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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心乱,王姬归来_分节阅读_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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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怎么说?”

    “蒲心你有没有听应谋说过我的事情?”

    “没有,我只是知道你号称万事通,天文地理你都略通,是吗?”

    陈冯缓缓坐起,神情疲惫地望着过道里的昏暗,叹息道:“我哪里是什么万事通,只不过读过的书比别人多一些,记性比别人好些罢了。我自幼随奶奶卖身给江家,因为应谋身边缺个伴读的,大人见我识得两个字又说话机灵,便将我送给了应谋。”

    “这我知道,你出身于江府,曾是公子身边的仆从,后来才华渐露,又遇六年前稽国与夫聪国那场雄辩,一战成名,被人奉为了稽国的万事通。”

    “对,”陈冯点头道,“正是六年前稽国与夫聪国那场雄辩成全了我如今的名声,可你知道当时举荐我的人是谁吗?”

    “是公子?”

    “正是他,”说到此处,陈冯又叹息了一声,“我年轻时心境很高,十三四岁时便已不耐烦困在江府为仆,总想到外面去闯荡一番,总觉得自己这辈子绝对不是屈居人下的。那年应谋前往炎王宫,大人原本是想派我和江尘一同随应谋前往的,但应谋却拒绝了。”

    “他为什么要拒绝?”

    “也就是那年,他放了我自由,我不再是江府卖身契奴,我以门客身份活动于各贵族王胄府内,渐渐地,我略略积攒了一些名气,偶然听说夫聪国为了南边边界之事派人与我国和谈,会于彭地,我当时便想若能让我去,我必然可以驳倒夫聪国,为本国争取最大利益。于是,我修书给了应谋,应谋向当时的先王举荐了我,我果得任命,一战成名。”

    话语落时,一件原本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却没让陈冯有多么欣喜开心,反倒是垂下一窝乱发,久久地黯然不语。

    “先生为何这般伤感?难道一战成名对先生来讲不是件好事?”她问。

    “是,是好事,”陈冯又缓缓抬起疲惫的脸,“它成就了我如今的一切,却也令我变得自大狂躁,除了名利,忽略了其他所有。就在我沉湎于那些声色犬马之时时,我已经彻底忘记了,应谋一个人在炎王宫过得是多么孤单萧索。”

    她眉心微皱,很不自然地将脸扭向一旁:“大概是吧……”

    “我什么都忘了,忘了他不仅仅曾是我的公子,也忘了是他给了我读书的机会,成就了我后来的一切,我那时只记得要获得更多的名声,要有更多的膜拜,要让稽国青史上留下我更多的印记……我那时完全把他给忘了,偶尔会有一两封书信,写的也是我被哪位贵族邀请了,我又被哪位小姐看中了,一堆一堆俗不可耐的东西!”陈冯摇头苦笑道。

    “然后呢?他没告诉你他在炎王宫里过得有多难受?”她心里带着些许的讥讽。

    “他没提过,他在炎王宫里的事情他在信里从来没提过,他只是劝诫我不要太过得意忘形,做人要有所收敛。但我那时候怎么可能听得进去?”陈冯摊开手,自嘲地笑了笑,“我正处于翱翔之颠,又岂能听见其他的声音?我那时还很肤浅地认为他一定是嫉妒我了,身为公子的他肯定没想到我陈冯能有今天!呵呵呵呵,我那时是不是特别可笑?”

    她实话实说:“挺欠揍的。”

    “直到这回因为明伊的事情被魏空见那王八蛋陷害入狱,在这冰冷潮湿又臭气熏天的死牢里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才开始特别特别想念应谋藏书间里那张大地毯。那张地毯你见过吧?”

    “我从来没进过他的藏书间,所以没见过。”

    “小时候,每到冬天,为了让我们能安心读书,大夫人在地毯上铺了厚厚四层褥子,我们再拥着厚厚的皮裘,那样就可以很温暖地读书了……”陈冯说着眼眶竟红润了起来,垂头捂额,伤心难抑,“我挺对不起他的……我没能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他……他却在我生死攸关的时候冒死帮我,你说得对,我真特别欠揍。”

    这一刻,她略略有些恍惚了,陈冯说得声泪俱下的这位公子真是江应谋吗?为何她总觉得像是在说另外一位素不相识的人呢?陈冯眼里的江应谋待仆从亲厚,肯与人方便,还厚道仗义,可为何她所认识的江应谋不是这样的呢?

    两人俱默时,过道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连忙起身往外一看,只见四个身着金肩的侍卫阔步而来。走到牢门口,什么也没说,钻进来就拖着陈冯要走。陈冯惊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她也愣了,慌忙问道:“你们这是要把他带哪儿去?我家公子已经入宫觐见国君了,国君未必会让他死,你们这又是干什么?”

    其中一个回头冷脸道:“与你无关,一边待着去!”

    她直觉是要出事了!

    为什么?这四人均穿着金肩软袍,此乃稽国四品武官服,属于近侍袍服,也就是说这四人是隶属于国君直接统管的内廷近侍门下。若是江应谋劝说失败,国君要对陈冯执行车裂,也应该是司刑局来执行,不该是由内廷近侍来代办,这分明有些秘密处决的意思!

    坏了,一定是江应谋在国君面前已有了胜算,国君见不能堂而皇之地处决了陈冯,便先下手为强了!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那个借题发挥草菅人命的国君!更不能让那个卑鄙无耻,仗势欺人的魏空见得逞!若陈冯真死了,喻明伊料想也不会独活,江应谋辛苦数日是白费了,自己送到穆阿娇那儿的密信也算白废了!

    眼见这四人架起陈冯要走,她忽生一主意,抢先一步出了门,哗啦一声将门上铁链拉紧锁上了。门内近侍一愣,向她喝道:“你干什么?找死不成?打开!”

    她圆瞪双目,后退道:“你们又是来干什么的?陈冯先生有罪没罪,自有国法处置,怎能任凭你们这几个随意带走呢?”

    “简直无知!来人!来人!外面来个人把这门锁打开!”那人又朝外喊道。

    她可不笨,直接奔到过道的另一扇门前,一脚踹退了赶来送钥匙的狱卒,再顺手夺了钥匙,将那扇门也紧紧锁死。这下,那两拨男人傻眼了。

    那扇木门是分隔重犯和死刑犯之间的一道门,狱卒们必须通过那道门才能进来给那几位内廷近侍送钥匙,如今一拨被锁在外面,一拨被锁在牢里头,只能远远地含泪相对了。

    “这疯女人,”刚才吼她的那个近侍喝道,“你是江应谋府上的吗?你胆儿还真大!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她其实一点都不怕,但为了身份只得装出那么一丝丝害怕:“我不管……我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反正……反正你们不能就这样把陈冯先生带走了!我家公子很快就来了!”

    “死丫头!”那人指向她威胁道,“你再不开门我直接一刀子把他给抹了!听见没有,开门!”

    “抹了?抹了的话……你们也跑不掉啊!把你们关在这儿,至少待会我家公子回来的时候能知道是谁滥杀无辜的啊!”

    “你……都别愣着了,把铁链砍了!”

    这人一声号令,两拨男人都拔刀出来砍铁链了。可用在这牢房里的铁链是那么容易砍断的吗?为防劫狱或者犯人出逃,这牢房用的铁链那都是国库里的精铁打造的,一条条又粗有壮,轻易是砍不断的。

    两拨男人忙得满头热汗,她倒是挺清闲的,盘腿坐下,右手紧紧抓着那串钥匙,抄手看他们瞎忙活了。砍了半天,粗壮的铁索依旧没有断,这些人甚至动起了砍门的念头了。

    就在此时,晋寒领人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因为放了晋寒进来后,她和桑榆也收拾了东西回府去了,不知道后来晋寒和那几个近侍怎么样了。

    回府等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宫内传出消息,说陈冯被赦。与这个好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却不是有关陈冯的,而是魏空见。据说,国君以魏空见夸大事实造谣生事为由撤了魏空见的职,命其在家禁足反省,未有赦命,不得复职。

    宫内的那场辩驳很明显是江应谋赢了,而且应该是大获全胜,不但让陈冯脱罪了,还让魏空见恶有恶报。

    ☆、第一卷 八十七章 喻明伊的相告

    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江应谋是如何说服国君改变心意的,但同时,她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江应谋的确是一个能撼动他想撼动的一切的人,与这样一个人谋皮,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打从宫中回来后,江应谋便闭门谢客了。埋头一睡,竟从当日下午睡到了翌日上午,直到陈冯过来拜谢时,他都还没有起来。

    阡陌传话让她送饭过去时,江应谋还一副睡意犹浓的样子半倚在垒得高高的金丝蚕枕上,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地打着,眼中血丝满满,分明操劳过度。

    阡陌手执檀香小扇跪坐在他侧后方轻轻摇着:“公子,多少吃点,没什么胃口米粥也喝两口,瞌睡要紧,那肚子也不落下啊!”

    “随便吧……”江应谋又一个哈欠,一双又细又黑的长睫毛往下一搭,仿佛又开始酝酿起了瞌睡。阡陌忙轻轻推了他一把,忍不住笑了起来:“才说完三个字呢,您又接着睡上了,快醒醒,喝了米粥再睡!”

    江应谋勉强睁开了倦色浓浓的双眸,抬手接过了她递上的清粥,略略抿了两口,忽然好像想起什么来了,吩咐道:“阡陌,去我藏书间里把我昨夜写的那个药方子拿出来。”

    阡陌进藏书间取了那张药方子出来,江应谋递了给她道:“你瞧瞧,这方能给小孩子用吗?”

    小孩子?她猛然想起了那日在马车上偷阅到的那封信。

    “不知道公子是要给多大的孩子用,”她双手接过,故意探道,“给小孩子用药,也得看年纪的。”

    “呃……大约四岁左右。”江应谋回道。

    “四岁?”她目光浏览着方子道,“此方是治肺燥肺火旺的,对大人无碍,对小孩子就有些下药过重了。”

    “我果然是半吊子,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罢了,”江应谋笑了笑,扯过那张药方随手揉了扔在一旁,“我有一朋友的孩子,今年四岁,容易上火口臭,还偶带咳嗽,也问了医,但总治不了根,听说我身边有位好医师,特写信问我求个方子,我不好推辞,你就帮他写个吧。”

    “恐怕不太好写,”她道,“咱们这行讲究望闻问切,然后再对症下药,公子方才所说的不够详细,奴婢恐怕难以作为下药的依据。倘若方便的话,请公子那位朋友带了他家小公子来博阳,我亲自看看会更好;若不方便的话,也得问个清楚仔细才行。”

    “她家离博阳甚远,往来十分不方便,这样,蒲心你想问什么一一写下来,尽量仔细些,等她回复了你再做决定。”

    “好。”

    说话间,陈冯来了,她和阡陌一齐退了出去。转头时,喻明伊正站在廊下微微含笑,见了她们二人,喻明伊屈膝行了深深的一个大礼。阡陌忙双手扶起:“你这是做什么?要谢也该进去谢公子才对,对我们俩行这么大个礼,我们可受不起。”

    喻明伊道:“两位受得起的,我家先生身在狱中时,两位和这杜鹃阁上下没少为我家先生出力,正因为诸位的同心协力,我家先生才能清白出狱。”

    “都是一家人,何须说这两家话?谁也不想眼睁睁地瞧着陈冯哥被那歼人给害了,”阡陌携了喻明伊的手步至院中藤萝架下坐下,“要照我说,对那魏空见的惩戒也太轻了,不过就是去了他歃血营旗官的职,罚他反省己过,再没别的了,分明就是偏心。那样心肠歹毒见色忘义之人就也该下入死牢好好遭罪一番,他才知道什么叫日子难熬!”

    喻明伊轻叹道:“他有魏家护着,国君也偏帮魏家,又能奈他如何呢?如今这结局对我而言已是最好的了。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答谢公子与诸位,二则也是来与你们作别的。”

    她坐下道:“你要走了?”

    喻明伊点点头:“这是先生的意思,要送我去别的地方了。魏空见此时必是恼羞成怒,恨意满满,先生恐他狗急跳墙对我下手,便想把我送走。我当然是不愿意离开先生的,可先生那话说得也对,我在他身边他还要忧心我,我若妥当了反省了他许多担心,我想想也是。”

    阡陌道:“陈冯哥的思虑不假,以魏空见那不沉稳的性子,家里若管束不住,不知道还得惹出什么祸事来,你去别的地方避避也好,陈冯哥也会少了许多担忧。你既要走,我倒是有两件好东西送你,你先坐坐,我取了来。”

    “你别太客气了……”

    “咱们姐妹哪儿来的客气,你坐着,我去取了便来。”

    阡陌匆匆离去,她正思量着是不是也该送一两件东西给喻明伊做留念时,喻明伊忽然伸手过来,轻握住了她的手,眼含感激道:“真得谢谢你,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你。”

    她听着微微一愣,含笑道:“你这也太客气了,方才不是刚谢过吗?我也没干什么……”

    “若非你,先生早被那帮心狠手辣的内廷侍卫带走灭了口,纵使公子说服了国君,也未必能救得了先生。还有……”喻明伊眼中更添了几分笑意,“你如此地喜欢乐于助人,日后必定会有好报的。”

    “哪里,你太客气了,我那时也慌呢,一慌脑子就轴了,自己干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了,如今想想还是挺后怕的。”她敷衍笑道。

    “蒲心姑娘,你心地善良又肯乐于助人,往后一定可以找到一位心疼你一辈子的夫君。你说咱们女人,无论是做什么的,闺阁中的千金也好,贫贱卑微的小妇人也罢,最终也都得找个归属不是吗?”

    她听得不是太明白,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喻明伊又道:“你如此善良且又如此能干,所以老天是十分眷顾你的,在这博阳你有江公子作为庇护,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你可得好好珍惜。临别前,我也没什么东西好赠予你留作纪念的,就跟你说说我这几年留在博阳的一些所见所闻吧!”

    “愿闻其详。”

    “蒲心姑娘认为我家先生那事儿算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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