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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娇花别哭_分节阅读_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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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今,慕容奎是舍不得他走,哪怕他拿出想念家里小孙子的由头,这位陛下都能大手一挥,“没事,我派人把他们都接近邺城就行了,还可以赐你一套宅邸。”

    徐医知道,慕容奎那不是嘴上说说,他是来真的。顿时徐医就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他还是想着能够回到山林之中,赏花养鹤,含饴弄孙。他早年的时候在洛阳里头可是看了皇后和太子与诸王之间的恩恩怨怨,知道宫廷中险恶。所以他真是恨不得立刻掉头就走,可是这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没有手令,他哪里走的脱,又不是先秦那会,可以摘冠挂印自行离去。

    徐医跪坐在一旁,给高昭仪把脉。他今日看给高昭仪看病,就是慕容奎派来的,慕容奎对这个妾侍并不看重,甚至根本就没把人放在眼里。但她却有个好儿子,哪怕看在儿子的份上,慕容奎还是会对她稍微好一点。

    怒火攻心啊这是。徐医对高昭仪的脉象在心里啧啧啧了一番。听说这位昭仪出身世家,世家对于修身养性那是很有一套的,当年在洛阳瞧着那些世家子也是一副快要得道升天的德行。可见这功夫不一般,到底是什么事把人能够气成这样?

    徐医收拾了一下,给高昭仪开了几副降肝火的汤药,顺便嘱咐,“昭仪应当静心安神才是。”

    高昭仪躺在眠榻上,一双眼睛盯着帐顶,过了好一会才道,“有那么一个孽种,怎么能静心安神。”

    徐医一听,立刻转过头去当做没听见。这听起来似乎是在骂自个的儿子,庶子又称呼庶孽,慕容泫就是庶出的,摆明就是在骂慕容泫。徐医也看不惯慕容泫,但是人家母子之间的事,他才不掺和。多做事少打听,不说在宫廷里头百试不爽,但也是个基本的生存法则。

    他已经把医嘱告诉高昭仪,至于听还是不听,那都是高昭仪自己的事。他可是把慕容奎给治好了,医术自然没有问题,治得好是高昭仪的福气,治不好那也不是他的医术不好。

    徐医出来之后,看着外头湛蓝的天叹口气。他都这把年纪了,自认已经见识过世事沧桑,不过这世上人多,只要人多,各种怪事层出不穷。这种宫妃对自个独生子咒骂的事,他还是头一回瞧见。也没听说过济北王对生母有什么不敬之处。既然没听说过,那么就当做不知道好了。宫里头的事少掺和才是正道。

    慕容奎对高昭仪二十年了都不闻不问,这会看在慕容泫的面子上给高昭仪派了一个医术精湛的太医。等到徐医回来之后,慕容奎就给他来了一句,“辛苦先生了。”

    嫔妃生病让太医署的人去看病是理所当然的,结果皇帝给他来这么一句。徐医都摸不准慕容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怎么弄得好像他给高昭仪看病,还受委屈了似得。

    “哦,对了。麻烦先生去三郎府上走一趟。”慕容奎将一卷文书放到一边,做皇帝之后,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上书表书就花费了他大半的时间。他有些坐不住,想要儿子们给他继续拓展疆域。他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不过在此之前,应当要尽可能的夺取疆土,免得让别人有可趁之机。

    三郎算是他难得看重的儿子,前几个长大了的儿子,自然都很能干,但是三郎是其中之最。他听说最近三郎从他生母的宫中出来,头上就多了一个包,别人问他,他说自个摔地上的。

    这可就奇怪了,又不是一两岁小孩子学走路,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够摔跤。就算摔跤,除非脑门砸门槛上,不然也肿不起那么大一个包。

    这孩子该别是有什么事吧?

    慕容奎虽然以前对慕容泫不管不问,但这会知道慕容泫能征善战,是打仗的好手,哪里还舍得他有个什么闪失。哪怕看上去只是一个小伤,他还是让徐医过去看看,才觉得放心。

    徐医自然是不能拒绝,只能去了。

    到了济北王的府邸,慕容泫见着他就笑,“又见着老先生了。”

    “大王可真是折煞老朽了。”徐医见着么慕容泫,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慕容泫只是笑,头上的包还在。徐医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他头上的那块是被人拿东西砸出来的。

    该!怎么不多打几下,直接把那张脸给打肿了呢?徐医如此想道,不过这个想归想,他不会说出口。

    “陛下派老朽来,给大王看看头上的伤势。”说完,徐医又瞥了几眼慕容泫的额头。

    “这个不碍事。”慕容泫摇摇头,不过就是肿了一个包,没有别的。

    “陛下让老朽来,老朽也得尽职。”徐医也不想给慕容泫看,不过他一家老小都在慕容泫那里养着,可真的不敢对慕容泫如何。连说话都是客客气气。

    “那就劳烦老先生了。”慕容泫点点头,让徐医上前来,他微微垂下头,让徐医可以更好的查看他头上的伤口。

    徐医仔细查看了一回,发现就是被砸出来的,已经好一些了。

    “大王觉得头晕不晕?”不过徐医还是很尽责的问慕容泫其他的问题,头这个部位,要说奇妙,也很是奇妙。人有时候哪怕从高处掉下来,也不一定能丧命。头若是被砸了,有些当场就能没命。没有个深仇大恨的,谁也不会拿着东西对准脑袋丢。

    万一出人命了咋办。当然,存心要人死的除外。

    “不晕。也不犯恶心。”慕容泫似乎知道徐医接下来想要问什么,直接就说了。秦萱当时也是这么问他的,说头有时候被砸了,会有什么震荡,他那会也听不懂秦萱嘴里说些什么,不过说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头晕恶心呕吐之类的,就不要管手边的事了。躺下休息最好。

    有她在身边,不管是什么事,他都觉得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这事也不是光看一时半会的反应。”徐医有心思吓吓这个年轻人,“老朽以前行医,见过头砸在石头上,回去没事,人还活蹦乱跳,但等过了几天,就没了。”

    “……那是他命中该绝。”慕容泫脸不红心不跳,直接道。

    徐医被慕容泫的这份自信,或者说是不要脸给吓了一下。他干脆就闭上嘴,给他看额头上的伤口。

    看了一通下来,又给他仔仔细细的把脉。一圈下来是没有见着有什么不对劲。

    慕容泫任由他摆弄,等到完毕之后。他突然问了一句,“陛下如今身体如何?”

    慕容泫不是白白把徐医这个人放在慕容奎身边的,慕容奎自然是把徐医查了一遍,不过徐医原本就是从中原避难来的辽东,就算慕容奎想要查,也只能查到徐医身家清白。

    “年纪大了,该有的老毛病已经开始露出了苗头。”徐医眼皮子垂下来,轻声说道。“不过眼下身子骨还算硬朗。”

    “好就好,还希望老先生继续调理阿爷的身体,也算是我的一片孝心。”慕容泫道。

    徐医想起慕容泫的生母高昭仪那些愤恨的话,想了想还是别告诉慕容泫了。这个小子,看着年轻,但是处事手段老辣。有些年纪大的都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徐医觉得,高昭仪恐怕不是自己儿子的对手。

    所以告诉不告诉的也没有多少必要了,人家母子之间的事,还是少插手为妙。

    “老朽给大王开一些散瘀消肿的膏药。”慕容泫这会人没事,就是头上有个包不好出去见人。首要的事要把头上的包给去了。

    “劳烦了。”慕容泫道。

    徐医去开药,一出门就见着秦萱带着个少年站在那里。

    徐医见着秦萱,顿时就板起脸来。他还记得上回那件事呢!徐医也知道眼下的风气,尤其是胡人以来,整个北面的风气都是剽悍尚武。男人生来,在战场上打拼才是正事。哪怕生死大事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秦萱又不是鲜卑人,凑个什么热闹。

    徐医知道自己有些犯脾气,但人年纪大了,老小孩似得。就是转不过自己这道弯儿。

    梨涂跟在秦萱后面,垂着脑袋,老老实实的。

    秦萱瞧见徐医那张板起来的脸,脸上都是笑,“老先生别来无恙?”她听说徐医来了之后立刻让人把梨涂给找了来。这孩子一年大过一年了,其实在军营里头也是个好前途,但是梨涂这孩子根本就不合适,第一次上战场就懵逼了,要不是胡归拉着他,恐怕这会连这个人都没有了。

    既然不适合,秦萱就干脆琢磨着给他另外寻个好出路。鲜卑人里头的就是去打铁和放牛羊。这两个秦萱想都不想直接给排除了,知识就是力量。为何那些汉人士族,不管哪个胡人来了都要给他们做官?就是因为他们的那些知识鲜卑人不懂,要鲜卑人去说什么治理农田,算每年的赋税,不把他们自个绕晕就算是不错了。

    所以学些个实际点的比什么都强,至于和她学武……

    她这个都是实战拼杀出来的,她这辈子十三四岁就开始杀人了,之前更是在丛林里头打猎,要她教,她都不知道要教些什么,难不成先要人到林子里头给杀头老虎看看么?

    疯了才让人这么做呢。

    “徐医,我这次把人带过来给你看看,这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秦萱在梨涂背后拍了一把,让梨涂到徐医面前去。

    哪怕秦萱已经极力的控制了自己的力道,但他还是被拍的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主人真是越来越威武了。’梨涂瞧着面前的老头儿,心里想道。他面上恭恭敬敬,心里却是拿着面前的老头儿和自家主人做了一番比较。他比较最终得出,这个老头儿不是主人的对手,基本上在主人手里都活不下第一拳。

    “他识字么?”徐医瞧见梨涂那个大的个头就蹙眉,要是年纪太大了,底子又不好,那可真的不行了。

    学医是个辛苦活,而且还要能知道典故,五行阴阳,甚至是一点儿兵法,这些都要知道的。要是底子太差,就算是慕容泫过来说情,他也不收。

    秦萱等的就是这句,“我教过他一些的!”

    秦萱自个在慕容泫身边之后,知道自己古文底子不好,特别就注意给自己补,虽然比起那些专门学过的还是有些不足,但是教人好歹没有太大的问题。

    “……”徐医看了秦萱一眼,“是良民么?”

    “是是是!肯定是良民!”秦萱拍着胸脯打包票,她早就把人给放良了,现在梨涂正儿八经一良民。绝对能够达标。

    “你学过书吗?”徐医靠近了问。

    “学过一点。”梨涂垂首道,他之前被秦萱给教了点汉人的礼节,而且这几年来秦萱也没怎么管束他,所以也没养成什么见人就趴地上的习惯。

    “……”徐医上上下下把梨涂给打量一下,见着这孩子,面目上有些不像汉人之外,还真的没有其他不好的地方。

    徐医并不很看重出身,只要不是奴隶之身就可以了,之前不答应秦萱,那是因为他那会发脾气呢,好不容易想要收个徒弟,结果却被拒绝了,太伤自尊心了。哪怕秦萱之后提议让自个身边的小兵来,他都觉得愤怒的很。

    这会离当时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再愤怒也没有什么好愤怒的,自然可以好好的说话。他仔细看了一回梨涂,眼睛里头有神采,容貌勉勉强强长得还算可以。

    “好,我就暂且看着这个孩子一会。”他抬头对秦萱说道,“不过,丑话所在前头,要是这孩子不行,那么我也就把人给退回来了。”

    学医艰苦又费脑子,脑子不灵光的吃不了这碗饭,同样的没有多少耐心的也吃不了这碗饭。其实他觉得还是秦萱那个好得多,可是人各有志,谁也管不了别人的志向。

    “……”梨涂在秦萱身边久了,也听得懂汉话,知道面前这个老头子愿意收自己了。可是他还是舍不得主人。

    秦萱瞧着梨涂回过头来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心下一阵心酸,伸手就在他头顶上摸了一下。

    徐医看在眼里,心里点了点头,是个重情义的孩子,这个倒好,要是教了个狼心狗肺的,那才是让他恨不得撞墙的事。

    徐医把梨涂叫过去,走到给慕容泫开药剂的地方。既然今天都撞见了,那么也不必另外再安排了,直接把人带走就是。

    “宫里进人的话,应当会有些麻烦吧。”秦萱想起太医署在宫城之内,立刻道。

    “待会你把这孩子的籍书送来,给那些麻烦人看的。”徐医道。

    秦萱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把他的籍书送过去。”

    慕容泫的事等不得,哪怕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徐医带着梨涂急匆匆的去了。秦萱一转头,就见着慕容泫靠在柱子上,双手抱胸,站在那里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你怎么出来了?”秦萱大为不解,“不是说风寒还没有好完全么?”

    她上回得了风寒,慕容泫抱着她睡一晚上,结果第二天两个人统统开始流鼻涕咳嗽开始鼻塞。感冒就是人体的自我氧化,再怎么吃药,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好。秦萱那段时间好好调养了一阵,把身体冒出来的毛病在没有变成大毛病之前给调理好。只不过慕容泫也跟着她一起喝了半个月的苦药。而且那段时间都不好出去见人,感冒时不时就要流鼻涕,那模样太不好看了,自然是能不见人就不见人。

    “在屋子里头坐的有些闷了,出来走走。”慕容泫道。他头上没有戴步摇冠,头发倒是没怎么梳理。秦萱走过去,伸手就把披再身上的长发给撩起来一缕。

    慕容泫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还是在洗头发的水里头熬了首乌之类的药材,他那一头头发,乌黑靓丽,别说男人,她看就是宫里头的那些个专门选出来的美女恐怕都没有他这一头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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