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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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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丑恶能比得过世人自私自利的丑恶嘴脸?就算碾碎了又如何?人心凉薄、趋炎附势、落井下石,所以他们都该死!

    总觉得胸腔翻涌,有什么气要喷薄而出,谢宴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光洁如初。

    心下一凉,竟然没有封魔金针?恍然间竟恢复了些许神智。

    然而简素虞留下的一缕寒气打乱了体内灵力循环,气海内四处乱窜的真气终是抑制不住,爬向四肢百骸。

    加上前尘往事萦绕心头,抬起眼,眸子竟已然泛着暗红的诡异光芒。

    谢宴突然停驻于城东郊桦树林最顶端的叶片上,将碎冰执于唇边,挑衅地吹了一段曲子。自己脚下的叶片发出脆响开始结冰,而后蔓延到整棵树,在午后毒辣的大太阳地下,生生冻成了冰树,而后他手里捏了个诀,“哗——”的一声,整棵树毕毕剥剥地燃了起来,他毫发无损地站在火焰里,颈间一朵小叶紫檀火焰暗纹若隐若现,任由火舌将自己的衣服染成绛色,忍不住放肆大笑起来。

    现在碎冰在自己手里。

    这是轮回。

    对于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魔鬼怪,谁不是杀之而后快?

    度化?

    纸上谈兵,花言巧语!

    踟蹰着,向扁舟里迈进一步,却似乎是觉得扁舟里有什么洪水猛兽,急忙退后,捂住嘴。

    谢宴在码头观察了这少年两个时辰的时间。

    这小公子,年纪轻轻,似乎比起玄音派的小辈还要小一点,身着一身海蓝色外袍,袍子上几条四足无角蛟龙相互盘绕,每只蛟龙的眼睛都用食指大小的半颗珍珠镶嵌,栩栩如生。手持一把金光璀璨的长剑,剑气逼人,不过此时这剑正被主人用来撑着地,防止自己跌倒。

    东海岚家的族纹便是这四足蛟龙,谢宴曾经在舅母和岚月时的袖口看到过。岚家也是修仙世家,祖上以海盗起身,后转为商人,垄断了国家的船只运输,因此积攒了不知道多少珍宝黄金,又远离中州,俨然一个海上帝国。岚大小姐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但是在外闯江湖,哪能不挨刀,常年在海上拼命,总会遇到些超出理解之外的诡异事件,所幸岚家有一代家主骨骼精奇,得高人指点后得道羽化,随后,岚家就顺理成章地迈入了修仙行列。

    谢宴觉得他估计是遇到岚家的哪位小公子了,而且他很可能和自己舅母一样——晕船。

    其实除了他,还有一群人,都在这少年背后排队,等着上船,对,等了两个时辰。

    碍于这少年一看就是名门的装扮,围观的群众都敢怒不敢言,只得私底下嘀咕几句。

    少年扬起一张俊秀得有些凌厉的脸,唇有些发白,转头冲身后的窃窃私语大声道:“你们急什么啊,能比人命急吗?前方城里义庄大□□,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把封印给破了。”

    谢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少年又尝试了一下,结果还是退了回来,忍不住捂住嘴,一脸恨恨地盯着船上的艄公,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

    咋一遇见岚家的人他还是倍感亲切的,但这孩子太任性了,让一群人陪着他闹,岚月时小时候也这样,都是惯的。谢宴摇摇头。

    那少年看了他手中的锦帕两眼,露出三分诧异,八分嫌弃,瘪嘴倔强道:“离我远点。”

    谢宴压了压纱帽,眨了眨眼,只觉得这少年挺眼熟,眼熟得还挺亲切,但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岚隐是打心里讨厌陌生人的靠近,看他戴着纱帽想是有什么脸上有什么损伤或是隐疾,见他不动作只发呆,心里觉得烦,道:“滚。”

    一听这话,谢宴有点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羞恼,虽说谢家和岚家关系一向不错,不用这么较真,但这小子的教养也太差劲了吧。

    也顾不得长辈作风,谢宴干脆利落地把手帕甩人脸上,扛起人就直接丢进船舱里,末了还若无其事地拍拍手:“不识礼数,我就今天替你爹娘小小教导一下。”

    围观的群众啧啧称奇,似乎是在感慨他的大胆妄为。

    岚隐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无理地对待,小脸都气白了,指着谢宴半天“你你你——”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谢宴微笑着摊摊手,隔着一道纱幕看着在船上摇摇欲坠的少年。

    他当年上房掀瓦,下地偷瓜,闹得全谢府鸡犬不宁的时候,这小子估计都还没出生呢,对付这种熊孩子,还怕没办法吗?

    也不想废话,岚隐脚尖点地,想飞回岸上,却感觉小腿以下就像黏在甲板上似的,动不了了,仔细一看,从脚底到小腿外面结了一层冰,将他的双脚整个冻在了船上。一口火气咽不下去,忍不住骂道:“我要废了你的手!”

    “这么喜欢站着就一直站着吧。”谢宴转了转手中的碎冰,笑嘻嘻道,“如果不好好说话的话,你就也不要说话了。”

    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道剑光,有人已经发出一道惊呼,他虽然及时偏过头,另一只手赤手抓住剑身,但是锋利的剑刃还是削去了半面纱幕,露出半张略带惊讶的脸。

    这下估计是被岚家的小公子完全记恨上了,谢宴无所谓地把玩着手中的金剑,忍不住感慨道有钱人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锋利的剑身反光印出他一双含着笑的双眼:“剑倒是好剑,丢过来就别想着轻易拿回去了——”话语戛然而止。

    “阁下修为了得,为何要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听到这声音,谢宴仿佛全身都被冰冻住了一般,怔了怔,才连忙将纱帽转了个圈,压低,将自己的脸遮住,连脖颈间的剑在他动作间入肤半寸也毫不在意。

    岚隐听到“小孩子”的时候,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楚辞右手将剑架在那人项上,见他不动作也不出声,就径自拿回了岚隐的佩剑,又伸手想卸去他腰间的笛子,却发现指尖一触及他衣衫,感受到一阵寒气,下意识地缩回自己的左手。

    果然,袖子边上已经被冻出了一道又一道冰凌。

    然后他蓦然发现,眼前的人早已退开五步,单足立于另一艘船舱上,冷冷地盯着他们不说话,而自己的右手仍然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动弹不得。

    谢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红衫银铠的男人,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印记,只觉得他整个人在时间的积淀下,越发显得沉稳成熟。楚辞,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果然是仇人才更容易狭路相逢。

    谢宴眼睛一眯,融去了男人手臂上的冰凌。

    “丢人。”岚隐嘟囔一句,偏过头去看水里的游鱼。不多时他抬起头,怒气冲冲地向谢宴瞪去,用眼刀把他凌迟了一遍又一遍。

    不理会小孩子的闹脾气,谢宴压低声音,开口就有些威胁的意味:“我该说过,不好好说话就不要说话了。”

    吓得后者连忙捂住嘴。

    “隐儿,我想到有东西还没给你就返回来,谁知半路就收到你发出的讯息。”揉了揉手臂,楚辞好脾气地解释道。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楚辞竟然也半只脚踏进了修道之路。

    不同于作为通阴阳晓人事立足于廷的谢国师府,楚家世代忠良,三代为侯,四处戎马征战,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是名副其实的显贵世家。楚辞作为楚家长子更是十岁随父出征,十三岁便能独当一面,成为朝廷最年轻的将领也不过十六七岁。

    然而当初岚月时不知道为什么瞧上楚家二公子楚歌了,闹死闹活地就要嫁,还把他和舅舅烦了好一阵子,结果还不是一拍两散?当初楚歌死在牢里,岚月时还求着自己招魂……谢宴眼里冷意凝结。

    都是命!谢宴恶狠狠地想。当初楚侯府看不上岚月时的身份,活该他们的宝贝儿子们也来沾染这些神神怪怪。

    懒得和他们纠缠,谢宴冷冷地吩咐早被吓到的艄公开船:“走吧。”

    谢宴面无表情地自己看了看的双手,永远忘不了双手被自己亲人鲜血沾满的温热触觉。

    视线飘到湖面上印出的空中几朵残存的流云,谢宴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别人说得对,自己就是疯子。

    第4章 临安诡事

    小扁舟在顺着水路飘了两天两夜,也足够让人冷静。

    本来想着就这么飘到邺城,然而这天艄公在临安靠岸补充干粮的时候,谢宴忽然听岸上的人嘀咕了一句,最近听说临安有妖魔作祟,忽然就被勾起了兴趣;再加上临安又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于是他就丢下了一点从小公子身上摸来的碎银,绝尘而去。

    急得艄公在身后大喊:“公子留步!您给得太多,这这这——老朽这找不开呀!”

    凭借儿时的记忆,谢宴在西湖边上找了一家客栈,里头人影攒动,熙熙攘攘的。

    客栈老板坐在柜台后一手算盘敲得啪啪作响,也不知是不是忙得太久,面上有些灰败疲倦之气,相比之下老板娘精神就好多了,略施粉黛,正招呼着客人,忙得不亦乐乎,而他们三岁的小儿子靠着小凳子,摇着拨浪鼓,不断嘟囔着“阿毛!要阿毛陪我玩!”嚷着嚷着竟然哇哇哭了起来。

    “我叫阿毛!我陪你玩!”谢宴哄骗道。

    小孩子泪汪汪地瞥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谢宴瞧着有趣,俯下身忍不住戳了戳孩子胖乎乎的脸蛋,逗得还挂着泪珠的娃娃张开嘴就一口咬在他指尖上。

    客栈老板夫妇忙跟他赔不是,见他形单影,估计是出门在外,便好心送了他一碗刚出锅的甜汤圆。

    许久没有尝过人间的美味,谢宴乐呵呵地吃完后,难得凹在大床里,安心地睡了两天。

    不知道是不是他睡得太浅,还是在梦得太深,总觉得半梦半醒之间,有人立在他床头,静静望着他。

    “公子,现在快戊时了,还是谨慎出门为好。”客栈老板抬起头,不知何时多出的黑眼圈昭示着主人的精疲力倦。“最近临安城有些不太好的传言。”

    “哦?”谢宴露出大大的笑容,迈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随手捞了张凳子,附身柜台前,一手撑着下巴,桃花眼眨了眨,“愿闻其详。”

    老板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咳了咳,望了望四周,见无人注意,压低声音道:“公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城北王员外家的小侄子大婚。原本是喜气洋洋的日子,谁知王公子在喜宴上敬酒时突然浑身抽搐,面目扭曲,两眼一闭,倒地就不省人事了,把一干宾客吓得不轻。结果大夫急急赶来后竟发现人就这么没了,你说谁也想不到大喜的日子,竟成了大丧啊——”

    哦?“老板你这说得仿佛你自个亲临现场一样,莫不是凶手就是你吧。”谢宴笑笑,伸手拨弄着算盘上的算珠。“再不济就是那位仁兄拈花惹草,惹上了什么风流债,怕是负了什么小娘子,给人报复了吧,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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