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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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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希调皮地眨眨眼,脸颊上的酒窝越发明显,“项医生,你好老土。”他吐槽道,声音却像是沾了蜜糖一样,显然喜欢的心情高过了一切。

    项以城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老土是老土,但有用,收礼物的人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林希说是那么说,但事实上对这个星空投影仪喜欢得紧。项以城的本意是希望他能在发作期间或是失眠的时候透过这片星空想到自己,知道有人陪着他。然而自从有了这个投影仪后,林希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看着这片星空入睡,比医院里开的安眠药还有效。

    在听林希强烈谴责完安眠药的一无是处,又花式夸赞了一通小黑球后,陈子丰有些忧愁。当初是他鼓励林希正视项以城的存在,但如今看到两人几乎如同情侣一般出双入对,又不免开始担心。他怕林希没有准备好,怕他承担不了一段感情需要的责任和压力,也怕他被伤害。

    陈子丰觉得自己像个嫁女儿的老父亲似的,操碎了心,而他的“女儿”还整天没心没肺地打着自己的名号到医院里来幽会男人。

    陈子丰决定委婉地和林希谈一谈。

    “今天天气不错。”

    林希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抬头瞄了瞄窗外阴沉的天空,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恩,万里黑云,滂沱大雨,是不错。就是交通事故频发,项医生都没空陪我吃饭了。”林希很忧愁地叹了口气,像是在抱怨自家老公总是夜不归宿的妻子似的。

    “……”陈子丰还是决定开门见山,“你和项医生在一起了?”

    林希一边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他,一边专心地啃着苹果,看起来像是在思索问题,又好像压根没有听见。

    陈子丰在心里暴躁地捶了墙,面上却表现得淡定又耐心,保持着精神科医生专业的假笑。两人无声地博弈着,半晌,还是林希先败下阵来,因为陈子丰的假笑实在丑,丑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没在一起。”林希耸耸肩,把苹果核扔到了茶几上,“他还在追我。”

    陈子丰抽出两张纸巾,包住苹果核扔进了就在林希脚边的垃圾桶,“那你准不准备接受他?”

    林希抿抿嘴,沉下了脸。他喜欢项以城,项以城也喜欢他,在这两个前提下,这个问题似乎很好回答——接受,两情相愿还不接受那岂不是有病?

    然而林希确实有病。

    “我不知道。”他耸耸肩,“如果我只是想谈恋爱,我会现在、立刻、马上接受他,但我不想只是和他谈恋爱。”

    陈子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林希对项以城的感情会这么认真。

    像是知道陈子丰在想什么,林希解释道,“他很好,好到像是要和我过一辈子,所以我不能抱着一响贪欢的心态去回应,我舍不得。”他垂下眼,望着透明的玻璃茶几,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眷恋与温柔。

    “但你还没准备好给他承诺,是吗?”陈子丰问道。

    林希不置可否,他岂止是没有准备好,而是他的人生计划里根本就没有给任何人承诺的打算。未来这个词对林希而言太过遥远,光是要过好眼前的每一天就让他耗费了全部的精力,他必须时刻提防抑郁症的到来,一辈子这个承诺,他给不起,更不敢想。

    大半个冬季过去,圣诞、除夕、元旦,团圆的节日一个接一个,大街小巷挂满了漂亮的彩灯,暖黄色的灯光与夜空中的繁星点点相辉映,热闹又温暖。

    林希喜欢冬季,他觉得冬天比任何一个季节都要温馨。冬日的夜晚总是早早降临,寒风瑟瑟,但正因如此,温暖与感动都会加倍,就连一杯小小的暖咖啡都会让人倍感满足,而那是夏天体会不到的幸福。

    他与项以城之间的关系也在不清不楚的暧昧里跨了年。林希还是时不时地往医院跑,有时窝在住院总的办公室里改改剧本,有时上楼找陈子丰唠唠嗑,等项以城有空了就一起吃饭。

    随着天气逐渐变冷,抑郁症越来越频繁地到访,林希躺在床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休息的时候,项以城会过来陪他一起躺着,两人手牵着手,谁也不说话;在沉默中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便已足够;医院里抽不开身,项以城来不了的时候,林希就打开星空投影仪,凝望那片静谧的美丽星空,在沉闷和压抑里找到一丝宁静。

    他们偶尔会拥抱,项以城会亲他的脸颊,但除此以外没有更多了,项以城始终耐心地等候着,只要林希不点头,他便从不逾越。林希很满意这样的状态,轻松、愉快,甚至有些自私地希望这种朦胧的暧昧可以长久地持续下去,可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很多东西在这缓慢的过程中改变着。

    比如当项以城靠过来的时候,他会希望他亲在嘴唇上,而不是脸颊上;比如圣诞、元旦的时候,他想和项以城一起过,医院里繁忙,他就冒着风雪去找他,不用浪漫的装饰和美味的菜肴,哪怕只是办公室里的一个匆匆的拥抱都能让林希觉得满足;又比如项以城与他道别的时候,笼罩而来的孤独与寂寞会越来越多,想要挽留他的话总在嘴边打转。

    林希知道,他对项以城的感情正无可救药地膨胀着,而越是如此,他就越害怕平衡被打破,越不敢去思考那个关于一辈子的问题。

    一月中旬,《冬日》在影视城正式开机。

    开机仪式那天,现场来了很多记者,林希一下车就看见无数的长枪短炮迎面而来。他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双手环抱在胸前,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粽子。

    因为这段时间病情反复的缘故,林希瘦了很多,在拥挤的人群里显得格外纤瘦,好像被挤一下都会跌倒似的。今天到场的人比之前开会的时候更多,摄影师、场务、演员还有前来围观、应援的粉丝等等将整个会场围得水泄不通。

    经过几次的沟通,林希与李琴、叶星的交流已经不成问题了,但此刻面对陌生的来往人群,他又开始胸闷、头晕、手心冒汗。

    叶星和男一号谭阳正在祭桌前接受记者的采访,看到林希后,叶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夏晓暖推着他往祭桌走去,林希脚步虚浮,穿过人潮的时候踉跄一步,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及时扶住,抬头对上的便是项以城温柔的笑容。

    林希怔了怔,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今天只是个开机仪式,要拍摄的两个场景根本就不涉及医学方面的问题,作为专业顾问的项以城是不需要来的,但他还是请了假,和叶星打了招呼过来走了一趟。原因,林希再清楚不过了。

    他明白,项以城对他的好从来都不是为了给他压力,但一点一滴的温柔还是凝聚成了沉重的石头厚重地压在了林希的心头。

    第十五章

    林希作为主编剧,被叶星邀请加入了采访。

    面对镜头,他无所适从,崇拜的偶像就站在一个人开外的地方,他却提不起任何兴趣。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叶星知道他不太会用口头语言表达,采访的时候,大多都是叶星和谭阳在说话,林希只偶尔跟着敷衍几句。

    项以城则站在林希看得见的地方耐心等待。采访结束后,他主动上前认领不愿动弹的林希,带着人往角落里靠了靠。

    林希今天的状态很不好,没力气说话,视线大部分的时候都无神地落在地上,不知在沉思着什么。项以城不吵他,只静静地陪伴着,一如既往。

    两人间沉寂的氛围与整个喧闹的剧组格格不入。远处,正不知和谁说着话的夏晓暖张望了一下,忽然跑过来,“希音老师,有个杂志约了单独采访,你准备一下。”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林希猛地抬起头来,“什么单独采访?之前没说过……”

    “就刚做群访的,有一家记者想聊聊你的小说。就几个问题,很快的,不难。”夏晓暖回头张望了一下,“我把他们叫过来,你在这稍等一下,别跑开了啊。”

    说完,夏晓暖就往回跑去,林希来不及拒绝。他的呼吸不由得重了重,周围人群的喧嚣声像无数凶猛的拳头从四面八方朝他挤压而来,又像是拉掉了保险的手榴弹,在大脑中轰然炸开,将他炸得四分五裂。

    林希正在发病期间,按理说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应该待在家里,但开机仪式的行程是早就定好的,林希作为雨林文化的代表不能缺席,夏晓暖也再三保证过了,不需要他做什么,群访的时候露个脸、拍个照就行,没想到现在却又冒出什么单独采访来。

    林希只觉得每个细胞都沉浸在厌恶的情绪里,光是站在人群拥挤的地方就已经消耗掉了他全部的精力。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项以城从身后轻轻抱了抱他。

    林希一怔,拉了拉对方的衣角,“我不想接受采访。”他闷闷地说。

    项以城想了想,“那我们回去?”

    林希没有回答, 他低着头,目光在自己的脚尖和一旁盖了红布的祭桌间来回扫视。项以城不催,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林希嘴唇翕动,他不仅想逃离采访,更想从人群中逃脱,钻进一个狭小的、漆黑的,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地方。

    他捏在衣角的手紧了紧,他不知道项以城听见这个要求后会不会觉得奇怪。林希还想在他面前保留最后的体面,但如果自己还有所保留,林希想,或许他会越来越害怕去思考一辈子的问题,然后最终,项以城还是会离开他,就和曾经无数远离他的人一样,终将在他的生命里没了痕迹。

    林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呵出一口白气。

    “我想……我想躲到桌子底下去。”他垂着眼帘,小声道,如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这很奇怪。林希知道,他有很多选择,可以躲进项以城的车里,也可以直接打辆车回家把自己关起来,但这些都不够,他需要立刻、马上钻进一个狭小又黑暗的地方,来获得安全感。

    林希忐忑地等着回应,他想,或许自己应该说一个正常点的请求,稍微忍耐一下就行了。而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改口之时,项以城柔声道,“好。”

    简短的回答让林希恍惚,里面藏了太多的纵容与温和。他抬起头来,项以城已经撩开了红色的桌布,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朝他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这个提案很有趣。

    林希钻了进去,项以城也跟着蹲下身,委屈地将接近一米九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陪他蹲坐到桌子底下。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周围的喧嚣声还在继续,但林希终于觉得平静了一些,好像这里是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的空间。

    视线习惯了黑暗后,林希渐渐可以看清项以城的脸庞。

    他想,他好像看到了一辈子。

    看到项以城默不作声地陪他在床上躺一天;看到项以城在人群拥挤的时候陪他躲到桌子底下,或是其他狭小的空间里;看到项以城陪他做遍所有古怪而又荒诞的事,或许他不一定完全了解,但他永远会在。

    林希忽然记起了小时候,在他第一次无法承受别人的注视而躲进桌子底下的时候他就委屈而孤独地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他一起缩着身子躲在桌子底下,不顾全世界异样的目光,那么他愿意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贡献给那个人。

    视线胶着,项以城情不自禁地前倾。黑暗里,林希只觉得嘴唇上忽地落下一片柔软,熟悉的体香以从未有过的邻近距离窜入鼻腔,从肺部蔓延开来,侵占了身体的每一处。

    林希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地想向后退去,却被温暖的大掌按住了后脑勺,躲不开、逃不掉。相贴的嘴唇顾虑着分寸,只是规矩地轻轻触碰,在数次交叠后微微摩挲。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皮肤上,林希被烫得有些眩晕,本就酸麻的腿彻底没了力气,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揣在怀里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林希提醒着哼哼了几声,项以城这才不情不愿地结束了亲吻。微弱的灯光下,两人相互瞥了对方一眼,又迅速移开,各自看往不同的方向。

    林希低头查看手机,是夏晓暖打来的电话,他不想接,直接按了挂机键,就把手机塞进了兜里。屏幕暗下去的前一刻,他清晰地看见身旁人的耳朵一片通红。林希扑哧一声笑出来,让你玩突袭,自己都羞得没脸了吧?

    像是对笑声的抗议,项以城伸手过去捏了捏林希的脸颊。两人紧挨在一起,肩膀抵着肩膀,谁都没有再说话,唯有沉重的呼吸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

    没一会儿的功夫,周围的喧闹声渐渐轻了下去。林希好奇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4个未接来电和10条未读讯息,都来自夏晓暖,不过这会儿对方已经放弃,没有新的电话和讯息进来。

    林希在手机的笔记本里打出一行字,递给项以城,“结束了?”

    “没有,应该是在准备上香祈福了。”项以城拿过他的手机,在下面回复了一行字。

    对哦,林希这才想起来,开机仪式最重要的环节还没开始呢。想象着外头一排人对着祭桌鞠躬、上香的画面,林希有点纠结,“像是在提前体会死后被人祭拜的感觉。”他在手机上打道。

    项以城笑了笑,“那我们算是合葬吗?”

    “……”

    虽然是自己先提起的,但说得那么具体,林希还是觉得很不吉利。正想在手机上抱怨一下,却又转念一想,如果将来他们真能合葬在一起,那应该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所谓善始善终,这应该是一段感情最完美的终点。

    响亮的鞭炮声轰然炸开,林希被吓了一跳,肩膀抖了抖,下一秒耳朵就被一双大手体贴地捂住。从掌心里传来的温度仿佛直接落在了心尖上,林希有点想哭,他转了个身,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伸出手,有样学样地捂住项以城的耳朵。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四条曲起的腿相互交叉。项以城迟疑了一下,缓缓向林希靠近,却又在中途顿了顿,确认对方没有任何要躲开的意思后,才再次贴上那两片柔软。

    林希闭上双眼,专心感受着嘴唇上的温度与触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项以城的温柔和眷恋,整颗心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样,每一寸都浸满了甜蜜的味道。

    他们的亲吻断断续续,数次交叠。吻久了,心脏像是负荷不了这强烈的悸动一般狂乱地跳动;分开时,又会觉得格外不舍,期盼着下一次的亲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交换了多次的亲吻,林希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鞭炮声早已消失,周围静得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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