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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_分节阅读_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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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脸火烧火燎,这丫头都是乌七八糟的书看多了。

    其实善宝的意思是,师父经常指使师母做这样做那样,师母是操劳过度。

    此时善宝学着父亲的样子,告诉李青昭和锦瑟要学会节俭,虽然祖家富有,但也必须撙节用度,她说着瞄了眼李青昭,李青昭正趴在桌子上大口吃着用凉水湃过的瓜果,而锦瑟,一块接一块的拾掇她吃剩下的瓜果皮,每个果子只吃一两口便丢掉,实在浪费。

    李青昭答应着:“我正在节俭。”

    善宝莫名其妙:“你把我的锦瑟的阿珂的阿玖的含笑的含羞的阿钿的阿萝的果子都吃了,这也算节俭?”

    李青昭道:“对啊,我吃了,就省得你们磨牙齿了,这样你们的牙齿就可以少残损几年。”

    善宝咳咳咳,掉头去美人榻上静静的躺着。

    连着几天的酷热,这一天终于来了场大雨,短短一会子,便将闷热的气息涤荡而空,隔着蛟绡纱能嗅到泥土清新的味道。

    李青昭打着饱嗝过来推她:“表妹,你说含羞新来,今晚要摆个席面给她接风的。”

    含羞即是蔷薇,因针线上好,善宝便把她从上房要了来,然后按例改了名字,如今祖百寿没了,上房有名无实,明珠产子被抬为盛姨娘后住进了别处,上房徒留一干丫头,善宝便将这些丫头化整为零,分散到各处,她只要了含羞,个中有另外一个因由,她想查明祖百寿到底是怎么死的,不仅仅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还有让害死祖百寿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这是生存规则,对于畜生,她不出手,只能挨打。

    听说要给自己摆席面,含羞屈膝谢过善宝。

    李青昭接着对善宝道:“你快起来告诉厨子多买几只烧鸡。”

    善宝摇头:“我不能动,我静静躺着这身衣裳至少可以多穿三年,节俭你懂么。”

    一干丫头们笑弯了腰。

    李青昭忙致歉:“你快起来张罗,明儿我的果子都给你们吃,总可以了罢。”

    善宝由她拖着坐起:“好了,不闹了,说点正事,今晚给含羞摆酒,是不是需要请些什么人来,比如含羞以前的那些姊妹。”

    众人望去含羞,她道:“同奴婢交好的,也就属芙蓉了,她被拨给了乔姨娘,不知乔姨娘今晚肯不肯放她出来,另外还有小菊,她被大奶奶拨给管家老郝了,也不知能不能出来。”

    善宝替她筹谋道:“乔姨娘那是个好性子,芙蓉不难出来,小菊我让人去直接找老郝,他不会不给我面子。”

    如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含羞屈膝谢过,一张脸笑的明媚。

    善宝环顾面前的婢女们,个个如花似玉,说来这些个俊俏的丫头,姨娘们不肯要,少爷们不敢要,唯有一股脑的塞给她,她也乐得每天面对这些美人,美人如同美景,可以赏心悦目,何乐而不为呢。

    接下来就要安排席面的菜式,含羞一直说不在乎那些,但善宝想哄她开心,就不想含糊,带着李青昭往厨房而去,她要亲自吩咐厨子该准备什么吃食。

    雨后,从廊上一直到庭内,被冲刷得纤尘不染,这个节气绿树多于红花,善宝一路走一路见绿色迤逦而去,心内的焦躁便慢慢被这绿色安抚,希望祖公略安然无恙的尽快回来。

    李青昭身子重,走路声音就大,啪啪的踩着青砖缝隙里残存的积水,想起一事,问善宝:“老郝已经残了不中用了,换了别家,早赶出门去,你非但留着,还派人伺候,是不是有点抬举他了。”

    善宝狡黠一笑,看穿着杏红衣裙的李青昭在满眼绿色中过于醒目,抬手勾起她腰间的宫绦,上面的络子打的粗陋,且是大红色,配上官绿的宫绦非常扎眼,这个表姐就喜欢花枝招展,她说自己姿色平平,若不是这样打扮很难引起别人的注目,善宝其实很想告诉她,她一个人占三个人的地方,存在感明显,怎会不引人注目呢。

    放下宫绦,善宝随手折了枚叶子插在李青昭发髻,李青昭刚想打掉,善宝道:“绿叶配红花,相得益彰。”

    李青昭就喜滋滋的接受了。

    针对她方才的问题,善宝道:“祖百寿没了,老郝偏偏这个时候抱病,分明是耍心机,他是觉着身后少了祖百寿这个靠山,怕日后不好行事,而祖家现在名义上是我当家,他更觉着我靠不住,也不想掺和我与那些人的争斗中,到底是得道的老狐狸。”

    李青昭听她这一分析,登时恼怒:“那你还拨个丫头给他使?”

    善宝嘘了声,示意她说话声音过大,继而道:“我还用得到他,所以不能冷了感情,一个丫头,祖家多着。”

    姊妹两个边说边走,去厨房安排好晚上的席面,善宝就回了抱厦,甫一进门,却听含羞在对锦瑟说:“乔姨娘不肯放芙蓉出来。”言语中是满满的失望。

    “我去看看。”

    善宝突然开腔,唬了含羞一跳,回头屈膝一福道:“奴婢这档子的小事,不敢牢大奶奶您费心。”

    善宝说着也不歇息,协李青昭往乔姨娘房里而来,锦瑟招手又喊了阿珂阿玖,三人随之在后,到乔姨娘住处时,于二门处命丫头小鸢进去通禀,不多时小鸢回道:“咱们夫人请大奶奶旁边的琴房说话。”

    善宝这才仔细看了看乔姨娘的院子,到底是祖百寿宠爱的妾侍,建制与其他几个姨娘不同,因乔姨娘喜欢抚琴,所以祖百寿特特给她盖了间琴房,就在院子东南角,琴房外花木葱茏,真是个好所在。

    善宝带着一干人去了琴房,没等到门口,耳听琴声如淙淙流水漫溢出来,伴着琴声的,是乔姨娘的歌声:“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善宝兀然住了脚步,暗想祖百寿没了,乔姨娘这番心思,唱给谁听的呢?

    第二百零八章 她的孩子,我不觉得是我的

    琴房的门帘子极其别致,是一块块小竹片子串成,与门两厢的花草相映成趣,没等进门,即感受到屋主人清雅的风韵。

    小鸢为善宝打起帘子,细碎的声音悦耳,而乔姨娘并没有停下抚琴,只淡淡道:“大奶奶请坐。”

    小鸢为善宝搬了张鼓凳,善宝却没坐,听乔姨娘自顾自的弹着,彼此不算知音,善宝亦能听出琴声里的含义,那是“寂寞空庭春欲晚、雨打梨花不开门”的春闺愁怨,且善宝肯定,乔姨娘这番心思不是付诸祖百寿的,至于是谁,天知地知乔姨娘知善宝知。

    一阙歌罢,乔姨娘终于按下琴弦,莲步轻移到善宝面前,也不见礼,把一腔子的清高做到死不改悔的执拗,还附上一句带着嘲讽意味的话:“妾身没有过人的姿色,只能求过人的琴艺,而大多倾城绝色仗着容颜娇美,也就在琴棋书画上面疏忽,却不知色衰容易爱驰。”

    善宝本对她没什么成见,却受不了她现下的乔张做致,拔腿走到琴旁,手指勾住一根琴弦用力,嘣!琴弦断了。

    乔姨娘微微一惊:“大奶奶这是?”

    善宝并无回答,而是往琴凳上坐了,问:“此琴还能弹否?”

    乔姨娘不知其用意,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不能。”

    善宝哦了声,将纤纤玉指按住完好的琴弦,一壁弹一壁道:“倾城绝色,上天赋予,琴棋书画,自我修习,有些人是擅于卖弄,有些人是刻意内敛,姨娘怎知倾城绝色就无才无德呢。”

    一曲耳熟能详的《花好月圆》从善宝指间缓缓流出,因少了根弦,便多了些修改,这又是善宝的随机应变,只是懂音律的乔姨娘和锦瑟知道,其他婢女只觉善宝的琴声比乔姨娘的琴声多了些欢快,情绪受到感染,个个面含微笑。

    而乔姨娘已经惊愕到呆呆伫立,善小娘怎么懂抚琴的?没听说她懂。

    继而后悔,自己这是自取其辱了。

    琴声戛然而止,善宝本就不是来卖弄的,离了琴凳对乔姨娘道:“弄坏了你的琴,回头去账上支取相应的银两,算是我给你的赔偿,芙蓉呢,我瞧你房里丫头多的紧,人浮于事,芙蓉我另拨到别处。”

    说完看看没有缓过神来的乔姨娘,用凉凉目光告诉她,这个家,她只是个姨娘,而自己,才是大奶奶,是掌门,只为着个人恩怨便不肯放芙蓉参加含羞的酒席,这实在不是一个主子该有的风度。

    最后善宝带走了芙蓉,也没有拨给别人,而是按例改为含烟留在了抱厦。

    一场较量她四两拨千斤轻松取胜,李青昭和锦瑟击掌叫好。

    歇过午觉,善宝便准备去面见白金禄了,想着那妖男不容易对付,便带上了李青昭,打架她不行,但关键时刻李青昭可以做个挡箭牌啥的。

    拾掇齐整,又叫上锦瑟和含羞含烟,这两个婢女初来乍到,总得给点小恩小惠让她们开心,日后使用起来才顺手,而这些深居高门大户的丫头能够上街去顽,一定是开心的不得了。

    果然,来到街上时,含羞含烟看什么都新奇,何止开心,简直想欢呼雀跃了。

    汇仙楼到了,善宝让锦瑟带着含羞含烟继续于街上逛,顺道买些日用之物,她单单带着李青昭进了酒楼,按着定好的位子,轻松找到白金禄。

    仍旧是一身白,按现在的话说,善宝对白金禄有点审美疲劳,谈正事之前戏谑道:“这世上有姹紫嫣红,却被白大当家忽略了。”

    白金禄正望着店小二给他倒茶水,按说店小二也是个老跑堂,倒茶水的技术堪称一流,只是突然多了善宝,雄性见到雌性,店小二心里有些亢奋,平素娴熟的手法此时有些紊乱,倒出的茶水飞溅,也只是一些细微的水珠,但已经溅到白金禄身上。

    他立即站起,想发作,碍于善宝面前不好失态,掏出帕子仔细的擦着,其实善宝什么都没看见。

    快把衣裳擦破,白金禄方罢手,将帕子丢掉,茶也不吃了,一双攒满了桃花的眼睛直直看着善宝道:“这世上有姹紫嫣红,我独爱白色,这世上有多少风雅之士,大奶奶还不是一概忽略。”

    这家伙,嘴巴倒厉害,善宝捏起茶盅细细品着茶,也不是多么渴,品茶的当儿,想着该怎么对付这妖男,茶盅放下,便有了主意,回敬过去:“这世上又有多少俊俏女子,白大当家还不是只喜欢咱们四小姐,可喜可贺的是,四小姐快要给白家添丁了。”

    这一刻白金禄僵得如同冬日里檐下的冰溜子,目光呆滞,肢体生硬,脸色冰冷,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将手摸去茶盅,不想吃还是吃了一口,热茶烫了嗓子,人一激灵,猛然清醒似的,心里惶惶然不知所措,祖静婠怀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他没想到的,风流快活之时哪里顾及这些,可他是不喜欢祖静婠的,之所以接近祖静婠,还不是为了善宝。

    用这样的方法,也是他存了一点点报复之念,一开始他就知道善宝喜欢的是祖公略,也还是准备拼命去博得善宝的心,然善宝那趟白家庄之行,揭了他的短,让他难堪至极,更伤心至极,想着要放弃这份感情,一天天一夜夜,心却不得安宁,扪心自问善宝除了美貌有什么好呢,刁钻古怪,心机又多,实在不宜娶做妻子,可他就是忘不了,又爱又恨,想她见不到,琢磨出这样的法子,求娶五小姐祖静好,晓得善宝是大奶奶必然会出头露面,于此,就能得见。

    当善宝拒绝他求娶祖静好之后,他又把目标放在祖静婠身上,前车之鉴,也不求娶,而是私下来往,每每还刻意暴露给善宝,无论善宝斥责还是规劝,他总算能够见到善宝,还能与之交谈,他,心满意足。

    世上的感情千万种,白金禄的这种,不知算不算畸恋。

    而现在,祖静婠怀了自己的孩子,他略微慌张之后,便不屑的一笑:“她既能与我相好,谁知能不能与另外的男人苟且,她的孩子,我不觉得是我的。”

    第二百零九章 我们怎么可能有孩子

    男人始乱终弃听说多了,善宝对白金禄否认祖静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也就见怪不怪,更早有防备,瞥了白金禄一眼道:“我给你讲个故事罢。”

    李青昭一壁凑过来一壁附和:“我表妹讲的故事可好听了。”

    白金禄坐直了身子表示对此很有兴趣。

    善宝爬梳剔抉,从自己所知的故事里找了这么一个:“如此如此如此之后……”前面的一概省略,续道:“那女人将始乱终弃的男人大卸八块,丢人阴沟里喂狗,可是狗都嫌那男人坏不肯吃他的肉,其中男狗对女狗说,相好的,你吃吧,好歹他是个人,不料那女狗气呼呼的说,他若是个人,就不会始乱终弃。”

    好了,故事讲完了,善宝坐等白金禄的反应。

    李青昭听了个稀里糊涂,嚷嚷着:“表妹你云山雾罩的讲了什么啊,这破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善宝没工夫搭理表姐,专注白金禄,见那厮先是压抑的笑,继而高声笑,笑弯了那双桃花眼,笑够,定定的看着她,感慨良多:“如果你骂的不解气,我给你打便是。”

    他明白自己的用意就好,善宝愤愤然道:“我怕脏了我的手。”其实是因为打不过人家,还输人不输阵的道:“但你必须娶静婠,别耍花腔,什么不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可是个郎中,滴血认亲你知道么,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静婠生下的孩子与你滴血认亲吻合,你信不信我会把你告到皇上面前。”

    白金禄觉着善宝这样说不过是暗示家里有个做了王爷的祖公略,他感觉仿佛有人拎着把刀在割他的肉,还是把钝刀,有祖公略的存在,自己就永远无法快意恩仇,自尊心更被伤得鲜血淋漓,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抚上眉头,平静了下,蓦然想起祖公略的身世,雷公镇的那个传说因皇上的到来而甚嚣尘上,若说始乱终弃,皇上可是比自己早了许多年,想起这个,他底气足了,慢慢道:“皇上还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我只怕你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始乱终弃,会招来杀身之祸。”

    等善宝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倒吸口冷气,抬头看他正幸灾乐祸的笑,晓得自己这一仗输了,可是自己不能输,那是关系到祖静婠的幸福甚至性命,未婚怀孕,罪似通奸,按律杖毙,即便她能够狠心看祖静婠身首异处,也不忍心看祖公略替妹妹担忧,更何况,无论祖静婠还是祖静好,与她并无矛盾冲突,这两个姑娘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像自己一样,期冀爱和被爱。

    酒楼里的客人突然多了起来,善宝瞧瞧敞开的门,想是日已西斜,到了饭口,客人多便吵闹,她也不想再冒出个认识她的人来,然后次日即给她杜撰出个新的故事,毕竟她与白金禄也不是没被传过流言蜚语,更何况酒楼里某个伙计正贼眉鼠眼的看了他们这里许久,琢磨要不要先行离开,祖静婠的事需从长计议。

    想起身的当儿,酒楼的伙过来催:“几位,茶吃了两壶,菜不点一盘,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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