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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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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还非要我们去墓前磕头认罪。”

    “我们奋力反抗,他就把我们关在这里反省……”

    “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是个疯子?”

    几个弟子七嘴八舌地控诉着那人的种种恶行。

    “竟然还有人还能混进玄音?你们的护山大阵是摆设吗?”柳鸣鸿讶然:“你们可有看清他长得什么模样?”

    “天都云海的人少说风凉话!”一见到柳鸣鸿身上标志性的深紫色外袍,有人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长得不就跟大师兄身后那个人一模一样吗?”

    倏忽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谢宴身上。他指着自己鼻尖,难以置信:“我?”

    “不可能。”岚隐几乎是立刻反驳,谢宴这一路一直与他们同行,怎么可能跑到灵山上来?唯一不在大家眼皮底下也就消失的那两天——但是只有两天而已啊……

    及时截住了他的话,云奚恭敬地望着苍深:“师叔祖,这事太过蹊跷,会不会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没想到云奚竟然愿意为自己说话,谢宴向少年投去感激的目光。可这视线一触到云奚身上就仿佛撞在了什么无形的壁垒上一样,云奚本人更是视若无睹。谢宴暗叹一口气,心知云奚心底的芥蒂没那么容易消除。

    云奚就事论事:“当年谢宴屠尽我派,风头盛极一时。我听师尊说过,哪怕他伏诛后,仍旧有不少的魔教散修打着他的名头,在各门各派中闹事。这次难道不是他人假扮吗?”

    “就是他回来复仇了呗,我们不过是不小心中了招而已。” 苍深话说得轻飘飘的,竟是直接盖棺定论了。然而他兀自坐下调息时面色十分复杂,更是低下头轻声嘀咕了一句:“好歹是我宠到大的徒弟——怎么就变了一个人呢?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声音很轻,谢宴却听清楚了,心底十分不是滋味,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师父你想说什么,徒儿都听着呢。

    门中弟子都不知道,其实苍深应该算是全门派中宠徒弟的师父了。在外人眼里,他是不假辞令眼高于顶的天才剑修;但对于入门极早的谢宴,苍深在剑术上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在生活上更是无微不至,堪称亦师亦友。谢宴骨子里不是个安分的人,但是每当他闯祸,第一个来惩戒他的总是苍深——无非是怕自己罚得慢了,被别人罚得更重。在谢宴眼里,那些小惩罚也是不痛不痒的,看着倒像是堵旁人的嘴罢了。

    当简素虞从酆都回来的时候,苍深就守在山门,他们相遇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把我徒弟带回来了吗?”

    见简素虞无奈摇了摇头,苍深转身嘀咕了一句:“蠢徒弟不会回来了啊。”渐行渐远的背影在晚风中显得愈发落寞。

    简素虞知道他这师叔向来面冷心热,嘴上满不在乎,心里指不定多难过,于是他轻声宽慰道:“师叔,那不是谢宴。”

    “确实是他。”苍深叹了口气,视线在简素虞背后的人影上略过,“素虞,他回来了——你是不是挺高兴的?其实我也挺高兴的,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徒弟。”

    谢宴死后,他再没有收过徒弟。

    刚从简素虞背后伸出半个脑袋,谢宴就听得暴躁师父顿了顿,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素虞,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他——也不怪他满目仇恨地拿白虹指着我……”

    明面上云淡风轻,但谢宴跟在苍深身边多年,知道他这是难过了。他也听得心底涌上酸涩,忍不住就垂下头,膝盖一弯,重重地跪了下来:“师父,徒弟不肖。”

    “你你你——”苍深惊恐地往后挪动着身子,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随即下意识地望向简素虞,错愕万分,“素虞啊,你这分魂练到第几重了?他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

    “前辈,这才是真的谢宴。”对于他们这对师徒,柳鸣鸿有些羡慕。

    一见简素虞确认一般地点了点头,半信半疑的苍深一下信了七八分。诧异过后惊怒交加,苍深一脚踹在了谢宴的左边膝盖上,厉声痛斥:“逆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我的白虹被人抢走了。”这么多年这暴躁性子一点没变……谢宴捂着两边的膝盖倒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师父打我是疼我,师父骂我是爱我”。

    依照简素虞的身份不好求情,柳鸣鸿倒挺乐意送个人情。他简略地将邺城发生的事情述说了一遍,而后强调:“那只白蛟抢了白虹就逃之夭夭了。”

    柳鸣鸿是天都云海的掌门,苍深对于这个后辈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可那人手执白虹,挥洒自如——白虹我肯定不会认错。”

    “白虹认主,全天下现存只有两个人能安然使用而不被反噬。”谢宴耸了耸肩。

    苍深望向他,目光灼灼:“一个是你,还有一个人是谁?”

    “我的外甥——小隐。”

    所有人的目光针一样扎在身上,岚隐涨红着脸,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舅舅你别瞎说啊……”

    “逗你的,我就是想告诉大家你是我外甥。”谢宴弯了弯眼后忽然认真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以为死了的人。”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白光穿梭而来,直直地插在了谢宴面前,剑鸣清脆——正是消失了好几天的白虹。

    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望见正门口熟悉的身影之时,谢宴也愣在了当场。

    “谢宴,是我。”这言笑晏晏的声音,是岚月时。

    第78章 故人非昨

    “玄音未灭,楚歌身亡,而你继续与他们谈笑风生。”岚月时痛心疾首地摇摇头,“谢宴,你真让我失望透顶。”

    还没有从见到岚月时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谢宴一愣,刚想开口辩解,就被一阵刀鸣龙吟之声打断。他一扭头只见刀光炫目,原本一直呆滞着的月黄昏身法奇快地抽过柳鸣鸿身侧的断水,出其不意地刀刃贴在了简素虞的脖子上。

    柳鸣鸿心中一惊,下意识想召回断水,却发现自己与断水之间的灵力联系不知何时被斩断了——他的灵力呢?

    似乎被谢宴面上的惊愕取悦了,岚月时勾唇一笑,魅惑丛生:“又心疼了?”

    身上的灵力似乎不知道何时流失,整个丹田内都空荡荡的。贴着脖颈的刀锋很凉,简素虞微微蹙眉。

    在酆都的时候,岚月时难产生下岚隐后,便撒手人寰了。那天是谢宴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他无能为力悲痛万分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闭上了眼睛。他潜意识里始终认为榨干了岚月时所有生命力的孩子是罪魁祸首,甚至不曾正眼看过孩子一眼,尽管那时候的岚隐还躺在襁褓里未曾满月。然而现在岚月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改头换面得他几乎认不出来。

    不对,这种冷漠的眼神,这般不祥的气息,根本不是谢宴认识的那个岚月时。他拍了拍自己冰凉的双颊,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月时,你不是——”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恳求声,在寂静的正殿中显得尤为突兀。岚隐红着眼圈想上前却又不敢,最后愣愣地望着岚月时,面上带着几分执拗:“请你——不要伤害我师尊……”

    岚月时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求情有用吗?”

    “有的。”岚隐咬着下唇,毋庸置疑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应该有用,如果你真是我母亲的话。”

    轻飘飘一句话将处在云端的情绪狠狠地拉入谷底。岚月时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完美的面具似乎崩裂了一瞬,眸子的颜色也深沉了一些。她似是有几分失落,低声喃喃道:“你们——先是谢宴,再又是你……但是上天终究是站在我这边的。”仿佛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岚月时再开口时言语中多了几分底气:“所以我才会向死而生,化为岚家的白蛟,连上天都没法目睹我父母在黄泉之下无法瞑目的冤屈——谢宴,你想换简素虞活是吗?那你杀了其他人!”

    “月时,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楚歌招魂那天回来了,他说他不愿意独活。”谢宴垂头丧气地望着他,“十年前,我亲口答应了天元君,让所有的仇恨与杀戮都终止于他一人身上——如果你还是坚持要报仇的话,冲着我来吧。反正谢府一门惨死皆是因我而起,别去伤害无辜的人。”

    “我不相信!”岚月时厉声反驳,毫不掩饰内心的仇恨,“又是为了简素虞对不对?你为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十年前你就死在他手上,十年后你再世为人,为了他甚至甘愿承受万蚁噬身之痛,现在你又要为了他拦下玄音所有的罪责?”

    谢宴默然。按理来说他那日龟息后自己应该被万蚁啃噬应该只剩一堆白骨了——这也是他后来要求所有人离开的原因。他是魔修,只要魂灵不灭,假以时日肉体自可再生,但是谢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样,尤其不想让简素虞看到。但是当时醒来的时候,谢宴的肉体是完整无缺的。仅仅倚靠已化为刀灵的柳孤灯噬灵蚁就退散了?很显然不是,柳孤灯当时护住了谢宴的心脉,而那一波噬灵蚁也在最后关头被吹叶的月黄昏驱走了。

    “从未有人提起过我那不知名的父亲,因此我只是依稀从舅舅舅母的只字片语中知道他是魔界中人。我出生时白虹贯日,更是身怀筑形龙骨,不怪你们都认为我是传言中会犯下杀孽的魔物——因为连我自己都信了。”在谢府灭门以后,众人的口径一致得可怕。再加上出生时白虹贯日的异象,谢宴纵使千般万般不愿意相信,最后也是信了:“都是我的错。”

    “呵呵。”岚月时向前两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怪天怪地却唯独从来没有怪过你。可是你呢?你永远因为外人跟我站着对立的立场,如今更是为了一群外人,生生担下这一切,谢宴你对得起我吗?”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抚养我长大的舅舅舅母,所以若是你想要我的命的话,只管拿去——只要别伤害他们。”

    “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全是他的错,让他以死谢罪便好,为什么你要扯上我们大师兄,扯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弟子中不知道谁不满地嘀咕了一声,随即响起了一阵赞同的声音。

    简素虞冷眸一扫,苍深更是大声呵斥了一句“玄音弟子便是这等风骨”,这些躁动不安的声音才消失弥散。

    “舅舅,不是你的错啊……”岚隐急得几乎快哭出来了。

    “你看,这就是你一直护着的门派、一直护着的人。想以死谢罪对吧?好,我成全你,下地府去跟我父母解释吧。”岚月时冷笑两声,一把夺过面前的白虹,一剑抵在了谢宴的颈上。

    锋利剑刃在颈侧划出一道血痕,染了主人血的白虹叮叮作响,逐渐不安分起来。谢宴面色未变,只是定定地盯着岚月时。他在赌,赌她心底的一丝不忍,赌原本的岚月时不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谢宴感受着颈侧微微颤抖的灵剑,目光灼灼地望着岚月时闪烁不定的眼神:“如果真想要杀我的话,不该用白虹——白虹不会弑主。月时,我们从小一同长大,你骗不过我——你此刻正在摇摆不定。”

    “啧啧啧,你的一魂还寄存在我这里——我看谁敢动你一根头发?”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新酒!”

    “阿酒!”

    柳鸣鸿与岚隐惊喜交加地喊出声来。

    脖子上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只漆黑的鬼手,硬生生将脖颈上的白虹包裹起来,趁着岚月时恍神之际,将白虹一举夺了下来。

    头戴修罗鬼面的蒲新酒身后跟着一堆灰黑色的鬼影,在半空中若隐若现的。所有人只觉得脚底一片冰寒,定睛一看,无数的漆黑鬼影迫于鬼王不可一世的气焰,正在自己脚下摇曳着。蒲新酒唯一露在外面的眸子轻蔑地望了殿中的众人一眼,视线最后停在了岚月时身上:“我跟天都云海的掌门约好了,也来给谢宴撑场面。你想动他,问过我了吗?”

    岚月时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蒲新酒,这是在玄音境内,你的手伸得这么长也不怕断。”

    “你冒着魔体溃散的危险,进入灵山这等灵力充沛之地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蒲新酒呛了回去。

    面色一变,岚月时恨得咬牙切齿:“他自甘求死,你也要能拦得住才行。”

    “他死了不正是称了你的意了?”蒲新酒眸光一闪,一个瞬身移动到岚月时身侧,威胁一般地挑起了她的下巴,冷声道,“前些日子在多个地方兴风作浪,害人性命并趁乱收集生魂的白蛟就是你吧。我司掌人间鬼魂之事,耳目众多,你真以为你想做什么能瞒得过我?”

    岚月时面色一顿,呼吸急促了几分,强自镇定辩解道:“他是世人眼中的魔物,死了之后自有大把的人拍手称快。他的血换我父母回来又有什么不好?”

    原来岚月时逼他自戕是想用自己的血招魂——召回舅舅舅母的魂魄。谢宴伫立在一旁,只觉得心底有数不尽的寒意蔓延上来,浸润至四肢百骸,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谢宴不是魔物。”简素虞泠泠如水的声音插了进来,“他的真身是一条龙,身为堕仙的温无亲口承认过。月时,你打算自我欺骗到什么时候呢?”

    面色蓦然灰白,岚月时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像是极力在掩饰什么一般反驳道:“他就是!连他自己都承认了,我父母便是因为护着他而亡。”

    “冥顽不灵!招魂本就是逆天而为,只要失败一次便再也无法成功,你一次也未曾成功还明白?”蒲新酒蓦然松开自己的手,面上满是厌恶,“你看看自己心性,成了魔之后你已经不配称之为人了,亏谢宴心底还一直对你有所愧疚。”

    “谁说我一次也没成功?”岚月时瞧着蒲新酒略带惊讶的神情,反唇相讥,“鬼王大人是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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