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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烟歌行全文免费阅读 《卷三?红泪》〈章二九?宿缘之初〉#3
- 《卷三?红泪》〈章二九?宿缘之初〉#3
冬去春来。让白雪掩成一片孤寂死城的邯郸，褪去了白雪严妆，春息吹醒万物生机，在大地之上先后点缀出初芽的嫩绿、枝叶的深青、花蕊的红粉，一时绿娇红姹，雀鸟啼声、燕莺宛啭，整座邯郸郡，彷彿慵懒地自深眠之中醒来。
女孩那日抱着一大把柴火回家后，褪下羽氅，转掩在老妪身上，加上炕下有了柴火烧燃，让她一副身子骨温暖、活络了许多，即便还有几分疼痛，也不再那幺难熬。她自然是疑惑这来历不明的羽氅，追问女孩，女孩只说路上遇了贵人，但不知是谁，只知是个家中富裕的，当下让老妪给嗔骂了一顿，骂她怎能连恩人身家姓名问也不问。
老妪即使有了年岁，个性仍是刚强铮然、喜恶分明，女孩虽早是习惯，被叨唸时却仍是一脸瘪得委屈。
有几次，她抱着那羽氅，要往那人家里去，归还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不知是不是自己那日在风雪纷乱之中走差了路，她分明沿着往城东方向走惯了的街道，却没有看见那日匆匆离开时，记忆中那座大片得要吓坏她的宅子。
走了几趟都无功而返，只好作罢。
春日来时，女孩打定了主意想找份可以挣点钱的工，不再让老妪孤身一人，日里辛劳地在外头拾柴火、摘野菜，夜里又要撑努着一双老得有几分模糊了的眼，替人修补衣裳，每每扎伤了自己的手。虽然她总在老妪身边帮手，可却觉得生活还是太艰困。
所以她一得了空，便往市集上去，去瞧看那些舖子、店摊有没有需要人工。却每每碰了一鼻子灰。每个老闆跟舖主不是嫌她太小，操劳不得；便是嫌她力气不够大，做不来苦力之事。
什幺嘛！她的力气比起附近的女孩可都是大多了，居然还嫌她力气不够大。她在心里嘟囔着，一面洩气地踢着地上的石子，踢起一路尘沙。她自那条繁华热闹的街市上脱身而出，想顺道往东面矮林去捡些柴火再回家。
可来到郡城东侧，远远地却见矮林之外，聚了三四人，围着一人，听不清在说些什幺。可她隐约认出了，那几个男孩是邯郸城里一群地痞，镇日无所事事，就在街市上到处寻人麻烦，她皱起了眉，赶忙走上前去，要瞧个究竟。
却在走到近处时，看清了那名被那群无赖围在中间的，正是那日在风雪中救起自己的男孩。她心里一讶，脚步不自觉走得更匆急。
「喂──你们做什幺？！」远远地，她吼。
那群人起初惊得一跳，可回过头，见是个女娃，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呦！是个女娃呢！」
「妹子，劝妳别管哥哥们的事，要不然，嘿嘿……」另一人也讪讪地邪佞笑道，想要胁她退开。
她心里一凛，有几分顾忌，可见被他们盯上的，是自己的恩人，若是见死不救，她会在心里唾弃自己的。于是，她牙一咬，冲上前护在男孩身前，一双细嫩的臂膀张得大开，「你们要对他做什幺？！」
「不做什幺，不过见他那衣服质料挺好的，想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问他可不可以赏我们兄弟几个子儿吃饭呀？」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比较长、像是领头的男子，扯着嘴，斜斜笑着，一脸无赖。
「我身上真没钱。」男孩在女孩身后，只淡淡这幺说。
「你们听到了吧？他说没钱，你们这样纠缠着他也没用的！」她喊，大张的双臂像是护着自己幼雏的母鸡一般，半步不让。
「嘿，妹子妳也忒单纯了吧？要是人人都说这幺一句，就要咱们兄弟拍拍屁股走人，咱们兄弟岂不是都甭生活了？」那男人探出手捏了捏女孩的下颚，手上有抹油腻的感觉，令女孩噁心得狠狠撇开头，却惹怒了男人，让他一把狠狠捏上她有几分幼嫩的颊，痛得她猛地皱了眉，「妳好大的胆子！快让开！」
「我不让！」她鼓着腮帮子，心里其实有几分害怕，但就是不愿退让。
「啧！碍事！」男人粗鲁地啐了一声，大掌一抓，揪住女孩领口，狠狠将她往地上一摔。
「呀──」女孩往一旁仆跌去，膝头跟手掌硬生生摩擦在那带着几粗砺石块的尘土地上，痛得她惊叫一声。她忍着痛，惶恐地回过头，见那群人揪扯着男孩的衣裳，在他身上翻找，手脚粗鲁地几乎要把他一身轻薄的春裳扯破。他任着一群人揪来扯去，温润的眼中有着深深无助，可面容却只是无可奈何的淡漠。
那群人见在他身上翻不着任何值钱的物品，怒嚷着要将他一身质料不斐的衣裳扒下，至少能换几个子儿。
女孩气不过，双拳各抓了一抔砂土，从地上弹起身，朝着那群地痞冲过去，把那砂往他们脸上丢撒，随即抓起男孩的手，拔腿便往身后那片矮林里死命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