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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_分节阅读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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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正说着,就听院子里吧嗒嗒急匆匆奔来的人声带着哭腔:“大老爷!大老爷!”齐允寿大惊,猛起身,一阵头晕脚软。天佑天悦赶紧扶了,便见帘子外扑进一个人,三人定睛瞧正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双玉,天佑紧问:“出什么事了??“

    “大老爷!大爷!三爷!”双玉连哭带喊,“大太太让您们快去瞧瞧,睿二爷带了个疯癫老和尚来要给老太太下火针呢!大老爷……”

    ☆、第7章 贵人相助

    双玉的哭喊搅得齐允寿一股急火,推开两个儿子拔腿就走,天佑天悦赶紧跟上。

    这一路,齐允寿心里火烧火燎。二弟允康家的这位小侄天睿打小就是个惹祸的猴子,家学里的师傅被他气走无数,便是圣典经书在手也能把出一副浪荡的样子!一府上下简直是无孔不入,折腾得神鬼皆愁!想来当年二弟亦是忍无可忍,毕竟在官中统管江南乡试,是一众书生的父母,若是自己的儿子都不学无术,如何服人?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将他撵出门去,原本在府中好歹有约束,这一出去,竟似放虎归山,不几年便名声大噪。齐允寿自认并非清高不屑商贾,只是典当与古玩,此等肆人之奢欲与苦困行“辩”“诈”之术,怎该是读书人家子弟当为的?二弟撒手而去却偏偏把这小爷招了回来,如今落在他肩头,如何招架得住?

    提起齐天睿,齐允寿心中似堵了一团乱麻,连那传话中的细症都不及琢磨,脚下只赶。三人匆匆来到福鹤堂,石阶上已是传来房中争执,只听得大太太阮夫人的声儿不知是挑得太高还是气得发抖,颤巍巍地变了调:“你倒不必与我摆你那小爷的架子!老爷们都还在,哪里就轮到小辈来指派!你当是你在外头那三尺的铺子?!”

    一家子再不睦和总还顾着大家的体面,虽说偌大的齐府几年前便由阮夫人当家,威严自是,可平日里隔着房又有老太太在,遂与西院二房从来都在面子上铺得平平整整、多有照顾,便是妯娌不亲也断不会去招惹齐天睿。这一听竟是语不择言,甚而有些气急败坏,让门外的三个男人不由得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进了门。

    老太太的卧房绵帘紧掩,堂屋上一众人,一边是阮夫人,一边是齐天睿和闵夫人,方姨娘带着小儿子天旭夹在中间,不知所向。众人身后的太师椅上一团东西入眼,定睛瞧,与其说是坐着倒不如说是蜷缩着一个干瘦如柴的小老儿,一顶斗笠破烂不堪、毡片儿似地扣在头上,又破又旧的和尚袍子早已污得瞧不出颜色,一双草鞋赤着脚,粗筋黑甲,简直不堪入目。此刻这小老儿似与堂上全无瓜葛,端着白玉瓷碗咂咂地嘬着茶,热气熏得眉毛胡子湿哒哒的粘在脸上,猥琐至极,莫说佛气,便是一点正经人气都不见!

    齐允寿即刻皱了眉,沉声道:“何事吵嚷?”

    “老爷您可来了!”阮夫人瞪着眼,一脸的怒气,“天睿不知从哪儿捡了个疯和尚来,要他给老太太瞧病施针!”

    “天睿!此话可当真?”

    齐天睿心平气和,冲着阮夫人赔笑道,“有病请医,大娘不知何故火起?”

    “请医??”阮夫人喝道,“医在何处?金陵城挂了名号的郎中药家咱们哪位没请到?你不见踪影不得知倒罢了,如今竟是从外头捡了这么个腌臜之人来现世!”

    “大娘,”齐天睿一挑眉,“横竖能治病便是,倒管人腌臜光鲜做什么?”

    “能治病?你怎的知道他能治病?凭他一张嘴说?”都跟你是一般混世的人物不成?!阮夫人噎了一下,硬是把后头半句咽了回去。

    “天睿,”天佑上前道,“疯癫褴褛之人,口中天花乱坠不过是江湖讨口饭吃,你竟是当真。他为的是活命,咱们却是要救命,此事岂可儿戏!”

    “大哥,敢问您在哪个江湖上行走,见过此人到处混饭吃?”

    “你!”

    丢下天佑,齐天睿只管走到高几旁,双手捧起一盘果子奉给那小老儿,“可认得这是九华山普救寺上下来的赤脚游僧方济师傅,深山远涧,我是如何请了来的。”

    “听你这么说,是有十足的把握?”天佑讥道。

    “他又不是神仙。”齐天睿头都不抬,只管伺候那小老儿,“哪来的十足把握。”

    众人闻言真真是哭笑不得,一旁的天悦赶紧打圆场,“二哥定是费了不少精神寻了来,此人既是名声远播必该有些真本事。”

    “天悦说的是,大老爷,睿儿也是一片孝心。”闵夫人这半日又是心疼又是急,真真是不知该如何为儿子开解。眼看着老太太就是不几日的事,怎的还要寻上来淌这个浑水?齐家个个顶着孝子贤孙的名儿,但凡有个好歹如何能饶得了他?“都为的是老太太,睿儿寻医找药,也是心急。”

    “这份孝心倒是难得。”齐允寿应下闵夫人,只又道,“天睿,你口中这位高人,我等都不曾闻得更识不得,他是如何妙手回春亦不过是坊间传闻,是否当真比得过一干大夫也未曾见得。老太太如今……需待将养,请回吧。”

    “大伯,”齐天睿起身,正色道,“如此说来,您是执意不肯老太太就医?”

    “话怎能如此狡辩?”阮夫人道,“不让他瞧就是不就医?”

    “天睿!”闵夫人也喝道,“眼里可还有这些长辈?”

    “怎的?”齐天睿巡视众人,“老太太如今进一口气,出两口,一天汤水难进,哪个能告诉我还能撑几日,嗯?大伯,您说,三日?五日?大娘,您呢?七日?八日?有逾十日的么?心里都知道老太太不中用了,陪着跪着熬日子,横竖不睁眼也不晓得你们尽心不尽心,又给谁瞧?若是当真心诚,眼下有这一辙,就该当一试!我是不曾得见这位师傅的手段,却能打包票寻来的是真人!如今,试,有三分能活;不试,一分都没有!”

    “老爷,天睿的话虽狠些却也有理,”半天不开口方姨娘终是忍不住,“话都不敢说,可老太太这光景咱们心里都有数,何不一试?成了,大家的福;不成,也……”

    “不成怎样?出了事谁担着?”阮夫人瞪着她怒道,“你又哪个眼睛瞧见咱们心里的数?老人福寿都有定数,儿女但尽人事,怎敢做这赌命的勾当?老太太的身子本就有陈年旧疾,如今每日有药,多多少少总能进去一点,慢慢缓过来也未可知,怎敢不明就理、胡乱寻医就药?一旦有失,早去了,儿女子孙如何担待得起!”

    “太太,太太……就让二哥哥试试吧。”小天旭在这一通吵嚷中早红了眼睛,哭着两手搀了齐允寿:“老爷,老太太兴许就好了呢……”

    凭是孩子的泪,齐允寿依然不能把握,两番话都有些道理,却究竟该如何?若当真如天睿所言眼前这位是再世神医,耽搁了,岂非儿女罪过?可这混世之子行事实在不在他眼中,如何能拿老母亲的命来赌信他这一回?一旦闪失,老人撒手而去,身为长子当家之人还如何有颜面苟活?真真是左右为难。

    “原来是怕没人担着。”不待齐允寿开口,齐天睿将话接了过来,“若当真出了事,只管往官衙送我。告我齐天睿不遵长训,悖逆伦理,妖言误诊致人殒命。是监,是斩,我一人扛。”

    “你一人扛?”天佑驳道,“闹到官府,齐家的颜面何在?!”

    “齐家颜面?”齐天睿冷笑,“那是大哥你的颜面,你要如何涂如何抹,关我甚事?我只瞧得见眼前,眼前老祖宗命在旦夕,耽搁不起!”说着,齐天睿目光巡向所有人,“今儿我把话撂下,让我医,还则罢了;不让医,即刻举官报案!一告供养有缺,二告匿病不医,三告忤逆不孝!我齐天睿奉陪到底!”

    “你放肆!!”齐允寿大怒。

    “睿儿!”闵夫人大声呵斥,“反了你了!怎敢如此同大伯说话!还不跪下!”

    “老爷!大老爷!”正是剑拔弩张,就听外头小厮大声回道:“回大老爷,众位爷,并大太太,二太太:三老爷回来了!“

    齐允寿一怔,大喜,随即丢下眼下这一团乱,冲着外头喊:“快请!!”

    ……

    当年老太爷归乡,老三齐允年将将调任户部,踌躇满志,只把一大家人送到了城门外便掉转马头。那一时,都不曾回头再看一眼,不知道白发老父在风中远送,直到马蹄扬起的烟尘散干净,留下黄土的路……

    父子一别成永决,两年后齐老太爷归天,齐允年大痛之下丁忧回乡,灵牌前长跪不起,不知该如何告慰老父,曾经的光耀祖宗在一抔坟土前实在不如木讷大哥的朝夕相伴。一腔愧疚都化作极尽的孝来侍奉老母亲,岂料三年后,一纸公文又将他急招回京。当时齐允年曾暗下决心,要尽早辞官回乡。怎奈家国两重,宦海沉浮,开弓焉有回头箭,这一别,老母亲的安康又变成兄弟间的笔墨来往。十多年里,不过是为着做寿匆匆回来过两次。这一回放外任主政西北,西北边境常年骚扰不断,匪患猖獗,齐允年接任后不敢一刻怠慢,拿着一切安好的家书便心思坦然快马奔赴边境。谁曾想半月前尚报平安,这一时三刻老母亲竟是病重危急!

    人在危时方知珍重,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一进门扑面来的寒气应着那铁青的脸色,让人不觉倒吸凉气。齐允寿赶紧上前招呼,女人们也吩咐下人速速伺候更衣奉茶,却见齐允年撇开众人一把打起内室的帘子,扑通一声双膝砸地,年逾半百的老儿子扑跪着来到床边。但见老母亲如灯纸般惨白、枯干,不觉嚎啕出声:“母亲!母亲!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床上人牙关紧闭,静得已似往生,一盏油灯真真燃到了最后……

    齐家这三位老爷,齐允寿和齐允康都做了一辈子的书生,书中来,书中去,虽都不苟言笑可脾气秉性都甚是温和,而齐允年常年行走官场,曾领钦差出京为户部查过几桩大案子,手段狠厉,铁面无私,文官竟是做出了武将的气势,齐家人上下亦都以此为荣,常炫耀,私底下也都惧怕这位齐三老爷。此刻这一呼号,沙哑的粗声竟是比哭声更震,似生生要叫开阎罗殿的门寻了老母亲归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众人正懵怔,齐天睿悄悄走到齐允寿身边使个眼色,齐允寿这才回过神,抬步走进房中陪在兄弟身边。齐天睿紧跟其后,天佑瞧了瞧便和天悦也跟了进去。女人们不敢造次,候在堂屋,内室中除了贴身丫头翠喜守在床里,伺候的下人们也都悄悄退了出去,遮了帘子,只留下齐家的男人们。

    此时此景人们都垂首肃立,面对这远道而来之人,谁也不想头一个开口说大夫已经说了不中用,瞧那挣红的眼睛,甚而都不敢劝一声节哀顺变。这一房中都是悲怆的老声,正都尴尬,一旁的齐天睿有些耐不住,走上前,单膝下跪,“三叔,莫太过伤悲,老太太还在,也听着您来了。这不又请了人了,赶紧着正是要瞧呢。”

    “天睿!”天佑抵喝一声正要拉齐天睿,不想却被齐允寿悄悄拦了。

    齐允年埋头半晌,方沙哑着嗓音问道:“人呢?”

    齐天睿扶他直起身,回过头,齐允年的目光随着他走,天悦打起了帘子。外头的女人们赶紧分散开,这便正露出堂屋里还在闭目品茶、身置桃源的小老儿。

    齐允年抹了一把眼睛,沉声问,“哪儿来的?”

    一旁的天佑皱了皱眉回道,“说是……是位高僧。”

    “我是问,”齐允年扭回头看着与自己一同跪在地上的人,沙哑的语声听来十分之重:“是谁,寻来的?”

    “是我,”齐天睿接住他的目光,“三叔。”

    一屋子静,瞧那目光挣着血丝、利剑般似要将人劈开,男人们连带齐允寿在内都掏空了心思想寻了由头来为齐天睿开脱,岂料齐允年看了一刻,回头依然守住床上的老人,半晌,哑声吩咐道:“请老师傅。”

    “是!”

    ☆、第8章 作茧自缚

    ……

    腌臜老和尚腌臜针,一扎蹿火,吓得左右两旁不敢留人。多大的风险,人人都是一手心的冷汗,只是不再似先前那般乱麻寻不着由头。毕竟,如今府里做主的是三老爷齐允年,凡事他一手撑着,连带那训不服的睿二爷此刻也服服帖帖在他手底下摁着,府里便难得地有了这上下一心、同甘共苦的场面来。

    推拿施针,老和尚枯瘦如柴的身子倒有一股子惊人的力道,将老太太推起、翻转,掌中游珠般自在。一旁亲自服侍的只有齐允年带着齐天睿,期间叔侄二人只对了一句:你个混账东西!彼时齐天睿正握着老太太的脚腕子,低头在胳膊上蹭了蹭汗珠,回道:是。

    两日后的一大清早,老太太睁了眼,齐府上下又是哭又是笑,烧香敬佛。老和尚成了再世活佛,开方下药,依旧猥琐地贪一口茶香,此刻却怎么瞧都是世外高人的架势。

    齐天睿一夜没合眼,早起被闵夫人灌了一碗参茶,再咽不下什么,趁着长辈们说话,悄悄出了福鹤堂。今儿又是个阴天,日头埋在云层后头,抹出一天乌突突的灰白。院子里两株老青桐叶子已经掉光,围了一圈矮冬青墨绿的颜色,枯树青枝,颇是应景。齐天睿深深吸了口气,冷飕飕,依然嗅得草木的清爽,只是心中一团杂乱怎样都疏解不开……

    “天睿,”

    正一个人烦躁,闻得身后有人唤,齐天睿回头,原来是方姨娘,微微一低头,“姨娘。”

    “天睿,我瞧你将才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难处?”

    “哦,不妨。”落在旁人眼中的失态,齐天睿无意遮掩,“不过有些意外。”

    “也是,”方姨娘点点头,“谁能料到老太太一睁眼,强挣出一句话竟是要你成亲。”

    将才房中的情景也果然是尴尬,老太太醒来合家大喜,瞧着满堂儿孙老人虚弱得唯有唇语,阎罗门前走一遭淡然生死、别无他求,只要亲眼看着孙儿成亲。旁人听来都道喜上加喜,可正经这母子二人一个登时惊在当场,一个像雷劈了似的,险是不支。落在外人眼中只当是犯了什么要紧的罪过,哪里想得到是要他们娶新媳妇。此刻瞧着这依然不回神的人方姨娘只得劝道,“事虽仓促,也可见老太太是如何牵挂于你。”

    齐天睿咬咬牙,没做声。这事真真是寸!老父仙逝,将一桩早就定下的亲事生生拖了三年;叶从夕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寻上门去与那待嫁的丫头生了情愫;将将答应他要退亲,老太太就病倒,好容易请来老神仙医得稍有起色,这一睁眼,怎的又绕到这亲事上来!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难道那几十年前的恩怨当真如此阴魂不散??

    难得见这霸王似的小爷皱了眉,方姨娘又道,“天睿,若当真有难处早些说出来,趁着你三叔在,一家人好商量。”

    齐天睿闻言眉头更紧,口中却应道,“只不过是年底柜上忙,我有些腾不出手。旁的,倒无妨。”

    “原来如此。”方姨娘看出这其中难言,未再强求,脸上露了笑,“你只管忙。娶亲诸事着实繁琐,好在有天佑在先,凡事有例,咱们府里自是有人手张罗,你只到时候等着拜堂、做你的新郎官就是。”

    “多谢姨娘。”

    见他无意多话,方姨娘起身离开,留下齐天睿一个人站在厢房廊下,看着正堂前人们来来往往,有为老太太端汤送水、奉医熬药的;有当下吩咐为三老爷预备食宿的,更有管家已取了账簿和黄历匆匆而来,从备丧到冲喜,下人们脸上一刻就阴云转晴,喜气洋洋。

    此刻的齐天睿真真体味那寒塘之中躲闪不及的鸟儿,四面漏风、八方着雨,浑身冷透……

    几日前京城来信,喜报三老爷齐允年高升右都御史、巡抚西北。齐天睿得闻此信拍案叫绝,这真是他想都不敢想、求之不得的大喜事!西北匪患之所以如此猖獗,与关西七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为了钱财不惜劫杀贡使、抢夺商团关联甚密。三叔虽是个文官却是铁血手腕,若他坐镇西北,必会查察此事,周旋蒙古贵族、护卫大漠商路,届时必引来各地商团争相走货。更加之,御史大人是他的亲叔叔,虽说断不会为他徇私枉法,但这一层血亲关系定会让裕安祥声名远播,不肖半年尽可在山匪和商团内传遍,裕安祥便会当仁不让成为最可靠的钱庄,在大漠深处打败山西福昌源指日可待!这条路一旦通畅,顺风顺水,财源广进!

    说起这位三叔,常驻京师,而齐天睿生在京师却长在江南,两人也不过是偶尔在老祖母寿辰之时相见,可血脉相连,且三叔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子侄辈中若说还有入他眼的该是自己才对。当年给老父出主意把他撵出齐家门的正是这位三叔!此事神不知鬼不觉,若非老父临终前将他独自留在榻前据实相告,齐天睿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能有今天全托这位三叔的铤而走险。有这一层,齐天睿笃定三叔于他的护卫。本是打算趁着年底往西北查账亲自拜访叔父,岂料这一桩桩一件件,浑不相干的事竟是扭缠在一起,将他卡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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