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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_分节阅读_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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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怎的又说起那小时候的事儿来了?哪家门子里没有个淘气的,哪能就成那时候的根儿呢。”

    “怎的不是?”闵夫人提了声儿,“淘气倒罢了,若是一直在府里看着,上头有老太爷,老太太,大老爷,老爷,这么些人管着,他能出格到哪里去?偏偏要给撵了出去!”说着就不觉恨得咬牙,“到了那外头,年轻不知把握,落到那起子贱人手里,什么下三烂的法子都敢给他使,哄着他、挑唆他,生生弄出这么个不知羞耻的毛病来!”

    彦妈妈闻言赶紧道,“可不就是!咱们小爷我从小儿看着长,眉清目秀、知书达理的,哪有这作践人的毛病?就是外头那些贱女人给教的、挑唆的!不过,太太,”说着,她凑近道,“既是外头得的毛病,就得回来治,您说是不是?”

    “嗯,”闵夫人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着。总把他放在外头,那宅子里头不干不净的,不知弄些什么女人。上头没有长辈镇着,他也不知收敛,早晚得弄出事来。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想着那四月落胎的惨状,闵夫人就不寒而栗,“得赶紧让他搬回来,慢慢儿地规矩着,脱了外头的习性,也就好了。”

    “爷能听么?”

    “怎的不能?”闵夫人说着,冷笑了一声,“这一回把那丫头送到他宅子里去原本是为的那孩子,谁知住得近到底让他瞧上了。一时得了趣儿,还埋怨我不该早把她接回来。”

    “太太您的意思是……”彦妈妈蹙了眉头,有些不大敢信,“要用二奶奶拴着二爷?”

    “那丫头天生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当初进门我就怕睿儿上心,谁曾想倒没有。如今既是有这么个毛病,他总要排遣,哪个好人家的女孩儿能由着他这么疯?与其在外头招揽那些贱女人,越弄越恶,不如就把那丫头给他,到底也算个干净的。”

    “那能拴得住么?”

    “有一时算一时。”闵夫人又叹道,“只要能在府里看着,慢慢儿的说不定没等他腻烦就规矩了,往后才好正经地娶妻生子。”

    “嗯,”彦妈妈点点头,心里又有了指望,眉眼带了笑,“太太的主意极是。想咱们小爷是正经翰林府的嫡孙,在外头又是个财神爷,怎的还能就没规矩了。”

    “嗯,”闵夫人应道,“我也这么想着。趁着他还想要那丫头,就势在府里劝着,不怕不好。”

    “太太,咱们可都知道那二奶奶平日小身子硬,怎么折腾都不服,可那日瞧着惨兮兮的也怪可怜见儿的,别是撑不住吧?”彦妈妈小心斟酌着,没敢把那话说尽,毕竟,那爷还想玩什么双//飞//燕,如今仅这一个玩弄,那小身子还不得给弄死了?

    “那就是她的命了,撑几时算几时。”闵夫人吁了口气,心里不觉想当初只怨自己的命,想着上天惩罚要这丫头要隔应她一辈子,没想到天意竟是在此,真真是因果报应!想起妹妹钱夫人的话,又想想眼下的情形,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折磨她的?若是睿儿长性儿,跟她三年疯不够,那就先留着,她就算是撑得,也是生不如死;若是早早儿好了,或是腻了她,还不伤透了?这么想着竟觉心宽许多,又道,“我回头会给睿儿说,许他这么折腾,可不许弄出事来,也不可再像那天似的带着伤弄得那么难看,落在老太太、东院眼里还了得?”

    “太太最是菩萨心肠,想得周到。”彦妈妈一脸陪笑,忙恭维。

    ☆、第83章

    四月过半便进了黄梅天,连日阴沉,淅淅沥沥,打湿了青砖灰瓦,颜色尤重;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倒是如油滋润,浸了几夜便疯长似夏日繁茂,齐府是老宅,遍布老树,当初扩建老太太为了留住那几株老树,两边院墙都绕开来,这一时枝叶伸展,绿荫如盖,浩荡的翰林府便隐在其中,更显持重、尊贵。

    夜幕已落,将那郁郁不开颜的天色抹得漆黑一片,细细的雨丝下来,空中反倒清爽。

    素芳苑小楼上,小烛摇曳,菱窗半开,房中熏着暖香,冉冉白雾绕着垂丝海棠的帐子,暖暖轻柔;雨丝淡,飘在窗边,和着院子里小桥底下潺潺的溪水声,江南夜,水色悠悠……

    艾叶儿站在当地,捧着烘好的棉手巾,喜滋滋地看着红绸上翻转的主子,口中不觉就哼了小戏儿。如今的素芳苑可再不是从前,原先她们三个在楼上像是被困在了海上孤岛,凡事谨慎、行动小心,连大声说句话都不势气,还不如楼下那几个大丫头过得舒心。自从私宅回来,姑娘被恶婆婆欺负,她和绵月两个也被带去了谨仁堂,真真觉得日子再不能过。

    没过几日,二爷回来了,这一切立时就翻了个儿。艾叶儿记得那天水桃哭得像是死了一家子,她和绵月也不知是怎么的就被重招回了姑娘身边。自那之后,二爷把整个素芳苑的丫鬟老妈子都换了,带过来的都是私宅最得靠的人,一个个言语不多、手脚利索,极孝敬主子,是原先楼下那些好吃懒做的姐姐们根本比不得的。

    除此外还特意开了小厨房,厨子也是私宅过来的。莫说起先那吃不饱的日子,就是后来吃饱了也不过是大厨房端来什么吃什么,但凡想另要就得从月钱里拿,还得打点灶上的婆子们,算下来一个炖鸡蛋都要好几个钱,姑娘手又紧,这便再得不着。这一回,整个素芳苑都不从府里支出,厨房天天按着姑娘的心意做,二爷又是个嘴刁的,只要他在,顿顿变着花样儿,馋得那府里的丫鬟们直往这边儿哨看。

    楼上伺候的还只是她和绵月两个,楼下的姐姐们都拿她两个当半个主子待,再没有不顺心的。唯一的就是原先二爷总不在,她们三个虽苦倒乐得自在,如今他天天回来,不只夜里,有时候晌午也要赶回来吃饭。艾叶儿虽是觉得不大自在,可瞧着姑娘有他在的时候就吃得更好,又总是被逗得喜欢,她便也跟着主子乐了。

    眼看着姑娘从绸子翻转下来着了地,一身薄绸的衣裳汗湿得几处黏了身上,额头更是水淋淋的,艾叶儿赶紧递了手巾,纳闷儿道,“姑娘,今儿怎的这么久?瞧瞧这汗。”

    莞初没言语,看着窗外绵绵的雨丝蹙了眉。他今儿一大早天不亮就走了,说是要往北山外的几个镇上去,这怎么要起更了还不回来?山路湿滑,他又总是走得急,上回摔得一身乌青,上药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的,她恨道:这是轻的,若是滑到山崖下或是沟里,还了得?可她的话,他哪里会正经地听?口中又是想又是疼的只管轻薄,就是不知尊重……

    艾叶儿踩了凳子去摘梁上的绸子,绵月往茶盅里沏了热水,从药厢中取了那只小丸药盒子放在一旁,“姑娘,吃药吧。”

    莞初走回桌旁,“绵月,跟下头说:今儿夜里给爷留着院门,厨房也莫封火。”

    “哎。”

    莞初双手握了茶盅,热气冉冉蒸在唇边,抿了抿,又搁下。轻轻打开药盒,小小褐色的丸药一粒一粒排开,淡淡酸甜的清香搀在热气里飘进鼻中,好适宜。这是她的延命之物,从八岁奄奄一息那一夜直到今日。若不是这小丸药,她站不起来,不能说,不能走,更不能琴弦之上、戏台之下,体会那百味人生;若不是这小丸药,她许是早就随了娘亲去,今夜,细雨绵绵中就是一小抔黄土,哪里还等得归人……

    只是,还吃么?

    嫁过来的时候以为他知道,以为他会像十年前一样,河堤柳下就那么抱着她让日子缓缓地过,到那最后的一天……

    可他不知道。非但不知道,还把她当一个完完整整、好好儿的人,呵斥她、教训她,摆足了相公的架子欺负她。原本远着,躲着,不敢瓜葛,可谁曾想,一个天大的秘密让她越躲越近,越近越离不得……

    他说他喜新厌旧了,从前千好万好都不及她的新,这么混账的话他说得大言不惭、情意切切;她恨,可他不管,就这么日日夜夜地,逞了相公的霸道……

    若不是离了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想他;若不是被婆婆欺负,她也不知道她自己里已经悄悄地有了倚靠……

    如今,日夜相守,原本暖心的怀抱再也不能安稳。日里,当着人面,他不收敛;夜里,落下账帘,更是放肆……

    原本被他揉搓,被他亲吻,她只觉得羞,心里倒不觉怎样,横竖拗不过,依了他也就罢了,只不过是被勒得紧、一会子不得喘气而已。可谁曾想,那一夜,他竟是再不满意亲吻她的唇,迫着她,非要她张开嘴。她羞着不肯,他竟是一吻下去再不抬头,她强闭气也闭不过他,实在屏不住唇瓣将将开启就此被他闯了进来,从此再也招架不住……

    一次,两次,不管她的小舌怎么躲,他都寻得到;他不急,不离,就这么缠着她,细细品啄彼此的味道……慢慢的,她不再屏着,任凭他纠缠,舌尖如此柔软,吸吮得她神智都散;缠绵细细如丝缠入心底,身子发软,额头发热,像有热水从头顶灌下,整个人都守不得魂魄;手下再不懂得拦着他,任凭那大手在她身上揉捏,薄茧撩人,越来越承受不得……

    一个亲吻,她险些失了心性,心越跳越烈,几是要冲破胸膛,她猛地惊醒,奋力推他,若不是夜色遮拦,她那濒死的痛苦怕是就要落在他眼中……

    她不敢再放纵,他得不着,百般哄她,不像是要怎样轻薄,倒像是真的难受……

    两指轻轻地拈起一颗药丸,凑近,药的苦涩终于透了出来。吃下去,她才能有常人的感觉,感觉到那蚀骨的缠绵,可这缠绵……会要她的命;不吃下去,她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去抱他,去回应他,可是……却能承受他……许他肆意……

    该不该,试一试……

    “姑娘,三爷和表小姐来了。”

    “……哦?”莞初赶紧回神,“快拿我的衣裳来。”

    几日后就是五月初五端阳节,原本翰林府从不张扬过这些个节气,即便一定要应景儿,一家子相聚吃酒也要吟诗作赋弄些雅趣,老太爷眼皮子低下儿孙们便都无趣。自打老太爷过世,齐允寿与齐允康兄弟二人为了给老母亲宽怀,每逢节气便邀亲唤友、摆宴相聚。这便有了例,应着节气大小,宴请也有规制。

    端阳节只请亲眷,都是各房的至亲,应了名儿都早早就来,也不管那正日子几何,有的一住就是大半个月。今儿下晌,闵夫人的娘家妹妹钱夫人带了女儿文怡进了门,安置住在了谨仁堂。

    这位表文怡妹,与莞初一般的个头,身型略丰,鹅蛋脸庞,江南女儿细白的面色,秋波眉,丹凤眼,妆容极精致,虽没有秀筠那般清丽的气质与模样,却也别是风姿。

    在谨仁堂第一次姑嫂见面,文怡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好是亲近。莞初知道婆婆不待见她,姨妈也不能待见她,可这位妹妹倒是热络得很,只是那面上的笑只留在唇边,丹凤眼挑得高高的,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当时已然晚了,婆婆要与姨妈说话就把莞初早早打发回来,两人并未说得几句,这怎么倒登门来?还是与天悦一道?

    莞初匆匆擦了把脸换了衣裳,两位客人已然到了门口。迎进来,让座斟了茶,不待莞初开口,文怡微笑道,“今儿可是巧了,我吃了饭无事做想过来找嫂嫂说话儿,谁知倒在院门口碰到了三哥。”

    天悦面上略有些尴尬,微微颔首,应道,“我是来还二哥的书。”说着将手中的书本递给莞初。

    自从素芳苑换了家下人,天悦来往倒便宜了些,戏谱子就夹在他考学的书里来回递,平常齐天睿从不过问,他两个便也不觉怎样,这一刻当着人,不知怎的就觉着不妥,莞初忙接了,不敢露声色,手下却捏得紧,似是生怕那书页不当心翻看露出里头的东西。“绵月,去放到爷的书架上。”

    “哎,”不待绵月转身,尖尖的女孩儿声笑着拦了,“小时候我常来,表哥的书我都看得。我看看,是哪本?”

    “是我考书院的书,”天悦赶紧应道,“考完倒忘了还。”

    “哼,”文怡冲着他耸耸鼻,捏了音儿似是耍娇赖,“三哥哄我呢!表哥书架子上哪有能考书院的书?是不是得了什么好的,成心不给我瞧?”

    天悦被这一通似真似假的话抢白得有些无措,一蹙眉,脸色竟是有些发红。

    莞初见状,摆摆手示意绵月离开,不待文怡再叫,含笑道,“哪能成心不给妹妹瞧呢?实则,那书是我们爷从书院师傅那里借来给三弟读的,如今三弟将将应了考还未发榜,这个时候要是给人瞧见了,虽说也不是出题的师傅,可毕竟瓜田李下,岂不连累那师傅?”

    文怡微微一怔,转而就恍然大悟,“嫂嫂果然是个聪明人!我怎的就没想到这层计较?那赶紧收好,可别给什么人瞧了去,耽搁三哥的前途。”

    莞初点头应下,“妹妹说的是。”

    天悦尴尬得蹙了蹙眉,“你们说话,嫂嫂,我先告辞了。”

    “哎,三哥别走啊。”文怡笑着一挑眉,“这么久不见,我原说明儿一早过去找你和秀筠妹妹呢,这怎的还没说说话你就要走,倒像是多嫌我了呢!”

    天悦忙要解释,就听得帘子外头起了人声,“谁多嫌你了啊?”

    懒洋洋、略带沙哑的声音,房中人都猜得到是谁,却不待人们应,文怡起身就往门口去,裙摆转风,像只小鸟儿,口中欢快道,“表哥!”

    帘子打起,齐天睿一身风尘走了进来,看着扑在眼前的人笑了,“你几时来的?一来就不省事!”

    文怡笑,挽了他的胳膊,“我今儿下晌才来的,你没去接我倒罢了,我来了竟是连人影子都不见!这不,我还得上赶着来瞧你!”

    兄妹二人亲热,倒为天悦和莞初解了围。莞初起身让了他坐,正要斟茶,见他已然端起了她的茶盅,饮下大半盅才搁了,又看着文怡道,“你来瞧我?这深更半夜的,是有什么事不想让姨妈知道又求着我了吧?”

    文怡噗嗤笑了,起身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一番。

    齐天睿闻言,点点头,“行,我去瞧瞧。”

    “你就不能痛快答应我?”文怡噘了嘴。

    “这事谁能说得准?”

    “横竖我交代给你了!”齐天睿的模棱两可,文怡丝毫不买账,“你给我办就是。”

    看他没再吭声,文怡这才乐了。又跟莞初天悦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起身告辞,又要与天悦一起走,天悦说他还有话跟二哥说,文怡冲着齐天睿笑笑,“三哥等着给你还书呢!你们说罢,我走了。”

    莞初送到她门口,文怡又握了她的手,“嫂嫂,明儿我往东院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你陪我去。”

    “好。”

    送走文怡,莞初转回房中,就听得齐天睿问天悦,“还什么书?”

    见他正在盆架旁,莞初走过去接了手给他挽袖子,口中应道,“是我托天悦给弄的谱子,偏让她瞧见了。”

    “哦。”

    “二哥,”天悦在一旁道,“文怡她要做什么?”

    “她想听谭沐秋。”

    天悦一撇嘴,笑了,“她还敢点谭老板的场子?二哥,你请得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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