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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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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病的结果如何?

    嗯。

    自然是一夜春宵苦短,犹恋帐暖衾香了。

    ·

    此后的大半年,北疆军势如破竹,一举攻下了哈奇、安庆等城。中途当然有胜有败,但总体是赢多负少。与此同时,另一件事也让徐子墨振奋不已。在攻下哈奇后,徐子赤给他回信了。同样是无落款无日期的一封信,雪白的信纸正中只用行楷端正写着二个墨色大字:恭喜。

    徐子墨将信纸收好,给徐子赤回了一封长信。

    信里,他给他讲了最近的生活。北国的冬天太冷了,穿几层都不顶用,每次回来都冻得睫毛上都是冰晶;胡老三这个大老粗,居然也要成亲了,妻子是北疆一个小家碧玉;还有哈奇这一战,他可以打得更好的,只不过临时下了场雪,差点打乱了原定计划,幸好没有输……洋洋洒洒一整篇,决口不提两人的过往。

    不久,徐子赤给他送了件狼皮大氅来,漆黑的毛皮油光水滑,根根如针。

    徐子墨又给他写了些近日的趣事。

    来往几次后,徐子赤也会和他说一些他的生活了。比如倾城新得了一只雪白的哈巴狗,甚是喜爱,出入都要抱在怀里,旁人轻易不能近身,又比如,他下了一次南阳,带了好些洋人的玩意回来,那边人都是蓝眼睛,黄头发,深目高鼻,形同罗刹。

    他们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般熟稔地谈及彼此的生活,看似亲密无间。

    内里却并没那么简单。

    鸿雁传书足有大半年后,徐子墨踌躇再三,终于在最近的一封信里末尾处加了一句话:阿赤,我时常在梦里想起你。梦见夏日骄阳下,隔着红罗纱帐,你一人躺在水榭阳台的紫藤摇椅上,摇着一把团扇,望着我盈盈地笑。

    他说:阿赤,我还能再见一次吗?

    这封信寄出后,久无回音。

    徐子墨只惨然一笑。

    果然啊。

    然而一个半月后,将军府前突然来了一队车马。声势浩大,前后共有二十四匹黑色骏马押车,正中一个赤红的马车,足有两人高,车厢上缀满各色玲珑宝石,檐前还挂着十数个碧色铃铛,行动处玲玲脆响,华丽异常。

    徐子墨出来看时,亦怔了一下。

    这是……

    下一秒,朱红色车帘被掀起,倾城的小脑袋冒了出来,笑吟吟地喊了声:“大哥哥,我想你了。”便扑了过来。她头戴着赤色蓑帽,团团围着赤色挑金暗纱,穿着八幅大红金缠枝花湘裙,足蹬厚底大红鞋,身量苗条,显然是抽了条,已然有了少女的灵动和秀美。

    三年未见,她依旧单纯而直率。

    徐子墨将她搂在怀里,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他抬头望着车厢里,却没看见再有人下来。

    徐子赤,没来。

    “哥哥让我过来的。”倾城抱着他,用手摸着他的脸,“大哥哥,你好像瘦了。”

    徐子墨没戴那伤疤面具,唯恐被倾城发现痕迹,便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倾城的手,又转移话题地问道:“你哥哥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心里依旧怀着点希冀。也许,徐子赤只是迟了些呢?

    “哥哥上南边去了。”倾城并未注意到什么,嘟着嘴道,“还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呢。他和我可以上大哥哥这里来玩。问我想不想过来。我说想。他就派人送我过来了,让我先行一步,他后面再赶上。”

    “哦。”徐子墨呆愣应着,“这样啊。”

    徐子赤要来。

    他真的要来?

    时隔三年,他们终于能见面了?

    他盼着见面盼得太久了,多少次失望后,他已打心底相信这并不可能实现。只是,他依旧盼望着。将盼望当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般盼望,如同每日的吃饭睡觉思念般自然。如今,一朝愿望竟得以实现,他受宠过度,反而如在梦中,难以置信了。

    “大哥哥。”

    有人拉着他的手。

    徐子墨低头一看,望见了倾城仰头望着他,嘟着嘴,“大哥哥,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徐子墨挤出一个笑,“不是,我就是有点太惊喜了,太开心了,反倒不像真的了。”

    小姑娘没听出他的情绪,娇声道:“原来是这样。见到大哥哥,我也特别开心呢。”

    他抹了一把脸,把多余的情绪甩开。环视了一周护送倾城来的护卫队们,徐子墨忙打发人安排宴席,将人接进去接风洗尘,又亲自牵着手,将倾城领进去,又赶紧吩咐管家,给小姑娘安排一间最干净的上房,打点行李,让小姑娘伺候的人安置住下。

    小姑娘一进来就四处张望着。

    徐子墨有些奇怪:“倾城,你看什么呢?”

    看得出这几年小姑娘是长大了,言辞里难得有了少女的羞涩,期期艾艾半晌,才终于说出目的:“大哥哥,哥哥说黄哥哥在你这里,是吗?”

    徐子墨这才明白。

    黄哥哥自然是指的尚黄。

    徐子墨一面打发人通知尚黄过来一趟,一面暗暗吃惊,没想到隔了三年,两人感情居然还没断。

    说起这尚黄,他也着实刻苦,除了每七日回城照顾一下商队里仅存的老管家,便一直在军队里苦训,短短半年,立下数功,如今已做到了胡老三的贴身护卫,时常能跟着胡老三出入他的营帐了。

    尚黄如今也近二十了,又在军中历练过,行动举止自然比倾城考虑周全些。

    一过来,先替倾城与他一同请了罪,又言及两人往日情分,暗暗挑明倾城与他属兄妹之情,又请徐子墨派人在旁边看着:“徐姑娘年幼不懂事,我身为兄长,却不能不顾及世俗言谈对她的影响。”

    徐子墨暗暗点头。

    这几年,他真的长进了。

    徐子墨便派了个人在他们身边,只看着也不做什么。

    看到倾城如今依旧天真烂漫的性情,徐子墨多半也懂得徐子赤的心思。倾城这孩子命运多舛,身为女子,眼盲毁容。若是让她真正懂得尘世种种,必然痛苦万分。既然他们有能力,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至此无忧无虑,了此一生又能如何。

    她的单纯与善良是这世间最最可贵之物。

    将倾城安置好后,徐子墨又给徐子赤写了一封信:“经久未见,思之如狂。”

    将信送了出去,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三年了。

    只剩最后这十几天,他等得起。

    大半年的势如破竹般地逼近,北疆军已将大半个北疆版图收复了。整个大周流落在外的,只剩下最后一城——洛城。

    洛城地处大周疆域最北端,形似个圆盆,面积最广,最靠近突厥,年年受灾严重,当年也是最先被突厥攻占的一座城。洛城三面环山,且气候严寒,一年中有六个月风雪呼啸,十分不好攻打。

    他正在地图上演练,管家忽然来报。

    门房处有人送来一封信。

    信来自一个他想不到的人——突厥早该“暴毙”的王,赤鲁。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写了一个时间地点——明日巳时、哈奇城中福隆酒馆,二楼雅座,坐下商谈。落款是赤鲁。那送信来的人口风很紧,也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大王想和徐将军谈谈洛城的事。”

    谈洛城?

    怎么谈?

    一个是北疆军元帅,一个是突厥实际上的王,关于洛城,有什么可谈的?

    徐子墨将这封信拿到营地里,给一众副将都传阅过了。众人都对这封信的来意疑惑不解。胡老三等性子直鲁者甚至直言:“元帅,您不能去。这是赤鲁的诱敌之计。我们不能上他的当。”

    徐子墨摇头:“他不是这种人。”

    他和赤鲁对战多年,彼此都很了解。赤鲁是典型的草原汉子,崇尚力量和速度,最讨厌阴谋诡计。若不是他生了病,北疆军想要如此势如破竹地攻下北疆三城,至少要花上原来三倍的时间。

    “况且,”他说,“他选的地点在哈奇。哈奇现在在我们的控制中,要是他真想谋害,绝对不会选在这个地方。”

    胡老三等人不说话了。

    徐子墨将信再拿来看了一遍,将信折好,站起身道:“赤鲁,我十四岁起就和他对战。我们也算是斗了上十年了,都没坐下来好好谈过一次。不管这次他是什么目的。我都要去看看。”

    众人齐齐叫了声:“将军!”

    徐子墨道:“若是你们不放心,明日可派两人随我一同过去。”

    众人这才罢了。

    第二日上午,徐子墨带着蔺晨与胡老三两人,并一队人马来到福隆酒馆门口。

    福隆酒馆昨日已被包了场,驻扎下了军队。因此整个酒馆空荡无人。徐子墨先上二楼,在一排排空座椅中,寻了个靠窗的雅座坐下,等不了一会,徐子墨便从窗口望见街上一行数十个佩刀负弓的兵士,簇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来了。

    一行人上了楼。

    那高大的汉子坐在了徐子墨对面,十余兵士便站在他身后。两人背后都是数十人跟随,形成了泾渭分明,剑拔弩张的两个阵营。

    徐子墨瞟了他一样,替他倒了杯茶:“哈奇现在可是在北疆军的控制下。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过来,也不怕北疆军一拥而上,将你捉拿了。只要将你控制了,洛城岂不是手到擒来,还有什么可谈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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