掏得这么纯粹的,不图钱不图利,送他车他一次也不开,送他卡他放书桌里跟一堆杂物搅合在一起,送他房子他三番四次闹离家出走,到今天都不知道这栋别墅早已是他名下的财产。

    梁琰想到这里撸了把额前的发,苦笑,傻得可爱,他依稀记起初见时的庄深,十九岁,眉清目秀少年模样,而如今,少年胸膛里真挚的爱已经走向了消亡,连身躯也病痛不堪。

    “是我不好。”梁琰走了过去,靠坐在墙上的人僵硬的维持着抱膝的动作没有反应,梁琰轻手抱起精疲力尽昏睡过去的爱人,他的身躯被寒夜侵蚀,梁琰握着他冰冷的肩头却不敢大力搂紧,生怕再把他惊醒。

    小郑医生搬来别墅照顾高烧的病人,一连三日每到夜里庄深体温就上升,白天医生给他做心理辅导他很抗拒,回应的只有沉默,夜里一直抓着手机和人聊天,小郑医生进房间来,他就把手机藏起来,梁琰始终没出现在他视线里,他却一直疑神疑鬼的竖着耳朵,即使小郑医生告诉他梁琰不在家,但楼下有一点声音他都觉得是梁琰发出的。

    吃完了退烧药,小郑医生叮嘱他早些睡觉,他缩进被窝里,滑亮了手机屏幕。

    -17:45-:他在哪?

    --:公司。

    -18:01-: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他在家

    --:真的,在开会,你别想太多

    -19:59-:现在呢,他在哪?

    --:刚刚开完会,在办公室。

    --:他今天不会回来吧?

    --:应该不会,他连着几天都没离开过公司

    --:那就好

    -20:15-:程韵

    --嗯我在。

    -20:30-:等我病好了,他一定又会像以前那样关着我的,他的话不能信,对不对?我受不了了,你帮帮我,我都想好了,就今天吧,按你说的做。

    --:好

    十一月十五日凌晨两点,小郑医生被定的闹铃叫醒,起床测庄深体温,主卧床上隆着一个包,被子上盖着羽绒外套,小郑医生揉了揉眼睛走上前,掀开被子,惊得瞬间清醒了,被子里只塞着两个枕头,人不见了。

    “没有,什么也没留下,我找过了,不在。”小郑医生焦急的和梁琰通话,大冬天一脑门子汗:“他现在情绪很差,我怕他真对不起,是我没看好他。”

    十一月二十日,梁琰找遍了s城,黑白两道都没有消息,午后,闯进董事局会议室,拎着梁致的衣领把人拖出去,梁致挨了一顿揍,鼻青脸肿的道出了当日说给庄深关于身世的秘密,梁琰暴怒,问他是如何知道的?梁致哭丧着脸把程韵给抖漏了出来。周楠赶紧劝架,告诉梁琰,也许真不是梁致做的,倒是程韵请了长假,已经很多天没来公司了。

    早年梁姝被逐出家门,一直带着女儿住在外面,梁琰从未拜访过,二十日傍晚敲开了门,程韵藏在母亲身后,神色慌张,梁琰脸色铁青,问她把庄深弄哪去了?她不肯说,只道庄深自愿离开的,希望大哥也能早日放下这段孽缘,梁琰的胡渣几日没刮,眼中布着血丝,看起来颓败而疲惫,他挥手打翻了一个花瓶,捏紧了拳头,哑着嗓子道:“我就问你一句,他现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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