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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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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这“哀”,怕是节不了了。

    钟千艺的葬礼很简单,来看他的人却不少。杜明灿一一跟他们鞠躬行礼,脸上是淡然的表情,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都苦着一张脸,有些跟钟千艺关系甚笃的还落了泪。杜明灿甚至还出言安慰了他们。仿佛,他才是这场送别会的旁观者。

    可我知道,他只是在用最静默的方式把自己的心,生生凌迟。

    后来杜明灿回家大睡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开始疯狂的采购。他说他要去旅行,要去看看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要代替钟千艺完成他们未完成的约定。

    他每天都会在朋友圈上写下当天的旅程,用照片记录他走过的路,用文字写下他的所见所感。每一天他都会在结尾处写下一句话:

    我会听你的话,替你去看你想看的一切,然后逐帧逐影的告诉你,你喜欢的世界究竟长成了什么样子。所以请你,一定要等我。

    我多想拥有可以控制记忆的本领,把那段属于两个人的记忆从杜明灿的脑海里抽离。我知道这极其残忍和不公平,可我只想活着的那个人,可以不那么痛苦。

    杜明灿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长寿的人了,因为他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杜明灿不在的那段日子里,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

    说是陌生人,倒也不贴切。我和他曾经在美国见过一面,甚至可以说,不打不相识。

    他就是那个售卖那幅sophia的画廊老板,高欢。

    “小艺哥有东西要交给那个杜明灿。既然他不在,请你帮忙转交吧。”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我把包裹在外层的包装一层层的拆开,一副画作的边角暴露在了眼前。那是我非常熟悉的,字迹,来自杜明灿的,sophia。

    “这是”我惊喜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连忙把所有的包装拆掉,漏出完整的画作。“你你你你不是说卖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花了三倍的价钱买回来的啊,另外还搭上了我一幅珍藏了好些年的作品。你可不知道,嘴皮子都磨烂了。”

    “你会有这个好心?”我将信将疑的看他。

    “我才没有这个闲情逸致管你们的闲事。”高欢摇头一笑,“还不是小艺哥,像个门神一样守在我画廊门口,不知道阻了我多少财路。就那么守了一个星期,警察局都进过了,还是不放弃的来找我。我实在是被他软磨硬泡的没辙了,才答应了帮他。”

    后来我把这幅画交到明灿的手上,斟酌着措辞告诉他这一切时,他楞了半晌,然后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那是钟千艺走了之后,我第一次见他哭。我不知道经过这大半年漫长的游览,他是不是放下了,看开了,可是看见他的眼泪,我还是担心的抱住了他,听他呜呜咽咽的说话。

    他说,泽阳,我难受。

    我说你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刚回来时差没有倒过来?你去睡一会吧。

    他说,泽阳,你说,钟千艺他爱我吗?

    如果他爱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我这么难过?我浑浑噩噩的活着,行尸走肉一般,在不同的城市穿行,白天,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齐,游走在不同的景色之中,晚上,在酒店里翻看照片,酗酒,抽烟,喝醉了,抱着被子哭,然后第二天洗完澡收拾干净自己继续上路。我要把他想去的地方替他看完了,然后亲自去告诉他。他没有理由再拒绝我…

    可是当我终于可以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是不肯见我,还是要让我继续苟延残喘的活着……

    你懂吗泽阳?你懂他为什么要把这幅画交给我吗?”

    我懂,我懂,我都懂。

    杜明灿已经哭得不能自己,他说,钟千艺是在告诉我,缅怀,也是一种永生。

    明灿回来的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钟千艺的墓地,他把带来的花摆在他的墓前,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抚摸墓碑上的照片。这地方我常来,没事的时候,就来跟小艺说说话。经常能够碰到廖同勋,偶尔碰到沈陆。

    大抵是思念太过绵长,无论是廖同勋,沈陆,还是眼前的杜明灿,都禁不住泪流满面。可是那个笑靥如花的人,还是在那静静的弯着嘴角,酒窝浅浅的,远离了一切的痛苦。

    我必须一步不离的守着明灿,我害怕我一个分神,我就再也握不住他的手,像他再也握不住钟千艺的手一样。他去哪,我跟着去哪。甚至连上厕所也跟着。他睡不着,喊医生开了安眠药,我藏起来不给他,拉着他去附近跑步,每天晚上三公里。他生我气,赌气不吃饭,我也不吃饭,他饿多久,我陪他多久。

    他说泽阳你别这样,我不想欠你的。

    我说你别误会,我没觉得你欠我,我喜欢你,所以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他说我知道你担心我出事儿,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

    我说我不担心,你想死我也不拦着你,反正我喜欢你,你想去死我就陪着你死,说到做到。

    他说泽阳,我心里满满当当的就只有他一个人,我不想伤害你。

    我说我心里也满满当当的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想骗我自己。

    他说泽阳你何苦呢,我说,杜明灿,你又何苦呢?

    能说得清道得明的,都称不上,心之所向。我只知道我对他,是心之所向。从来都不是大脑通过传感神经进行指引,而是心脏通过血液循环进行运作。

    我是一个感性的人,你也是,他也是,所以别问何苦,一点也不苦。

    我只盼望着,就如同此时此刻一样,我爱的他,每天早上抖擞精神,穿戴整齐去上班,忙起来的时候,废寝忘食,通宵达旦。闲下来的时候,会静静的发呆。看到好看的电视节目会笑,看煽情电影会哭。玩游戏的时候聚精会神,输了会骂脏字。偶尔泡吧,不喝醉,许多应酬,需要我开车去接。烦闷的时候会抽烟,固定牌子,最多两支。有时会在家里做饭,更多时候是点外卖。经常睡觉的时候会梦到他,有时低声呜咽,有时嚎啕大哭,会醒,而后失眠,然后我陪他聊天,至天亮。周末一起去超市,买不常用的油盐酱醋,买很快会消失的零食泡面。定期旅游,古镇,海边,没有规划,随遇而安。

    这是我爱的人生,他是我爱的人。

    虽然,他,不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三篇番外,放出来,就彻底结束了。

    第44章 他的笑,是我的一切

    当我一年后再次见到沈陆的时候,只敢轻轻的走上前去,对他说一声,好久不见。

    其实这次见面,我已经在心里设计了很多遍。

    “宋海川!”沈陆顿时有了老友相见的喜悦,“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最近想做点公益活动,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环顾了下四周,“这些孩子怪可怜的,我想如果能帮我就帮帮他们。”

    “呦吼,想不到大明星宋海川竟然还是个慈善家啊。”沈陆冲我竖了个大拇指。

    那是市里面一家挺偏僻的孤儿院,里面的孩子大都身患残疾,被狠心的父母抛下了。前不久听说沈陆资助了一个先天性视力障碍的小孩子做了手术,帮助他重见了光明。

    钟千艺走了已经一年多,我知道他还是一直没有放下他。

    我至今依然清晰的急着那天我给他打电话时的情形。

    那时的我正在日本准备开电影发布会,莫名其妙心慌的不行,不知为何就突然特别想听听他的声音。于是我拨了电话给他,碰巧知道,他最近都在经历着什么。

    明明隔着大海与国界线的距离,他心中深深的绝望我也能够清清楚楚的体会到。于是我立马定了机票回了国。

    我常常想爱一个人究竟表现在什么地方?是强行要把他留在身边的独占欲?

    那我想我并不爱他。

    自从得知他那颗爱而不得的心之后,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陪着他,等钟千艺。哪怕当钟千艺真的回头看到他的那刻,便是我从他生命中谢幕的那一刻,我也不后悔。

    我是个演员,我最适合在不属于我角色中,抽身而退。

    可是不记得谁说过,爱是克制自己尊重对方。

    如此说来,我想我非常爱他。

    我愿意帮他说所有善意的谎言,愿意帮他麻醉自己,愿意当那个他可以随叫随到但绝不纠缠的宋明星,愿意做他最忠实的倾听者,最温暖的胸口,最坚定的拥趸。

    他想做的一切,哪怕是无理取闹,我也愿意去配合。

    那天,他在电话里告诉我说,钟千艺,走了。

    我说,沈陆,等我,我马上就到。

    钟千艺走的很安详,嘴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跟当初初次见面时给人的印象一样的温和。我想他当时应该是幸福的,有那么多的爱在身上,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孤单。

    我在医院里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抱着双腿蜷缩在地上的沈陆,平静的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走近了才发现,他的手里全是血。

    我急的立马摊开了他的手掌,他的手心被指甲深深的刺破,血肉模糊。我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起身想要拉起他去包扎。

    他甩开我的手,不说话。

    “沈陆,你在流血。”我有点生气,其实我只是心疼,“走,我们去包扎。”

    他摇摇头,依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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