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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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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您为何要阻拦我?”

    “那你先说说,你行此事的理由?”

    “这宫女魅惑陛下,私怀龙嗣,我自当整肃后宫,以儆效尤。陛下年轻,丰姿俊朗,阿姐您是不知道,这些年轻宫女们,个个成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憋着劲地惹他的眼神,恨不得往他龙床上爬。且开年陛下还要选四妃,我若不使些严厉手段,你叫我以后如何统率六宫。”

    夜云熙看着她,这丫头,毕竟也就十七岁,因着夜氏皇后出凤家的惯例,因着凤家唯一嫡女的身份,亦为着延续凤家的风光富贵,被她当初金笔一勾,入这深宫来,与云起凑成一对相看两厌的夫妻。不由得有些歉疚之意,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些:

    “陛下那里,你准备如何交代?”

    “中宫未得子嗣,嫡子为长子,方能保储位,免于兄弟纷争之祸。”

    “那我问你,今上可是嫡子?还是长子?”夜云熙觉得这丫头思虑太不周,夜云起生母为一宫女,先皇后因仅有云熙一女,又见他被众兄弟欺凌得可怜,故而收养膝下,因此,云起既不是长子,亦算不得嫡子,最终登大位的却是他。这丫头却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叫云起如何不生芥蒂。

    皇后似乎也被这一句话给点醒了,有些愧色悔意,问她:

    “那阿姐认为,该如何?”

    “弯弯,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如何?”夜云熙唤了她闺中小名。

    “阿姐请讲。”

    “其一,这司寝女官腹中的孩儿,若真是陛下的,那便伤不得,夜氏血脉凋零,这是云起的第一个孩儿,他必定看中,所以只能护;其二,他与这宫女有染,你先探探看究竟,若是陛下有些情意,便要替他纳入后宫来,若陛下无心,那便是她魅上争宠,你要如何处置,随你,到时候就算你要弃母保子,陛下也不会怪你;其三,不管日后,这生母是后宫美人还是香消玉殒,你只管将这孩儿收养至中宫名下,好生教导抚养,将来让他封王自持,富贵一生,这才是云起所愿,退一万步说,若无子嗣,他亦就是你的依靠。”

    “呵,阿姐果然好手段。”凤宛宁神色愤然,有些冷嘲意味。

    夜云熙知她,算是听进去了她的话,只是嘴上还有些硬气,不由得松了口气,要保凤家,就得先保皇后,要保皇后,就得在子嗣上确保稳妥,也许今日之事,不见得是坏事。

    “弯弯,你也多费些心思,跟陛下亲近亲近,少年夫妻,哪有隔夜仇,你也是冰雪聪明的人,想些法子,抓住他的心。”一个是皇弟,一个是舅家妹妹,她终是愿他们都好,夜云熙便不觉以长姐的身份,多说了几句。

    哪料这位牙尖嘴利的皇后娘娘立马回敬了她一句:“阿姐也算是聪明人中的人尖子了,可有想到什么法子,去抓住你那心上人的心了吗?”

    一句话寒碜过来,正戳她心窝要害处,今日沈府书阁那糟心的一幕,刷地展现在眼前,夜云熙只觉得心血上赶,方才压下去的饥渴困顿,突然间全涌上来,只觉得眼前冒出许多金星子,赶紧抚胸衬头,强行忍了晕眩,说道:

    “弯弯,你要将我气晕过去了,快给我些汤水吃食,我一日未进食了。”

    年轻的皇后见着那苍白的脸,赶紧收了那尖利任性的大小姐架子,慌忙传人上些软和的夜宵点心进来,小心陪着她阿姐用了,见着那渐渐缓和的面色,才松了口气。

    第一卷 相见欢 第二十二章让他来求我

    果然,那夜青鸾请了太医过来,给那秦姓的司寝宫女诊了脉,确实有近两月身孕,算着日子,又让彤史女官去查陛下的起居注,却无记录,可将这事往皇帝跟前一搁,他却认下了。

    于是,皇后凤宛宁只得听了夜云熙的主意,将这身怀龙裔的秦宫女安置在凤仪宫内,着人好生照料着,心里却甚是愤然,彼时她刚与皇帝大婚,皇帝推说初学亲政,事务繁忙,日日宿在太极宫寝殿,这下可好,连太极寝殿的司寝宫女都怀龙种了,却不见皇帝有来过这椒房殿几次?

    宫内外渐渐有些皇后不得宠的传言,她亦私下里向着诉过苦,那位她自幼便敬重的皇家表姐听了,也有些愕然,但思量片刻,便扔给她一句话,如同将她扔进一个冰冷的深渊,那姐姐对她说的是,弯弯,要坐稳中宫之位,其实并不需要皇帝的爱,只需他敬你,便足已。

    也许吧,自古天家,有几个是帝后情深的?帝王的爱,太奢侈,不要也吧,留着给那些莺莺燕燕狐媚佳人吧。宠爱如流水,敬重却不可摧,她需将这后位守好了,凤家的父兄们,在边疆才能安心,凤氏的荣耀才能长久。

    待想清楚了其中关节,凤宛宁便强制压抑了委屈之心,开始作起贤后来。眼看那秦宫女胎像稳定,日日调理,气色竟比此前作御前奴婢时还要红润些,她竟觉松了口气,又开始张罗起开年选妃的事来。

    曦京几大世家,凤家的女子做了夜氏的皇后,柳、沈、明等其他家里的女儿们,怎么着也得入宫来,有些个妃嫔美人的,才是平衡。虽说曦朝文书中,没有哪一条写着必须这么做,可这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要让偌大一个大曦朝运转起来,不停摆,不出大的纰漏,平衡这些明里暗里掌握着帝国命脉的世家,就是最重要的规矩。

    凤宛宁便命人将这几家的适龄女孩们画像造册,请皇帝过来看,皇帝却似乎无甚兴趣,随意翻了翻便作罢,只说让她做主便是,若有难定夺的,可请询。

    凤宛宁听了,心里一宽,渐渐咂出当初支招的英明,你越是大度,他越是敬你,你能做的事,便越多。

    遂捡了个清闲日子,着宫人抬了一大箱子画像册子,到丹桂宫来,征求的意见。

    却是不巧,遇上那姐姐犯浑的时刻,进了殿门,见她正吆喝着青鸾紫衣她们,玩些坊间不入流的博彩游戏,且还要拉着她参一股,她自幼虽娇养,却也贵养,骨子里认为,贵家女子是不能沾哪些东西的。

    因此,她对这些玩意耍事自是不感兴趣,却又不好太过于嫌弃,只赶紧说明来意。

    夜云熙见了那一大箱子画像,不甚其烦地皱了皱眉,朝她挥手说道:

    “你是后宫之主,这陛下选妃之事,自然你说了算,无需问我。”

    “选妃非儿戏,阿姐擅于相人,陛下的意思,想借阿姐慧眼看一看。”风宛宁坚持。

    “我一待嫁公主,要看也是看些未婚儿郎的画像,将你迎入中宫,与陛下作了夫妻,便是尽了我这阿姐的本分了,哪还要管选妃子?”夜云熙一边笑说,一边跟她侍女们继续手上的游戏。

    未等皇后答话,她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扔了手中玩意,转了话锋说道:

    “不过,你若不嫌我指手画脚,看看也无妨,将那些女孩儿们的画像拿过来吧。”

    凤宛宁赶紧命内侍打开箱子,一册一册地展开给她过目,又在一边,一个一个地给她解说家世背景、容貌性子。

    夜云熙既然看了,便看得认真,又对这些年纪比她也小不了几岁的世家女孩们,逐一评头论足开来。这个胖了,不好看;那个太瘦,不好生养;这个太木讷,不是陛下喜欢的类型;这个太狐媚,担心是个祸水;这个性子太娇,没准到时候不是她伺候陛下,而是陛下伺候她;那个脾气太暴,只怕将宫里整的鸡飞狗跳;这个有些傻,进宫来是受欺负的份;那个又太精,小心她掀风起浪……

    一路看下去,又一路毒舌贬下去,直到箱子见底,就没有满意的。

    风宛宁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有些不太明白夜云熙今日唱的又是哪出,只得将自己的心思说了:

    “我原本想着,先初挑些中意的,过几日腊八宫宴,请至宫中来,让阿姐与陛下再仔细端详端详,又可在席间试试她们的才气品性,再来斟酌定夺最后的人选。未曾想,这些人选,阿姐皆看不上……”

    “弯弯,你想岔了,不是我看不上。这四妃人选,左右出不了曦京世家,当朝权臣,这些女子中,随你怎么选,也差池不了多少。你记住了,不选才貌品性,只选姓氏家世,方能为陛下助力。当然,若能挑中些两样皆占齐的,那是陛下之福,可若只占后头一样的,那才是你之幸。我今日与你挑剔,是让你先知晓了这些女孩们的弱点所在,将来同处宫中之时,也好应对。”夜云熙循循善诱,将心思说得透彻。

    “阿姐教导得是。”凤宛宁认真听了。

    “对了,怎的不见柳家那位名满曦京的小姐的画像?”夜云熙像是偶然想起来,随口一问。

    “宛宁舅家的表姊妹众多,阿姐说的是哪一位?”风宛宁不解。

    “你也是糊涂了,柳家女儿虽多,却只有七小姐芙苏一人是你舅母嫡出,她又以长于理财著称,怎地不见她的?”夜云熙挑眉问她。

    “本来是有的,前日里给陛下看,陛下将她的册子拿下了,说是……说是沈相指着名的,请赐婚。”凤宛宁说的有些不畅,沈子卿是陛下最敬重的,沈大人都点着名的要求娶柳芙苏了,陛下岂有夺爱之理?可她又深知夜云熙的心事,知道将这事提起来,必然引起她的不快。

    果然,那人听了,脸色一沉,半响不语,垂眼端坐,只睫毛不停扑闪,飞快地打了一通心事算盘,再抬了眼皮,挥手让众内侍宫女们退下,才看着她说道:

    “弯弯,你去与陛下说,我与他做个交换。”

    “阿姐……是何意?”

    “只要柳芙苏入宫为妃,我便可让柳河洲,终身受陛下驱使。”夜云熙一句话简单说了,便不再多话,只看着她。

    凤宛宁却听得有些心惊,曦京朝野,皆称柳家为南曦的财神爷,不仅仅因着柳家子弟把持着财政朝官要职,更重要的是,曦朝的皇商买卖,四国贸易,几乎皆由柳家垄断,所以,圆形方孔柳,富可敌国,根深叶茂。若遇上柳家家主稍微矜持些,皇家与朝廷不见得能完全驱使得动。

    而熙乾朝的这几年间,皇商买卖便是与柳河洲的囊中之物,柳河洲此人精明,却是个痴人,掌着曦朝与四国的商贸命脉,却只听夜云熙的差使。若这位柳家下一代的家主能与陛下亲近,自然有助于他亲政,国库里什么都不缺,只缺银子。不过,这样一来,也就相当于自断一臂。

    凤宛宁不免有些左右为难,犹豫问到:

    “阿姐,你这是……何必?”

    “弯弯,你是否觉得,我为了些儿女意气,将立身之本给扔了?”夜云熙盯着她问,却又不等她答,自顾说下去,

    “我本就是一糊涂之人,此生已得太多,如今别无他愿,只求一心人。我这条件,你只管与陛下说就是,这正是他所愿,他定会同意的。”

    说完,站起身来,说要到园子里去走动走动。凤宛宁跟着起身,看着那清冷玉琢的眉眼,不觉心中感叹,这姐姐,教训起她时,头头是道,清醒得很,可她自己心中的执念,何曾不是已经深入骨髓,几近走火入魔?

    又想起还有些事,赶紧跟至那人后面,追着问来:

    “对了,阿姐,陛下的意思,腊八宫宴时,除了请过了初选的贵女们入宫,也邀些合适的世家子弟前来赴宴,好让阿姐瞧瞧,有没有中意的。”

    那人停住脚步,凤宛宁以为她又要横眉冷眼,挖苦几句,这总归是个触逆鳞的差事,不料这次,夜云熙却还随和,话里还带些笑意:

    “也是,宫中冷清,多些人来,热闹些,陛下刚亲政,也好多熟悉熟悉曦京人事,至于人选,就随你挑吧,只要别太寒碜,你知我,向来喜欢看些清俊的儿郎。”

    凤宛宁应了,心里算是落下一块石头,可转念想起沈相那事,终觉有些不妥,遂追着问了一句:

    “若沈大人那边,执意要娶,该如何交代?毕竟他请婚在先……”

    “那就要看陛下的取舍了,不过,你放心,云起知道分寸,你也尽可以让陛下转告沈子卿,若执意要娶,让他来求我。”

    那姐姐冷冷娇娇的抛下这句话,换紫衣过来,披了件紫貂披风,抬脚出殿门,赏这满园萧条冬景去了。

    第一卷 相见欢 第二十三章陪我演出戏

    腊月初八,木樨镇,鸾卫营。

    凤玄墨跟平日一样,早起,练功,背书,简单用过早食,准备到校场,迎接一天的切磋较量。打人或者被打,当然,打人的时候居多,被打的时候较少,不过,鸾卫营中,确实藏龙卧虎,他又善琢磨总结,因此,在这大半月功夫里,他亦精进不少。

    冬月十五那日,被连哄带骗,醉倒在擂台上,醒来已是三日后。

    还记得醒来那日,鸾卫统领邢天扬来看他,给了他一本册子,说鸾卫营的机要本事,尽在这册目录中,他想看什么,想学什么,尽管点就是,又说这是赏他的。

    他听后,心里一阵翻腾,当日那女人将他带到这里来,二话不说要他跟鸾卫们比试,又拿赏赐激他,他明知她多半戏言,却跟着了魔似的,拼了命的强撑到最后,就想要看看,她要赏他什么,只要是她给的,他……都想要。

    未曾想,这赏赐来得如此实在,众多曦军将士们可望而不可求的鸾卫本事,却让他一无名小卒随便看随便学,看来这女人除了性子娇些,脾气躁些,其实还颇有些胸襟与豪气。加之这些日来,接触营中鸾卫,发现营中上下,皆敬重她,才觉得之前过于轻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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