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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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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努力说完,却见着那人神色有异,有些懵懂,又有些发狠,凑过来仔细察她的神色,见她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跟着就露出一丝慌色,一把将她死死抱住,交颈过来,说的委屈无赖:

    “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去见了一趟澹台玉,就翻脸不认人了。”

    夜云熙没有理会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变化,只由他箍抱着,头搁在他肩上,冷冷地说来:

    “六月初六,我便要嫁往北辰。届时我让八千鸾卫送亲至南曦边境,入栖凤城天门关凤家军中,等我入了北辰,你可……随意。”

    她一边泼着冷水,一边继续与他说着主张。凤玄墨却听得心不在焉,只管探头过来,递唇堵她的嘴,一边重重点着朱唇,像是要堵了那些不受听的话,一边有些急切地说来:

    “我不管,你说过的,任何时候,都不会赶我走。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你要杀人,我帮你杀,你要江山,我帮你打,你要嫁人,我……陪你嫁。”

    沉沉哑哑的声音,一句一顿,和着那一口一口的重吻,直直送入她口中来。到得后来,那人竟像是来了狠劲,张了厚润丰唇,将她樱桃小口含住,重重地来亲她,灵舌探入舔舐,想要直抵深处。

    夜云熙却听出他言语中的荒唐,强自紧闭了贝齿,使出吃奶的劲,挣脱开来,喘息着问他:

    “我问你,你如何陪我去嫁?是在我与夫君同床共枕时,你替我焚香掌灯?还是等我与他缠绵一夜后,你替我晨起梳妆?”

    她这话,问得更是荒唐,却又直白实在,那人自是答不上来,微张着润润的嘴角,有些发愣。夜云熙突然来了种酣畅痛快,既然,终归要嫁与他人,与其到头来,尴尬纠结,难舍难分,不如快刀乱麻,早作了断!

    趁他还在反应,不知是在傻眼,愣神,还是在回味,她便抢着往下说:

    “只要你不觉得难为情,我拿你当个小情儿养着,也未尝不可。你也知道我之前的浪荡,素来就爱漂亮儿郎,又喜欢有人奉承讨好着。我与皇甫,两国姻亲,彼此皆有利害牵制与忌惮关系。我若收敛些,是给他存些颜面,我若放纵些,要私养个贴心的儿郎,倒也不怕他的脸色……

    “只是,以你那薄面皮,恐怕应付不过来这些,还有,以你那尊贵身份,若是真的作了我的入幕之宾,恐怕也是愧对龛上祖宗,羞见泉下先人的。你也不要觉得这些话难听,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身在天家的儿子女儿们,姻亲是拿来作政治交换的,情爱便是用来作做床第消遣的。你见着有多少重情重义,为情为爱要死要活的?”

    夜云熙一边说着,一边察言观色。她一旦豁出去,说开了,昔日那副荒淫浪荡公主样,便突然间,灵魂附体般,回来了。也就有了胆量与余光,去打量凤玄墨的神色变幻。

    却见着那人眼底的怒气,渐渐升腾上来,不甘,恼怒,受伤……她便带些恶意,说得更重了些:

    “我想着,若你真存了些恋我的心思,要一路跟了我去雍州,以你那直得不知转弯儿的性子,反倒添乱。倒不如,直接些,你之所求,我都予你,你去杀你的灭族仇人,报你的家仇国恨,我去……嫁人,咱们……两清。”

    那人眼中的怒气,渐渐溢出来,映着整个脸都跟杀神般,黑青黑青的。不过,甚好!他若抹了脸皮,压了血性,跟她继续胡闹赖皮,坚持要陪她出嫁,她还不知该怎么应对,只要他动怒,她便知道,该如何才能一箭穿心:

    “既然都要舍了你,所以,先前在那处庄子里,我又拿你,顺便与澹台玉作了一个交换。”

    说到此处,夜云熙顿了一顿,将手藏在袖中,掐得死紧,止住颤抖,却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遂勇敢地正视了一眼那杀神的怒气,硬了头皮说下去,极力带些娇俏轻浮的笑意:

    “那小子,说他喜欢我得紧,想要跟在我身边,随我去北辰,条件是有他无你,取你而代之……当然,好处是,他可以把东桑的《百工开物》和《海国图志》,背下来给我。”

    一边笑说着,一边有些幻听,似乎澹台玉那幽缓的威胁,仍在耳边环绕。那厮说的是,姐姐,临来曦京前,皇姐让我转告你,她不过就是想要姐姐身边一个宠幸儿郎而已,姐姐若是舍不得心头好,她就把亲自出马,去与曦朝的皇帝陛下谈,或者,拿了东桑之书,去跟北辰皇帝谈。

    当时,夜云熙盯着那满桌的松子壳皮儿和点心渣沫儿,很快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若澹台月与夜云起谈,夜云起会毫不犹豫将凤玄墨捉了,给东桑国师送上门去,管他是吃肉喝血,还是要怎样蹂躏,总之只要能换得这两部书,便是天大的便宜,到那时候,她该如何去护那众矢之下的人?

    若澹台月与皇甫熠阳谈,皇甫熠阳亦会毫不犹豫,做出跟曦朝皇帝同样的反应,况且,她为什么要让这两部奇书,落入北辰之手?四国之间,微妙平衡,敌国增一份实力,于南曦,便多一份威胁,东桑与北辰,多一份默契,于南曦,便多一份疏离。

    ……所以,后来澹台玉的建议便入了她的心,那少年公子给她出了个主意,说让她行个举手之劳,弃个旧爱,捡个新欢,表面上,他得了她的宠爱,向皇姐交了差,暗地里,她也可有时间与余地,去护她心爱之人周全,实质上,她还能得了这两部书的好处,成交否?

    她当然乐意成交。其实,只要无心,冷情,什么都好办。天家无情爱,才能一路至顶峰。她毕竟,是夜氏的子孙,是先皇最喜爱的女儿,凡事,顾大局,轻私利。

    回过神来,面前这人仍是无话,只用一双水汽朦朦的黑瞳盯着她,那神情,仿佛是觉得她的话,句句都不可思议,却又句句无法反驳,怒到极处,透着无能为力的伤悲。

    她赶紧加上最后一根稻草,成功地彻底摧毁一头野兽:

    “我想着,我既然可以用自己的婚姻去换燕山十六州失地,为何不能再用一个可有可无的男宠,去换两部四国争抢的奇书。”

    第二卷 行路难 第六十六章夜长怕梦多

    “我想着,我既然可以用自己的婚姻去换燕山十六州失地,为何不能再用一个可有可无的男宠,去换两部四国争抢的奇书。”

    微微撇开那人几欲燃烧的眼神,夜云熙极力维持着极轻极巧的声线,仿佛,往日那个唯利是图,睥睨人心的荒淫公主。也许,并不是刻意的装,而是本性使然,那种根深蒂固,条件反射的见利起意,未尝不是她的生存之道。

    若不如此,还能怎样?抗婚?拒嫁?私奔?出逃?传奇本子看多了吧,况且,现在,还割舍得下,只要不成瘾,就不算爱,就算是瘾,也戒得掉,她相信。

    且这说穿了,反倒轻松了。先是用眼神余光去瞄,再是大睁了眼睛去直视,眼见凤玄墨眼中的戾气熊熊地烧起来,恍惚中有噼啪火星子作响,又渐渐暗淡熄灭,嘴唇依稀颤抖,又渐渐抿唇平静,整个人如一头伺机的狮子般,忽地警觉炸毛,又渐渐蛰伏沉寂下去。毕竟,这人自制力超群,不到万不得已,终不至于歇斯底里地崩溃掉,乱了章法,失了体统的。

    所以,她亦觉得,还算看得过眼。这不是应了那句话吗——没有过不去的坎。彼此接受,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再好不过。况且,她待他,其实也不薄……

    思及待他不薄,才突然意识到,手中有个坚硬事物。原来那枚金钱币,闹了半天,还在她手中捏着呢。先前只顾着说话,却没有注意到,那人只是将金币拿起来,和着她的手一道,轻轻摩挲了一番,并没有接过去。

    夜云熙便理了丝绳,倾身过去,趁那人猝不及防,猛地替他挂脖颈里。凤玄墨却意外没有反对,任她扑将过来,挂了信物,还往他领口里塞了塞。不巧,那玄色金绣的武服领口,层层繁琐,服帖紧致,塞了几次,才塞进脖颈贴身处。

    那纤手翻飞,看似柔软似水,实则粗暴而野蛮,他也由她。末了,只低头看了看领间,又抬眼皮看她,微微挂起嘴角,幽幽地寒碜了一句:

    “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可有可无的男宠,公主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阿墨,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得尝所愿,到时候,大曦等着云都的回报。”她不说她与他的恩怨勾扯与利益交换,只以一国之名义,求一城一族之回报。大义凛然,冠冕堂皇,将这儿女私情撇开了十万八千里。

    又是一阵眼刀,嗖嗖地飞过来,她装在没看见,还勉强露了一个笑颜。

    突然,车外马蹄声紧,人声嘈杂。夜云熙正觉得手脚无措,心紧神慌,快要崩塌,便趁机侧过身去,掀开车窗帘子,探头一看,从后面驰来一骑,恰至马车侧旁,于她眼前刹住,定睛打量了,那高头大马上,不正是澹台玉?

    这身骄肉贵、弱柳扶风的病公子,此刻,却是额角渗汗,眉眼生风,且她前脚才出那青云山下的庄子,这厮后脚就跟了上来,也太快了些。更不可思议的是,似乎还自带了行李与侍女——后面远远地,有几辆马车,正摇摇缓缓地撵上来,重车,行的沉慢,还有些女子在车上探头探脑。

    夜云熙扭头往后方扫视一番,觉得此人行事乖张,又回过头来,直直问他:

    “澹台公子,你来做什么?”

    “姐姐,我怕夜长梦多。”澹台玉一边笑着应她,一副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的表情,一边跳下马来,又扶着腰,微微喘气,一副娇俏模样:

    “骑马赶了半响路,腰都要断了,姐姐,我能与你共乘一车吗?”

    说着,竟自顾着上前,手脚并用,要爬上车来。

    此人太过于自来熟,先前第一次见面,就跟有几辈子的渊源似的,这半个时辰后再见,更是没了距离界限,恨不得并肩促膝。夜云熙心中一咯噔,想要出声呵住他,却有人比她更快:

    “慢着!”身边凤玄墨一声低呵,喊得正抬了手掀车门帘子的澹台玉手上一顿,僵在了那里。

    “我与公主,还有些话要说。”凤玄墨的声音,沉沉的,冷冷的,带着不悦,全然不顾那少年公子的尊贵身份。

    夜云熙在一边未作声,澹台玉只得撤了手,悻悻地说了句:

    “哦……请便。”

    却没有退开去,反倒一扭身,将就坐在车厢外的脚蹬上面,靠在车夫身边,隔着车门,等着里面的人说体己话。

    里面的人却没空再理会他——夜云熙被身边的人一个倾身上前,抱了个紧实。

    “嘘,别出声,你听我说便是。”她正觉得突兀,想要出声挣扎,凤玄墨压低的声音跟着就送到耳边来,一句接着一句,听得她心中惆怅:

    “我说过的,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着你,你要我做什么,我照做便是,若我能换两部东桑奇书,你尽管去换便是。”

    那声音低若气声,轻轻柔柔的,在她耳边萦绕,丝毫不见怒气。而她以为,方才是将这人激怒了的,先前那眼神里,明明有旺腾的情绪。

    觉得怪异,便想要扭头去察他神色,却被拦着腰背,箍着后脑,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丰唇贴耳垂,继续吹气道来,仿佛是怕她听不进去,想要将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灌进她耳朵里来:

    “你这女人,说话不算话,说好的,不赶我走,倒头来,还不是,要一脚将我蹬了。昨天夜里,明明还柔得水似的,这会儿怎么就这般铁石心肠……”

    说的人委屈,听的人心叹,倒不是什么铁石心肠,而是……我根本就没有心。

    像是为了表达那意犹未尽的委屈,那只箍在她后脑的手,开始伸入她发间搓揉,另一只手也跟上来,捧她的脸,指腹摩挲。哑哑的声音,继续咬她耳朵:

    “我原本以为,在你心里,多少还是想着我的。可是,未曾想,它太大,又太满,我在里面,却找不到一丁点儿位置……”

    夜云熙觉得荒谬,在一番冷言冷语、剜心剔肉将他卖了之后,这人还能这般好脾气地,将她捧在手心,当个孩童般搓揉?却又有些贪恋,那指腹的巧力,掌心的温柔,熨得她有些晕乎。几乎就要忘记车门帘子外面竖起耳朵的澹台玉,车夫,还有一众沉默无声,却正在用想象力围观的鸾卫与侍女。

    且那些话,说的惆怅忧伤,那绵绵软软的腔调,让她不禁想起那时,春夜画堂,他抱着她的裙裾,带着哭腔,说从来没有人给他庆过生,说舍不得吃那晚早已冷掉黏糊的生辰面……

    也许是怜悯吧,所以,当那人央求她“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时,她没有动,当他的手,一丝丝地从脸边,抚至她的唇沿,那张俊颜,一点点地凑过来,蜻蜓点水的唇角,从额心,眉梢、鼻尖,一下下地点过来,她也没有警觉。

    终于,那丰唇一张,含住她那微颤唇瓣,便是一阵蛮横的强吻。那亲吻,倒也不登堂入室,只含着那樱桃唇瓣,一口口,重重吮吸吞噬,又张了牙齿来啃咬,几次都像是想要合齿咬下来,却又忍住了,只带些狠意地重重厮磨。

    等到车外轱辘声渐响,莺莺燕燕娇声俏语嘈杂,澹台玉弄出些伸着懒腰唉声叹气的大响动,夜云熙终于清醒过来,猛地一把推开那人,才发现,那奸诈之人,不知何时,早撤了对她的禁制,刚刚这暧昧温存,她似乎配合得紧,享受得很。

    她顿时恼羞成怒,明明是她要一脚登了他,怎么就变成了他没完没了地骚扰她!怒目相视去,却见着那人笑得……妩媚,迎着她的目光,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等她请他,撵他,或是踢他,自动站起身来,闪身出了车厢,绕过澹台玉那路障,跳到地上。

    澹台玉正歇得无聊,见着风玄墨突然出现在眼前,还冲着他微露笑颜,笑得颇为……爽朗友好。

    那一头雾水的少年公子,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跟着笑了笑,可又觉得不安,似乎觉得这人先前还冷声呵他,怎么出来就如此和颜悦色?忍不住扭头往车厢里寻找原因。

    哪知就在他转头一刹那,那驾车的马匹,双双举蹄嘶鸣,朝着横侧,一个冲突,马车一个神龙摆尾,等车夫反应过来,稳住车架,再回头看身边那少年公子,已被甩到了地上,四仰八叉,极为狼狈。

    车内,夜云熙被突如其来的摇晃,晃得未坐稳,猛地撞到车厢壁上,一阵吃疼,心中火气,一把掀了车门帘子来看,一眼看见了那躺在地上挤眉弄眼,歪嘴抽气的澹台玉,又抬起头来,去看退在一边的凤玄墨。她的直觉,驾车的马突然惊动,是凤玄墨搞的鬼,那跟畜生都能讲话的人,不着痕迹地弄惊两匹马,抬手而就的事情。

    可那几步开外,长身紧腰,玉树挺立之人,正笑得光风霁月,迎着她的眼神,缓缓抬手,摸了摸唇,摸了摸发。

    她突然明白了,明白了先前那人下车前,那亦是怪异摸唇的举动,还有那奸计得逞的笑意,也明白了此刻,地上澹台玉那盯着她跟盯怪物似的眼神,还有众人那闪烁遮掩的目光——

    先前那人在她发间的搓揉,定是揉乱了她的发髻,而那被含着吮吸的双唇,定是尽染红润春情……

    啪地一声,她迅速扔了手中车帘,坐回车内去,却觉得,饶是厚实的车厢壁,也无法挡住众人灼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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