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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愿录_分节阅读_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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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话不说出来他永远不知道,早先因为不知晓他会武功,周语特地叫人做了这些个柳哨。她的柳哨比起一般的要长上一个指节,吹出的声音只能与她一个人听到,就是为了给他危难时刻用的。

    不过现在看来,他是用不到了。

    但是,用不到却不代表不能强行卖他一个人情,强买强卖这种事情往往不需要别人来教就能自行领会得很好。

    她噼里啪啦一顿说,又欺身靠近他,恶狠狠道:

    “宫徵,我再赠你一个,你可不许再给别人了!”

    宫徵顿了半晌,才缓缓道:

    “我与姑娘不熟。”

    他们见都没有见过面,一个陌生人突然就凑近来送礼献殷情,正常人都是会提防的吧。

    但宫徵又与一般人稍不同些,他虽然会提防,却并不会驱赶。

    只要不伤害到他心中那位,不论周语干什么,他都无所谓也不在意。

    他隐忍自己一身本事,在此地低调地当一个乐师,不过是为了保护那个人。至于他自己处境如何,吃穿用度如何,他全然不在意。

    否则,当初他就不会进宫了。

    周语察觉出他的疏远与拒绝,她上前了几步,一把扣住了宫徵的下巴,在他抬起头来看她时轻笑了声:

    “无碍,反正以后我会是你最熟的人。”

    烛火闪烁间,周语刻意压低声音的这句话勾起了无限的朦胧暧昧。

    她虽然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目光却灼灼灿若星辰,那股骨子里的自信劲儿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宫徵颤了颤睫毛,他抬手打开她的手,重新坐回自己的床上,弹指打灭了不远处的烛火,好半天才从床帏中传出一句:

    “天色已晚,在下要休息了,姑娘请自行离去。”

    月色透过窗投在他的床上,让薄纱床帏中一团隆起的身影隐约可见。

    周语又笑了一下,逗他道:

    “你要是说姑娘请自便,我会更开心的。”

    她之前待的世界男人女人都是一般地位,让她的等级观念淡了不少,就算是出口挑/衅别人也做得自然得很。

    床帏内无人开口应答,只有一道凌厉的指风夹带着一颗小石子擦着周语的脸而过,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算是对她调/戏的回答。

    周语慢吞吞地抚上自己的脸,指腹蘸着一片温热粘稠顿了顿,她耳朵一动,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被这声石子吸引来,沉下眸色,终于不再出口调/戏,只道:

    “你可能听过了我的名字,从今夜起,你最好记在心里,我的名字……吴潇潇。”

    “还有,管好你的柳哨,它的主人只能是你。否则,下一次我可不会只是把人打晕再夺回来那么简单了。”

    她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果然没再对他说什么又或者是做什么。

    床帏中那人不见丝毫动作,寂静得仿佛无人在此处休息,门外赶到的巡逻护卫问了许久,才沙哑着嗓子回了句:

    “无事。”

    周语从此就过起了上午睡觉下午撩汉的没羞没躁生活,她今日能变宫女,明日就改成了侍卫,有时候连太监都不介意,上串下跳地出现在宫徵面前刷存在感。

    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描述不完的江湖,明明不过是个初入江湖的家伙,却仿佛已经在那里摸爬滚打很多年。

    在她的描述里,黄沙漫天的塞外雄伟壮丽,优柔寡断的江南温婉秀美,她使劲地与他灌输外面的世界的精彩,偶尔讲累了回头看他一眼,却瞧见他仍在做着自己的事,全然无视她。

    后来,周语也就不说了,安安静静地坐在房檐上瞧着他泡茶饮茶,在有人来时又飞快地离开。

    她走的时候总会给宫徵留下一件小礼物,糖人、剪纸、话本……稀奇古怪,什么都有。

    宫徵丢了几次,但那些个物件每次都会出现在各种他经过的地方,久而久之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来此地最不希望就是被别人注意到,从而影响了自己的目的,只能统统收起来锁在自己屋子的一个小箱子里。

    这日周语来迟了些,她在飞檐走壁时,一个不小心被宫里的侍卫瞧见了,那些个侍卫哪里像话本里说得那般无用,像是狗鼻子似的紧追不舍,她拔足狂奔了好久才摆脱他们。

    她急匆匆地赶到宫徵的住所时,只瞧见他的表情又冷了几分,正一声不吭地穿上外袍拿起一根长萧。

    虽然他以前也是不怎么说话,但那个时候更多的是漠然,而非今日这般刺人的冷,叫人看了就心头一颤。

    不过,心头一颤的是别人,可不是周语。

    周语只是略微顿了一下,很快就开了口:

    “怎么了这般不高兴?瞧你的打扮,是要去表演么?”

    他是乐师之首,能叫他出去表演的场合少之又少,今日宫中是有一队外人进来,故而巡逻都分外密集,能叫宫徵出去表演,看来那伙人的地位不轻。

    宫徵没有回答周语的话,他被她磨得已经练就一身无视她的好本领,除了在她面前不出恭不洗澡不宽衣解带,其他的事都是淡定从容地照做不误。

    他朝着门口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到自己的案前,拿指腹压了压唯一的一盒胭脂,在眼尾轻轻一扫,描出一道艳丽的红。

    他那张清冷的脸被这道艳色生生地勾出了三分妖娆,明明是一副禁欲冷淡的模样,此刻却又透着一股子叫人心痒的邪气魅惑,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周语瞧着这一切,也知道那位公主今日定也是在的,不由得酸溜溜道了句:

    “哟,赶着去见心上人呢?”

    宫徵不语,但脸上的冷意却散了散,答案不言而喻。

    周语躺在横梁上瞅着他,他一头乌发色泽如墨又似是上好的绸缎,只可惜这人总是千篇一律地拿一根绑带绑起,都不带换个花样,叫人看多了也审美疲劳。

    周语想了想,起身飞下房梁,趁着宫徵不注意时,拔下了自己的簪子替他迅速地绾了个发髻,依旧是飘逸灵动的模样,但配上簪子却又多了几分精致。

    周语怎么说也是经历了好几个世界的人,如何打扮得更好看她岂会不清楚。

    虽然她不想让他去见那个公主,在情网里越陷越深。但此时顺着他得到的好感绝对比阻止他来得多。

    就想好对待一个叛逆的少年,你直接反驳他的举动只会招他的厌恶,但顺着他却能慢慢地靠近他的心,没准日后也能做个朋友。

    宫徵正想生气,瞧见镜中自己的模样的确是比之前更加和谐,一时间也没了脾气。

    他侧眼看去,却瞧见那平日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又回到了房梁之上躺着,她的头发因没了簪子而散落下来,洋洋洒洒地在身后也不去绑,端得是一派不羁。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他的发带,青色的发带在她的指间缠绕,衬得她的手指更加修长白皙。

    她似是在瞧着他的发带发呆,瞧见他望上来,没好气地对他道: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见你的心上人?怎么的,难道还想问我讨回你的这根发带?我给你的可是上好的簪子啊,问你要根发带做回礼怎么了……”

    瞧她又开始唠叨,宫徵头也不回地扭头就走,像是懒得搭理他。

    而周语等他走远后,才从房梁上坐直。她一点点地挽起袖子,露出肩上被削掉了箭尾的箭头来,那箭头全数没入她的肩膀,因为她长时间的不挂不顾,此刻伤口处的血液都结了痂。

    周语从腰间取出匕首,狠了狠心把伤口的痂挑开,又划了一个十字,用匕首尖挑出箭头。

    那箭头从她伤口处直直地落到地上,周语胡乱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再次飞下去捡起箭头揣进怀中,然后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宫徵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后,才出门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排好队排好队,一二三起:撩汉技术哪家强?

    ☆、九六 宫徵

    宫徵在表演的时候,感觉到这次前来的几个使臣一直都在打量他,那毫不掩饰地挑选货物的样子看了就叫人作呕,他们还时不时地摆出一副很满意的模样来,叫人看了心生厌恶。

    他面无表情地干完自己的事情,告了辞就往屋子里走。等他走到时,才发现原本死皮赖脸不到他睡觉就不走的人,今日离开得分外早。

    宫徵拔下头上的发簪,略微顿了顿,才放到案上。

    她那样性子的人,反正每日都会来报道,明日还她也不迟。

    宫徵如此想着,又走了几步去拿毛巾净脸,只是他走了几步后,却在房梁下方的位置顿住了,眉头不可见闻地皱起。

    血腥味。

    虽然很淡,但是有血腥味。

    是谁来过他房间了?

    不,除了那个聒噪的人……

    宫徵身子一僵,早先被他忽略的细节又开始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整日以逗他为生的家伙,今日帮他簪了头发后退得特别快不说,还一直坐在房梁之上那么远的位置,都不厚脸皮地凑上来。

    宫徵没有多想,他脚尖飞快地在墙上点过,一掠而上房梁,果不其然,瞧见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那些血迹早已干涸,黑褐色地结在房梁上,也不知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

    宫徵心头微恼,他早该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若不是他身上的胭脂气息盖住了一切……他想到此处,却又是顿住了。

    他关心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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