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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愿录_分节阅读_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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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公主殿下嫁与秦侯时,将苏家的庶女也就是苏锦夫人一同陪嫁了过去。几次回宫省亲时,皇上瞧中了苏夫人,便在宫中趁着公主去拜见太皇太后时把苏夫人……此后,公主殿下虽然没有再让苏夫人陪同进宫,但是夫人的肚子却是一日日大了起来。”

    “这肚子大了起来,苏夫人又是庶女,皇帝必定不会给名分。就算是给了名分,还有皇后在后宫不知道会出什么招。公主殿下不忍心看苏夫人一个人带着肚子被人议论,便求秦侯娶了苏夫人,与外只道姐妹共事一夫,不久后苏夫人便生下了双生子。”

    倘若他们没回来这一遭,这些事情原本都会烂在苏锦的肚子里。可是正是他们回来了,拖着这颗冰冷的心走到了现在,才懂多了更多的隐秘。

    苏锦带着两个孩子去乡下别院住,这既是为了防止他们抢夺本就不属于他们的秦府,更是怕太子知道他们的身份而加害他们。一个母亲,总是想要努力地去保护自己的孩子们。

    可惜她的两个孩子,狼子野心,将他们的老母亲逼到了绝路。

    秦丰懂的周语的意思,他绝不可以出手动那两人,不然日后追究起来,这不是在行家法,而是杀了皇室子嗣,这罪名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他动不得,至少亲手动不得。

    但是,这可不代表太子动不得。

    单凭他们几人的口舌,皇帝与太子一定不会相信,这当年的事情,究竟还是要当年的人来说。

    算算时间,也是该去见一见那个人了。

    秦丰闭了闭眼,道:

    “明日我启程去云台山。”

    周语紧握着他的手道:

    “我与你一起去。”

    云台山,以道教出名。

    从皇城骑快马得一日才能到,这来回就是两日,期间还要递拜帖等事宜。

    秦丰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耗,苏锦的尸体等不了那么久,他带着周语,省略了一切步骤,骑着马就冲到了云台山最高处的道观里,面对举着扫把出来的小童道:

    “告诉你们道观主人,把秦淮给我叫出来。”

    “入了道观便是断了俗情,这位尊主还是自行离去吧。”

    秦丰道:

    “你叫他出来,或者我烧了这云台。”

    秦淮自然是出来的,他住在这里也十多年了,岂能让秦丰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将自己的孩子独自留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这许多年,如今他找上门来,也是情理之中。

    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尊主找贫道何事?”

    这个古道仙风的老人,拢着袖子,穿着道袍,戴着道帽从道观内走出,神色平静而从容。他的步子不紧不慢,透出一股闲闲散散的清闲劲儿,长期居住云台山上,这身上自带了山中灵气似的,动作间俱是叫人心宁的气息。

    他的眉眼中依稀可以瞧出当年的风华绝代,能让最受宠的公主下嫁与他,这人又岂能平凡?

    比起同一时期的皇上与黎战等人,他看上去要年轻许多,肤色红润,眼睛有神。

    周语能感觉得到他在看向自己时的慈祥和蔼,但她很快就发觉,秦淮看向秦丰的目光与看向她是同出一辙的。

    他们父子,到底生疏。

    亲的死,活的疏。

    孑然一人。

    秦丰没有下马行礼,也懒得寒暄客套,他总是目的明确言简意赅:

    “二娘去了,你得回去主葬礼,此外你没死又不让位与我,我没办法从族谱除那两个渣滓的名。”

    “葬礼,继位,干完这两件事,你爱窝在哪里就窝在哪里。”

    秦丰这语气,可谓是冲极了。

    但是秦淮却依旧那般从容不迫的模样,甩了甩自己的拂尘,与他双手合十行礼道:

    “容贫道回去那些物件,尊主莫急,贫道等这一日已等了十几年了。”

    秦丰冷哼一声:

    “你就这么希望二娘死?”

    秦淮往里走的步子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道:

    “我等的是我儿子。”

    他这一次没有再用贫道,可是他却没转过头来,叫人无法瞧见他此刻表情如何。

    等秦淮收拾好出来时,周语瞧见他已经换下了道袍,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麻布衣裳。

    不管远看近看,这人都不像是曾经叱咤风云让太子都忌惮的侯爵,他瞧着更像是乡村里头的教书先生,周遭围绕着宁静致远的气息,与皇城里头的龙争虎斗格格不入。

    也难怪他要来云台山。

    秦淮冲着周语笑了笑,翻身上马,随着秦丰的带领一路赶回去。

    他已经十几年没骑马,平常过的都是悠闲清静的日子,但此时骑在马上却依旧如呼吸一般自在,即便时间很紧速度很快,他都不曾抱怨过一句累。

    等到了皇城后,秦府守门的小厮甚至都没认出来,这就是秦侯。还是大总管瞧见了,含着泪下跪喊道:

    “侯爷!”

    府中众人才恍然大悟,这便是侯爷了,一个个赶紧跪下行礼。

    秦侯把大总管扶起来,看着秦府旧人旧物,万般言语在心头却无处可吐。他神色变幻了一瞬,又恢复了那股静水无波的宁和:

    “走罢,带我去看看锦娘。”

    秦侯在苏锦的灵堂待了一晚,第二日,他便随着秦丰一同上了那个他缺席了十几年的早朝。

    秦侯虽然离去十几年,朝中新人旧人更迭变换,但他一路走过去,却依旧是有往昔的老臣认出来,一个个含着老泪跪下与他行礼。

    他与秦丰不同,他不是杀人的工具,也不是黑夜里的眼睛。

    他走了许久,但他的名字却从没被人们遗忘过。

    旧时人道:一纸定清白,挥墨倒乾坤。纷纷扰扰世间事,不敌秦侯笔一支。

    如今,秦侯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还是下不去手,留着小流韵以后死吧

    ☆、四三 双生子(完)

    秦淮很久没有穿自己的官袍了。

    他人虽不在,秦府上下却依旧把他的房间官袍都打理得如同他从未离开过。

    他施施然地上了朝,就如同他昨日还站在这里,力排他议,辅佐自己认定的君王。

    皇帝见到秦淮时,都不由得站了起来。

    可见秦淮所带来的轰动之大。

    好不容易等早朝过去了,重臣皆退,就连太子与贤王都被皇帝支了出去。这偌大的殿堂里,只余下了皇帝与秦淮二人。

    皇帝神色纷杂,他张了张口,似乎有许多话要与秦淮讲。但他终究在上位已久,一些话,已经无法再像年少时那般容易说得出口,说得出口的也就翻来覆去的那么几句:

    “你回来了。”

    秦淮站着没动,神色都不曾变分毫:

    “对,我回来了。”

    皇帝叹了口气,又道:

    “倘若没事,你不会愿意回到这里来。说吧,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秦淮依旧是那个表情,拢着袖子,悠闲自在,仿佛依旧是在自己的道观里:

    “我老了,我儿子大了,一些该给他的东西,应该给他了。”

    皇帝闻言,已经知晓了秦淮的意思,顿时脸色不好起来,他走下高台,走到秦淮的面前道:

    “你可知如今秦丰如今站在了贤王那头,若是此时他继承了爵位,贤王朝中势大,而太子势弱,这定会引发朝局动荡……”

    一切的动荡,一切的隐患,还不都是这个当局者自己引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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