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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耽美小说 -> Warm hearts(煦风有意)全文免费阅读

分卷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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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车之前高叙又给季笑珉的手机去了一个电话,听到的仍旧是系统提示音。他心里不觉又暴躁了几分,关车门的声音甚至震响了旁边停着的一辆电动车的警报音。一抬眼见车行里亮着灯,但是卷帘门下了一半,正是平时他们准备打烊时的状态,他这才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却发现时间还早,并没有到打烊的时间。

    “怎么这么早关门?”语气多少受到了心情的影响,高叙钻过卷帘门的同时开口问了一句,说完才发现柜台里并没有人。

    “白森?”他招呼着四下看了一眼,正打算朝里间办公室走去,却突然一眼看见了自从开店以来就一直空着的橱窗展台里停着的那辆哈雷——季笑珉的哈雷。

    季笑珉的声音也正好在这时响了起来,方向在被隔开装修的那一半店面。

    高叙闻声歘地转身,正看见他从隔板上临时开的小门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就像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喜怒,只是平静如常:“白森先回去了,今天也没约什么客人,你也不在,我就想干脆早点关门。”

    第11章 第五章(下)

    “你……你去哪儿了,手机也不开?”原本已经几乎冲出头顶的暴躁在看清季笑珉一如平常的表情时居然在一瞬间就消弭殆尽,高叙两步跨到他面前,但问题出口却完全不是刚才进门时的语气,只是仍有些不满地拖着个抱怨的尾音。

    季笑珉一脸茫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而后恍然大悟:“哦,没电了。”

    高叙被他搞得没脾气,但心里又觉憋闷,反应到表情举止上就很像那个流传甚广的“我要闹了”的表情包,比季笑珉宽出几乎一倍的身躯左右摇晃着表达不满:“我找你半天了!去你家发现车也不见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吓死我了!”

    季笑珉本来心里还装着点情绪没消化完,但被他一闹又忍不住笑,两只眼睛几乎弯成两条缝,睫毛根根分明地盖下来,既赏心悦目,又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可爱。

    “我这不在这儿呢吗?我能去哪儿啊?”他的声音平和,又透着种细微的柔软,即使没什么特别的起伏,听在耳里仍旧给人一种舒心安抚的意味。

    高叙不知道是被视觉养了眼还是让听觉顺了毛,上下仔细打量了季笑珉一遍之后抬手挠了挠头,再开口时虽然依旧努着嘴,但语调却已经转成了陈述,连拖长的尾音里也不再包含抱怨的情绪:“白森跟我说你跟人干上了,我还以为你跟人打架了。”

    季笑珉闻言又笑:“我怎么会跟人打架呢,我这么斯文的人。”说话间目光一转,他把注意力转向了那辆哈雷,眼睛很频繁地眨动几下,极其轻微地换了一口气。

    “这车又怎么了?”高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回头看向他,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

    “没怎么。”季笑珉摇摇头,再看向他时微微扬起眉梢,“就搁这儿吧——你不是要整个镇店之宝吗?”

    “嚯!”高叙叹了一声,“那可真能当招牌使了,但你不用车吗?”

    “白天限摩啊——本来骑得也少。”季笑珉垂下眼睑,像是有什么被甩远了的情绪又重新找回来似的湮没了脸上残留的笑意。

    高叙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有什么不开心……不如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啊”

    [刚认识季笑珉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是波澜不惊、心境平和,平时连大的情绪起伏都不怎么有,虽然开玩笑时很有梗也很接得上梗,但大多数的时候也只是笑一笑就过了。他对负面情绪的处理似乎也是如此,以至于我曾经一度觉得他是无论怎样都不会生气的。然而在那次醉酒送他回家之后,我渐渐发现他其实也是会难受的,而且有时候越是表面平静,心里的波动就会越大;只不过他从不愿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他人,所以会习惯性地把它们收在心底慢慢消化,就像他连对着人打哈欠也能硬生生地咽下去一样。

    他这样的的性格的确显得比旁人容易亲近,但相处久了却反而觉得疏离。那天当我开着车在城里城郊两头跑地找他,却怎么都想不出他除了家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时候,这种疏离感就像平时隐没在水底的水草在旱季显露出水面一般乍然清晰起来。而当我回到车行,再次看清他脸上浮现出的那种他刻意想要隐藏起来独自消化的情绪,我的心里就像进入旱季一般蓦然杂草丛生。我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欲望,想要探究他的心事,想要分享他的愉快或者不愉快,正面或者负面的所有的情绪,想要他可以开口告诉我他怎么了,或者仅仅是……在我面前痛痛快快地打个哈欠。

    ——高叙]

    季笑珉当然知道高叙是开玩笑的,他只是想用一个大家都不尴尬的方式开启一个话题,向他询问一个他觉得可能会有些过界的问题。但是高叙并不知道,季笑珉其实并不介意,甚至还些高兴,因为长久以来身边周遭多的是对他的安静平和习以为常的人,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其实也有消化不了的情绪,也有强烈地想要表达的意愿。

    所以当高叙敛着呼吸,有些紧张地故作轻松,向季笑珉说出“有什么不开心……不如说出来……”的时候,季笑珉的眼圈其实是有点发热的。有一些强烈的情绪在那一瞬间飞快地聚集到胸口,让他想起他的哈雷在城郊被扣下的那天,他在那条小巷子的路灯下看见高叙手指关节上的几处血污。

    季笑珉把它们归结成感激,并着感动,以及其它一些细小的、他还说不分明的情愫,习以为常地用一个呼吸将它们重新按回心底,同时也抹去了自己可能从眼睛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泄露出的痕迹。他抿住下唇,侧头看了高叙一眼,幽黑的眼珠在睫毛的阴影下微微颤动:“想听故事啊?喝酒还是点烟?”

    一句话说得高叙心里一松,他抬腕看看手表,而后顺手揽住季笑珉的肩:“喝什么酒啊,先吃饭吧,心情不好喝酒容易醉,醉了又什么都不说,只会要喝水。”

    “干嘛给我倒杯水你还不乐意啊?”

    “乐意乐意,干啥都乐意——诶你说咱吃啥?”

    结果两人寻摸着讨论半天,最后还是喝了酒。啤酒两罐,配两把烤肉烤小腰,吃完再一人点上一支烟,就顺着街边遛着弯儿往季笑珉家里走。

    起先季笑珉看见高叙到车上拿背包,还开完笑说:“你今儿这是要听故事听通宵啊?”谁知道一聊起来还真就聊得没完了。

    不过当然故事也不总是他一个人在说,毕竟人人都有过往,那些孩童的幼稚、少年的轻狂与青年的迷茫虽是不同的经历,却多多少少总有些相似的奔忙。两个人带着三分酒气,吹了一路夜风,到了季笑珉家里又随意往地上一坐、床上一躺,就这么此十年彼十年地勾兑起了彼此的欢笑与感伤。

    临了口干舌燥嗓子痒,高叙趁着季笑珉洗澡的空档爬起来去炖水泡茶,等喝完又把自己拾掇干净,已经过了四点半。

    季笑珉一个翻身睡过去,给高叙让出半张床:“明儿几天开门啊?”

    “已经是今天啦”高叙眯缝着一双本就细狭的眼睛,费劲地定了个闹铃,“十点半——我最早一个客人约了十点半。”

    啤酒上头,又只得五个多小时的睡眠,早上起床两人面白如纸,眼泛血丝,说不出的憔悴。早餐喝了碗馄饨,又在街口买了咖啡,两人坐了趟双休日难得不挤的公车,到车行时刚好十点半。

    客人晚了几分钟,进店的时候季笑珉刚把展示区域的工具灯全打开,正拿了鸡毛掸子四下拂尘。看见人进来,他笑眯眯地打了招呼,高叙已经迎上去跟人寒暄。

    车行在临街一侧做了个展台,之前空了大半年,因为高叙和白森都拿不定主意用一辆怎样的车来做他们的镇店之宝。这会儿里面停着季笑珉的改装哈雷,虽然没开射灯,但是盛夏白亮的阳光从斜排的栅格顶照射进来,落在黑色的车身上,从柜台的方向看过去,倒很有几分手绘的意思。

    季笑珉侧坐在柜台里,一手支在脑侧静静地看着这个画面,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高叙在一周前的凌晨发在朋友圈的状态。“美梦成真。”他口中喃喃地念着,来来回回在脑中仔细品味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他想起昨天赶着早班高铁从s市跑来要他“再想想清楚”的发小——那个双手赞成他出国进修,回国之后又费尽心思帮他落实工作的老友王泽,曾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和他一起缠着邻居大哥带他们骑着摩托车上路兜风、给他描述一人一车浪迹天涯的美好。

    他想起王可——那个在儿时被送出国,在机场抱着王泽的大腿哭着大喊不要跟哥哥分开的小豆丁,回国之后却一年一年地耗在外面不回家,只专心致志研究他喜爱或更喜爱的每一段vers和不同flow,一心一意做他的rer。

    他想起白森——这个他还不算太熟悉的公子哥儿,两三天前还在他来车行的时候专心致志地向他请教不同型号的发动机和不同形状的叶子板对摩托车的动力影响,昨天临晚了却突然跑来跟他打招呼说今天不来了要去邻市报名参加新的十三省市民篮球联赛。

    他想起高叙,昨晚在他问出“现在一门心思忙车行,那你还跳舞吗?”的问题之后,毫不犹豫地回答:“跳啊,当然跳啊,有机会就去。”

    他觉得他现在坐在这间车行里,听着那边半片店面里断断续续传来的装修的声音,看着眼前橱窗里这两自己一块一块重新组装起来的哈雷,突然就对这四个字有了切实的共鸣。

    [美梦成真。

    ——季笑珉]

    第12章 第六章

    时间是有弹性的,并且这种弹性往往与人的意志背道而驰。大多数的时候,当人们因为一些负面情绪而希望时间尽快流逝,它总是特别难熬;而当人们沉湎于欢乐或忙碌之中,它则会悄然遁走。高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因为他总是在不停地忙碌着、调笑着,哪怕一个人待着也能玩得很high;相比之下季笑珉则几乎是缓慢地渡过了之前的三十多个年头,直到这个夏秋之交,他的时间突然就好像开始了爆速飞行。

    不过季笑珉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人的适应力总是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尤其当自己潜心于某件事务之中。他的确是因为忙碌而消瘦了很多,但是精神却很饱满,甚至连笑容也比从前多了许多。

    而自从多了季笑珉这个共同话题,白森和王可在网上的聊天时间也明显比从前大幅增加。刚开始是白森经常突然狂敲王可,对季笑珉与和他的老干部外在极端相悖的“超级有梗”发表震惊和赞叹;到后来则变成了王可频繁向白森打探,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他这位比亲哥还亲的老哥哥同时从外貌和精神上都逐日地向着三岁的年龄逆向逼近。

    车行改装部的装修就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完成,由于装修内容其实并不复杂,到八月中旬就差不多正式开始运作了。季笑珉从以前的学校招来了一个应届的毕业生和一个二年级的工读生,加上高叙从前在圈里认识的一个小孩儿,总算凑够了人手。

    头几笔生意都是之前订出去的车辆的返店保养和装潢,比较复杂一点的是那辆跨斗车,说是因为要借给某个剧组做道具,几乎做了全车整容;结果片子拍完拿回来之后又几乎完全毁容,于是在前后间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季笑珉他们给这辆车再一次做了全车整修。

    也许是专业相关见得多,也许是性格使然,季笑珉在面对损毁的车辆时总是显得非常平静。虽然有时候他也会扬起双眉、舔着嘴唇不说话,但见多了大家就明白他其实只是在思考应该从哪里下手开始修复,却很少会带着什么其它的情绪。

    高叙却恰恰相反。虽然他成日嘻嘻哈哈,之前在陪着季笑珉一起修复他那辆哈雷的时候也因为顾及季笑珉的心情而没有泄露太多情绪,但其实每当有损毁的车辆送过来,他都会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他的鼻梁很高,两只单眼皮的眼睛又生得狭长、眼珠偏小,所以一皱起眉头就会显得很凶,有一次还因此吓到了刚来报到的工读生小姑娘。

    季笑珉也是从那一次开始注意到高叙的这种情绪变化——与他平时的开朗活泼或神神叨叨截然不同,有时候他甚至会冷着脸,许久都一言不发。不过再多的情绪表露倒也没有——他的肢体动作一切如常,从不会从步伐甚至指尖的细微动作上再多泄露一丝一毫。

    季笑珉对此多少有些好奇,于是不止一次地试着在这种情况下向高叙走近,却总是被他骤然投射过来的目光精准打断。

    “怎么了?”那个时候高叙的目光中往往早已不见了之前冷着脸的情绪,而是直白而坦率地恢复了大家都很熟悉的精神与灵动,有时候还有些顽皮。

    这种情绪的一秒切换堪称完美,刚开始的时候连季笑珉都以为是自己弄错了,觉得高叙的沉默和面无表情可能仅仅是因为当时周围的气氛很安静,并没有什么能够调动他情绪的事情发生,毕竟任何人都不可能总是情绪饱满地一直自high。然而次数多了,季笑珉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只是高叙太敏锐,也太过善于掩饰。

    他对此不置可否,因为清楚每个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方式,更理解一个成年人对自己情绪和态度的保留。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会下意识地去注意或者仅仅是觉察高叙的这类情绪变化,并且在他一言不发地独自闷头干活的时候抬眼朝他看过去。

    这或许是某种同理心在作祟吧——季笑珉想——即使他并不能准确地用语言解读出高叙的这种情绪,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可以明白,有的时候,甚至感同身受。而既然感同身受,自然可以推己及人,所以每当这种时候,季笑珉就会觉得心底深处有一个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若有若无地轻轻撩过,让他不自觉地想要伸手去安抚地摸摸高叙的头。

    九月末,中秋节,高叙在假期之前组织了车行第一次大型员工福利,带领全员去观看歌手m的演唱会。m是和高叙同期的练习生,出道已经十年,在业界早已有了一番成就,而今年的这次演唱会,正是他出道十周年的纪念。

    高叙是在九月初收到的亲友票,一共两张内场,拿到手的时候季笑珉还听见他对着手机吐槽:“你真是够了啊,两张什么意思?我又没有女朋友,带朋友去两张怎么分啊?”

    “诶我怎么听说你有对象了?”高叙那会儿正在给一辆新订出去的车装防盗雷达,手机就搁在坐垫上,语音信息点开就是公放,“就算没有也无所谓嘛,你要多带人来,就再多买几张票啊”

    “我去你要不要脸,你那内场票我买不买得起还另说,现在这个时候,我抢得到吗我?”高叙闻言一脸黑线,嘴上虽然吐槽,但是手上的活儿一停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抢票软件。

    季笑珉当时的位置离他不远,随意张了一眼就看见了,不经意间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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