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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密织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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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裕昌十八年冬月初三,飞雪初落寒气陡生,北国千里一夜间粉妆玉砌、银装素裹,大雪时节已至,京城周遭人家纷纷着手料理起腌菜腌肉,以供冬季里贮藏食用。

    俗语云,“大雪不寒来年旱”,“大雪飘雪,来年雨不缺”,眼下顺天府附近雪景怡人,适得农闲的百姓赶上这当儿,皆是欢欢喜喜、阖家老小前往封冻住的江河边上,赏景玩雪、滑冰嬉戏。

    一些闲不住的则挑起扁担,扛着货品零口往城里去贩卖,做些小买卖补贴家用,在农闲时节里变着法积极创收。

    唐家别业里,尚文诏头戴内里加了兔毛的六合瓜皮帽,穿着胖子杨士奇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天策武官走兽袍,打扮十分荒诞,不似武官倒似个乡间财主。

    尚文诏人模狗样端坐在正厅中,这几日间,他的官架子在实战锻炼下端的是大了不少,颇有几分高太尉高俅大官人的做派气场,此时正与藏在屏风后的婢女接见唐七领来的第三批羽林卫士。

    尚文诏左手端一碗热乎莲子红枣粥,右手捏匙搅拌,不时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吧咂吧咂、吐出枣核,可把进来谒见行礼的军校力士们馋的直咽口水,几个没吃早食的家伙见状,肚子咕咕叫唤起来,屏风后那两个使女,直被这些肠肚不大争气的家伙逗得咯咯笑出了声。

    这两名使女,分别唤作山茶、山枣,尚文诏得知二人芳名时,不禁猜测唐府里是否还有山炮、山药蛋之类的角色。

    半个时辰后,经两位婢女细细辨认,这批人里依旧没有那个送蔬果上门的小校。

    唐七与尚文诏稍稍寒暄几句,告知尚文诏本月初五着手“捕蝉”,并告诫尚文诏好生休养,不要因伤误了大事。

    唐七依旧留下毛兴护卫,随后便带着军校力士们离开了。

    所谓“捕蝉”,乃是由尚文诏、唐七献出,后经唐秀本人完善而形成的锄奸方案。

    唐秀与唐七都是“老地下”,唐七与上级唐秀素来是单线联络的,尚文诏将方案呈给唐七,只要唐七不裂了嘴巴胡乱对外人讲,他也不怕会被第四个人知道。

    尚文诏心底怀疑唐家大公子唐铮与晋王沆瀣一气,但他又不敢跳出来调查发难,那只会叫人家警惕起来,通知给晋王要他好看,所以尚文诏只得借助唐秀铲除奸细的布置,从中加力施展,以图使其露出马脚。

    “捕蝉”计划,旨在选定六个目标、制造事端,将“削藩”、“换相”、“倒韩”三样直指晋王、房志用、韩不岐要害的舆论,透露给三派中,每派两名官员得知,使这三家每家都分别对另外两家出手,嗣从被选定的目标官员手里赚出满共二三得六,六封弹劾奏折,再由羽林卫截留奏章。

    再来便是控制那六人,防止舆论扩大。

    最后一步,羽林卫腊月作训,封闭内外沟通后,巧妙在内部给特定人员展示奏章,传出混乱的消息,暗示唐秀会对某一方或多方发难,等着那奸细自己跳出来或偷、或抢、或销毁奏章时,将其一举拿下。

    尚文诏提出,整个行动不能由羽林卫里寻常的军校力士去办,不然会有被细作探知的可能,他建议唐秀本人置身事外,只借出他的亲兵给唐七与尚文诏驱使,再授他二人招揽外人、便宜行事之权,剩下的事情,便一律交由他二人操办,指挥使大人只消坐观其成。

    尚文诏如此建议,实际上是要杜绝大公子参与进此事。

    二来,尚文诏不能因为他自己怀疑大公子,就只瞄着大公子,一味发难天策一系,毕竟那是唐秀自己的儿子,如事情不顺,不仅拿不掉细作,还会被唐秀怀疑他的用心。

    适当扩大打击面,既可避免唐秀心中生疑,又是将所有潜伏者一举抓出的最好方案,毕竟,桩子极可能不止一个,且细作有可能不只出自晋王一方。

    尚文诏不敢想象,如果大公子唐铮真是晋王一伙,指挥使唐秀得知后,会如何发作

    另一方面,尚文诏需要拿捏好分寸,行动开始前书信联络晋王一下子,表现出自己是在尽力为晋王殿下办事的,只不过因为级别太低,得不着关键消息,帮不了他老人家大忙。

    假使大公子真的被抓个现行,如此高级别的眼线栽了跟头,晋王哪里会高兴到时晋王怨他尚文诏办事不力、有事不报,未及过河便拆他的桥,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所以尚文诏思量,他得先摆脱自家的干系,既把随时能害他、监视他的大小沙子筛出来,又尽到职责稍加通报,叫晋王不疑是他在中间作梗。

    尚文诏送走唐七,即进书房里奋笔疾书,写下一封翰林院大学士、世间博学鸿儒也等闲瞧不懂的鬼画符,塞进尚文卿身上松松垮垮的胖袄里,目送着尚文卿由两名羽林卫士“护送”,或者说监视着离开,便又被人拉去推马吊赌钱了。

    ——

    冬月初五戌时二刻,大雪稍停,夜间寒风刮骨,寻常百姓是决计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来遛弯的,但鬼天气却阻不住达官显贵们声色犬马的欲望。

    胭脂巷乃烟柳八大巷之一,数十间行院小班、教坊勾栏坐落其中,每日晚间,这条巷子便成为香车络绎、鼓瑟婉转,士子过客纷至沓来、清倌红倌莺莺燕燕的风月欢场。

    一着大袄披裘皮,头冠乌巾的中年人,携健仆两员向胭脂巷里驰名京师的红花馆踱去。

    一行三人刚到馆外,巷里一众狎司、龟公便迎上前来,其中一人道:“啊哟,李相公来了,请进,请进。”

    这李相公神情欢欣,仿佛认得狎司,稍一点头,随从左右的健仆便为迎上来的龟公们封上碎银打赏,李相公不作停留,熟门熟路晃荡进布置有茶座的厅上。

    厅中茶博士见到熟客光临,忙不迭请安奉茶,收了赏钱的狎司小跑进后院,不一时便与红花馆的鸨母一同出来。

    这鸨儿似有一定年纪,可依旧形容妖冶、风韵绰约,其人沐香涂脂、膏头粉面,身披绒毛莲蓬,大冬天的,莲蓬内里仍穿青丝罗裙,衣裳下肌肤隐约可见,甚是勾人心魄,馆外那些私窠子窑姐,竟也比之不上。

    鸨儿上前福一福,面有难色道:“贱妾有礼,唯中相公,今儿个好不讨巧,有一位贵客点了咱们鸾姐儿,相公若是来找紫鸾的,贱妾只好请唯中相公稍候了。”

    这李相公单名一个珅,字唯中,年三十又二,乃从五品大理寺寺正,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赵穗同年,两人座师同为当朝宰相房志用。

    李珅对红花馆的清倌人紫鸾最是喜爱,得空便前来听紫鸾弹琴唱曲,欲加梳拢之心馆中诸人莫不知晓,此间常客也等闲无人敢叫紫鸾作陪,就是怕得罪了这李寺正,要知道,这大理寺相当于现代之最高法,而寺正这官职则实掌审案、监斩之权。

    鸨儿一番话,叫李珅心里大大的不痛快,堂堂李大官人,哪里肯当绿毛老乌龟,当下喝问道:

    “鸾儿如今在何处汝好狠心,汝收了那人多少银两速速带我去见鸾儿!”

    鸨儿为难道:

    “这,这,唯中相公,并非奴家有惜财之心,鸾姐儿实际也不愿委身相陪,只因那豪客,是奴家不敢轻易推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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