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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耽美小说 -> 饺子铺的跛脚男人全文免费阅读

分卷阅读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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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水好笑地摇摇头。

    他悄悄腾出一只手来,仗着人多拥挤,肆无忌惮地开始逗弄那只傻乎乎的手。

    严庆生惊得五根手指头一瞬间全缩了回去,程水噗嗤一声,笑得十分开心。他明知故问,“怎么了哥哥?”

    严庆生没答他,广场上有许多小摊贩,身上挂着各种色彩鲜艳的玩具吸引小孩儿,走到哪儿都是一样的吱扭吱扭叽叽哇哇。除此之外,还有个矮个儿老太太,手上拴着一捆卡通氢气球,看严庆生看过来,咧着嘴笑了笑,颤颤巍巍地抬了下手腕。

    程水也注意到了,他没等严庆生说话,把车慢慢地靠过去。

    “五块。”老太太眯着眼,又晃了晃胳膊,气球歪歪倒倒地跟着飘。

    程水的手伸向口袋。

    “阿水,”严庆生在后面着急喊他,“太贵了。”

    程水便又抽出来,冲老太太笑笑:“我媳妇儿嫌贵,算了。”

    他声音不大,又是背对着,严庆生听不大清。

    老太太大约真的眼神不好,她听了这话似乎也不惊讶,打量几眼严庆生,张了张干瘪的嘴,手指头在空气中胡乱划着。

    程水跟她嘀咕几句,老太太嘴里不停地小声叨咕,一只手开始解绳,程水从口袋里摸了三个硬币,接了她一只爱心形状的气球。

    自行车直接穿过了广场,程水把车靠在路边,“来,左手。”

    这是唯一一种不像小孩儿的气球,红色的气球红色的绳,上面印的是挤得满满当当的玫瑰花,大概很不好卖,程水眼尖,甚至能看见有些地方已经被蹭掉了色。

    不过这不重要。

    程水把细绳小心栓在严庆生的左手无名指上,他没说什么,严庆生便也不说。

    然而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格外脸红。

    他们垂着头,似乎希望能在红线上看出花儿来,距离近到脑袋都能抵在一处,像两颗碰在一起的小气球。

    他们的上方,一无所知置身事外的爱心红气球在悠悠地飘着。

    几日休假稍纵即逝。

    在假期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程水在床上翻腾。明天要上工,那事儿肯定做不成了,他倒也不是每天都非做不可,只是总觉着心里头聚了口气,不说点儿什么难受。

    程水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下回两人都休息就得等大半个月了,再下回,得整一个月,要是按照这规律,他们一年算上春节,也就能做十五次。

    更别说程水还总想带他哥早起去点儿新鲜地方玩玩,两个人在一块儿,那事儿既重要又不能放的太重,但时间就那么点儿,这简直是要了程水的命了。

    他算来算去,终于想明白了症结所在。

    “哥,你觉不觉得,咱们一个月休息一回有点儿太少了。”在被子的掩盖下,程水无所顾忌地把半个身子盘在严庆生的身上,手指似有似无地点着他手腕。严庆生的腕骨突出一个有些锐利的尖儿,也不知哪里就招到了程水,最近次次在床上都要逮着又舔又亲,上头了还要留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这时候才刚过九点,程水又在闹他,严庆生自然也睡不着。程水说的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严庆生说“是有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他自己这个情况,即便还能找到别的工作,又能跟饺子铺的情况差到哪儿去呢?

    至于程水……

    程水自己已经接上了话:“不过现在也确实不是换工作的时候。”家里总要吃饭,生活必需品总得置办,每个月有了钱,才好让生哥放弃那种破破烂烂的过日子习惯。

    钱,钱,钱。

    程水叹了口气,动静大到引得严庆生转头看他。

    现在该说点什么安抚他家这个小暴躁一下,可一个绝望了三十来年的人,想出来的东西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能怎么办。

    就这样吧。

    凑合着过。

    都一样的。

    他还想说,虽然很苦,但有了阿水,也没那么难熬。

    他张了张口,一个字没说,手却不自主地握上了程水,像小孩子抓着珍宝似的,把程水大半只手包进五指里。

    程水蹭了蹭他的脸颊。

    恢复上工后,两人都迅速地回归了节前的工作状态,依旧是早出晚归,半夜程水骑车把人接回来,说点儿亲热话,一个被窝里腻着睡觉。

    只是这事儿在程水心中埋了颗种子。

    他总觉得,或许没有那么糟糕,办法与出路还是有的,哪怕不能立即改变,但寻个不算太难的目标,一步步去实现,生活有个奔头。

    他手上大多是皮毛手艺,到处混口饭吃没问题,却也只能混口饭吃。

    一门手艺要学得深,一来得有师父带,二来得花不少功夫,程水一样都没有——这事儿拖个十年八年,他生哥身体都要垮了!

    正蹲在店门口琢磨着,吴小思过来了,嘴里还咬着煎饼。

    “哎,这家煎饼还真不错,”他开了门,一边啃一边瞎聊,“今天起迟了,以前我都多跑一条街买那家便宜点儿的,还是头一回尝这家。”

    他又咬了一口:“啧啧啧,真舍得放料。”

    程水瞥了眼他手里的煎饼,随口应了一句,弯下腰去搬花盆,走出几步突然一精神,刷地转了个脑袋,把跟在后面的吴小思吓得一愣。

    “怎、怎么?”

    程水啊了一声,“没事儿。”他笑了笑,“看你快把这煎饼吹上天了,想看看上了天的煎饼长啥样儿。”

    “嗨,”吴小思说,“你要不要?明早我帮你带个?”

    程水接上水管:“多少?”

    吴小思丢了袋子,就着冰凉的水搓了下手指尖,在裤子上抹干了,“我这五块钱,加了个蛋。”

    程水在心里头飞快盘算:里面无非是白菜土豆海带丝儿,加上酱料小菜,成本实在不算高,加料还另收钱。

    他以往没想过做这个,现在突然起了心思,就跟江水冲垮了河堤似的收不住,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心头痒得恨不得立马跑去人家摊子上实地考察一番。

    “这两天不行,”程水硬是压下不安分的想法,看似不经意地说,“家里管得紧,得在家吃。”

    挨到了中午,程水抱起饭盒就顺街溜了过去。他没去吴小思住的小区门口,那边毕竟摊儿少,不如腿脚快些,往小吃街去有价值。

    小吃街卖煎饼的简直是十步一摊,程水随便挑了个地儿蹲着,边扒饭边瞅附近的两三家,吃完了一抹嘴,站不远处盯着那车子瞧。

    他接连去了一星期,得出个结论,技术含量不高,就是得利索。

    这他行啊!

    接下来的中午,程水不跑小吃街了,改去寻焊工问价钱。那焊工大约是做熟了,一听他要煎饼车,头也不抬就开始报价:“没灶一千二,带灶一千五。”

    程水跑了四五家,差不多都是这个数。他算了算,估摸着大半年总可以弄一辆。

    当天晚上,程水把这两周的事儿全给严庆生说了。

    严庆生一开始吓了一跳,他可从没想过还能自己当老板,哪怕是个煎饼摊儿的老板,那也算摆脱打工阶级了!

    程水自己先不大好意思了:“哥,有没有哪儿不合适?”

    严庆生琢磨半天,倒是越想越合适。程水手灵活,材料自己也能帮着准备,他长得好也会说话,身体好还吃得了苦,倒还真可以试试。

    “用不了那么久。”严庆生斟酌着,慢吞吞地答。程水说要八九个月,他觉得太久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万一中间起了什么变故,一耽误就麻烦了。

    程水愣了愣,着急起来,“不行不行,哥,你别说要为这事儿又吃不好穿不好啊。”

    他好不容易才让他哥慢慢接受了现在的生活水平,这事儿在程水这是底线问题,寸步不让。

    严庆生说:“那样也慢——我……咱家里还有些钱,你拿着去。”

    他说着,开始掏枕头:“应该有四千二了。”

    自从程水来之后,他便没再仔细数过这些钱,大概最重要最值钱的已经不是这只枕头了,他似乎也很久没有想起数钱的事儿。

    程水皱起眉:“哥,家里得留钱应急,这不成。”

    严庆生说:“这不就是急事儿么。”他看程水坚决不同意,只得抽出一千,给他说了个折中的办法:“那……再等两个月。”

    一个月省个两三百,两个月车子就能置办下来。有了车子,那这事儿就成了一半儿了。

    “这是咱们俩的车。”程水拗不过他,无奈地笑起来,“水生煎饼摊儿,怎么样?”

    摊煎饼看着容易,直到自己上手才发现问题还是出现了不少:摆哪儿合适,价格多少,煎饼的软硬究竟什么程度合适,里头的菜丝儿最好联系个固定的菜贩,甚至他得挨家比较哪家酱料味儿足,哪家小菜更脆甜。琐碎的细节接二连三,等程水处理完这些问题,他最后一个月的花店工作也告一段落。

    因此尽管计划得十分顺利,水生煎饼摊儿正式出摊时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在很多年后,程水依旧清楚地记得头一天他带了两百六十三块五毛回家。两人趴在床上来来回回数了四五回,严庆生估了下成本,这一天下来就赚了一百二十多块!

    程水摁着计算器:“一个月……三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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