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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依赖成自然》全文免费阅读 chapter 21-3 幸福的阻碍
- chapter 21-3 幸福的阻碍
正如苡絃说的，他们都在为对方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
依循时间，他们之间的信任日积月累，过程里彼此也不断为彼此调整气息。在他对未来感到慌张的时候，她藏起她的不安坚定的要他相信自己拥有的能力；在她对付出的轻重有所怀疑的时候，他忘却他的迷惘充满自信的要她相信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们的缘分从她的欣赏跨出步伐，他一次次的挣扎里彷彿都能看见她的轮廓，然后转眼间他们成为朋友，分隔两地后他第一次看见她的崩溃，他很笨拙但也想努力陪她走过难过……
其实煦嶣一直以来都觉得棣娣给予的信赖很不真实，毕竟他除了演绎筱萩笔下的人物再无其他具体作为，可是这个女孩却是认定了就连心底的秘密都愿意倾述，甚至习惯躲起来消化情绪的她竟然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她的难受，那一份真诚不晓得从何时开始转换成他身上的勇敢。
他不再退缩了，他从她手中接回自己的梦想，就算能做得远远不及她也不该在尝试之前投降；他想成为更匹配她的期待的那种人、他想成为货真价实能让她依靠的存在，他对她的依赖曾经建立在她替他解围的轮迴，如今他对她的要求却只剩下陪在他身旁。特别是，这段时间，他想分享的事情没有共鸣，而他要更改剧本甚至需要鉅细靡遗的解释前因后果──
好像非得等他意识到他的依赖建立在她的支持与理解上头，他才稍稍能够体会她对他依赖背后的理由：没有谁天生完美，人们不过是试着在所爱的人眼底少一些缺点，而这样的一份在乎不该是要求谁为谁奔忙的藉口，想变得更好让对方放心的自发性行为是相爱最赤裸的证据。
「涨潮了，我们回车上去吧？」不知道过了多久，煦嶣轻声的在棣娣耳边询问。
「嗯。」而棣娣点点头，整理好呼吸的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鬆开一直紧紧攥着煦嶣外套的拳头，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放在对方背上的手。「你是该回家休息了。」
「我是该……喂，等一下。」就算拥抱不会持续永恆，但是看她后退并扭头要走还是让他忍不住阻挠，「妳不会就这样丢下我吧，我要是走不好摔倒肯定会被黄筱萩给──」
「闭嘴。」她往回走，拉起他的手，像被迫照顾亲戚的小孩一样不耐烦，「谁叫你没事跑来这里做什幺，你可以等演出告一个段落才找我、我就不能做好心理準备再去找你吗？欸，小心这里有树枝；你不在意没有时间睡觉好歹也该替明天的观众想一想吧？」
「轰！」突然间，一个巨大的声响从他们的背后传来。
两个人甫踏入小径没几步，同时回头的反射动作完全是出于生物本能：没想到，不看还好，一看竟然发现他们刚刚站的位置已经变成一片汪洋，巨浪甚至捲走棣娣坐过的那块漂流木。
「以后不准妳再单独来这个地方。」煦嶣说得认真，并且转动自己的手腕让他从「被拉着手」到「手牵着手」──事实上，上次来这里，他们也是这样牵着手，只不过当时他们还没开始扮演情侣，棣娣想得唯有身为朋友该如何陪伴他走出失去小猫的难受。
「嗯，我会好好考虑一下。」棣娣点点头，继续往小径外走，完全不理会被牵着的手：「毕竟，你这幺容易就找到，这里显然也没有『秘密』到哪里去……哎唷！」
路灯下的汽车近在眼前，棣娣心底还在偷笑煦嶣挡住自己退路的停车方式，岂料一直被她带着走的男孩却没有预兆地猛然停下脚步，她一个瞬间失去重心差点整个人往后头跌跤。
「什幺意思阿，妳以后还会有秘密不告诉我吗？」始作俑者眼明手快的扶住她的背，语气听来煞是哀怨。「还是，妳现在就有事情没有坦承？对，像是今天，我都还没问妳，演出结束后妳跟岌夏出去谈什幺，苡絃说他没去送机是逼不得已，理由是什幺、理由会影响妳……」
「别猜了，我不想影响你明天的演出。」棣娣转向煦嶣，温柔的眼眸有种抚慰人心的坚定：「这齣戏既然跟我切身相关，我跟你描述岌夏的理由肯定会干预你明天的诠释，可是我又不能够在现场盯着你、或者期待你更精彩的表演，所以还是等我回来再一次跟你把话讲清楚吧。」
「等妳回来，妳要去什幺地方？」他的声音透露些许不解。
「我得回高雄一趟，我弟刚打来说家里出了点状况。」
「妳今晚跑来这里该不会其实是为了这件事情？」煦嶣反应很快，脑子一转就将前因后果联结在一块：「会让妳这幺烦恼，是不是妳爸在外面又做了什幺……」
「没事啦，你不要担心。」看着眼前这个男孩，一听见她家有事就立刻忘掉原本讨论的话题，棣娣紧紧回握那双温热的手想让他放心。「听起来是我妈回诊的结果不太好，不过医生说配合治疗应该没有大碍；详细情况我还不清楚，我只是在反省我是不是太少陪在她身旁。」
虽然棣娣不想将压力带到他身上，尤其他待会回家能睡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在倒数，但是撇开不聊岌夏的事情是牵涉到戏剧作品的完整性，她如果再用「不想让他担心」去回应每一个关心，说到底这些「为你好」都只是不尊重对方的想法而擅自做的决定。
真正的「为对方好」，应该不单单是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还必须包含携手面对未来无限可能的决心，无论遇到怎幺样的逆境都要先好好沟通再共同承担选择的风险……
「那妳这次就多待几天吧。」煦嶣点点头，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自然地摸摸她的头：「别想太多。妳妈不也说过，比起妳黏着她不放，她更希望看着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是阿。」棣娣耸耸肩，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可以修补心情。「不知道什幺时候也能让她看看我参与製作的戏，坦白说那年毕业製作她临时得去照顾爷爷还是让我有点遗憾。」
「哦，那妳可以带她来看《twisted》啊。」
「什幺啦，要怎幺看，她还在医院怎幺可能说来台北就来。」
「没问题的，我们还要去台中加场演出啊。」煦嶣答得理直气壮，可是棣娣却是完全状况外。「还没有定案啦，筱萩说要等我把妳找回来，毕竟妳的工作太複杂我根本弄得乱七八糟。」
「你少用这种藉口骗我回去帮忙，我还没有说要原谅你。」
「拜託，原谅我嘛，不然妳回高雄这幺多天要是都不接我的电话……」
或许，正因为心里有彼此，在衡量自身状态并评估整体状态后，他们没有选在这一夜解开关于爱情的习题，甚至迴避情侣扮演后续的话题，餍足的笑容里只能看见他们珍惜地拾起遗落的感情，那种合拍的频率果然只有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才能兑换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
爱情早已萌芽，遇见对方后他们改变前进的方向却每一步都走得愈加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