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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八笔吏书贱体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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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说出了两个奇怪的名字。

    墨子念叨许久,确信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两人。

    那唐汉尚可理解。

    唐尧之国,一直到武王之子时期才灭亡。

    成王小时候拿着一片桐叶和弟弟开玩笑,说将来肯定封一片地给你,周公旦认为天子无戏言,将叔虞封到唐尧故土,便是后来的晋国。

    原本的上古唐国被迁到南方杜地,后世子孙或可能以唐为氏。

    这赛因思就奇怪的紧。

    适见墨子皱眉思索,急忙道:“他们两位的来历,我也不清楚。当时我问过,他们说:天下的学问、个人的阴私,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呢”

    到底选了什么,适没说,也不必说。

    墨子明白如果这些话是真的,那么一定选的就是天下的学问,而非个人的阴私。

    墨子不再纠结这话是真是假,而是问道:“那些字是这两人所创吗”

    适摇头道:“是唐汉先生所改,而非所创。唐汉先生曾说,仓颉造字,鬼神惊泣,只能改而不能再创。”

    “唐汉先生又说,以唐字为例,本意是唐尧烧陶的土塘,后来唐尧成为圣王,治理天下,所以这唐字又引出宏大、壮烈、信义之意。这些藏在史中、隐于文字中的大义,是不能废除的,只能够修改字本身。唐还是唐,只不过不那么写而已。”

    墨子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你在两位先生那里看的书,都是这样的字写成的”

    “是的。所以我才能够知道《诗》、知道《礼》。才能知道奚仲的名字、《七月》的诗篇。”

    这话算不得天衣无缝,可是也能自圆其说。

    适之前所做的一切,墨子均很满意,只是不清楚适的来历。

    他虽然经常谈鬼神,可是却又从不相信天命或是命中注定这样的事,因而他不相信一个鞋匠之子能知道那些东西。

    半年前的那几句话,还可以说是聪慧;但半年后的这些事,绝不是一个聪慧可以解释的。

    墨子背着手,看着远方的宿麦,似乎在思考什么,忽然问道:“《乐土》之说,也是他教你的”

    适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赛先生曾和我讲过先生的一件事。”

    墨子一听,这人曾提过自己,也有些好奇,问道:“什么事”

    “他说,有弟子曾问先生,未来是可以知道的吗先生说,假设一人的母亲重病将死,他想要回去看看,那么现在有两辆车。一辆是骏马、车是圆的轮子;另一辆是劣马、车是方的轮子。那么乘坐哪一辆更可能见到母亲呢”

    墨子点点头,说道:“是的,这是我说的故事。所以我认为未来是可以预测的。”

    适见墨子认同,又道:“常理来说,一定要选骏马和圆轮子。但是骏马可能会死、圆轮子可能会碎。因而,未来是可以预测的,也是不可以预测的。赛先生说,可以预测的未来,叫必然;不可以预测的未来,叫偶然。必然的未来是可以预测的,但偶尔的未来是不能预测的。《乐土》诗篇,就是我见到那些事物之后预测的必然的未来,但能不能实现又是偶然的未来了。”

    “赛先生苦悟天志,终于明白了许多道理,也将这种预测必然未来的学问传授了我。那些《乐土》中的事物,我也曾见过许多,都是他们二人参悟天志明白了事物的本源后做出的。”

    墨子闻言,畅想着这两人的风采,悠然长叹。

    许久点头道:“这话我是相信的。对这两人的聪慧和本领,也是钦佩的。可是,这两人如此大才,眼见天下大乱、列国纷争,明明知道了必然的未来,为什么又不站出来行大义呢”

    适知道墨子是实干家,于是蹲下来从冰凉的地面上抓了一把沙土,虚握住手掌,让沙土轻轻从留出的缝隙中落下。

    不多时,沙土全部流出,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圆锥的沙堆。

    “先生,沙土这样落下,形成这样的沙堆就是必然。一千次,一万次都是这样的沙堆。”

    墨子点头,适又低头,将刚才那个沙堆抓在手中,重新落下流出。

    “可是,先生,同样是刚才的砂子、同样是相似的沙堆,可是每一粒砂砾的位置是一样的吗任何一粒砂砾换了位置,那么我们不让沙土自然流出,而是想要摆动每一粒砂子,却未必能做出最简单的沙堆。”

    墨子盯着落下的砂砾,思索一番后问道:“这是他们两个告诉你的”

    “是的,赛先生说,既然沙土慢慢落下最终都会形成沙堆,那又何必去干涉呢百年达不到乐土、或许千年就达到了。而如果人为的干涉,又怎么知道一定会快或者说又怎么知道不会血流成河呢”

    适的话音刚落,墨子放声大笑道:“迂腐!水滴而能穿石,一块好玉放在水滴下,千年之后定能穿孔。再好的匠人,钻孔于玉,也可能将玉损坏。可夏商之时的匠人可能十块玉就碎一块,如今却可能百块才碎一块。难不成担心玉石碎掉,就只能靠水滴去穿吗”

    “这是杨朱的想法,砂砾如人,聚为沙堆;无数根汗毛与皮肤,构成手臂;所以最微小的毫毛般的事物也不该被损害,没有人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自然之至便是最自然,天下大治……他想的是好的,可如今天下不就是那些不懂天志的王侯在主宰着吗若无不懂天志的王侯,或可如此;若有不通天志的王侯,不可如此!”

    笑声过后,墨子双眼紧紧盯着适,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适也大笑道:“先生看这宿麦,听那《乐土》,难道还需要问吗既然知道这些沙土将来要聚为沙堆,为什么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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