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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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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导演叶星走了过来,介绍道,“已经聊上了?希音老师,这是我们剧组请来的医学顾问,项医生。我朋友推荐的,听说是东泽医院的外科住院总,明年好像就能晋升主治医了吧?”

    “没有没有,住院总人人都要轮的。晋升要看明年的考核,八字还没一撇呢。”项以城谦虚道。

    叶星笑道,“薛主任可很看好你,说你明年一定可以成为东泽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

    项以城又礼貌地和他寒暄了几句,再回头就见林希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带着点警告意味地瞅着他,显然是在等解释。

    林希可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什么巧合,s城那么多家医院,那么多权威的外科医生,剧组怎么可能不偏不倚地正好挑中项以城。更何况,项以城虽然能干,但到底年轻,论文都没几篇,压根也算不上权威。

    “好好好,和你说清楚,别那么看着我,我会受不了的。”项以城无奈道,小祖宗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多有杀伤力。“本来他们要请的是我们医院的外科主任,叶导好像和他认识。不过,主任正忙着做研究,没空当顾问,就在我们外科群里问了一声,我就自告奋勇了。”

    “那是在你怂恿我之前,还是之后?”林希敏锐地眯细了眼睛。

    项以城有些心虚,“……之前。”

    林希磨了磨牙,自己果然是被套路了。要不然呢,这人连关心都不关心一下就建议他参加项目,原来是早有预谋。

    项以城悄悄摸进林希的羽绒服口袋,讨好地摩挲过光滑的手背,“我也是有求生欲的,”他压着声音轻轻道,“总得想办法多了解你,多陪陪你,多刷刷好感度啊。平时工作那么忙,现在有正当理由了。”

    林希抿了抿嘴,他觉得心里又酸又胀的。虽然项以城说是那么说,可林希知道,要陪伴、要刷好感度有无数种方法,而项以城之所以选择来剧组,是因为这里是林希想要来的地方——所以他来陪他,当他的保护伞和定心丸。

    林希心动地觉得,这个人有点好,不发卡的那种好。

    人渐渐到齐,会议即将开始,项以城正想抽回手,林希却立刻捏住了他弯进自己手心里的指尖,不让温暖的大手离开。

    林希低着头,视线凝固在会议桌上,耳尖烧得一片通红,不敢去看项以城。但项以城明白他的意思,嘴角挂起一抹笑,大大方方地在口袋里牵住了小朋友的手。

    会议正式开始。

    先是制片说话,然后是导演说话,一个接一个,林希其实没听进去多少,他的大脑全被项以城温热的手侵占,脸颊上的热度一波、一波侵袭。项以城像是算准了一样,每次在林希平复的时候就用指尖去挠他的手心,根本不消停。

    不过,林希并不讨厌,反而很享受这隐秘而刺激的心动,直到会议行进到了剧本的问题上。

    李琴简单复述了一下昨天小组会议上遇到的分歧,叶星显然对林希的想法很感兴趣,带动了一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了林希身上。

    林希又开始紧张、堂皇。

    叶星见他不说话,便主动问道,“希音老师为什么会想用倒叙的手法进行拍摄?”

    “其实……”林希说话的语速又变慢了。他本打算放弃,对方只要提起这个话题,他便会说自己经验不足,还是按照其他编剧的建议来。他想通了,不过是一部电影而已,正叙也好,倒叙也好,最终的成品合他心意也好,不合也好,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项以城坐在这里,林希又觉得很不甘心,“我希望电影能和小说不一样。小说的重心是在实习医生的成长上,这其实是个细水长流的过程,小说很长,但电影只有两个小时,而且观众会将电影和原作进行比较……”

    “可我们这部电影就是根据《冬日》改编的,不一样算怎么回事,拍另一部电影吗?”一位编剧不明所以,打断道。

    林希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扯远了。“不是,我是想说倒叙可以具象地表现出主人公带指导医生走出困境,克服心理障碍这一过程。”

    “但《冬日》的重心是实习医生。”那位编剧又打断道。

    林希咬紧了下嘴唇,视线垂落到会议桌的中央。他开始挣扎,这么说下去真的有意义吗?他能说清楚吗?说清楚之后,别人能够理解吗?应该不能吧,毕竟他从小到大从来就没被人真正理解过。

    他在难捱的沉默中泄气,正准备放弃,却被藏在口袋里的大手轻轻捏了捏——项以城在宣示自己的存在。林希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在项以城面前丢脸,但又从他这里得到了莫名的底气。

    “我的意思就是说要从不一样的角度去拍。”林希决定继续挣扎一下,“电影只有两个小时,要拍出整部小说,还要拍好太困难了。尤其是小说的前半部分,冲突很不强烈,很容易给观众催眠……”

    “所以你想把后面的搬到前面来,为了吸引住眼球?”又有人打断。

    “不只是吸引眼球,我的意思是……”林希顿住了,他的思变得格外迟缓,脑子像是涂了一层糨糊,方才还想说的话这会儿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了。而整个会议室都在等待他的答案,包括项以城,林希越发焦虑,他怕昨天的结巴又会重蹈覆辙,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项以城藏在他口袋里的手费力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动了动,指尖轻轻戳开林希的指间,与他十指相扣。林希惊异地抬起头来,就见项以城温柔地看着自己,温和的声音包容地鼓励道,“慢慢说,不急。”

    林希深吸一口气,按照自己的步调缓缓道,“成长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两小时的电影无论拍得有多好,我都不认为它能完美体现这一过程,起码《冬日》不行。所以我希望电影能够换个角度,从主人公和指导医生间的冲突切入,小说中描绘的更多的是林逸对乐天阳的影响,但实际上乐天阳也改变了林逸,因为在乐天阳的眼里,林逸……林逸是一个正常人。”

    说到这里,林希的语气激动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缓慢的、试图把每一个字都说清晰的语调。

    第十二章

    “林逸是天才外科医生,在大部分人眼中,他带着一层光环。这层光环给了他很多沉重的责任与使命,直到他受了伤,从神坛跌落才变得轻松。痊愈后,他无法拿起手术刀是因为他不想回到过去,不想成为被人寄予厚望的‘天才’。他想成为一个正常人,就像乐天阳眼中的他,观念冲突了就吵架,意见不合了就质疑,因为对乐天阳来说,林逸也可能会犯错。他们之间,不是像李琴老师说的那样,乐天阳对林逸不是激将,是救赎。”林希解释道。

    李琴和叶星很认真地思索着他的话,片刻的沉寂后,李琴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逸被雪崩围困、深陷黑暗的场景与他在遇见乐天阳之前的心理状态是相呼应的对吧?”

    “是!”林希很用力地点了点头,觉得终于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了。“后来,乐天阳跟随救援队去搜救林逸,和倒叙回去的他们相识、相互改变的过程呼应,乐天阳从中得到了成长,得以救出林逸,而林逸站在雪崩的黑暗里,看见乐天阳为他打开的那一道光,象征着他从少年身上得到的救赎,走出了曾经黑暗的心理状态。其实雪崩的剧情就是他们相识过程的一个象征。”

    林希兴奋而激动,一口气把心里憋闷的解释都吐了出来。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彩,项以城坐在他的身边,仅仅是看着侧脸都心动不已。

    林希还能是自信的。

    “小说改编的影视剧总会被拿来和原著作比较,拍得再好,得到的评价也就是原著还原度高,与其这样,我更希望这部电影能为《冬日》这个故事增色,带来不一样的视角。我、我这么说,你们能懂吗?”

    说到后面,林希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又怂巴巴地缩了回去,胆战心惊地转着大眼睛。

    “明白。”李琴点了点头。

    林希如释重负,眼睛忽然又有些发酸,原来有些事他是可以做到的。

    林希边想边用余光偷偷打量项以城,正对上男人明目张胆看过来的视线,他迅速转开,目不斜视地盯着会议桌,剧烈跳动的心脏却出卖了面上的淡定。

    “我觉得这个方向可以试一试,”叶星说道,“本来我的想法是打算跟着小说的节奏拍摄,不过看了你写的剧本初稿后就动摇了,觉得原来的想法太没意思。现在,听你当面解释了一遍后,更加想拍新的角度。”

    “那就按希音老师的想法来,”李琴随之附议,“剧本方面再稍加润色,我觉得可以把电影定位成双主角,最近小姑娘们都喜欢这个。”

    林希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拓展着自己的设想,原本只藏在他一个人心里的概念被周围的人接纳、润色,变得越来越清晰。林希很少能够体会到这样的感觉——被肯定、被接受,巨大的喜悦在他的心口升腾。

    他想,这份雀跃的心情一定比常人在相同情况下感受到的更美好、更珍贵。林希记得曾有一位心理医生和他说过,如果他能比别人感受到更多的悲伤与孤独,那么他也一定可以比别人感受到更多的喜悦与幸福。

    直到会议结束,林希都沉浸在难得的亢奋里,和别人道别也不再是一件困难的事。项以城始终站在他身旁,默默陪伴,在夏晓暖走过来的时候,他朝林希挑了个眼神。后者立马露出甜甜的小酒窝,很给面子地让经纪人先走。

    正值中午饭点,两人坐进项以城的车里,准备去吃午餐。林希脸上笑意不减,项以城忍不住戳了戳他的小酒窝,小朋友也不躲,还很有心机地撒了个娇,戳戳项以城的手臂,表明自己十分想吃火锅,又辣又麻的那种。

    项以城抵挡不了他的攻势,只好举手投降,反正偶尔一次也无妨,更何况小朋友今天的表现确实值得犒劳一番。

    项以城带林希去了附近一家好评度高的火锅店,因为是工作日中午的关系,客人不多,不需要排队。

    餐厅里开了暖烘烘的热空调,林希习惯性地脱下外套,挂到一旁的椅子上,正想撩起衣袖,却又忽觉不对,转而尴尬又生硬地将手藏到了桌子底下,指尖牢牢按住衣袖。

    正在点餐的项以城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抬起头后才发现林希的笑容多了几分僵硬的尴尬,“怎么了?”

    林希连忙摇头,“我去拿调料。”他落荒而逃。

    然而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整顿午餐。林希格外后悔,随便去一家餐厅吃饭或许都能躲过去,而他偏偏选了最容易露馅的火锅。热气很快升腾,锅底烧开,汤汁翻滚,发出诱人的声响,林希却食不知味,一扫先前的期待,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只想快点结束。

    “还没好呢。”项以城按住他的筷子,把还泛着血丝的牛肉重新丢回锅里。

    “我饿了嘛。”林希辩解,然而撒娇的甜度连方才的一半都没有。

    项以城瞥了他一眼,“把袖子卷起来,别弄脏了。”

    “脏了回去洗洗就好,反正会有味道,本来也要洗。”林希下意识地将不用的左手放到了桌子底下。

    项以城把牛肉夹到他碗里,一边放下筷子,一边耐心解释,“不是怕你把衣服弄脏。你涮东西的时候,衣袖都浸到调料里去了,你还舀进碗里吃,多不卫生。你这衣服又掉毛,别把毛也吃下去了。”

    项以城以为他是怕麻烦,于是像他们第一次吃火锅时那样,伸手过去帮忙,没想到林希反应格外激烈,立刻缩回了手,连筷子都不管不顾地丢进了锅底里。小指不小心撞到滚烫的锅沿,林希嘶了一声,眉头紧蹙。

    “让我看看。”项以城立马绕到他那边,娇嫩的皮肤很快发红,“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责备道,又朝服务生招了招手,让他们拿管烫伤药膏来,幸好这家店服务周到,有备用。

    林希心虚地撇开视线,“没事,小意思而已。”

    他挣扎着转了转手腕,试图挣脱,然而项以城并不买账,反而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压着声音警告道,“别乱动,听话。”

    “……疼、疼。”林希被他按得受不了了,声音微颤,呼吸都变重了。

    项以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松开手,轻轻地卷起林希的衣袖,一道道鲜明的新抓痕展露出来,格外刺目。项以城瞪大了眼睛,又去抓林希的左手,林希还想抵抗一下,把手往后藏了藏,被项以城气恼地瞪了一眼后,才委委屈屈地伸了回来,衣袖下是与右手一样的伤痕。

    项以城盯着他的手,好一会儿没说话。服务员送来了烫伤药膏,被他搁到桌子上。林希受不了这难捱的沉默,想说点逗趣的话缓解一下气氛,可幽默感临时离家出走,只剩下不安的心慌在胸口盘旋。

    “被邻居家猫抓的。”林希故作镇定地解释。

    项以城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咬牙切齿道,“你当我傻的吗?”

    林希委屈地扁扁嘴,项以城和他说话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从来没那么凶过。他无措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微凉的药膏被小心地抹到了发烫发疼的小指上,项以城无声地动作着,怒气却仿佛具现一般盘旋在头顶。

    他生气了,这个认知让林希感到害怕。

    如果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别人的话,或许林希早就故作不在乎地说出一些诸如不要你管,跟你没关系等等的伤人的话来了。他的精神障碍会将恐惧转换成愤怒,在察觉到可能会被对方伤害的时候先一步将自己保护起来。

    最终,大部分关心过他的人都被他亲手推得远远的,只留下他为人古怪、冷漠的印象。林希不想在项以城身上重蹈覆辙。

    他试图压下汹涌的情绪,哆哆嗦嗦地解释,“昨、昨天开会不是很顺利,我有点焦虑,没控制住。”

    项以城的动作顿了顿,其实昨天林希挂电话的时候,他就或多或少地猜到了几分。不过,陈子丰说过,林希不需要时时刻刻的照看,即使是在发作期间,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有能力自己处理。如果需要人照看,他会主动开口,逼得太紧反而会造成压力,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为了更好地和林希相处,项以城也会定期和陈子丰沟通。但如果,他知道林希会伤害自己的话,昨天一定不会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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